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盒子放回原处便从石室回了书房里。
敲门的声音在外头响了起来:“王爷,苏嬷嬷说她那边有些事情找您,让您跟我过去一下。”
“先进来替本王磨墨。”慕白开了口,跑得有些气喘吁吁的吉祥便推了门进来,迅速地添水磨墨,一边看着自家王爷在白纸上头写了几句诗,一边讲苏嬷嬷交代给他的话:“嬷嬷说过了,王爷什么时候有空就什么时候去她屋里头,她有些东西要给您看,因为不方便拿出来,所以请您跟我过去一趟。”
慕白没说话,只是把写好的东西折起来,对着隔壁唤了一声:“清苑”
和苏嬷嬷一样妆容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她的模样很是普通,平日里在安王府上毫无存在感:“奴婢在。”
“吉祥,本王记得你说过,太子的侧妃王氏前几日回了锦城省亲。”
“嗯,就是五天前,我看着她的马车从城门出去的。”吉祥接口道。
清苑想了想:“锦城离这里至少也有三日路程,奴婢记得,那王氏和余侧妃向来不和。”
“东宫里刚传出了喜讯,王氏虽然身在外,心里必定还是牵挂着夫婿的。你替太子把这消息告诉她,如果她没反应,你就把这东西交给她。”
“是,奴婢这就去。”
“吉祥。”慕白转过来打量着自己的小书童,对方进这安王府也有好几年的时光了,当初豆丁似的小孩如今也长成了少年模样。刚被人伢子送过来的那会,对方的脸瘦的脱了型,眼睛在脸上显得尤其大,这几年对方身上总算是有了些肉,个子也拔高了不少,凭着一张甜嘴和清秀可爱的脸蛋在这府里也算是颇吃得开。
“王爷,吉祥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的少年被瞧得有些忐忑,不由自主地伸手摸摸了自己的脸。
“吉祥长大了,也知道什么叫喜欢了。不过有句话你得牢牢记住,要懂得守好自己这张嘴,不然苏嬷嬷清人的时候,本王不会开口留你。”
这话一出小吉祥扑通就跪了下来表忠心:“吉祥绝对不会做什么不利于王府的事情的,王爷您可千万不要我。”
慕白往后站了站没说话,少年犹豫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学着那些话本里举着右手对老天爷发誓:“要是,要是因为我说的话导致这王府里头出了什么事,连累了王爷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如果老天爷不惩罚我,就让王爷把我这张嘴缝起来以作惩戒。”
“缝住了嘴不就连饭也不能吃水也不能喝了。”慕白好笑地摸了摸少年甚是柔软的头发:“本王还没说要丢了你,这么害怕干什么真要是有那么一天,你不会被缝嘴的。”看着对方感激的稚嫩面孔,他在心里头默默补了一句,只是毒哑了再交给别人而已。
他能够真正信任的人并不多,吉祥显然不是其中之一,但好歹养了这么多年,如果对方因为个小姑娘而坏了事,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要养什么样的玩意,他都是养的起的,要是宠物因为没吃掉肥肉咬了主人一口,那还不如不要。
感觉吉祥的身子在瑟瑟发抖,慕白把负面的情绪收了起来,收回搁在吉祥头上的那只手,又重新成了府中人眼中温和的好主子:“好了,你先下去吧,叫福伯备好马车,本王要出门一趟。”
“那苏嬷嬷那边怎么办?”吉祥连忙问,不论是什么时候,他对后者都是有着极大的畏惧感的。
“你待会告诉苏嬷嬷,有什么事,等本王回来再说。”
等吉祥出了门,慕白这才对着房梁处下命令:“十一,把余氏的底子给本王摸个通透,务必在本王回府之前把东西都给我。”
这边吉祥跑了去福伯那,又和苏嬷嬷交代了慕白的话,后者泡着的茶已经凉了,看起来和几年前毫无变化的面孔上神色极其复杂,听了吉祥的话起身把茶水给倒了。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等王爷回府再过来叫我。”
苏嬷嬷摆了摆手,继续摆弄着自己的茶具,穿着蓝色衫子的少年连忙退了出去,小心翼翼地关好门就往自己的房里头跑。
进了自己的小房间,他从枕头底下翻出一只绣着两只鸳鸯的荷包来,摸着那看起来像两只水鸭的鸳鸯半天,犹犹豫豫地起了身往了城东的绿水桥,桥对岸的亭子里头有两个人,一个是云家的小姐,另一个是她家的丫鬟鸣翠。
吉祥一进亭子鸣翠就识相地到了外头守着,那云家小姐模样好,声音也很是清脆,但并不像那些娇滴滴的大小姐一样喜欢拿捏着强调讲话:“你怎么这么晚才过来,之前不是说好了申时过来,你再不来我都要走了。”
吉祥抿着嘴不说话,半天才拿出背后的荷包还了回去。
那云家小姐当即就变了脸色:“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东西是你之前丢的,我把它洗干净了还你。我们一个是主子,一个是仆人,注定了没有好结果的。”
“喂,你跑什么呀?”鸣翠无聊地揪着手里头的狗尾草,喊了一句,对方就跑得没影了。
转头回了亭子才见着自家小姐手里多了个可笑的旧荷包,当下就忿忿不平起来:“我说什么吧,当初这小子怎么说的啊,现在胆子去哪了了,简直就是个窝囊废,小姐你别为这种人伤心了。”
“我没有伤心。”云家小姐看着吉祥离开的方向,还是叹了口气:“你难道不好奇我出来见吉祥我爹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那是因为小姐你聪明,加上李婶帮忙,老爷才不知道的。”
“李婶是娘的心腹,但更听爹的话,怎么可能帮我瞒着这种事。”
“那是为什么,我一直以为老爷知道这事会把我给打死的,还担心了好多天,小姐你都不和我讲,亏你还说把鸣翠当朋友看呢!”
