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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祖母”肯定还抱有希望,后来经历了种种变故,一腔期盼彻底被浇熄,“寒蝉”就是她当时那种心情的最佳写照。

寒蝉凄切。

宁向朗说:“老爷子,您不怪我没有坦白?”

祁老爷子说:“我知道你和你爸的顾虑,而且你们的顾虑都很有道理。连老大和老二他们都离开了楚家,你们不愿意回去也是可以理解的。更何况楚建彬的遭遇摆在眼前,你爸爸当然不愿再跟楚家有牵扯。”他看了看宁向朗,“小朗,其实一看到你我就觉得很熟悉,本来我还不明白这种熟悉感从哪里来的,等你给了提示之后我就想起来了,你跟你祖母很像。”

宁向朗说:“既然是祖母,我跟她长得像也是应当的。”

祁老爷子说:“不,不仅是长得像,还有性格和脾气。你祖母跟你一样机敏过人,从小就机灵得不像话,可惜她看错了人,把心摆到了那个姓楚的身上。”

虽然宁向朗对楚老爷子也没多少好感,可听祁老一口一个“姓楚的”,还是默默为楚老爷子默哀了一下。有这么个强悍却看自己不顺眼的大舅哥,难怪日子过得那么艰难。

宁向朗把寒蝉收进匣内,还给了祁老爷子。

祁老爷子说:“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祖母。如果她生前我没有把对那个姓楚的的不满摆得那么明显,可能她也不需要两边为难。而且你祖母去世后我居然眼看着你父亲流落在外,根本使不上劲。”

宁向朗安静地听着。

祁老爷子说:“后来楚建彬被找了回来,却被养成了那个样子,我更加有愧于心。所以他提出的事一直都是能帮忙就帮忙,没想到这么做反而害了他,让他的野心膨胀起来。这一件事,我又做得不好。”

宁向朗说:“有些事别人怎么劝都劝不了的,不能怪您。”

祁老爷子说:“不,这些都是可以避免的。说实话,在查到真相时我心里欣慰极了,因为你爸爸非常出色,甚至比你大伯和二伯更出色。即使我现在就去见你祖母,我也可以把这件事告诉她让她放心。”

宁向朗挺起胸脯说:“我爸爸确实很厉害。”语气里满是为宁安国骄傲的自豪。

祁老爷子笑了起来:“你小子还真不谦虚。”

宁向朗笑眯眯:“这个嘛,我还真没谦虚过!认识我的人都知道的。”

“认亲”过程比预想中更加平和,双方很快就接纳了彼此的“新身份”。

楚家老二说:“虽然你们不想回楚家,不过不能连我这个二伯跟你大伯都不认吧?我已经把你大伯叫过来了,人齐以后我们就一起去西北。”

宁向朗高兴地说:“好!”

在等楚家老大过来的期间,祁老爷子没准备让宁向朗闲着。他知道宁向朗是朱老的徒弟,而且把师门那些技艺都传承了八九分,当下就给宁向朗下了任务:“六月六,晒红绿,这个习俗你知道吧?”

宁向朗说:“知道,就是把东西统统拿出来晒一晒。”

据说有个皇帝在这一天把龙袍拿出去晒,民间纷纷效仿,于是有的地方就有了“晒衣节”,“红绿”就是指红红绿绿的衣服。另一个说法是叫“晒书节”,大致是因为某个皇帝在这天声称自己被上天赐书,还特意修了个天贶殿,以此广告天下自己确实是“真命天子”。

总之,这时候送走了江南梅雨,迎来了三伏天气。这段时间天气很好,雨天带来湿气已经彻底消匿了,连天色都变得分外澄蓝。

祁老爷子说:“我这儿藏着的东西很多,主要是书画之类的,经别人的手还整理清晒我不放心,正好你跟李家那小子都在,一起来帮我过过这个六月六。”

宁向朗爽快地说:“没问题。”他顿了顿,又摸摸鼻头,“不过小白那边就不一定了,他这人心思转得快,指不定已经瞧出了端倪。等我把真相告诉他,他肯定要气上几天。”

祁老爷子耍无赖:“反正我把任务交给你了,你要是使不动他就你自己把活儿干完。”

宁向朗被祁老爷子的不要脸程度给惊呆了。

他说:“总有人说我不像爸也不像妈,也不知像了谁,现在我知道了,原来是像了老爷子您哪!”

祁老爷子来了兴致:“哦?你倒是说说你哪里像我了?”

宁向朗说:“脸皮的厚度啊!”他搓着手,一脸羞涩,“在见到您之后我的敬佩犹如滔滔江水般绵绵不绝,总是情不自禁地心生仰慕,想要尽可能地向您靠拢――可惜道行还是不够啊!古人说的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指的大概就是这回事吧?我

说到最后宁向朗脸上已经堆满心痛,仿佛对自己的无能感到非常悲伤。

祁老爷子脸皮直抽搐。

楚家老二在一边忍笑忍得很辛苦。

早就听说这小子嘴皮子很了得,赵老、唐老那些人都被他搞得很头疼,提起来就吹胡子瞪眼。这两天宁向朗一直夹着尾巴做人,他还以为传言有误呢,没想到刚把话摊开来说完,这小子的小尾巴就露出来了,简直原形毕露!

