第 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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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场大雪太过于凶猛,高原的有些秩序被打乱了,有很多人还没有来得及转场,和牛羊一起被困在了山谷里,寒冷和饥饿困扰着他们,但他们却无法走动,只能苦苦等待着营救。牧区的人聚在一起,商议着如何解救人和牛羊出来。“这场雪来得太突然了,他们就是长再好的脑袋,恐怕也想不到?”“就是,这雪就是刀子嘛,把人和牛羊要杀了呢!”大家议论纷纷,对这场大雪表示出了一种恐惧。一位上了年纪的牧民这时候把话切入了正题:“怕什么,这样的大雪杀人杀牛羊杀了多少年了,但我们的巴郎子(小伙子)都结婚生小巴郎子了,小巴郎子长大成了大巴郎子,又结婚生小巴郎子,快得很!现在我们要赶紧给人送吃的东西。”一番争论,大家决定组成牦牛队去送东西。

第二天,牦牛队出发了。它们是人们用了一天时间从雪山脚下赶到村庄旁的,有二十多头,人们把人所需的东西绑在它们背上,浩浩荡荡向牧场出发。牦牛们很兴奋,一上路便嗥叫着,四蹄把路上的石头踩得咣咣响。它们背上驮着救济人和牛羊的东西,一包的一包的显得很重,但它们却显得很轻松,边走边向四周张望。人跟在牦牛后面,因为路滑,便只能踩着牦牛踏出的雪路慢慢往前走。牦牛行进的速度比较慢,但这时候人也走不快,刚好和牦牛保持一样的速度。人和牦牛越往山谷深处走,雪越来越厚,牦牛懂得行进的策略,用四蹄把雪踢得飞溅开,给人开僻了一条通畅的道路。

走出山谷,便又开始爬坡。山坡上的雪尽管不厚,但人踩上去却往后滑,很难站稳身子。牦牛再次表现出了超凡的智慧,它们每向上走一步便把两只前蹄用力插入土中,插出两个深坑,以供跟在后面的人落脚。人踩着牦牛插出的深坑向上爬,顿时轻松了很多。高高的山坡上慢慢移动着牦牛和人组成的一个长队,鹰在他们上空盘旋,不时地向下发出一声鸣叫。

爬过山顶,便开始走下坡路了,但行之不远,一条悬崖出现了。窄小的路从悬崖半中腰通过,犹如一条起起伏伏的细线,人们把牦牛一只一只隔开,让它们缓缓通过。但危险还是出现了,一只牦牛一不小心一只蹄子踩空,身子向悬崖下歪斜着倒去,但它的思维很理智,用另一只蹄子蹬住一块石头稳住了身子,但它却因为用那只蹄子蹬着石头而不能用力把身躯挪到路上来。它显然也紧张和害怕了,呼吸变得粗重,用茫然的目光望着人们。一位牧民细细看过周围的环境后马上决定采取一个措施,他从腰间抽出皮夹克(刀子),狠狠地向牦牛的尾巴砍去。牦牛性情凶猛,人一般不敢轻易伤它,若伤了它,它会力量暴发,有时会疯狂地把汽车撞翻。果然,当刀子砍到那只牦牛的尾巴上时,它受到了疼痛的刺激,一跃跳到了路上。它的尾巴在流血,但它却似乎对砍它的人并不知恩似的怒叫了一声。队伍很快恢复了秩序,人和牦牛都顺利通过了悬崖。

两天后,被困在牧场上的人得到了解救。

3、生命的加冕

从天山牧场往东行之三四公里,就进入到了一个很大的草场。尽管牧民将其称之为草场,但里面却有水,密密匝匝在悄悄流淌,也有一些圆石分布其中,太阳一照便闪闪发光。吐尔洪说这里其实是牦牛自下而上的好地方,每年夏天都有成群的牦牛到这里来,吃那些一簇一簇疯长的野草,吃饱后便踩水嬉闹,很是热闹。

