菌夏琳反手擦掉了脸上的泪痕,有些颤抖的吸了一口烟,被呛得咳了两声,长长的吐出一口烟雾。
只要不是在杨初一面前,她便不需要顾忌自己的形象。
“现在踏实了”康仑凉凉的问。
憨夏琳冷哼了一声不说话。
“死心吧,好好找个差不多的男人算了,别再看着初一了,你等不到的。”
夏琳几口便把烟抽掉,用力掐灭在桌上。
“凭什么”声音低低的从牙缝里挤出来,美艳的脸上隐隐的几份狰狞。
康仑嗤笑了一声,“得了,好好的女人何必把自己糟蹋成这样,初一又不会心疼。你没看见吗,那两个人感情好的很,初一这次算是熬出头了,柯尼卡今天被你逼的硬是说出那番话,你觉得,初一这下子还有可能会放了她吗”
夏琳只是殷红了一双眼睛,低着头不出声。
她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知道,可是,如何能接受她的心在他身上耗费了那么些年,怎么可能说收回就收回
康仑只稍看一眼就知道这女人在钻牛角尖。摇摇头,自作孽不可活。这女人,也不是一次两次钻牛角尖了,不知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
这女人,从小就这样,别人说什么,她非得对着干,一点儿都不会讨人欢心,能怪他们那时候不待见她嘛
说来,也不过是个脾气大点儿的女孩罢了。
他原先也认为柯尼卡是配不上初一的,他们这波人,谁不知道初一对那个女人的用心他们何曾见过初一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到头来,不过是给旁人做嫁衣罢了。
初一跟柯尼卡分手那会儿,他们都知晓初一不好过,变着法儿的邀他去玩。天底下就只有她柯尼卡一个女人嘛旁的不说,这夏琳,要模样有模样,要气质有气质,要家世有家世,无非是小姐脾气重了些。真要是比,还能比不过她
他康仑的发小杨初一,那不是别人,还能栽在一个女人身上爬不起来找个死心塌地的女人还不容易
一直认为柯尼卡心里是没有初一的,他倒是宁可初一选了找个夏琳,也好过去贴别人的冷脸。只是,过了今晚,康仑忽然觉得,那个女人其实也挺有意思的一个人,那俩人并肩离去的背影,其实挺般配。
只是,如此一来,夏琳自是彻底无望了。
康仑如此想着,那边夏琳又打开一瓶,咕噜咕噜往口里灌着酒。
这女人什么时候能讨喜些
他狠狠掐灭烟,夺过她手里的酒瓶,不带一点儿商量的语气,厉声道:“走,我送你回去。”
夏琳口里哼哼着,反手抹了一把嘴唇,却还是乖乖的站起身,跟在他身后。
柯尼卡这一觉睡的极为沉重,总也醒不过来的感觉,迷迷糊糊的当口,浑身好似被火车碾过一般,酸疼难忍。
当晨曦第一抹光线穿窗入户,她仍是没有知觉。杨初一轻轻下床,合上百页窗,回身看了一眼仍在沉睡的她。微微侧着的身子,头偏向那睡的那边,白藕般的手臂贴着枕头。
他记得,他们第一次的那个早晨,他起晚了。那时候,她也是这副模样,睡的正沉,正香。她看上去那般的放松和美好,让他不忍唤醒她。
妹妹也是早上的飞机,这一去,不知要多久。时间已经赶不及,他得去送她,临时也找不到纸张,只好撕了一张支票,想了想,龙飞凤舞在背面写着:卡儿,等我回来
她是那样说的,我是你的卡儿,我喜欢你卡儿该是她的名字吧
他开着车一路去机场时,仍想着这个问题,唇角抿着,兀自轻笑。一场艳遇嘛,他何时开始如此沉不住气过。
只是,隔着这么些年,再遇上她,动了心,动了情。如今,再得到她,这一切,回想起时,竟似是一场梦境。
早晨睁开眼睛,乍看见怀里的动人睡颜,心中柔和的似是要掐出水来。那种感觉就像是许愿已久的美梦终于成真,让人一时之间完全无法适应,生怕动一动梦境就会就此消失。
这跟以往任何一个早上都不一样,因为昨夜,她唤了他的名字
初一初一初一
他也说不出,怎么偏生觉得这两个字特别动听迷人。她这样唤他的时候,眼神带着些迷离,黑色的瞳孔中有着两个小小的他,且异常清晰。白皙的身子一直在微微颤栗,死死的抓着他的脊背,指甲深深嵌入,那火辣辣的感觉痛到了心底,也美到了心底。
