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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詹事并非是婉贵妃的人,只对方和詹事心照不宣,平日里二人各为其主,互不干涉,可到了二人的生死存亡之际,他们倒是同心协力起来,一致对外,企图扳倒自己这个太子妃。

想通了这个中环节,他也就不再手软,随即革了詹事和少詹事之职,然后拔擢詹事府中的詹事丞,接替少詹事之位,而詹事一职,则暂时空缺,待日后有合适人选,再行补上。

詹事丞本只是正六品上的职官,如今一跃而居正四品上,心里自是对太子妃感激涕零,卓惊凡也不怕詹事丞被人收买,左右日后被他发现有不对劲之处,再换人就是。他可懒怠用什么收买人心的招数,这样直接简单地给予实惠,才是他一向惯用的手法。

他要让这东宫上下都知道,只要做得让他这个太子妃满意了,就有大大的实权和好处,可若是让他捉到点错处,直接革职都算轻的,如今詹事和少詹事可不就是两个活生生的例子么。

横竖圣人今儿个都替自己做脸来了,他再不使出点手腕来,怕是就要被人给小瞧了,这詹事和少詹事还当他和往日一般懦弱可欺,既是撞到他手上了,正好拿来立威。卓惊凡在心里冷笑,如此甚好,这第一次杀鸡儆猴,鸡的位置若不够重要,怎么起得到震慑的作用?

之后他又召见了左春坊的左庶人、右春坊的右庶人,还有内坊局的典内,将东宫几处重要的主事人都敲打一遍后,当着他们的面,命人将詹事和少詹事拖下去处以杖刑,杖责完毕后立刻将二人发送出宫。

这一番处置下来,原本心里还有些小心思的职官们,这下子都收起了怠慢的心理,恭敬地站在太子妃的下首,心想着可不能被太子妃给盯上,否则日后但凡出了点儿差错,可不得像詹事二人一般,不仅革了职还挨了一顿板子。

卓惊凡见这几个主事安份了,便让他们退下,然后又遣人去将司闺、司则二位女官请来。司闺专掌东宫内宫人名簿等事,司则则是掌东宫内礼仪参见等事。

司闺和司则二人进到承恩殿,规矩地向太子妃屈膝问安,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如此正式地谒见太子妃,只见司闺表情沉稳,目不斜视,司则倒是转着眼珠子,自以为隐晦地偷偷瞥了太子妃一眼。

卓惊凡将二人的神色尽收眼底,这一个照面下,心里便对司闺的规矩高看了几分,对司则灵泛的神色不太满意。像司则这样的女官,他在上辈子也见过不少,都是些不安份的,心里头的心思大着呢,就想着有朝一日,能飞上枝头当凤凰。

因此他将司则晾在一旁,只对着司闺问话。

“司闺来得正好,本宫正想替太子殿下挑一批新的宫人,好将夏香几人给换了。”卓惊凡神情淡淡地说道,彷佛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这席话给众人带来了什么样的冲击。

东宫上下谁人不知,这夏香是从皇后娘娘的立政殿出来的,当初太子殿下即将大婚时,皇后娘娘赏下四名贴身宫婢,说是要替太子妃分忧解劳。而这其中的意思,大伙都琢磨得出来,只怕这是皇后娘娘给太子妃的一个下马威,谁让太子妃是个不能下蛋的公鸡呢?

这四个宫婢分别是春桃、夏香、秋梨和冬桔,其中春桃已经被太子妃给弄到了尚仪局去重新学规矩,如今夏香也要被换掉了么?

司闺听了也是一愣,不过随即恭敬应下:“诺。”

卓惊凡见她没有二话,对自己的命令一点儿也没有质疑,心下更是又满意了几分,他微微点点头,淡淡地说道:“晚一些本宫会让茯苓走一趟,你把宫人交给她就是了。”

“诺。”司闺一听,便知道自己的表现过关了,茯苓是太子妃的贴身宫婢,如今太子妃派茯苓出面,显然是极大的脸面,也代表太子妃很注重这件差事,她得多上点心才是。

司则见太子妃只顾着和司闺说话,心里有些不满,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是两只眼睛骨溜溜的,竟是一刻也不得闲似的。司则如此的不端庄,莫说是卓惊凡了,就连站在一旁的几个宫人心里都嘀咕起来了,这司则还是老样子,轻浮得很,若不是仗着关系,和尚仪局管调教宫人的姑姑攀亲带故,如何能够通过考核,还当上司则。

此时见她在太子妃跟前,还是这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让众人心里不禁生出些幸灾乐祸来,都等着看她碍了太子妃的眼,好被太子妃给处置了。

司则自是不知众人等着她倒霉,她此刻站在司闺的身旁,反倒像是陪衬的,让她的心里不满得很。这个司闺平日里就一副清高的模样,总是用鼻孔看人,本想着在太子妃面前好好表现一把,挣得太子妃的喜欢,好挫挫司闺的锐气,谁知太子妃竟是看也不看她一眼,净捉着司闺说话了。

司则无聊地撇撇嘴,正好被卓惊凡见着了,卓惊凡眯了眯眼,端起一旁的茶盏,轻轻地啜了一口茶后,盯着盏中的茶水,缓缓地开口说道:“司则,你可知罪?”