“他的主子是安王,爹的主子是太子,就算爹不拦着,也迟早会有逼我的一天,既然如此,还不如现在就断的好。”
“那这荷包呢。”鸣翠把对方手里头荷包拿了过来,声音还是有些阴阳怪气,“他一个男的,把这荷包洗得倒是干干净净。”
“够了,鸣翠,把它扔了便是。”那云家小姐拿起了亭子里的伞,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小姐你别走这么快。”那丫鬟把荷包往亭子后头的灌木丛一扔,迈着步子连忙追了上去。
等两人都走远了,灌木丛里后头走出一个人来,手里头拿着的正是那看起来颇为滑稽的水鸭荷包。
安王府
吉祥把头闷在被子里的时候,锦绣敲了门,得了应允就推门进来了。
人还在被子里头小声地抽噎,女子高高地扬起手刀,停了半会,又重新放松了手上紧绷的肌肉,在被子上轻轻的拍了拍,柔声细语道:“好了,不管是什么时候,你都得记得,安王是你的主子,要是为了别人背叛了主子,你可就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了。东西我留下了,至少可以做个念想。”
等到女子出了门,眼睛有些红红的吉祥才从被子里露出脑袋来,只见床边留了一个看起来有些脏的荷包,上面还绣着两只乱七八糟颜色的水鸭。
他并不知道自己刚刚逃过了一劫,只是看了会,便把那荷包搁在怀里头嚎啕大哭起来。他也知道云家小姐的爹爹是大官,而那云大人是坚定不移的太子一派,也就是自家主子的敌人。
可少年情窦初开,如果不是慕白今儿个开口说可能会丢了他,他绝对会一头栽下去做出些害了王爷的事情来。
细节决定成败,有时候随意的一句话就能坏了大事,吉祥上回挨了顿打,也多多少少懂了,这回也只是心里难受,决定一觉醒来就把那云家小姐忘了。毕竟对他而言这世上没什么东西被主子丢弃更可怕了。
这里吉祥正抽噎难过着,回了自己屋的锦绣则拿着帕子认真地擦拭着手里头的匕首,薄薄的刀刃在烛火下闪着耀眼的银光,女子年轻美好的面庞因为这份专注显得格外地动人。
头发落到那匕首上头,锦绣轻轻一吹便断做两截。不管是不是有意,这府里只要有人碍了安王的路子,她都会直接送他们下地狱。这是她给吉祥最后的机会了,要是对方还不懂得管住那张破嘴,下次再犯,她的匕首定然见血了。
而这一头,慕白已经到了敏贵妃的蓬莱殿,给这位许久未见的贵妃请了安,开口便是:“本王听说,皇兄的东宫传了喜讯,太子侧妃余氏已有了两月的身孕。”
敏贵妃的脸色显然很不好看:“几个太医都诊断了,那余侧妃确确实实的喜脉。”
☆、第29章 二十九
见着慕白脸色很不好看,张瑾也只是吁了口气:“本宫当时就在旁边看着呢,太子脸上没见得多少喜色,不过陛下看起来倒是极其高兴的。这回该是在姐姐的住过的立政殿里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可惜了,要是皇后能多活一年,她亲耳听到这个消息一定欣喜若狂。”
慕白并不愿意再提及那个女人,就算对方对他再不好那也是个死人,何必拿一个不值得惦念来膈应自己呢,他没那么多时间也没那个心情。
“你确定这事情是真的?”慕白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尽管因为他的影响,某些人和他的关系变了,有的家族提前崛起有的则提早衰败,有些人提前死了。从这一点来看,就连上一世他不曾知晓的秘密都揭开了神秘的面纱,太子侧妃有孕也不是什么值得怀疑的事。
但慕白仍然觉得里头别有蹊跷,他自然是不知道上一世自己死后慕言有没有子嗣继承皇位。但有一点他能肯定,如果这东宫里头有喜事传出来,怀孕的那个应该是太子妃,而不是侧妃余氏。
