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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看待我燕国?”

夏瑜道:“中山国会同意我们求和,事实上,我认为中山国此时也非常想和我们讲和,原因有二,其一,中山国内有贤人,中山国新继位的国君并不算糊涂,他们很明白中山与晋国才是死敌,中山夹在燕国与晋国之间,不能再燕国闹翻,否则他们也是两面作战,以中山之国小力微,绝对不可能支撑其国两面作战,这一点他们清楚。”

有燕国朝臣忍之不住,道:“可是中山国犯我燕国边境也是事实,若是他们没有意愿的得罪我燕国,为何犯我边境,屠戮我燕国宗室。”

这话一出,低头沉默的姬淼一颤,夏瑜有意无意的扫了眼姬淼,然后转而对那发问的燕国朝臣道:“这话问得好,中山国为何犯我燕国边境?我想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有过糊涂的时候,中山国国君新继位,他继位之前为太子时因为中山先国君已经病重已经监国理政有一段时日了,年轻人嘛,冲动,爱犯错,齐国若派人联合挑唆其一同对付我燕国,那是还是太子的中山国君脑袋犯浑也是可能的。”

秦弼道:“内佐说中山会同意我们的求和原因有二,敢为其二原因为何?内佐还未回答,若是我们再次遣使求和,中山再杀我国使节,又当如何?”

夏瑜道:“工正的问题答案颗长了,我一个一个回答,我说原因有二,其二便是我们数月之前与中山国的一战打赢了,我们吞了中山国五万余人,中山国小力微,五万青壮组成的军队全军覆没,对中山国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凡是求和,必要立足于战,战赢了或者至少战得焦灼才能求和,不然求和没有任何意义,就如同强盗能够抢光你的全部身家,你跪地求饶只想献上一小部分保全其他,试问哪个强盗会怎么好心,能抢光得不抢光,好要给人留足身家?会这么想的人,除了一个蠢字,只怕也没其他的言语可以形容了。”

此话意有所指,把刚才一众信誓旦旦要与齐国求和的朝臣都讽刺了进去,让众人都禁不住脸色发红,也有人心有愤恨,脸色发青。

夏瑜没理会众人的脸色,直言道:“中山先国君新丧,以吊唁之命派使节去中山国,先去找中山首辅公孙启,他是明白人,一直主张与我燕国修好,先找他再面见中山国君,想必和谈会顺利些,退一万步讲,就算和谈不成,只要能阻一阻齐国与中山的合作,不要让中山国在齐国大军北上时同时派兵,对我燕国来讲,就是好事。”

燕国国Y狄氏听得微微点头,正想开口询问何人愿意出使中山时,只听夏瑜再次开口,道:“出使人选要仔细,上次使节是公子白的人。”

狄氏一凛。

夏瑜没再去看狄氏的脸色,接着道:“若能安抚中山,再接着我们要做的,便是重新缔结与晋国的盟约,把太子救回来。”

听到提及服人,刚刚被夏瑜气得够呛的公伯厚此时强忍着愤怒,道:“能把太子救回来自然是好,可是太傅孤竹存阿已经去了晋国,向晋国国中亲燕之人示好,却还是不能解救太子,你若有法,速速言来,不要废话!”

公伯厚所谓示好,其实就是行贿,这个年代许多小国都靠着向大国的公卿贵族行贿来自保,公伯厚这么说,就意味着燕国已经给晋国国内公卿塞了不少钱了,可是都不管用。

听公伯厚此言,夏瑜默然,然后突然禀手长揖向公伯厚郑重施礼,道:“瑜正谢公伯祖。”

这等大礼倒是把公伯厚吓了一跳,毕竟夏瑜身为太子内佐,若从公论,份位还在他这个公族大夫之上,方才又对自己出言不逊,此时长拜施礼称谢,如何能不让公伯厚讶异。

夏瑜施礼长拜后,道:“这燕国庙堂之上,我不知有几人真心关心服人的死活,又真的想要把服人救回来,公伯祖您……您厚爱仁慈,此时乃如此心急想要救太子救服人,瑜感恩不已。”