我等待着牦牛群出现,我已经在藏北阿里和帕米尔见过牦牛,我十分喜欢它们在高原上行走的姿势,那种稳健和强大,犹如是在检阅高原。曾经有一只牦牛挡住我们的车,任凭司机怎么按喇叭就是不让路,它很平静,既不愤怒,也不蛮横,似乎在它的观念里从来没有给别人让道这一说法。等了几分钟,我发现它始终在抬头凝望雪山,便似乎明白了什么,就让司机绕道而行。走远之后回头一看,发现它扭过头在望着我们。我对那只牦牛记忆深刻,它与雪峰一起给我留下了让我在心头久久怀念的感觉……

我爬上一座小山,还没有喘过气,就为眼前的情景大吃一惊,对面的山坡上正黑压压的走过来一群牦牛。它们似乎是一个排列得很有秩序的方队,潮水一般冲向坡顶,又漫漶而下进入坡底。进入草场后。忽然,它们像是听到了一个无声的命令似的站在原地不动了。太阳已经升起,草地上正泛起一层亮光,它们盯着那层亮光不再前进一步。静止的牦牛群,和被太阳照亮的草在这一时刻又构成了一幅很美的画。我已有些沉醉。过了一会儿,太阳已慢慢升高,牦牛群散开,三五个一堆,各自吃起了草。慢慢地,它们便一个一个独自去寻草。从远处看,依稀分开的牦牛犹如无数个静止的小黑点,而成群的牦牛又好像一片低矮的灌木丛。

牦牛(3)

我走下山坡静静观察它们,而它们却毫不在意我的到来,只是低着头把嘴伸向那些嫩绿的野草,嘴巴一抿一抿地吃着。有几头牦牛的角很长,以至于嘴还未伸到草跟前,角却先触了地。因此,它们就不得不把头弯下,歪着脑袋把草吞进嘴里。看着它们,我感到了大地上生灵无可避免的沉重,叹服于它们的笨重和沉默,但它们却别无选择,这似乎就是它们的命运。

我在它们中间走动。我想起吐尔洪的话,他说这块草地其实就是牦牛的天地,它们每天早上到这里来吃草,一直到下午回去,这里的草被它们啃了一遍又一遍,但似乎总是啃不完。我注意到了这些野草,它们是不懈的雨水滋润大地之后,大地对天空回报的崭新容颜。雨水冲刷着万物,一切都在生长,这就是大地的力量。这生动的大地,本身就是一个真理,它让任何用心的劳作都不会落空,都留下自己的足迹。

这时,一头牦牛走到了我跟前,它的巨大犄角上挑着一只不知毙命于何时的狼的尸架,由于时间太久,狼的尸架被完全风干,固定在了它的头顶。这只牦牛已完全适应了狼尸的重负,所以在行走和吃草时显得很自如。我跟着它的走动,那副狼的尸架上下起伏,仿佛是一尊加冕于牦牛头上的王冠。后来,牦牛发觉我在观察它,便警觉地逃入牦牛群中去。当它把头低下,我便再也找不到哪一头是刚才享戴圣冠的牦牛。返回乌鲁木齐后,我从一位野生动物学家处得知,牦牛将一只狼用角刺死后,狼尸被挂在它的角上,尸肉一日日脱落,只剩下了一副骨架。牦牛在那一瞬间竭尽全力用角刺向那只狼,双角刺人了狼的骨头中,从此狼的尸架不再掉下。狼是高原上食肉类动物中的强者,但在那一瞬的灭顶之灾中,它绝望的瞳孔里会不会有一种古怪的驯顺呢?

第二天,我在那块草地上看到牦牛真正激扬的一面。那些高大健壮的牦牛正在吃着草,却忽然聚拢在了一起,冷冷地互相盯着对方,像是怀疑对方与自己并非一类似的;过了一会儿,不知是哪头牦牛嘶鸣了一声,整个牦牛群马上变得混乱了。混乱之中,可以看出有的牦牛在努力向外冲突</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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