这样想着,仍觉得后背有着灼人的痛感,唇角却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她说:初一,你的心是我进去了,便再不想出来的地方
她也许永远都无法知晓,他听到这番话时的心情。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幸福到几近酸楚的感动。
不是,我爱你。
却比我爱你更为动听。
他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她,抱着,亲吻着,仍觉得不够,怎样都不够。从今而后,她便是他的,他一个人的。她的人,她的身,还有,她的心
她从前所受的苦难,他会以另一种方式来安抚,他会进驻她的生命,紧握住她的手,保护她,温暖她,让她从此不再孤单。
他走近了,又悄悄儿的在她旁边躺下,侧着身子去看她,因为太专注,甚至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细细凝视她的脸。她的呼吸浅浅的,脸颊上仍透出粉晕。
视线移至她微微抿着的唇角,他几乎失笑,没想到这里居然也留有他昨夜旖旎的印记。
他不怀好意的将她上下里外扫了一遍,虽有被子遮住,仍能从脖颈上看出端倪来,一点一点,一片一片,都是他恶意吮出来的粉痕。
这日子,怎么能这么幸福呢
他笑,在她唇上轻轻一啄,继续看着她沉睡,唇上的弧度如何都下不去。
这一觉
柯尼卡醒来时,睁开眼睛,看着昏暗的屋内,一时恍惚,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上午或是下午。
睁开眼的那瞬间,以为自己在梦里到了一个陌生的时空,陌生的环境,自己是一个陌生的人。
过了好一会儿,那出窍的灵魂才慢慢回了神,她慌忙的掀开被子,彼此的身子居然是裸着的,连忙起身。
那被子掀开,白色被单上浅浅的污渍清晰可见,像是一团火,烧着她的眼,她的脸,她的心
她起身的动作带着点不自然,动作并不轻,杨初一瞬间从浅眠中惊醒。他的身子本就侧着朝她,这会儿以手支头,安静的看着她在房间里出出入入。
内衣打底衫外套
她显得有些手忙脚乱,衣服胡乱的穿着,全部挤压在腰身上,手哆嗦的根本不知道去整理平齐。
第一次第一次如此欢爱后,彼此仍躺在一起醒来。以往,他都是有事先离开,她一个人不会紧张,不会害怕,不会,害羞
甚至,还有时间一个人去整理好复杂混乱的心绪。
他大喇喇的看着她,饶有兴味的模样。她不抬头,只是专心的整着衣服,却在他灼热的视线中,一点一点红透了耳根子。她强忍住心中的悸动,才堪堪止住了用手背试脸上热度的冲动。
直到她完全收拾妥当,拎着包,准备出去,他的唇边才悄悄弯出一抹浅弧,慢吞吞的叫住她。
“去哪儿呢。”
她讪讪的笑,看了他一眼,被单并没有盖上,慌忙的移开视线,声音有些大,带着干涩的笑声:“迟到了迟到了,我要去上班。”
他慵懒的坐起身,舒展了下胳膊,慢条斯理的开始穿衣,看似漫不经心道:“上什么班,这个点儿,下班了。”
她心中条件反射一般,下意识走去窗户边,掀开叶子,外面晚霞漫天。
天她睡了这么久
她气结,责问他:“你怎么不早点儿叫我,要扣工资的”
他本来已经下床穿裤子,扣子系到一半,听着她的指责,哑然失笑:“小气。”
就想着扣工资。
她若是一句话,还需要去上什么劳什子的班吗他的经济大权都给她了,还担心钱的问题吗
可是他知道,她根本不在乎他有多少钱。有时候他甚至想,若是她只是喜欢这些身外之物便好了,他也不至于如此劳心劳力,费尽心思。
可是,能怎么办呐,偏偏遇上了,碰上了,上了心,从此丢不掉,舍不下
小气
她咬牙不语,心中却暗自庆幸。似乎,这尴尬劲儿被这么一搅和,也给掩过去了,不然,她还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他。
