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大好的朱厚照一挥手就定下了基调。于是,徐勋和刘瑾不得不回到了他们那个狭小的包间里头,却只能敞开了门。眼看着那边朱厚照和沈悦一桌也由伙计送上了火锅和各式菜肴,耳听着朱厚照在那一个劲地夸奖着沈悦之前的英姿飒爽,两个人终于明白了此前是怎么一回事,刘瑾恨不能表现得怒发冲冠,徐勋却渐渐皱了皱眉。
自己两个人跑来这儿乃是他一时起意,可朱厚照甩脱了那些心腹,结果被人盯上了险些遭难,沈悦则是恰好在场解救这一连串事情怎么瞧着偏生这么巧
朱厚照午饭没吃就偷溜出来,沈悦倒是吃过,因而就只见朱厚照一面满嘴流油大快朵颐,一面还含含糊糊地在和她说话;而刘瑾也是真心饿了,可这会儿就是山珍海味他也无心品尝,只在那低声探问徐勋那小丫头的根底,可对方避而不谈,他也徒呼奈何。只有阿宝是吃过了仍然埋头苦吃,到最后便被徐勋差遣上前把两桌的账一块结了。
出了小店,朱厚照抬起手做了个遮阳棚看了看天色,随即转头冲众人招了招手。待到了显庆宫和这羊肉胡同的转角处,他才摆出了郑重其事的表情:“我刚和姐已经提过了,今儿个我偷偷摸摸出来,是因为有人给我捎了一封信,说是什么我外公正在仁和长公主府做客。”
外公昌国公张峦已经死了啊等等,朱厚照说的莫不是
一个是车厢中听到那一番话的当事者,一个是车厢外偷听得清清楚楚的驾车人,徐勋几乎和刘瑾同时反应过来,两人对视了一眼,眼神中全都难掩那种惊骇。而沈悦已经察觉到朱厚照恐怕不是普通人,这会儿虽心下存疑,却是直截了当地问道:“那是要去仁和长公主府”
“对那信上言之凿凿,虽然我不信,但一定要去看个究竟而且,我不能光明正大从正门出去,得想个法子混进去。”朱厚照一摊手,随即就眼睛发亮地看着沈悦说道,“姐,你功夫那么好,能不能带着我翻墙”
“咳咳”徐勋不得不使劲咳嗽了两声,打断了朱厚照这奇思异想,“翻墙就别提了,法子我有,但只请您听我说三条。只要您答应了这三条,保管您能顺利进仁和长公主府。”
“什么好,你果然是我的军师我听,你赶紧说”
徐勋竖起了一根手指头:“第一,您的随从想来正在外头满大街找人,须臾说不定就要惊动了官府,我打发阿宝回家去,他们兴许会找上我家,如此可以暂且安一安他们的心。”
见朱厚照犹豫片刻,老半晌才轻轻点了点头,徐勋便伸出了第二根手指:“第二,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因为一封信就这么冲动,万一是陷阱怎么办所以,事关重大,我们先得找辆车,然后还得有几个得力的人接应我虽说初来乍到京师,但正好有几个南京老乡来投奔我爹,他们都是伶俐人,让他们在外头望个风接应接应,那还是没问题的。”
徐勋不叫自己小侯爷,而是口口声声的您,聪明绝顶的朱厚照哪里不知道这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心里还是很满意的。尽管对于前头的教训有些不以为然,可瞥见沈悦也在那点头,他想想也有些道理,便大手一挥道:“好,这第二条也准了。”
眼见朱厚照总算还听得进自己的话,徐勋这才竖起了第三根手指:“第三条,进了仁和长公主府,您千万不可冲动,凡事听我安排,行不行”
刘瑾没想到徐勋竟是这般大胆,一时慌忙凑到朱厚照身边想要劝说一二,却不想朱厚照在脸色数变之后,最终点点头道:“好,就依你”
第一百六十三章 鸡飞狗跳,帝京第一案上
尽管和当今弘治皇帝并非一母同胞,但仁和长公主作为皇妹之中最年长的,自弘治二年出嫁以来,天子一直都是恩宠有加弘治三年赐三河县庄地两百一十五顷,弘治九年赐安州田十四顷,赐直隶清苑安肃二县田五十七顷,弘治十七年又赐武清县庄地二百九十四顷,这全部加在一块,齐家竟是因尚公主而得地近六万亩,可谓是一时暴富。