公伯厚冷哼一声,甩袖不言,他才不会刻意去解释是自己逼着服人去晋国,所以此时心中万分愧疚呢。

夏瑜道:“晋国国内公卿内斗向来惨烈,这近二十载,赵志父以强人姿态力压公卿,使得晋国勉强弥合,此次我燕国适国君庶子予赵氏嗣卿,说起来是以君适臣,于礼不和,但是晋国宗室残弱,晋国国君已经成为晋国公卿傀儡,列国皆知,若是与晋国联昏,多半不可仅是与晋国宗室。”

夏瑜说道此处,姬缶忍不住插嘴道:“这我们都知道。”

夏瑜看了姬缶一眼,姬缶一个激灵,正后悔自己嘴快抢话,只见夏瑜并不理会自己。

夏瑜仍是对国Y狄氏道:“赵志父老了,若是倒回十年前的他,不会和田氏这等欺君罔上的家伙联昏,赵志父老了,妥协了,但骨子里的东西永远不会变,晋国忌惮齐国,不仅仅是因为田氏欺君罔上,更是因为齐国在昔年管仲变法改革之下,有着雄厚的实力,列国之中,楚国还未曾从吴国灭楚的衰弱中恢复,吴国灭国,越过自勾践病重后国内争储日益激烈,现在唯有齐国有与晋国争霸的实力,更别说齐景公在位时支持晋国中行氏、范氏叛乱,险些肢解晋国的旧仇。”

夏瑜顿了一下,道:“赵志父心里清楚,齐国才是晋国的心腹大患,而燕国时晋国对付齐国最好的同盟,他不会坐视燕国被齐国所灭的。”

服人被扣在晋国,国Y狄氏日夜焦心,此时听到夏瑜的分析,有些顾不得装镇定了,急道:“可是太傅孤竹存阿已经去晋国活动良久,晋国还是不肯放人啊。”

夏瑜道:“晋国不放人,原因不外乎两点,其一,赵志父面子上过不去,毕竟此次我燕国行事不周,当着天下诸侯的面打了赵氏一个耳光,其二,晋国国内公卿并非铁板一块,并非所有人都乐见赵氏与燕国联昏。”

言及于此,夏瑜突然对国Y狄氏下拜,道:“瑜恳请前去晋国解救太子。”

狄氏吓了一跳,道:“什么?”

夏瑜抬头看着狄氏,道:“瑜恳请前去晋国解救太子”,顿了一下,夏瑜看着狄氏,不是以一个臣子的身份,而是一个狄氏儿子的内佐身份,道,“我会把服人救回来,我会把服人平安带回来。”

狄氏目中神色犹疑,半响不语。

☆、第148章

姬缶下了朝从正殿出来,见秦弼在前,便紧走几步赶上前去,笑道:“工正大人这是回府吗?”

秦弼看了眼姬缶,有些奇怪,他与这国君庶弟素无往来,此时这人主动来与自己攀谈却不知所谓何事?

姬缶见秦弼满是疑惑的看着自己,道:“是这样,我家打理封地的小吏来信说是与府上秦开将军有了点小争执,这……没过多久,公伯厚正孙由便来信言及此事,缶觉得这其中可能有所误会,倒是想请工正大人过府一叙。”

秦弼一下子便明白姬缶为何要主动过来与自己攀谈,也有些明白姬缶要谈的是什么了,当即神色一凛,回礼道:“非是在下推脱,只是现在燕国战况危急,我儿在前方拼命,我为工正,于公于私,都当尽心支援邦国勇士卫国,国府事、家事处处烦扰,实在是抽不开身叙谈其他。”

这话等于变相婉拒,而且借口也有几分牵强,明摆着是不愿意和你再谈下去,姬缶一听脸色就是一僵,强笑道:“爱子之心,人皆有之,人之常情嘛,常情。”言毕,有些僵硬的向秦弼一礼,然后下阶离去了。

秦弼看着姬缶离去的身影,心中默默感叹,前线缺粮之事秦弼当然知道,孙由与秦开四处借粮之事,秦弼也是知道的,至于易水两岸有不少贵戚暗中与齐国往来款曲之事,却是秦弼方才从家老的来信中方才得知。

