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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人一旦多了就容易出乱子,要是伤了慕白这个主子,他们这些做长老的也难辞其咎。

“主子再过半个月寻机会来一趟吧,算上在马车上消耗的时间,大概需要离开王府十三天。主子想要的东西我们自然会双手奉上,还有我们手里头势力的大致分布,也会有人送到王府上去,到时还请主子尽快记住那些东西,要是那些资料失窃,对我们还有主子您都没有好处可言。”

这事情一敲定,慕白这些天以来紧绷着的神经也算是松了下来。在马车上就直接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随行的是苏嬷嬷和几个影卫还有慕白亲手训出来的几个人,马车夫是苏嬷嬷的心腹,倒不担心会突然把车赶到某个偏僻的地方,接着被人围起来截杀。

在荆城外的那段时间,慕白的精力一直是高度集中的,心里远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淡然轻松,路上林志泽那一出也是让他担忧了好一阵子。该联络感情的到府上来拜访贺喜也不会太耽搁时间,他本以为能暂时歇息一会,没想到还是出了状况。

因为有上一世的记忆,慕白很少有无梦的时候。到了后来他也能够很清楚的知道这是梦境,即使里头是那么痛苦的回忆,他也不会陷在梦魇里逃不出去。

这一回应该也一样,慕白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安王府,双脚没有真正踩在土地上,走起路来没有现实中那般费力,周围的摆设虽然清晰,但总给他一种不甚真实的感觉。

细细打量着眼前的风景,慕白才记起来,这不是在他如今的安王府,而是在上一世慕言登基之后的安王府。

后院里头有青烟冒出来,是有人在烧纸钱,是个慕白没见过的年轻面孔,头发扎成两个丸子模样,一面往盆里丢着纸做的金条、金元宝,一面小声的念叨。

“苏嬷嬷你一定要在下头待的好好的,要是不够,明翠等发了月钱再烧些给你。”

每年他都命人烧了那么多,又怎么可能不够。不对,苏嬷嬷明明还活着烧纸钱也没有半分用处。慕白刚想出声说话,这才想起来,在上一世,苏嬷嬷确实是死了的。

那明翠并没有看见慕白,他便接着往其他地方走。到了他所居住之处,便瞧见了一些早就随着那场大火消失的面孔。

坐在亭子的时候,没有下人会为他备好笔墨,每个人都像是瞧不见他的模样,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一个个面色阴郁,气氛沉重得教人喘不过气来。

还不等慕白反应,地点又从安王府跳到了皇宫的御书房里。已是这北国最尊贵之人的慕言笔直的坐在那里,脸色看起来很是苍白,他面前摊开的是一卷明黄的圣旨,还没有盖上玉玺之印的圣旨。

上面只有八个大字:安王反赐毒茶一杯。慕白的瞳孔瞬间缩成针芒大小,伸出手想要把那桌上的玉玺拿走,触碰到的却是一片虚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拿起玉玺在那圣旨上的一角印下鲜红的印记。

“不!”慕白大喊出声,从梦境中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安王府的卧房,摆设确实是他这一世的样子。能够脚踏实地的踩在地上,感觉很是真实,也有痛感。

只是似乎到了晚上,房间里头点了灯,窗外头还是黑黢黢的一片。慕白出声唤了锦绣,却没有得到回应,房梁上也没有影卫。

慕白大力推开了房门,原本驾驶马车的车夫被人敲昏了躺在地上,房间里的摆设虽然和安王府一模一样

,房门外却通向一条长不见底的路,火光把这条路照得昏黄一片

尽头黑洞洞的,教人看了心里头发虚,这根本就不是安王府!

☆、第44章 四十四

慕白用靴子踢了踢那昏倒在门口的马夫,对方还是毫无动静。他又弯下腰来探了探对方的呼吸和脉搏,人还有气,应该是吸入了大量的迷烟,也可能是被人下了重分量的迷药,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摔昏了头。