他这会儿背对着她,上身还没有穿衣,背后是深一道浅一道的指甲划破的痕迹。
她微微蹙眉,心中揣着歉意,那么多红色划痕,该有多疼
他回身看她,开始穿衬衫,戏谑她:“愣着做什么看入迷了”
昨儿个他亲她的时候,她也没这么大反应啊。还有,昨儿个她不也主动亲吻他了再说,他觉得她唇角那处粉红特别可爱,怎么看怎么顺眼她怎么就恼成这般简直把他当做是人肉靶子了。
是谁说,善变是女人的特权。这话,杨初一此刻深表赞同。
杨初一本来就是俊朗挺拔的男人,到哪里都是引人注目的焦点,即便此刻,他穿了再平常不过的牛仔裤还有夹克外衣。那衬衫不知道何时,已经被他换下。
柯尼卡第一次这样细细看他穿西装以外的衣服,深色的牛仔裤竟修出他那双长腿线条性-感,夹克外衣里是一件黑色的线衫,低领,隐隐露出锁骨,宽阔结实的肩膀衬的他更为英挺。
真真儿的是个万里挑一的男人。
他何时变得这般好看的她忍不住又偷偷瞧了他几眼。
杨初一自然能感觉到她时不时投来的视线,心中好笑又得意,面上却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
两个人并没有去太远,半岛本就偏离市中心稍远,附近恰好有一家临湖农家店,店面镶在大片浓翠的林地间,非常漂亮。
这里出名的便是烤鱼,杨初一显然对这里很是熟悉,颇有兴味的对柯尼卡介绍说,这里的都是新鲜的鱼钓上来就烤,特制的佐料和老板精到的手艺相得益彰,外加秘制的酸辣酱,实在是美味。
他这样说的天花乱坠,柯尼卡更觉腹中饥饿难耐。
事实上,杨初一的确没有虚夸,这里有着味道超一流的烤鱼,清新健康的山野菜,虽然都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柯尼卡却觉得满口留香。而且做的干净,她吃的也不少。
杨初一看着她大快朵颐的模样,唇角微微弯起,用纸巾轻轻拭去她嘴角溢出的油渍。
他亲昵的动作自然而随意,她微微一愣,咬了咬唇,继续吃着,心中却柔柔软软的舒展开来。
这里的客人不少,地方也不小,虽是露天坐着,客人也大多自觉,环境仍然是安静幽美。
隐隐的耳边似乎有着“杨总”之类的字眼钻入耳中,杨初一微微蹙眉,他只想两个人安安静静待着罢了,难道还遇上了熟人
顺着声音回头,不远处的圆桌上坐了一桌人,应该是刚到不久,服务员仍在一旁端着单子候着。坐在正中的人,微微理平的发顶,幽深的瞳孔,也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这个方向看。
准确说,是盯着正埋头苦吃的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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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8
柯尼卡埋着头,与一盘盘的美食做斗争,原本是极美味的吃食,此刻也显得有些食不知味。
刚刚他给她拭嘴角油渍的情景,仿若还在眼前,那种宠溺的表情,让她几乎以为自己是眼花了。却仍是忍不住满心的感动,把她当做孩童般纵容和宠溺的,也只有他了。
她一个二十六岁的女人,因为他的爱护,心态陡然回到了二十岁的时候,骄纵且矫情。
在这个世上,还有谁像他这样把她当成宝贝一样,守着,护着,那种感觉,倒好似父亲还活着。从前父亲就是如此宠溺她,每每多般纵容,总是要被母亲连着一起训斥的。
坷若是母亲能醒过来,看见他这样待她,定是要为她欣慰。她也可以想象,倘若有一天母亲能醒来,兴许,也像当初呵斥父亲那样,要怪他对她太过娇惯了。
她这样想着,好似看到能看到那个场景,抿着唇浅笑不已。
杨初一本来被那簇毫不掩饰的视线弄得有些心神不定,这会子看她一个人低头兀自笑的开心,心中不禁痒痒的。