秦弼觉得万分讽刺,自己的家族几代居于燕国,却还不能被燕人完全信任,可是姬缶这等公室宗亲,却在这等要紧时候,暗地里与敌国暗通款曲,背叛自己的邦国。

姬缶这等行事让秦弼真是万分看之不起,但……长叹一声,可惜就算知道,秦弼也是毫无办法,疏不间亲,就是自己去向国君告密,国君是会相信自己的庶弟,还是相信自己这个“秦人”呢?倒时候十有八九是自己告发不成反倒被安上一个诬告宗亲的罪名。

秦弼虽不是不懂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的道理,可是也不想拿自己的整个家族去做赌注,赌国君是信任自己的弟弟多些还是信任自己多些。

无可奈何,此时秦弼倒是有点期盼夏瑜真的能把太子服人就会来,这段时日,秦弼也算看清了,这燕国朝堂上下,只怕真如自己儿子秦开所说――就只有太子服人还算有点想做实事想要强国兴邦的心。

夏瑜回府的时候,从燕国国Y狄氏那里把寺人桥给要了回去,同时留下了菏泽与吴豹,协同寺人桥主太子府事。

拒绝了吴豹要一起跟随去晋国的请求,夏瑜对吴豹道:“府中只留寺人桥我不放心,菏泽不识兵事,威慑不足,我怕他不能牵制寺人桥,你留下了我才能放心去晋国。”

吴豹虽然不放心夏瑜,但也知道留守太子府也是同样重要,最后咬牙遵循夏瑜的命令。

眼见夏瑜方才下朝便收拾东西意欲启程前往晋国,吴豹犹豫了下,道:“主,齐质如何处理?”

夏瑜一愣,道:“齐质他还活着?”

菏泽回答夏瑜道:“还活着,现在被关在地牢由齐吕派人日夜看守着,太子不在,主您昏迷不醒,我们不敢擅自处置他。”

夏瑜微微默然。

这段时日,太子府内人心惶惶,虽然有赖服人一贯的宽和以及夏瑜主事后的严厉,偷窃逃跑的人不多,但还是有一些的,这些人这段时日府中防卫游齐吕,逃走的人也由齐吕负责抓捕,然后关进地牢,是以这段时日,齐吕可以说是日夜紧绷。

齐吕早就得知夏瑜醒了,但夏瑜一醒就入朝面君,是以还未得拜见,此时眼见夏瑜吩咐自己跟随在侧一起到地牢去,齐吕方才因为得知夏瑜醒来而高兴起来的心,立刻边有几分紧缩了,因为他知道夏瑜此时要去地牢,十有八九是要处置齐质的。

果然,随着牢门打开,齐吕跟随在夏瑜身侧慢慢走近地牢,只见夏瑜缓缓走近那关押齐质的牢门,齐吕目中露出不忍之色。

跟随夏瑜入燕的人里,齐吕与齐质算是比较亲近的,因为他们都是地道的齐国国人,而其他如杞熏是杞国人,吴豹是吴国人,菏泽、齐丘、齐椽都是奴隶出身,多少都有点隔阂,齐吕还记得就在事发前几个月,他新求取的内室有孕,还与齐质笑谈,要指腹为昏,约为联昏,谁料不过短短时日,昔日好友已经沦为阶下囚。

心中叹息,然而不论以往如何交好,齐吕都明白,此番齐质所犯,死且不赦。

被关在地牢深处的齐质披头散发,呆呆对墙不语,听到脚步声木然回头,却见来人正是夏瑜,瞬时呆愣,一把扑上前,用还带着镣铐的手抓住牢门栏杆,颤声道:“主……主……,你……”

身后有下人放置了坐榻,夏瑜一撩衣摆,坐下来,道:“怎么,我没死你很惊讶?”