他返回那个和安王府一模一样的屋子,取了几样防身的东西,又从箱子里翻出来火折子携带在身上。把桌子上用于照明的夜明珠取了,便掩上门,往看起来乌漆麻黑的长廊深处走。

周围都是石头墙壁,由于足够安静,还能听见火把燃烧的噼啪声,还有墙壁外头传过来的嘀嗒的水声。

只有一个人的情况下,时间总是过得极慢的,走了挺长的一段路,慕白觉着都过了大半个时辰,可实际上过了才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之前的屋子里头没有摆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就算有他也不敢去碰,这会儿腹中已有几分饥饿,为了保存体力,慕白也只是安安静静地往前走,并没有大声呼喊寻求苏嬷嬷和那些影卫的所在。

那样做不仅容易耗尽体力还可能招来别的危险,走完了长廊就是往下的石梯,这里是黑咕隆咚一片,慕白取了长廊上的一个火把,走了两步,放在石梯上好一阵子,火把依旧燃得很旺。慕白这才放下心来,把火把息了,掏出夜明珠往下头走。

除了正史野史,还有帝王谋之类的书籍,他还看了不少的游记杂书,碰上这种情况也能应付的过来,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处,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还好好的贴身放着,只要不要遇上武力值太高的存在,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风险。

又转了好几个弯,上上下下了好几回,慕白可以清楚地听到靴子踩在石砖上的声音。他手上托着照明用的夜明珠,一边走一边打量周围的环境。

墙壁仍旧是石头,却不像屋子那段路除了火把什么都没有。墙壁上雕刻着的是慕白从未见过的人物,有男子打猎的英姿,还有容貌秀美飞天状的仙子。

浮雕栩栩如生,上头还有斑驳的苔藓,石头上还有风化的痕迹,看得出来年岁已久。

越走慕白越觉得心惊,一开始还好,到后面的路实在是和那个不慎清晰的回忆里格外相像,更准确的说,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他重生以来,最清晰的就是死的那会的记忆和重生那时的近期记忆。有些被遗忘了的则会通过梦境一点点地还原,但是因为不够鲜明,他也分不清楚那究竟是发生了的,还只是臆想出来的梦境。

那个梦境里的小石屋,他一直认为那应该只是个梦里的东西,他也不可能在那里头看见面色苍白的慕言。可如今看来,那绝不只是一个梦而已,那个原本模糊的梦境变得越发清晰。

顺着记忆里的那条路,慕白走到了那小石屋的面前。门是木门,木匠给上了红色的漆,像慕白记忆里那样是虚掩着的。里头也确确实实有个身形颀长的年轻男人,锦衣华服,透着一股贵气,他的面孔看上去有几分阴郁,是个俊美的男子,只是不是慕言,而是他许久未见的温家公子――温亦韶。

既然没有病中的太子,自然也没有梦境里那些巡逻的守卫,慕白站在门口没躲,在屋子里的人也察觉到他的视线,把头转了过来,神色淡淡地说了两句客套话:“安王醒了没多久吧,倒是了不得这么快就找到这个地方来。”

对待温亦韶慕白同样无需假以颜色:“马车夫是你弄昏迷的?”

男子噗嗤了一声:“安王倒是看得起我,不过是在回京的路上,您的马车陷入流沙掉了下来,马车被我扔进了水里,而您被我搬到了房间的床上。”

抬头望了望头顶,温亦韶接着道:“您的忠仆估计在上头急得团团转,不过现在他们可没法子通过流沙落到这里来。”

“你制造流沙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果想让本王死,何必把我搬到房里头去。”

“王爷又怎么知道我没想要让你死?!”男子还算得上温和的嗓音一下子变得尖锐起来,俊美的面孔也带了几分疯狂扭曲,“我真不知道太子殿下究竟是怎么想的,你明明只是个没用的废物,根本就没有活着的必要,偏偏你还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和殿下去争!”

他话音刚落慕白的手就掐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将对方的双手反绞在身后,人被他摁在地上,膝盖抵住对方的肚腹避免温亦韶挣脱开。

眼见着对方的脸色从正常到变青再变紫,白眼都翻了起来,慕白才放开那只掐在人脖子上的手,一脸嫌弃地从温亦韶身上起来。

“咳咳,王爷刚才为什么不直接掐死我,那样岂不是更加解气,从此一了百了?”没有求饶没有畏惧,温亦韶很是平静地问出来,像是想要借助慕白之手就此解脱。

“若是你死了,本王又哪里去找人带路。”慕白冷哼了一声,从这小石屋找了块干净的布擦了擦手,神态平和得好似刚才掐住温亦韶的人是另外一个。

“原来王爷打的是这个主意,我倒是疏忽了这一点。不需要我带路,您按着这条路一直往里走,不消一刻钟,等到了尽头把您头上的盖掀开,爬出去就到了这京都郊外。马车掉下来的地方和京城离得并不远。”