然而,驸马都尉齐世美虽出身官宦之家,父亲是鸿胪寺少卿齐祐,可不但不好学,而且还骄奢yin逸纵情声色,早朝是经常一整年都不见人影,还不到三十就已经早早去世了。由于公主求恳,其子齐济良年方十岁就封了锦衣卫百户,现如今虽只十三四,却不像父亲那样一味只知道酒色,小小年纪就已经颇有心眼。仁和长公主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几乎是撒手把家事都交给了儿子去处置,平日里对他也是言听计从。
上头的长公主都是如此,下头的仆役自然变着法子的奉承少主人。去年还有当年带着齐驸马去那些花街柳巷的想要引诱这位主儿,可齐济良在这种事情上却不含糊,一顿板子几乎把人打死,旋即又把人光身子撵了出去,于是下头再不敢玩弄这种把戏。倒是有聪明的渐渐摸到了齐济良的脉门,知道这位小爷自恃尊贵,嫌弃堂堂公主子只得一个锦衣卫百户的职衔太过寒酸,因而常常挑唆了人结交三教九流炫耀富贵。
齐济良也不是没磨过母亲为自己再求个高一点的世官,奈何弘治皇帝对一众皇妹长公主们的宗旨是赐田尽量满足,赐官一概限制,因而仁和长公主也没有办法。就如今日这位郑皇亲,便是一个前往武清县收庄田租子的管事回来之后报上的。既是如此,齐济良闻听讯息自然如获至宝,竟打起了走内宫路子的主意。
此时此刻厅堂之中,尽管看不上这个说话粗俗的老汉郑旺,但齐济良还是尽量赔着笑脸劝酒。几个被请来陪客的也都端起了十足笑脸,笑意盈盈地一口一个郑皇亲,把那郑旺说得眉开眼笑。酒酣之际,得意忘形的郑旺便嘿然笑了起来。
“小公子找我,那就是找对人了昨儿个是我那闺女的生日,我和我家婆娘准备了她平日最爱的酒菜和肉干,托了乾清宫的刘公公捎带进宫,没多久的刘公公就亲自出来说是送到了,还给我带出了我家闺女捎带给我的东西。看,其中便有这个”
见郑旺醉醺醺地伸手往怀里一掏,继而竟是摸出了一支宝气湛然的珠钗来,炫耀似的冲着众人晃了一晃。齐济良见状目光闪烁,随即便假作孩子气似的瞪大了眼睛:“好珠钗,这珠子看着似乎比我娘头上那支还圆郑皇亲可能给我见识见识”
“那还不容易”郑旺见堂堂公主之子竟是露出了这样殷羡的表情,自是更加得意,笑眯眯地就把手伸了过去,却是紧捏着那珠钗不肯放,口中又絮絮叨叨地说,“小公子看这做工,看上头这两颗珠子,还有这嵌宝点翠啧啧,听说内造的东西也分上中下好几等,这应该是头一等的好东西了”
齐济良很不习惯有人这样满嘴酒臭地冲着自己说话,好容易才硬生生忍住了心头那股厌恶和轻蔑,只睁大了眼睛仔仔细细地看着这珠钗。仁和长公主作为当今天子的长妹,陪嫁除了定例的银子和赏赐之外,还有不少陪嫁的金银首饰,而先头长公主生母王顺妃薨逝的时候,也把所有财物一股脑儿都留给了她。平日齐济良跟在旁边也见识过不少好东西,颇为识货的他一眼就看出,这珠钗确实是御用监所贡首饰中的上品。
既然仔仔细细看过了,他便看了一眼左右,用亲近的语气笑道:“郑皇亲,虽是宫中贵人孝顺,可这样的东西除非是赏出来,否则却是犯禁的。你在我这里展示给大伙看不要紧,但在别处还是千万藏好了,被人瞧见,那可是有的是嘴舌官司可打。”
已经喝多了的郑旺此刻渐渐有些大舌头,闻听此言哪里听得进去,竟是又呵呵笑了一声:“不打紧,不打紧刘公公告诉我,我那闺女在乾清宫得宠不是一两日,而是好多年了,这区区一支珠钗算什么,我先前不知道,竟是连太子殿下”
这最后四个字一出口,他猛地惊醒过来,见满屋子竟是鸦雀无声,他也知道自己失言,赶紧举起酒杯使劲灌了几口,又借着醉意说起了醉话:“宫里头谁不敬她几分,刘公公堂堂乾清宫御前伺候的红人,这还甘愿跑腿,更何况其他我这次到天津,各家商旅的孝敬装满了几条船,嘿,都是我闺女命好,命好”
齐济良见气氛渐渐缓和,一拍手叫了两个美貌丫头上来服侍郑旺继续劝饮,随即就用警告的眼神看了一眼四周几个陪客,见接下来这些人都巧妙地岔开了先头那要命的话题,只顾着一个个起身向郑旺敬酒,他这才心头稍安,借着更衣之故悄然站起身来。到后房里头放松了一把,他想起自己行走宫中时偶尔也听到的那些传言,一颗心顿时不争气地猛跳了起来。
他也听说过张皇后当年生下太子的时候有些古怪,莫非这古怪竟是印证在此处
“大少爷,长公主那宣您去一趟”
