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如果你是要顺便再去洗个头,烫个发,多花个几千元,那我就没办法了。怎么样你要花五十元让我帮你剪,还是要到前面花几千”
呃
“那可是白花花的钞票喔。”韩武麒低下头朝她凑近,两手做出小翅膀拍打的模样:“你好几天的薪水,就会这样,长出小翅膀,噗噗噗噗的飞走啰。”
啊她不要她的薪水已经很少了说她需要钱啊
“怎么样”韩武麒露出和蔼可亲的微笑,问:“想好了吗”
五十和几千
反正,照他的说法,她也曾经被他剪过头发。
想到这里,可菲狠下心,一咬牙,硬着头皮道:“武哥,那就拜托你了。
韩武麒咧嘴一笑,扬声开口:“力刚,拿报纸来。”
“来啰。”凤力刚从桌上抽来报纸。
“小肥,来,坐好。”韩武麒拍拍椅子,要她过来坐好,一边把报纸对折剪了个半圆。
可菲本来有些不安,但看他好像很熟练的样子,她稍稍松了口气,想起以前在育幼院里,也都是大人帮忙剪头发的,从来没去过外面的美容院剪啊,说不定武哥以前在院里也帮人剪过呢。
一想到这里,她就安心了一点,慢慢走过去,在椅子上坐好,让他把报纸套到她脖子上。
韩武麒毫不客气,一刀就将那沾到口香糖的长发给剪了。
她感觉到头皮的牵动,心头缩了一下。
“哇,武哥,你看来很有模有样耶。”
“那是当然,你以为我是谁啊。”
“武哥,那边还有一点口香糖。”
“我看到了。”
喀嚓喀嚓的声音,伴随着那两个男人的一搭一唱,在身后响起,让她忐忑不已,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乱跳。
“这样歪掉了,剪短一点。”
“知道知道,你好吵。”
喀嚓喀嚓的声音,突然间停顿了下来。
“你觉得这样如何”
“好像弧度大了点,这边啦,这边这一绺。”
“凤力刚,你很啰唆耶。”
“我来啦,让我试试。”
“靠,把你的贱手拿开。”
突然间,喀嚓一声,剪刀交叉的声音,近在耳边,吓了她一大跳。两个男人突然间一阵沉默,让她心惊胆跳的。
可菲不安的试图回头,却被凤力刚伸手压住两边肩头,“嘿,小肥,别乱动,小心被剪刀戳到。”
她被迫坐回椅子上,只能问:“武哥”
“没事没事,只是有点不平而已,再修一下就好。”
“不要剪太短喔。”她担心的提醒,“我不想剪太短。”
“知道了。
喀嚓喀嚓声又是一阵响起,跟着又突兀的停下。
“怎么了吗好了吗”
“还没。”凤力刚古里古怪的开口回答。
奇怪,怎么是凤力刚在回答剪刀是换人拿了吗
她有些紧张,又试图站起来,却再次被两只大手同时压住肩头,被迫坐回椅子上。
“小肥,你要有耐心一点啊。”韩武麒说。
“没错,小肥你要耐心一点,不要乱动我们才不会剪歪掉。”凤力刚跟着安抚她,道:“武哥,我看这样是剪不平的,人家好像都是要用扁梳先拉直再剪,才能剪得比较平吧。”
“也对。”韩武麒应声赞同,“你有扁梳吗”
“没。”凤力刚说:“但我记得阿浪好像有,可他去埃及了。”
“去他房里找找看。”韩武麒说。
“那个也许”可菲越来越紧张,有点害怕的提议:“我还是去前面美容院好了”
“不行”
两个男人飞快的异口同声开口喝止她。
可菲有点吓到,但他们很快又接连再开口安抚她说。
“没事的,你放心,我们快剪好了。”
“没错,你等一下,我上去拿扁梳,只要再修平一下就ok了。”
“再一下下”她问。
“对,再一下下就好,保证帮你剪得美美的,力刚,快去拿扁梳来。”
她吞了下口水,但又不敢反抗,只能继续在原位坐着。
话说回来,她应该要相信他们才对,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们也是为她好,而且这样可以省下好几千元耶。
虽然隐隐不安,可菲仍在心里说服自己。
既然再一下下就好,那就再一下下 反正只要一下下而已
泡面与罐头。
餐桌上,除此外,再无其他。
自从丁可菲来了之后,红眼的晚餐就没有出现过泡面了,而且非常难得的,她没有在晚餐时出现,他对面的位置,是空的。