宁向朗接了任务就跑去找李玉白。

这时候傅徵天显然已经跟李玉白和楚洵说清楚了,也不知傅徵天是怎么说的,宁向朗找过去时李玉白和楚洵看向他的眼神都充满了关爱。

宁向朗:“……”

李玉白不知从哪掏出把折扇,轻轻一敲宁向朗的脑袋:“看在你爸这么可怜、爹不亲娘不爱好不容易遇到个过得去的亲人还不太敢认的份上,我就原谅你这小子了。”

宁向朗大概明白傅徵天是怎么说的了。

宁向朗说:“……感谢不杀之恩。”

宁向朗把祁老爷子给的任务一说,李玉白就两眼放光:“好机会!我一定要看个够本!走,我们现在就去!”这是把刚才的事都抛诸脑后了。

楚洵见李玉白兴致勃勃,也高兴起来:“我来领路。”

宁向朗和傅徵天跟在他们后头,宁向朗小声问傅徵天是怎么说的。

傅徵天说:“把你小时候遭遇的事稍微进行一点艺术加工,比如你遭受了严重的精神虐待和躯体虐待之类的。”

宁向朗:“……”

宁向朗说:“说谎是不对的。”

傅徵天严肃地重申:“这叫艺术加工,不叫说谎。”他瞅了宁向朗一眼,“刚见面时你不是被人弄破了头吗?你‘奶奶’还偏心对方,连骂上一句都没有,这不是精神虐待和躯体虐待又是什么?要不是这样,你爸怎么可能跟宁家脱离关系。”

宁向朗:“……”

这家伙说得有理有据,连他都快被说服了!

既然“友谊危机”没有出现,宁向朗也就放宽了心,快步追上李玉白和楚洵,乐滋滋地跟李玉白讨论起待会儿可能有什么“收获”来。

被抛下的傅徵天:“……”

早知道刚才就在中间推波助澜一下,让他们直接友谊破裂算了!

58第五十八章 :新想法

祁老爷子藏书画的地方离他的书法并不远,是栋独立的小楼。推开门一看,一列列的橱柜整齐排列着,空气中飘荡着樟木的香气。

用樟木做的橱柜结实又防蛀,非常实用,前面几列橱柜里摆着一批线装古籍,存留状态非常好。

李玉白说:“我们先把这些拿去通风的地方晾一晾,然后再把里面的画好好瞅瞅。”

宁向朗点点头。

李玉白不客气地指挥楚洵一起干活,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想找出那几面传说中的缂丝屏风。

宁向朗知道他惦记着什么,努努嘴说:“上面还有一层,我估摸着宝贝都在上面。”

李玉白两眼一亮,手脚更快了。

除了晾晒之外,除霉和修复也是任务内容。

宁向朗早叫人把工具送了过来,老书老画都是纸制品,不能晒过头,也不能水洗,否则那薄薄脆脆的纸片儿要么晒得嘣嘎脆、一碰就碎,要么就彻彻底底化掉、连渣渣都不给你留一点。

晾书还好,楚洵和傅徵天都能帮把手,更细致的活儿就只能由李玉白和宁向朗来了。

没想到楚洵看起来娇惯,领悟力却不差,看宁向朗和李玉白捣腾了一会儿就学了七八分,麻利地跟着他们动起手来。

连楚洵都“自学成才”了,傅徵天自然也不甘落后。

最后需要花的时间大大缩短了。

李玉白和宁向朗把一楼的书画都翻了个遍,迫不及待地往楼上跑。

等他们推开二楼的门,目光一下子就被那映入眼帘的屏风给吸引住了。

那是面十二扇缂丝屏风,不说中间那精美而繁复的缂丝侍女图,就说那黄花梨框架就已经价值连城!那黄花梨纹理漂亮、木质细腻,刀工浑然天成,色泽更是均匀之中溢着“老气”,看起来要多舒服就有多舒服。

而屏面使用的是“通经断纬”的缂丝工艺,就是说它的线可以在任何地方断开,重新起头。它的特点在于弄出来的画像正反两面都是相同的,怎么看都一样。

这种复杂的技艺很少人能掌握,从诞生之初就是为皇室服务、被当成艺术品来供着的!

宁向朗和李玉白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真要让他们仿一仿他们也是能搞出来的,只不过这面十二扇屏风这么大,上头的仕女图又那么美,他们都来来回回地琢磨了老半天。

李玉白花了很长时间才缓过来,兴奋不已地说:“值了!这次来对了!”