齐济良一个激灵惊醒过来,想起自己吩咐过不得告诉母亲,立时用凌厉的目光扫了一眼那前来传信的小厮。见其使劲摇了摇头,赌咒发誓说不曾泄露风声,他这才整了整衣衫,故作威严地说道:“这样,把那几个陪客都遣开了,就留那两个丫头陪那郑旺喝酒。你们看着一些,我没出来之前不许把他放走了”
那边厢齐济良被仁和长公主叫了进去,这边厢几个陪客得了信儿,自然也乐得不用陪着个粗俗汉子奉承逢迎,一个个都借故退了席。而郑旺哪里在乎这些,旁边两个千娇百媚的年轻丫头一口一个爷的陪着喝酒,他要不是还记得这里是驸马府,几乎就恨不得立时成就好事,手上便宜却一丁点都没少占,自家那粗鲁婆娘早就扔到九霄云外了。除却揩油之外,他还在那颐指气使地又是要菜又是要酒,除却被自家少爷吩咐陪酒的那两个丫头,其他的本就不耐烦应奉这种人,见人醉了就索性溜之大吉,这厅堂周围渐渐地竟是一个下人都没有。
当其他人都去钻沙的时候,厅堂之外,两个小厮打扮的少年和一个丫头打扮的少女便露出了身形,不是朱厚照徐勋和沈悦还有谁徐勋把阿宝打发了去家里等那些兴许会去碰运气的东宫内侍,然后雇了车之后就去了板桥胡同,指使慧通亲自带着几个人跟着他出来,又对门口假称是郑家派来接家主的小厮,总算是混了进来。只刚刚厅堂上明显高朋满座,徐勋死活拦着朱厚照,这才总算是没让这位冲动的太子径直闯进去。
“喂,徐勋,咱们还要等多久”
见朱厚照一把一把拔着墙头上爬着的藤蔓,别提多焦躁了,徐勋不得不斜睨了沈悦一眼。果然,下一刻沈悦就脸色一板道:“你还说什么出来做大事,怎的一点耐心都没有里头还有丫头在,万一贸贸然闯进去,别人大声叫嚷怎么办在这等着,看我的”
徐勋本是想让小丫头拦一拦朱厚照,可没想到小丫头撇下他们两个人径直进去了,不禁目瞪口呆。一旁的朱厚照这会儿总算没有那种焦躁不安的情绪了,但却张头探脑的在那窥看,突然似笑非笑地看了徐勋一眼:“徐勋,回头可千万别把我身份告诉她啊嘿,我没有什么兄姐,而且我长这么大,就算是父皇也没训过我,母后就更不用说了。只有她敢点着我的脑袋说我的不是还有她之前打跑那个混账的时候,简直是”
朱厚照一下子找不出形容词,竟是卡了壳,好一会儿横了徐勋一眼道:“好容易认了一个姐姐,可惜你小子竟然捷足先登了我可告诉你,你回头得好好给我说说,你们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看你们不止认识一两天了,一路上就是眉来眼去的”
徐勋被朱厚照又是捷足先登又是眉来眼去这接连两个成语说得着实晕了,眼见得那厅堂中两个丫头先后飞跑似的出来,他立时用胳膊肘一撞朱厚照,把这位小太子接下来的话给噎回了喉咙口。
“殿下,你看,那两个丫头被撵出来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咱们快进去”
朱厚照这才发现两个顶顶碍眼的人已经被赶跑了,这一下登时又惊又喜,可嘴里还没放下刚刚那一茬,竟是一面跟着徐勋往里头走,一面在那喜滋滋地念叨道:“戏文里头那些女侠也就这般了,又能打又机灵,这一会儿工夫就把她们撵出来了不像我那皇妹和表妹,整天就只会跟在我屁股后头”
第一百六十四章 鸡飞狗跳,帝京第一案中
沈悦踏进厅堂的时候,就只见居中而坐的那个老汉竟是把手探进了一个丫头的衣襟里,而那丫头虽说脸色涨得通红,双手死死抵挡,可却扛不住一个成年男子的大力,竟是被人紧紧揽着腰根本动弹不得,而另一个丫头已经仿佛吓得傻了,蜷缩在那儿一动不敢动。
她素来就是火爆性子,虽说朱厚照不曾言明身份,只说自己是小侯爷,这郑旺四处散布消息说自己有个女儿是宫中贵人,另一个女儿给了自己父亲朱老侯爷,这郑旺还说自己这小侯爷不是正夫人生的,而是郑旺女儿所出。尽管朱厚照的说辞编的漏洞百出,但此时此刻看到这老汉身为客人,却对主人家的丫头动手动脚,她就顾不上狐疑了,此时一下子忘记了其他,竟是气冲冲地快步上前,飞起一脚就直接踹翻了老汉面前的高几。
随着这砰的一声,那张高几应声而倒,紧跟着就是乒呤哐啷的声音,竟是上头那些什么成化窑宣德窑的官制瓷器翻落在地,砸成了各式碎片。趁着郑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在当场的机会,刚刚那丫头终于死命挣扎开了他的钳制,惊慌失措地跳将起来跑到一边,一面在那整理着衣襟,一面在那偷看这闯进来的陌生丫头,脸上尽是惊惧。