邱她今天披着发,长长地黑发因为成日的盘起来,显得有些蜷曲,一缕头发被她夹在耳后,因为低头的动作,微微散落下来。
心痒痒儿的,连着手也痒痒的,伸出手便要替她捋好头发,接着,手便顿在她的耳朵软骨处,细细流连,柔柔的触感,在他的手下,瞬间变得滚热。
他轻笑,还害羞
她挣脱不开,他的手指很是温热,贴着她的耳朵,痒痒的,又有些暖心的舒服。
“初一”
她抬眸瞪他,目光盈盈似水,看的他的心,更痒了
他悻悻的收回手,不怀好意的笑着催促她:“多吃点儿,才有力气。”
她的脸烧的更厉害了,总觉得这话里有话的,无耻
旁边儿有人端着啤酒杯走过来,哗啦啦的将他们的桌子围了一圈。
“杨总,刚就瞧见你了,没敢认。”带头那人头发梳的油亮,西装笔挺,旁人顺势递上来酒瓶。
这里是农家乐,自然喝的也是最淳朴的啤酒,黄灿灿的酒水装在透明的玻璃瓶内,一人一瓶,这么举着。
常见的敬酒攻势,以显双方关系密切。
杨初一此刻已经收敛了笑意,眼睛微眯,夹了一筷子鱼肉送到口中,似是在慢慢品尝。
“王局今天好雅兴。只是这酒,我怕是喝不了。王局若是不介意,我以茶代酒怎么样”
他这样说着,眼神睨向柯尼卡,嘴角噙着笑意。
柯尼卡自是注意到他的动作,也只是微微笑着,礼貌而疏离:“对不起,他身体不是很好,医生有吩咐的。王局您别介意。”
这王局也是玲珑心思,本是想来搭搭关系,否则面上也抹不开。也曾听闻这杨初一最近迷上了个女人,言听计从。想想,该是面前这位了。当下,了然点点头,众人又随口调侃了几句。
最后,王局朝着杨初一点头,客气邀请他们去自己那桌搭伙儿。柯尼卡这才顺着他们手指的方向,注意到坐在那边的安子恩,旁边的女人自然是庄莹。
他们该是有多久没有见面了,也只是偶尔在新闻报道里看见他的身影,自信而深沉。
比起之前她在报上看见他的平头,头发似乎长了些,眼眸深沉,毫不避嫌的视线,紧迫的落在她身上。
她并没有避开他的视线,只是平静的望过去。还是那个眉,那个眼,还是那张让她迷恋的脸庞,还是那道灼热的视线
只是,为何他端坐在那里,她却有股陌生的感觉。与记忆里那个阳光少年,总也无法对上号。
似乎分开也没有多久,竟有恍然隔世的错觉。她静静的坐着,看着,任由胸口的那根弦,抽搐一般的撕扯。
那个也曾经把她放在手心里宠爱的男人啊,如今,他坐在旁的女人身边,她与他,只能这样静静的对望。
王局在一旁撺掇着:“今天安秘跟他夫人也在,一起吧。”
杨初一看向柯尼卡,眸色不定:“去吗”
她微微牵起一抹笑:“随你,我没有关系。”
当两队人聚在一起,杨初一自是被安排坐到了中间,正好在安子恩的身旁。
这一圈人都是在从政,杨初一在外人面前本就不喜多话,旁人说些恭维话,他也只是随意的附和几句。
柯尼卡瞧见庄莹面色不定的盯着自己瞧,心里知道她的不自在,索性大方与她打招呼。旁边都是一桌大男人,她们两个便绕过杨初一和安子恩的身子,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无非是工作如何,最近生活如何
途中,杨初一的电话响了,他一看,是妈妈的。他揉揉柯尼卡的手,做了个手势,走到一边接电话去了。
柯尼卡看着他的身影,缓缓的踱着步子,也不知兰姨与他说些什么,他的表情隐在黑暗里,看不清。她便也向众人道歉,起身去卫生间。
她一下一下,使劲用水掬在脸上,即便刚刚有初一在,他的视线仍是一刻不停留的落在她身上。可是,安子恩,何苦呢
她的生命里从此不会再有他的参与
从卫生间出来,却倏地发现安子恩倚着墙等她。瞧见她出来,眸光似是更加火热,更为紧迫的盯着她。
没有任何的过渡,他沉着声开口:“卡儿,你真的准备忘记我你能做到吗”
他的声音落入她的耳朵,出奇的矛盾却又和-谐的结合在一起,卑微且笃定。
他在卑微的祈求她不要选择忘记他,他也在笃定,她不可能会忘记他。
安子恩
他不要在她面前如此自信,他永远无法想象,有这样一个男人,那样付出所有,只为她的安好。