那个女的,从来没有旷职过,他忍不住多看了那个空位一眼,不自觉拧起了眉头。
“咦今天吃泡面啊”阿南走进了餐厅,看见桌上的泡面,好奇的问: “小肥呢”
餐桌上另外两个男人,难得的露出了心虚的表情,只有一瞬间而已,但屠震没有错过。
“咳嗯,她今天请假。”武哥清了清喉咙说。
“偶尔吃吃泡面也不错啊。”凤力刚干笑两声,打着哈哈,抓了泡面就闪人:“我妈在等我电话报平安,我到楼上吃。”
“真难得,小肥从来没请过假呢。”阿南笑着坐了下来,问:“怎么,她生病了吗需不需要我去看看”
“不用不用,她休息一下就会好了。”武哥含糊的说:“我楼下还有工作,你们吃完记得收一下桌子。”
跟着,他也端着吃到一半的泡面闪人。
阿南有些傻眼,转头问他:“这两个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他淡漠的吃着泡面,却忍不住又看对面的空位一眼。
“屠鹰和屠勤的案子结束了吧”阿南打开自己的泡面,撕开调味包,拿去装热水。
“嗯,他们明天的飞机,后天会到。”屠震回答。
两人边吃又边聊了一下,他吃饭向来比较慢,所以阿南吃完泡面回楼下实验室时,他仍坐在桌上慢慢吃。
天已经黑了。
对面的空位,异常的困扰着他。
他吃完了泡面,收拾着餐桌上的空碗和空罐,将垃圾分类好,然后关了灯,走出厨房,穿过客厅。
当他来到楼梯间时,往下走了两阶,却又不自觉停住。
他两手插在裤口袋里,在原地站了半晌,跟着才深吸了口气,转身往楼上走去。
她不在自己的房间,也不在天台,不在洗衣间,也不在其他人的房间里。
他最后,是在顶楼那一间,被他们空出来当仓库拿来堆杂物的房间里,找到她的。
那并不会太难,因为仓库的门虽然关着,但门外的走廊上,堆放着一堆饼干糖果巧克力棒面包,还有一大瓶剩下三分之二的可口可乐。
这是什么
供品
屠震盯着脚边那堆食物,相当确定这是凤力刚平常私藏的战备补给品。
真难得,凤力刚竟然放弃了他的零食显然,这次他和武哥真的捅了楼子,但说真的,他真的以为他对嘴喝到一半的可乐,别人会敢跟着喝吗
不过,这堆供品竟然在这里,应该表示那位受害者就在里面。
他伸手打开门,门内一片漆黑,看起来不像有人的样子。
然后,他听到了吸鼻子的声音。
很小声很小声
屠震将门推得更开,眯眼细看眼前。
起初,他除了杂物,还是什么都没看见。
但在双眼适应了黑暗之后,他看见了她的脚。
那个女人在桌子底下缩成一团,在黑暗之中,她和那些杂物几乎融成一体,她有大半的身体,都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遮住了。
他走过去。
他猜她发现了他的存在,因为吸鼻子的声音静止了,而且那双肥嫩的小脚,偷偷的往内缩去。
或许,她连呼吸都已经停止屏息。
她不想被人找到。
他清楚这件事,她表达得很明显。
那双白胖胖的脚,试图又尽量往内缩,却成效不彰。
微拧着眉,他考虑着是否要假装不知道,转身离开。
每个人都有需要独处的时候,他独处的时候,很不喜欢被人打扰,他猜她应该也是。
他不该多管闲事。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转身离开,让她保有自己的空间,换做平常,他一定会掉头离开,他没有那么不识相。
可是,她从来不曾请过假
第5章2
当屠震发现时,他已经蹲了下来。
桌子底下,黑漆漆的一片,但他可以从窗外透进的微光,隐约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
她双手抱着曲起的两只脚,把脑袋瓜埋在膝头里,蜷成了一颗球,她甚至还穿着学校的制服,显然回来之后,没来得及换掉;那件有些旧的黑色冬季制服外套,就盖在她头上,遮住了她整个头脸。
她没有发出声音,但她在发抖。
不是因为冷,寒流已经走了,气温还不到寒冷的地步。
她发抖,是因为在强忍想哭的冲动,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在哭。