“老爷你在这儿好快活,就不知道夫人在家里等得怎样焦急”
沈悦在踢翻那张高几的时候已经想出了主意,这当口见郑旺又惊又怒,她反而一叉腰怒气冲冲地喝道,“这可是驸马府,你泻火也得先弄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否则就算宫里贵人在,这脸也要丢尽了”说完这话,她就斜睨着那两个丫头大喝道,“你们两个还不快走”
两个丫头虽说不是驸马府那些顶尖的大丫头,可毕竟是豪门里头长大的,被一个粗俗汉子这样占便宜,自然是说不出的含羞忍辱。此时有人给她们解围,两个人对视一眼就立时双双飞也似的往外奔逃。见这情景,郑旺顿时大为恼怒,下意识地伸手一拍,可面前的高几也没了,这椅子也是没扶手的,他竟是一下子重重拍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一时痛得哎哟一声。
“臭丫头,竟敢教训我你是什么人,我怎么没在家里见过你”
“我是什么人哼,是宫里贵人派我出来见你的”沈悦眼珠子一转就信口开河说了一句,见郑旺一下子为之哑然,刚刚那气势就仿佛泄了气似的无影无踪,她情知这狐假虎威有效,当即更端起了架子,居高临下地说,“看你那得意忘形的样子,就你刚刚那做派,传扬出去要被人说成什么暴发户,还是乡下暴发户”
郑旺起初还有些惊骇,但一想起这女子顶多是自己女儿的身边人,一时恼羞成怒,竟是霍然站起身来:“就算你是宫里人,可你别忘了我将来便是铁板钉钉的皇亲,轮不到你一个小丫头教训我就连宫里太子殿下,说是皇后娘娘养的,其实也是借了我闺女的肚子”
此时此刻,才进了厅堂的徐勋和朱厚照都听见了这话,顿时双双变了脸色。而这当口,沈悦也是目瞪口呆,而郑旺却借着酒意说得更起劲了起来。
“不过是两个丫头,只要我开口,就算是这齐公子,也决计是肯的,哪用得着你这小丫头指手画脚”他说着响亮地打了个酒嗝,斜眼睛看着沈悦,突然觉得她娇俏秀丽,竟是比那两个丫头的姿色更甚,顿时暧昧地笑了起来,“我看你的颜色便不错,只要肯跟了我,将来你便是皇亲府的人,总比在宫里当个使唤丫头强百倍”
这话还没说完,又羞又怒的沈悦再也忍不住了,一脚踢起地上跌落的一个瓷碗就冲着郑旺砸了过去,竟是正中他的脑门,打得他脚下一踉跄。趁此机会,大怒的徐勋亦是快步冲上前去,一把拎起郑旺的领子把人揪起来便是五六个大耳刮子。这猝不及防的突袭顿时让郑旺头昏眼花,等到他回过神来时见是一个小厮模样的少年,他扯开喉咙就要叫,冷不防后头跟过来的朱厚照随手抄起一样东西塞进了他的嘴里,竟是把他的叫嚷堵得严严实实。
“这该死的家伙这该死的家伙”
倘若说接到那封信的时候,朱厚照心里还有千分之一的怀疑,那么此时此刻,拎了个鸡腿把郑旺的话堵了回去,他连那一丁点怀疑也全都飞到爪哇国去了。就算他没见过外公昌国公张峦,就算他那两个舅舅寿宁侯和建昌侯不着调,可总比眼前这个醉气熏天满嘴喷粪的粗鲁老汉要好得多。
朱厚照的动作和言语让徐勋松了一口大气,见这郑旺使劲挣扎,他便看着朱厚照低声说道:“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把人押回去好好审,看是谁给他的胆子让他这样胡说八道”朱厚照恶狠狠地在郑旺身上踹了一脚,又打开了其挣扎着伸过来的那只手,旋即气急败坏地说,“要是让我查出来,我杀他的头,抄他的家,让他全家让他全家都到辽东喝西北风去”
徐勋见沈悦面色古怪地往自己两个身上看了过来,他哪里有工夫解释,忙努了努嘴说:“悦儿,找一样能捆人的东西来,先绑了他的手再说”
“哦好”
沈悦此时越看朱厚照越不对,心里虽有那么几分怀疑</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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