他曾经舍下的她,如今,被初一当做了宝。
她突然厌恶这种感觉,厌恶他的笃定。
“安子恩”她平静的开口,“我想要珍惜身边的人,请你也要这样。你若是肯回头看一看,一定会发现庄莹有多爱你,而不是执着已经不可能的事实。”
他的手握成拳,重重的捶在白色的墙壁上,骨关节泛着浓郁的白色。
“你是想说,你发现那个杨初一更适合你,你现在就准备跟他在一起了”
“卡儿,你告诉我”
他的声音里是压抑到极点的痛苦,轻声的唤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安子恩,我永远都不会再负了他”
她不想气他,这确实是她的心里话。纵然放不下,纵然看到他,心口仍是密密麻麻的揪起来。可是,前面的路仍旧是要走下去,她与他已经错过了继续爱下去的时机。
她想要走,他却抓住她的胳膊:“我不想听你说那些,卡儿,我后悔了”
“我想要重新开始,安子恩,我能不能请你不要再来动摇我的心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身边有着爱自己的人,我们都要学会珍惜。”
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说出后悔这样的话来
她恨恨的想着,试图用力扒扯开他的手。他的手指极为用力,像一把巨大的钳子,紧紧的夹住了她的手臂。
他的手指寒凉,她的手去掰开他的手指时,十指相碰,两只带着凉气的手粘到了一处,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想起初一那双永远带着温热的双手来。
这样被他只抓着手臂,疼,这是唯一的感觉,被他抓着的手臂疼,心里也疼
“行尸走肉”
他盯着她的眼,手中毫不放松。他的眼里带着一丝血色,这四个字说出来,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她的心微微一顿,行尸走肉吗她的眼睛开始微微发涩,强忍着自己不去看他。
安子恩说,他的日子就像是行尸走肉。
不是心动,而是感慨。
他究竟知道不知道,她也曾像行尸走肉般活着,她在医院里躺了那么些天,她混混沌沌的过着每一日。是杨初一,是她的初一,将她从悬崖边拉了回来,给她温暖,给她希望,给她描绘了一个美好的前景
如果不是初一,现在变成行尸走肉的该是她才对。
“那又怎么样”
她轻咬着下唇,“现在说这些又能怎么样就像从前你跟我说的那样,你究竟知不知道,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安子恩,我不会再把心放在你身上”
她斩金截铁的说着,初时仍觉得,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心尖上,几乎要磕出血水来。到最后,她自己也无法分清是什么样的情愫,心中愈来愈坚定。
“按着你说的,你心里不再有我,那为什么不敢看我”
他用力的拉扯着她,使她被迫面向自己:“卡儿,我要的不多,不要假装不认识我,不要试图忘记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一双黑眸里满满充斥着压抑后的痛苦,嗓音里带着点儿哀求。
她苦笑,对上他的眼:“所以呢你想确定什么让我告诉你,我还爱着你,然后你就心满意足了”
“安子恩,你不能这样。”
“六年前是你要离开,我那样求你不要走你说重新来过,我明明担惊受怕,我宁可去伤害别人,只为了能跟你在一起,我抛开了一切,只为了跟你在一起”
“是你不声不响的去结婚了,我给过你机会。我有时候问自己,我爱的那个人究竟是回忆里的那个大男生,还是现在这样一个你。”
“我也问自己,安子恩,这个男人我究竟还有什么放不下呢你一次一次的把我推开来,我究竟还在奢望什么”