很奇怪,她用外套把自己上半身都遮住了,他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却清楚知道这件事。
她交抱在一起的两只手指关节,都因为太用力而泛白了。
“你看起来像只蓑衣虫。”
那只巨大的蓑衣虫,瑟缩了一下,僵住。
他盯着那动也不敢动的家伙,再淡淡开口。
“我不喜欢吃泡面。”
她还是没有动,但又抖了一下。
“我也不喜欢洗碗。”他再说。
短短几句责怪,让蓑衣虫愧疚的更往内缩,好半晌,才发出暗哑颤抖的道歉:“对对不起”
虽然她已经尽力隐藏,但他仍听见她语带哭音。
“怎么回事”
她摇头,至少他看起来,那一团,像是在摇头。
“那你哭什么”
她还是摇头,不肯回答。
他抿唇,盯着那顽固的家伙,一瞬间,有一种想撒手不管的冲动,但好半晌过去,他却还蹲在原地。
烦躁,在胸口浮动。
他强压下来,开口再问:“他们做了什么”
“没没有啦”一声硬咽的啜泣,从外套底下,逸了出来。
标准的口是心非。
他眼微眯,冷声道:“那你把头抬起来。”
“不不要你你走开啦”她又摇头了,更加收拢了双臂,整个人好像缩得更小了,双肩颤动的呜咽着道:“别别管我啦”
她说得对,他管她去死啊
一股火又冒了上来,屠震额角青筋冒起,几乎要站了起来,但三分钟后,他却还蹲在这里,瞪着那个缩成一团可怜兮兮啜泣不停的巨大蓑衣虫。
实话说,他真的是很火大。
从小,他就不是很有耐心的人。
但是,看着眼前这个蜷缩起来,一再发出压抑抽泣的家伙,他就是无法直起腰杆移动双脚,丢下她不管。
一分钟又一分钟过去。
她还在哭,偷偷的哭个不停。
不知道过了多久,因为他一直没有发出声音,那笨蛋大概是以为他走了,忍不住抬起了一点脑袋,从厚重的外套底下,露出她哭得红肿的小脸,偷看。
发现他还在,她吓了一跳,迅速将脸又埋回膝盖上。
瞧她那副被惊吓的德行,他神经再一抽,这次,霍然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呜
这次,真的走了啦。
听到阿震离去的脚步声,泪水哗啦的又落下一串,浸湿了她的长裤。
为了确定,她又偷偷抬头瞄了一眼,前面却再没任何人影,只有房间,空荡荡的敞开着。
虽然是她赶他走的,他也不用真的走嘛她很她很伤心啊
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眼前的景物,模糊成一片,她悲惨的呜咽着,只觉得自己真的是是个笨蛋啊
算了,反正她就是个笨蛋,这一切都是她活该啊,既然他走了,她就可以尽情的继续哭了啦
哀怨万分的,她重新再低下头,自怨自艾的又呜咽了起来。
正当她哭得快喘不过气来时,突然间,却感觉到,又有人走了进来。
她瞬间咬住唇,不敢再出声。
蓦地,一只印着龙猫图案的马克杯,被推到了她的脚边。
马克杯里,装着乳白色的液体,冒着冉冉的白烟。
虽然鼻子被鼻涕塞住了,但是她仍看得出来,那是一杯热牛奶。
然后,一包卫生纸,跟着被塞到她脚边。
她眨着又红又肿,还满是泪水的大眼,不敢相信的瞪着那两样东西,呆了一呆,一时间,竟忘了抽泣。
那个马克杯,她见过,这栋公寓里,只有一个人有。
悄悄的,她又抬起一点点脑袋。
那个人,在桌子外面,盘腿坐了下来。
他甚至准备了一个小小的纸篓,然后抽出一张卫生纸,递给她。
可菲看不到他的脸,但她认得他的衣服,也认得他的手,天知道,她甚至认得他没有穿鞋的大脚丫。
她以为他被她气走了,可是可是
不知怎,泪水,哗啦,又再次夺眶。
她真的没想过,他会回来,还一副打算和她长期抗战的模样。
这一回,他没有说话,没有追问她,没有催逼她,只是沉默。
那只大手,捏着卫生纸,悬在她前方。
心头莫名揪紧,又揪紧。
可菲看着黑暗中的那抹洁白,还有那只手,迟疑着。
半晌,她吸着鼻子,松开了交握的双手,接过了他手中的卫生纸,凑到哭红的脸上擦泪。
他安静的坐在她面前,只把纸篓推到她面前,再抽了一张卫生纸递过来。