“回太子妃,奴婢何罪之有?”司则好不容易等到太子妃问她话了,没承想却是劈头就是一句问罪,顿时把她给问懵了。

太子妃闻言冷着脸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放下,“喀”的一声脆响彷佛敲在司则的心上,让她的心猛然一跳,心里瞬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大胆,太子妃跟前,哪里有你放肆的道理?”茯苓一见太子妃动怒,立刻上前一步冷声喝道。

司则抿着唇,眼中闪过一丝愤恨,随即低下头,语气颇为恭敬地说道:“太子妃恕罪,奴婢实在不知太子妃所问何事,奴婢一直尽力做好自己的本份,不敢有丝毫懈怠,还请太子妃明察。”

“行,既然你们一个个都认为自己无错,本宫少不得要与你们好好说道说道。”卓惊凡勾起一抹冷笑,今儿个才有詹事和少詹事的例子在前,此刻这司则竟还来喊冤这一套,实是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他也不打算和对方磨叽,挥挥手,身后的一个宫人立刻上前一步。

只见那个宫人手里捧着个托盘,托盘上摆着一件大红的凤尾裙,凤尾裙旁则摆着一整套头面,其中一对明晃晃的九树花钿金步摇尤为明显。

“你来告诉本宫,这大红的裙色,这九树花钿的步摇,是如何会送到良娣的秋华阁的?”卓惊凡语气不咸不淡开口问道,似乎真的只是因为好奇才问。

司则眼皮子一跳,缓缓抬起头,当她看清托盘上的衣裳和头面时,脸色已经是一片惨白。

“既然你说不出,又只会喊冤,那么本宫也不好冤枉人,来人,传掌严立刻前来觐见。”卓惊凡冷冷地看着司则,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

不多时,掌严便匆匆来到承恩殿,她一进入正殿,便瞧见了宫人手上托盘中的衣裳和头面,腿一软立刻就跪了下来。

“奴婢见过太子妃,太子妃万福。”掌严额头冒着冷汗,战战兢兢地向太子妃问安。

“嗯,掌严来得正好,司则说不出来,你来说说,这些衣裳和首饰是怎么会到良娣的秋华阁的?”卓惊凡也没叫起,就任由掌严跪在底下。

“回太子妃,是……是……是……”掌严吞吞吐吐,“是”了老半天也没说下去。

“如果连你都不知,那么你这掌严也不用当了,自个儿去宫正处领罚罢。”卓惊凡可没耐性等着她说,她不说自有其他人会说。

“太子妃恕罪,奴婢说,奴婢现在就说!”掌严一听太子妃不耐烦了,立刻连连磕头求饶,并且忙不迭的开口说道:“那些衣裳首饰都是司则交代奴婢送到秋华阁的,和奴婢无关啊!还请太子妃明察,都是司则……威胁奴婢的啊――”说到后来,竟是神情哀切地痛哭起来。

☆、第十六章 算计

掌严的哭声在承恩殿正殿里回荡着,站在一旁的司则已经是气得脸色发青,她没有想到事到临头,掌严竟然把自己攀扯出来,这还不够,还摆出一副无辜可怜、受尽迫害的脸孔,真是让她心里恶心得慌。

因此她赶紧开口,就怕被掌严无故泼了一身脏水,“太子妃容禀,掌严所言并非事实,奴婢从来不曾威胁于她,更不曾指使她将逾制的衣裳和首饰送往秋华阁。”

“太子妃明察,奴婢只是个掌严,若是没有司则发话,奴婢如何敢擅自作主,敢给良娣这些逾制的衣裳和首饰?”掌严一听司则开口,立刻更加卖力地哭诉着。

“噤声!太子妃面前,竟敢如此大声啼哭,这是谁教的规矩?若是再不好好说话,就到宫正处回话罢。”茯苓冷着脸,代替卓惊凡呵斥着失仪的掌严。

掌严被茯苓一番呵斥,脸孔顿时涨得通红,她跪在那里,彷佛感觉到周遭的宫人眼神像针似的扎在自己的背上,她们肯定都在心里偷偷嘲笑自己不懂规矩。掌严顿时暗暗后悔,自己方才不该不顾仪容的哭泣,也不知脸上的妆容是否还完整。

“司则监督不利,罚半年俸禄,杖十,再有下次,便直接送回尚仪局罢。”卓惊凡见茯苓控制住场面了,这才慢悠悠地开口,一开口就是把司则给罚了,不过一旁的宫人们都在心里嘀咕,就算司则被送回尚仪局,也不会吃什么苦,谁让人家和尚仪局的掌事姑姑有关系呢?