“在你心里,是不是认定了,我永远都是任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她索性不再挣扎,用手背抹了抹眼睛,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安子恩,你错过一次了,别再错下去了。看清楚,庄莹才是现在你身边的那个人。”
他渐渐松开手,语调里有着不可抑制的颓然:“我以为我可以的,我试过去爱她,但是,做不到”
他痛苦的摇头,“卡儿,除了你,对别人我做不到。”
“安子恩”她蹙着眉,“这些话,你不该在跟庄莹结婚后说出来,你想让她怎么办”
他沉默良久,她低低的叹息,心中五味杂陈:“安子恩,你真的变了。”
这次她离开,他没有再阻拦,只是任她与他擦肩而去。他一直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双手直直的垂着。
柯尼卡走出去便看见已经满面泪痕的庄莹,还有,面无表情的杨初一。心中一突,无暇去顾及此时庄莹的心情,也顾不得去想,他们究竟听去了多少,只是轻轻的唤着他,平静而心酸。
“初一”
杨初一顺势走过去牵起她的手,声音里听不出一丝异样:“聊完了”
“嗯。”她摸不准他的想法,只是忐忑的应着,偷偷的瞧他。
“累了吧走,我们回家。”
他牵着她的手走在前面,她的心里扑通扑通的乱跳,不知道他现在究竟如何想,一颗心纷纷乱乱,脑子里顿时变成了高速转动的马达。
“这么想看,回去再看。”他对着她笑,笑容里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她看着他,陡然的,安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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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你们表太爱初一筒子,你们越爱,他滴鸭梨越大,胶卷儿那交代不过去
ps:今天有些私事耽搁,码字一直不在状态,因为担心质量问题,所以,到了四千字及时收住,请大家谅解。
正文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9
庄莹就这样站在外面,柯尼卡与杨初一的身影渐渐远去,他们牵着手,身形隐没在了夜幕中。
她没有进去找安子恩,就这样站着,站到身子几近麻痹。
麻痹的又岂止是身子连着她的心,她的思维,她的感官,还有,她倾注的全部感情。
他说:行尸走肉。
坷没有多余的半个字,简简单单,彻彻底底也干干脆脆的四个字,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毫无预兆的猛戳进她的心口。鲜血淋淋,血肉模糊。
跟她在一起的日子,他是行尸走肉那她的努力算什么她自以为是的幸福又算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睛已经干涸的让她觉得涩涩的疼,安子恩这才走了出来。她刚刚站在外面,听着他语带卑微的哀求另一个女人不要忘记他,听着他决然的说,他跟她一起的日子是行尸走肉。
邱他说,他对别人做不到
她明白他的意思,他除了柯尼卡,再也无法爱上旁的任一个女人,包括每日与他同床共枕的自己。
她突然后悔,她看见他起身离开的时候,她就不该跟过来,她明明知道,他定是要去找柯尼卡,她仍是巴巴的跟过来了。
跟过来干什么呢看到这么一场闹剧。
这些日子,他对她极好,给她的错觉便是,他在试着努力接收她,这场婚姻,他想继续下去,他终于知道,她才是他的妻子。
到头来,仍然只是自己的美梦一场。她怎么会对他抱有这么大的期待她在他身边待了六年,都不曾撼动柯尼卡的地位,一分一毫。结婚了又能如何