她吸着鼻子,将湿透的卫生纸捏成一团,丢到纸篓里,再接过那张卫生纸。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重复同样的动作,直到她终于不再流泪,也把塞住鼻孔的鼻涕,擤了出来。
虽然如此,她还是不敢把头抬得太高;幸好,他也没多说什么。
然后,他将那杯虽然已经没继续冒烟,但依然微温的牛奶,拿了起来,递到她面前。
现在,早已过了平常她吃饭的时间,中午过后,她就再也没吃过任何食物,要不是因为太伤心,她根本是耐不住饿的,早就饿得头昏眼花了。
可菲迟疑了一下,有些不安的看着那杯牛奶,再瞧瞧他。
他没有和早先那样,整个人低下头来看她。
他拿着这些东西再回来后,从头到尾,她也只瞧见他的身体和手脚而已。
确定他不会看见她的锉样,她才怯怯的伸出手,接过那杯牛奶,凑到嘴边,喝了一口。
温热的牛奶,滑入她哭得干哑的喉咙,暖了心肺,也暖了胃。
一滴泪,又滑落眼眶,这次却是因为感动。
温牛奶,甜甜的,好好喝喔
她以手背擦去那滴泪,再慢慢喝了一口。
很快的,她就把那杯牛奶喝完了。
可菲偷偷又瞧一眼,坐在外面的他,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样子,他牛仔裤的裤脚,因为穿了好多年,有些褪色脱线。
他好像从来不介意捡哥哥们的长裤穿,去年他接收这件裤子时,它还有点过大,但今年已经完全合身了,甚至有点小了。
不知怎,看他穿着这条破旧的牛仔裤,让她觉得有些亲切,感觉两人的差距近了点,似乎并没有那么远。
盯着他褪色的裤脚,她舔了舔唇,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溜了出来。
“你长高了耶”
“嗯。”他低头看了一眼,拉了拉开始有点过短的裤脚。“大概吧。”
“阿南没帮你量吗”她愣了一下好奇的再问,武哥规定,公司里的人,三个月就要做一次健康检查啊。
“有,但我没去注意。”
她了解他的意思,对他来说,长高几公分,没什么大不了的。
确实啦,他又不像她,三年也没长一公分。
没办法,品种不同嘛
鼻子有点痒,她伸手揉了揉鼻子,道:“好好喔 ”
“只是身高而已。”他淡淡开口:“没什么好羡慕的。”
她捧着马克杯,抬眼再朝他瞧去,却看见他不知何时,稍稍歪了点头,瞧着她。
可菲僵住,才发现自己完全把头抬起来了,她想重新低下头,把自己再次遮起来,缩回外套之中,但他已经伸出了手,她微微一惊,瞬间,试图往后缩。
察觉到她的退缩,他的大手停在半空。
空气,在那一刹,仿佛已经冻结。
她咬着唇,忽然间,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所以停下了后缩的动作。
一切,只在眨眼间。
他盯着她看。
怯懦与紧张,悄悄上涌,她还是想躲,很想缩回外套之中,把脸埋进膝头,把自己整个人,全都藏起来。
可是,当他这样看着她,为了某种她无法解释的原因,她却没办法这么做,只能僵在原位,让惶惶的心,在胸口匆忙跳动。
缓缓的,他将手继续往前伸,掀开了她脑袋上的外套。
无法控制的,她紧抓着手里的马克杯,又瑟缩了一下。
虽然这边光线昏暗,他可能看不清楚,但她知道自己有多丑,她照过镜子了。而现在,她的模样恐怕比当初还要更糟,至少当时她还没把双眼哭得肿成核桃这么大,鼻头也没被擤破皮。
不由自主的,她垂下眼皮,闪避他的目光,甚至忍不住伸手紧抓外套,想将它重新盖回去,遮住那已经变得像杂草的脑袋。
可他已经将外套整个掀开,收走。
她吓了一跳,却不敢伸手去抢,甚至不敢抬眼看他,紧张的只能垂着眼,盯着自己紧张的蜷起来的脚趾头。
“你的头是怎么回事”
平静的声音,在黑暗中浮游,口气里没有丁点嘲笑的因子。
她垂着脑袋,咬着唇瓣,好半晌,才有办法开口。
“今今天我我在公车上不小心睡着了头头发黏到了口口香糖武哥说美容院很贵 要帮我剪”
她停顿了一下,热气又上眼眶。
“他说他以前有帮我剪过我也没多想后来他们说发尾没齐要再修一点修了一点又修一点 我觉得不大对感觉被剪掉好多凤力刚说没关系他们会把我剪得像”