司则低垂着头站在原地,听见太子妃的这番处置,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隐隐有些不把太子妃放在眼里。对她来说,这一番处罚实是不痛不痒,她身为司则,虽然只有从六品,可手底下也管着不少宫婢,就是只靠着孝敬,她的日子也不会难过到哪里去,至于杖责她更不看在眼里,宫里哪个当奴婢的不是看人下菜碟儿,她的表姨在尚仪局当掌事姑姑,那些行刑的内监还敢当真下狠手不成?

卓惊凡也不管司则心中是如何思量,他把眼神移到跪着的掌严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是否以为哭上一哭,本宫便会心生怜惜?又或者你不是哭给本宫听的,而是算着太子殿下放学的时辰,特特哭给太子殿下听的?”

太子妃这话一出,掌严的哭声顿时哽住了,她的脸上布满了惊惧的神色,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整个人更是吓得微微颤抖,看起来竟比方才更加楚楚可怜。

卓惊凡见状脸色又是一沉,这个掌严真是死到临头还在算计,他正想开口,就听殿外传来窦淳一句天真的问话,“凡凡,她怎么哭得这么可怜啊?”

掌严的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喜色,随即又恢复了哀戚的模样,她甚至膝行几步向前,对着卓惊凡哽咽地说道:“太子妃息怒啊,奴婢再也不敢了,还请太子妃保重身子,不要为了奴婢的小事气坏了身子。”

这一句句都在暗示着,卓惊凡堂堂一个太子妃,竟是和她一个小小的掌严过不去,逮着点儿小错处便大发雷霆,传出去还不知要如何惹人笑话。虽说太子妃掌了宫务,可也没有亲自和一个从八品女官计较的道理,手底下的人有错处交给掌事姑姑罚了便是,如何用劳动太子妃亲自过问。

若是事事都需太子妃亲自过问,那么掌事姑姑或是女官都成摆设用了。

再者掌严在太子殿下问起她时,还故意哭着求太子妃息怒,这分明就是在告诉太子殿下,她是被太子妃给“欺负”的。掌严这眼药上得光明正大,似乎一点儿也不怕得罪卓惊凡,着实让卓惊凡怔愣了一瞬。

待到他回过神来,心里顿时对身体原主生出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恼怒,以前的卓惊凡是有多懦弱,竟然连一个小小的掌严都不把他放在眼里,这样的轻忽怠慢,简直让上辈子贵为太子殿下的卓惊凡气得几欲呕血。

如此刁奴,实是不可再留!

他按捺下心中的杀意,站起身来向窦淳躬身行礼,殿中所有的宫人也屈膝恭敬地向窦淳问安,窦淳领着身后两个内监,走向正殿中的主位。在经过跪在地上的掌严时,窦淳隐晦地瞥了掌严一眼,却见对方竟然拿着一双眸光潋滟的眼神盯着他瞧。

窦淳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恶心和怒意,恨不能立时就将这个大胆的贱婢拖出去,可他还要装做懵懂不知的模样,只得将一团火气憋在心里。

“凡凡快起,不用多礼。”窦淳走到卓惊凡面前,亲自将他扶起身,并且拉着他一起坐下。两人坐下后,窦淳才努力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板着脸对其他宫人叫了起。

窦淳喝了一口宫人送上来的茶水,这才开口问道:“凡凡,这是在做什么?怎么这么多人?”

“东宫里的女官犯了错,我正在处理呢。”卓惊凡尽量用浅显的话解释给窦淳听,窦淳听了点点头,正经地说道:“太傅说过,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既是犯了错,自当好好惩处一番,才能显出这东宫有规矩。”说罢,偷偷凑到卓惊凡身边,轻声问道:“凡凡,我说得可对?”

“殿下所言极是。”卓惊凡笑着说道,然后又称赞了窦淳几句,他的眼中满满的都是赞赏之意,只把窦淳捧得飘飘然的,心里竟是感到快活极了。

掌严见太子殿下被太子妃几句甜言蜜语就给哄住了,心里越发的不忿,只想着前儿个良媛对她所说的,太子殿下虽说心智只是八九岁的幼儿,可外表却是成年男子的身子骨,该有的需求还是有的,她若是能蒙得太子殿下怜惜,事后太子妃也拿自己无可奈何。

良媛还说了,事成之后可保自己得一个昭训之位,就是承徽也不是不能想,掌严见过几次太子殿下,若是撇去殿下的幼稚,光是看外表,殿下的样貌确实让人脸红心跳,就是要她侍寝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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