慕白的匕首抵到了这公子哥白嫩的脖子上头,因为太锋利,对方的脖颈处还渗出一丝鲜红:“本王还是觉着,由你带路来得放心。”

这一回温亦韶确实没有蒙他,两个人走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底,顺着台阶往上走,挪开头顶上的盖子,茭白色的月光就洒进黑黢黢的过道。慕白押着温亦韶走了上去,等确定安全之后就放了响箭,等候着影卫和苏嬷嬷赶过来。

他用来威胁温亦韶的匕首也重新包好收了起来,对方送了口气,却又阴阳怪气地出声:“安王难道就不好奇,那里头怎么会有间和你的安王府里一模一样的屋子?”

慕白眼神变得有几分古怪:“若是本王说好奇,你会好心告诉我?”他可不愿意花心思和时间来打听这看起来并不重要的事。

然而温亦韶是铁了心要膈应一回慕白,一双有些狭长的眸子眯了眯,朝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散发着最大的恶意:“那屋子可是为安王准备的,温暖舒适,若是安王输了就得住在那里头一辈子。”

慕白还没来得及回应,苏嬷嬷的声音就在不远处响了起来:“主子没事吧?刚刚车子突然就没了,把嬷嬷吓坏了,还好没走太远,刚看到响箭就赶忙过来了。”

女子的年纪也不小了,跑得比那二八年华的小姑娘还快,只是到了慕白跟前也粗喘个不停。

“嬷嬷喘过气来再讲,不着急。”等慕白反过头来,身后的温亦韶不知何时消失了。

苏嬷嬷平息了呼吸,迟疑地问:“刚刚在那站着的可是温尚书家的公子温亦韶?”

“嬷嬷瞧得没错,确实是他。”

“那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刚刚主子为什么要把匕首搁在他的脖子上?”苏嬷嬷实在是不解,既然都直接亮了兵器,干嘛不直接把人给处置了,反正那温亦韶和自家主子作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是什么皇宫贵族,真要处置了后续也不会太难办。放虎归山留后患,难免夜长梦多的。

“只是碰巧遇见而已,嬷嬷方才眼花了。”慕白避开了对方的问题,又给人下了命令,“我们还是快些回去,马车也坏了,等进了城再买一辆,嬷嬷有银子带在身上的吧。”

慕白不愿意提的事情苏嬷嬷也不会逼出来:“嬷嬷身上的银子足够咱们在这京都最好的客栈住五个晚上。”

“那待会挑马就劳烦嬷嬷了,不过在看马之前,先给我找个有干净水的地方。”说到这的时候,慕白摊开自己的手掌,“我的手还有匕首都刚刚碰到了脏东西,需要洗一洗。”

等换了一辆马车,就换成了苏嬷嬷在外头充当马夫,当然她换了身粗布衣服,带了面具,做的是男儿打扮。

慕白如愿地洗干净了手,用锦帛细细擦拭着那把闪亮的匕首,一边想着温亦韶的事。对方显然是和上一世一样全身心地投入了太子的阵营。其他人所在乎的主要是利益和野心,只有温亦韶这个痴情种,傻乎乎地为了自己的心上人也就是太子去卖命。

喜欢上太子慕言的人多可怜啊,爱慕之人是个冷血冷清地位又高的疯子时最可怜了,这就是慕白对温亦韶的评价。他不同情对方,只有高高在上的怜悯。

上一世的温亦韶连死的时候都没有得到回应吧,被安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然后连死的时候都没得到半分温情。

不过很快就要见到那个让温亦韶死心塌地的男人了,慕白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这启文帝发病的日子也快近了。

☆、第45章 四十五

回了安王府,慕白并无多少休息的时间,且不说离上一世慕言登基的时间只剩下一年左右,光是这段时间攒下来的公事就需要他花费大量时间。

作为安王,不管是上一世还是重生以来,他所担任的职位都是些品级高但无实权的。换句话说,就是个光拿月俸捞不到半分油水还不能作威作福的官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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