她低垂着脑袋,吸着鼻子,委屈的硬咽道:“像奥黛丽赫本一样”
“就算再过五十年,你也不会像奥黛丽赫本。”
听到这一句冷淡的评论,她嘴一扁,豆大的泪,瞬间掉落,哭得很丑的说:“我也我也知道啊可是可是那时都已经被剪成西瓜头了还像像被狗啃过那种”
说着说着,泣不成声了起来。
他抽了几张卫生纸,再递过来。
“他们技术既然已经那么烂了,后面还会好吗你怎么没直接去美容院找专业的人收拾善后”
“美容院很贵啊而且他们他们就说会剪好不不让我去等等我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变成这样子了啦”
他沉默了几秒,又道:“只是被剪短而已,有什么好哭的”
可菲哭得整个人一抽一抽的,满腹委屈的道:“人家人家也没想想多漂亮可可是我只有头头发比较好看嘛呜呜留长长的才是女生啊不然小小时候我都被当成男的好好好不容易才留长的说呜呜呜我也也不想剪剪那么短啊”
她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的碎念抱怨,被她握在手中的马克杯,都接了好些泪水。
见状,他也只能继续拿卫生纸给她。
同样的动作,又重复了一阵子。
他等到她稍微平息一点,才又开了口。
“你要去美容院吗”
“不要”她才没脸顶着这颗海草头出门。
可菲卯起来猛摇头,呜咽道:“不要我不要出去才不要”
大概是见她反抗的厉害,他沉默了一阵子,然后提议:“不然我帮你修整齐一点。”
她l愣住,诧异的抬眼,瞅着他。
“你你以前帮人剪过吗”
他眼也不眨的看着她,坦承。
“没有。”
耶
她傻掉,泪又悬在眼眶。
“但再怎么样,都会比他们两个好。”他说。
虽然武哥和凤力刚当初也是差不多这么有自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阿震说起来,就好像特别的,让人比较容易信任。
或许是因为,他是看着她眼睛说话的。
可是,她咬着唇,还是有点害怕
“再糟,了不起,就干脆剃光戴假发。”他瞧着她,淡淡说。
她又愣了一愣。
对喔,可以戴假发啊,她怎么没想到这个方法
他朝她伸出手,平静的道:“来吧,大不了我陪你。”
“陪我”可菲再眨了眨眼,愕然的瞧着他。
“剃光头。”他说。
她有些无法置信,但眼前的他,看起来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屠震是认真的。
可菲拉回视线,看看他伸到眼前的手,然后又抬起眼,瞧瞧坐在桌子外头的他。
虽然说,帅哥剃了光头也还是帅哥,但其实他根本没必要陪她一起的,何况他说的没错,再不济,她可以戴假发啊,反正现在这颗头不戴假发,她也不敢出门
紧张的吞咽着口水,她又抿了抿唇,怯生生的看着他,踌躇了半晌。
就在这时,她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
他仍歪着头,伸着手,问:“饿了”
红霞,浮上小脸。
她是饿了没错啦,一杯牛奶根本不够填她的肚子啊。
“来吧。”他又说了一遍,把外套还给她,道:“我们到楼下去,你要是不想被人看见,可以继续假装成蓑衣虫,而且你放心,那两个作贼心虚,绝对会闪得远远的。阿南也在忙,他刚吃饱又回地下室了,没事不会到厨房的。”
是吗也对。
想到这里,她松了口气,这才把手交到他厚实的大手里,让他协助自己,爬出桌子底下站起来;不过她可没忘记把外套重新盖回头上。
因为在桌底下缩得有点久,她有些脚软,但他握着她的手,等她能自己站好,这才放开手,带头转身走出去。
第6章1
她没有变成奥黛丽赫本。
当然,这是废话。
就像阿震说的,她丁可菲再过五十年,都不可能变成奥黛丽赫本,就算再过五十辈子,应该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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