张瑾看着慕白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本宫还不至于拿这种事情来糊弄你,章太医说了,这喜脉已经两个月。那余氏虽然还没什么反应,那也是因为身子骨好,平日里又没那么细心所以没察觉自己有孕。这回是她突然昏倒,然后好几个太医诊断过了的,而且太子也确实在两个月前进的余侧妃的房,应该是不会错的。”
慕白无意识地转动着自己手上的扳指,沉吟半会又问道:“那太子妃是什么反应。”
这东宫里头,最不盼望着余氏生孩子的并非侧妃王氏而是至今无所出的太子妃。虽然她的娘家地位高,但嫁出去的女儿就得以夫家为重。太子妃的生活重心还是在这东宫里头,她是第一美人又如何,肚子不争气就注定要被夫家嫌弃。寻常百姓家是这样,在子嗣并不算多的北国皇室更是如此。
“还能怎么样,努力收起来那张怨妇脸呗。太子妃和你母后一样的骄傲,平常没看出来倒是个能忍的,也难怪外头传的都是太子与太子妃琴瑟和鸣,太子妃贤良淑德。论隐忍这一点,这一点她倒是比本宫强。”张瑾这人贵在从不眼高于顶,只看得到别人缺点见不得别人好,就像对着所厌恶的厉后,她也从不吝惜对其手段的赞美。
宠妾灭妻这种事情一向是为人所不齿的,但太子妃的情况并不一样。皇宫里头吃人不吐骨头的事情多了去,一个卑贱的宫女尚能一步步地爬到皇后的位置,不受宠的太子妃犯了大错被贬,有子嗣且身份地位相当的侧妃取代她的位置就更没什么值得人非议的了。
余氏的出身比如今的太子妃虽说弱了不是那么一星半点,可一样是名门闺秀、大家出身,如果没有后来插进来的太子妃,她完全可以成为这东宫里头最尊贵的女人。
“父皇对这个孩子重视的很,就算是太子妃有心,这孩子还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慕白想到十一给他弄来的那些太子府资料,东宫里头各方的人都有,只是一个两个藏得很深,也没过大动作,东宫一直安安静静的,表面平静得很。如果皇帝和太子都想保住这个孩子,除非那余侧妃脑子进了水,才会一个不留神把孩子给流掉。
至于太子妃,除了笼络住余侧妃,就只能把对方生的孩子过继到自己名头下,慕白估计对方会选择后者。太子的女人死不死和他是没多大关系的,他所担心的只是那个横空出现的孩子。
见慕白的脸色还是较为阴沉,敏贵妃便开始开解他了:“虽然说太子有了子嗣,他的位置更稳固了。可是这也未尝不是好事,这样一来,你的父皇也没什么理由阻止你娶妻纳妾。皇后娘娘不在了,这后宫里头的事情由本宫做主。趁着他在兴头上,本宫提一提这事,说不定能成。不过很有可能你的婚事要等到太医能够确认余氏这一胎是男是女才行。”
“劳烦你费心,不过贵妃娘娘还是多留意些父皇的身体,毕竟大喜大悲最伤心肺。本王不宜在蓬莱殿久留,还是先去东宫给皇兄道声喜。”
“安王也不必太过操心,”敏贵妃之前也只是被这个消息惊到,心放下来了,手里头又拿着银剪绞掉了月季花从里头开了小花的野草,“该活着的一定能活下来,要是以次充好啊,鱼目混珠的东西,只能够混得了一时,混不得一世。一旦主人发现了,一定活不长。”
她接过贴身宫女递过来的帕子擦干净手上减到的汁`液,慢悠悠地舒了一口气,有些促狭地瞄了瞄慕白的下`身:“等到安王妃进王府的那天,安王可不要让府里几年都没个动静。”
慕白没接她这玩笑话,只是起了身朝东宫的方向去。里头有了不能动的人就是不一样,慕白也去了东宫好几次,哪一回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戒备森严,为了避免和当年敏贵妃一样熏香事件,无论是侍卫、宫女、太监一律不得携带香囊一类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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