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异常,显然没料到她会在这里,蹙着眉看她,声音平平淡淡:“你怎么在这儿”
她不回答他,只是认真的看着他,这张脸,她每日都是要面对的,看着这张脸,好看的脸,她怎么就不能看到他的心呢
“子恩,跟我在一起的日子,有那么让你难受吗跟我结婚,就让你这么痛苦吗”
她哽咽着却哭不出来,嗓子哑哑的,眼睛干涩的让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看着他,想要一个最终的答案,死了心,就罢了吧。
“你跟着我”他的眉蹙的更紧。
她微微一怔,他显然已经知道她听到了刚刚的对话,不解释,不安抚,却是质问她为何跟踪他。
她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眼中雾气蒙蒙,胸中的酸意像是海浪般,一波接着一波,汹涌而上。
其实,她一直没有自知之明,她以为柯尼卡已经过去了,或者,是可以过去的。事实上,她一直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他对柯尼卡的感情。
“子恩,我们离开n市吧,不要再想着她”
就如同他卑微的哀求柯尼卡一般,她也在向他哀求,哀求这段感情,这场婚姻继续下去的可能。
“你又在闹什么”
他摸出烟,重重吸了一口,脸上满是不耐之色。
她站在那里发愣,其实,她并不是一定要他离开n市。哪怕他骗骗她,哄哄她,她要的只是一个肯定的答案。即便他不爱她,也从未对她这样大声或是无礼过。
“我在闹什么”
她的声音是自己都不曾想到的尖锐,“你就不能不再想着她吗把她忘了有那么难吗”
他沉默,她却不依不饶,“柯尼卡已经说得那样清楚了,你还指望跟她重新来过吗如果你这么委屈,当初又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她说到最后,细细的呜咽声全部哽在了喉咙里,“子恩,忘了她吧,不要再有联系,你这样,我真的”
“真的,很难受”
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会为爱执着,会等待,会心疼,会流泪,会吃醋,会在乎
她一点都不想如斯卑微,她不是一个提线木偶,任他如何,她都毫无知觉。
“走吧。”
这会儿工夫,他已经抽完了一支烟,面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声音里透着一股不耐烦。
“不行,安子恩,你今天一定要给我个答复,以后,你是不是还要这样我们是不是还要继续过这种日子”
他陡然沉下脸,冷冷道:“随你”
她能感受到他言辞里对他自认的这段感情的维护,即便,柯尼卡身边已经有了一个足够好的男人。
她与他相处的日子里,他一直都很礼貌生疏,更不提会对她大声,今天是第一次。
她不会傻傻的认为,这也是他们之间关系的进步。她没有看,但是能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皮鞋碰触地面的声音,利落而沉闷。
她突然觉得委屈,蹲在了地上,放肆的让自己狠狠的哭了很久。
这个晚上,安子恩没有回家。她也不让自己打电话去寻找他的下落,这个家于他而言,或者只是一个牢笼而已。
她安静的让自己躺在床上的一边,问自己,这就是她心心念念企盼的婚姻生活吗
回去的时候是杨初一开的车,车子一直开到门口,入了库,停下了。柯尼卡解开安全带,他仍是没有动弹,</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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