宁向朗也一样,只不过没像李玉白那样喜形于色。

把缂丝屏风里里外外来来回回地赏了个遍,两个人又凑到一块兴致勃勃地讨论起来。

傅徵天:“……”

这时楚洵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居然是楚家老二打来的。

楚家老二的语气很不好:“小洵,把小朗和你李世兄叫下来,有几个麻烦的家伙跑来了,叫小朗和你李世兄来把他们弄回去――就说是那什么《藏宝大挑战》节目组的人来找茬。”

楚洵连忙把事情告诉宁向朗和李玉白。

李玉白两眼一亮:“上次小朗你自个儿跑去跟他们玩,都不叫上我!这回他们又撞上来,等我去看看。”

楚洵:“……”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该给《藏宝大挑战》节目组点根蜡烛。

宁向朗对《藏宝大挑战》节目组的印象也挺深,能把唐运尧都弄得焦头烂额,这些家伙还是有点真材实料的!东北那一片无愧为娱乐龙头,节目办得还算可以。

就是自视太高,什么地方都敢跑去撒撒野,在西北博物馆是这样,在祁家也是这样。

就连州政那边都对祁家非常客气,这些解惑居然直接找上门来,难怪楚家老二会想把他们找过去杀杀对方威风。

宁向朗跟在李玉白后面离开祁老爷子的“藏宝楼”,和傅徵天并肩走向前厅。

祁老爷子并没有亲自出面接待,楚家老二倒是出来了,只不过没什么好脸色。对方不知说了什么,楚家老二冷着脸说:“不可以,老爷子不会答应,你们不用想了。”

节目组的负责人说:“我们只是借一借,很快就会还回来。祁老爷子的屏风正好契合我们这一期的主题……”

李玉白笑着插话:“借?要是弄坏了你们赔得起吗?”

见到个陌生面孔,负责人不由问道:“这位是?”

李玉白说:“我是谁不重要,我就问问,弄坏了你们赔得起吗?”

负责人说:“我们的经费……”

李玉白冷笑:“经费?这屏风全世界保留下来的也就这么一面,说不定从一开始也就只有这么一面,你们的经费赔得起?而且你们是准备把它摆在拍摄现场造势吧?就你们那天天过泼水节的节目,要是把水往屏风上一泼,你们负得起责任?钱可以赔偿这种损失吗?或者说,你们觉得祁家缺钱吗?”

负责人梗着脖子说:“我们也是想让更多人看到它!这样的东西不应该束之高阁,它应该属于世界,属于每一个人!”

李玉白:“……”

看来他的功力还不够,跟不上这些人的思维啊!

李玉白还想再说,宁向朗已经跟了出来。见到负责人后宁向朗高兴地一笑,上前握手说:“哟,这不是张制片吗?这么快又见面了,最近节目拍摄还顺利吧?需不需要人去客串客串?我可以当个友情嘉宾。”

负责人见到宁向朗后面如土色。

不得不说,宁向朗那期节目是他做得最痛苦的,因为他绞尽脑汁都没法弄出削弱宁向朗存在感的办法,只能把宁向朗碾压节目组代表的情况如实播了出去。

这会儿又在这里撞上宁向朗,负责人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即使这家伙看起来很可亲!

负责人跟宁向朗握完手后擦了擦汗,说道:“原来是小宁先生啊,又见着你了,你怎么在这里?”

宁向朗说:“张制片你消息这么不灵通?不知道这边现在在搞瓷器博览会吗?”

负责人当然知道这事儿,不过他没想过去掺和,因为参加这个博览会的人跟他们根本不是一路的。真要形容一下他们和那些人的关系,那就是他们看那些人不顺眼,那些人也看他们不顺眼。

负责人说:“这个我当然知道,小宁先生就是为这个来的?真是有心。不过我比较期待八月份在西欧那边举办的‘瓷器长廊’,那才是国际性的盛会,那才是展现瓷器风采的大舞台。”

宁向朗听得直乐,这家伙对西欧的推崇简直是溢于言表!

他客观地评价:“瓷器长廊当然不错,不过赵老举办的瓷器博览会也不差,在国内也算得上是一流了。”

负责人说:“你也说是国内了,这能比吗?连人家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李玉白可不像宁向朗那么能忍,听到这种傻帽言论,他再也憋不下去了,直接撵人:“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不借!你们的节目确实有不少好政策撑着,但那只对州政那些相关的单位有用,你现在上门来强讨人家的东西是犯法的,知道吗?你要是不介意去监狱蹲几天,我也不介意报警!”

负责人到哪儿都备受礼遇,哪里曾被这么对待过,登时就憋红了脸,指着李玉白“你你你你――”地你了老半天,最后直接用他的家乡话骂咧起来。

李玉白眉一挑:“信不信我告你没事跑来侮辱我?”他的语气不狠,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可惜谁都听得出他不是在开玩笑。

负责人噤声。

他看了可以做主的楚家老二一眼,见楚家老二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都不说,瞬间就明白了祁家的态度。

负责人一咬牙,转头走了。

李玉白“啧”地一声,转头对楚家老二说:“这事儿恐怕还没完,这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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