齐质本来的年纪便不小了,短短数月间又仿佛老了几十岁般,头发尽白,眼神浑浊,颤抖的道:“主,质……质罪该万死,质无法啊。”

夏瑜道:“我知道,阿襄新求取的那个赵氏庶子,他送你家人入燕时在下仆里混了刺客,挟制了你的家人来要挟你。”

齐质没料到夏瑜已经将过往查的这清楚了,愧疚的痛哭流涕。

夏瑜就这么看着齐质,这个年近花甲足够做自己祖父的人隔着牢门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道:“两年前,我在武阳一气杀了五六个隶监,实施租庸之制,其实并不会很有把握,那段时日你老成持重,谨慎从事,帮了我很大的忙,再后来,武阳治理有成,我抽调你去方城主事,你也做得很好。”

齐质呜呜哭泣不语。

夏瑜看着哭泣的齐质,道:“你的家人没事,我会留他们性命,让他们如燕国平民生活。”

后面的话没说,但齐质已经明白了,他的家人不会获罪但他却是不能逃得罪责的,齐质流着眼泪,拖着老迈的身躯,摆正姿势,向夏瑜郑重的行了一个拜礼,道:“质,拜谢主上宽待我家人活命。”

夏瑜看着齐质叩拜,面上没半分情绪波动,只是淡淡的对齐吕道:“杀。”

待得齐吕处理完齐质的事情,见到夏瑜正站在地牢外的空地前,负手望着远方灰蒙的天空,听得齐吕的脚步声,没什么情绪波动的声音道:“处理完了?”

齐吕握紧了腰间宝剑,道:“是。”

夏瑜道:“齐质的身后事你去和菏泽说,收敛棺木之类的钱从内室账上出,他的家人给他们一笔钱,够安置下来就行,不能太多,以免有人质疑我太子府赏罚不公。”

齐吕道:“诺。”

然后夏瑜道:“你把手里的事情交给吴豹,这次去晋国我要带你和杨之孙一起。”

齐质一愣,自从孙由手里接回后,杨之孙就一直在府中休养,如今已经两年,杨之孙行动如常人,只是一直没再开口说过话,每日只是练剑而已。

夏瑜转头来看着齐质,道:“怎么,怕晋人不敢去晋国吗?”

夏瑜这么一问,倒是把齐质对夏瑜要带杨之孙的疑虑给冲开了,齐质忍不住道:“自从平阴跟随主上开始,我质就开始和晋人拼命,如何会畏惧晋人。”

夏瑜道:“那就好,你与杨之孙,一起随我去见见这当今天下的霸主之国吧。”

所谓的诸侯会盟,某种程度可以说就像是后世的国家元首开国际会议,当然,国际会议其实很多国家都可以开,但要到什么级别,有哪国元首来参加那就不同了,一些地方小国的元首的会议还是世界上排名前几的大国的元首聚在一起,这决定了国际会议等级。

在这个时代,诸侯会盟,尤其是由霸主国晋国的执政,天下第一人赵志父召集的诸侯会盟,无疑是这片大地上最高级别的“国际会议”,尤其考虑的到这片星球的特殊情况――华夏文明一枝独秀,那么可以说此时晋国主持的这场诸侯会盟,将会是这个时代这颗星球上最高权力人物齐聚的盛事。

更别提赵志父要在召集诸侯会盟时,同时邀约天下士子入晋,意欲如齐国稷下学宫般办一场齐聚天下学派的争鸣论战。

这等数十年难逢的“盛事”,自然稍有身份地位的人都不想错过,所以这段时日入晋之人络绎不绝。

仅仅官道上,就有数辆十分华贵的马车驶过,骑马护卫在夏瑜马车侧的齐吕不禁感叹,不愧是霸主之国,一动而天下惊啊。

就在齐吕还在感叹之时,马车中传来夏瑜有些清冷的声音,道:“吕,到了晋国国都,先去智氏府邸。”

☆、第149章

作为晋国几大公卿之一的智氏,智氏一直是个奇妙的存在,作为三荀之一,与中行氏、范氏同出一宗,却在晋国内乱时站在了赵氏一边,明明昔日家族繁盛势力庞大,今数十年来却被昔日险些族灭的赵氏压制。

站在智氏府邸之前,看着这座看似辉煌的府邸,熟悉的门楣,夏瑜有几分感慨,在夏瑜的时空里,这座府邸的主人最后被赵志父的儿子杀死,头颅做成了酒器,而在这里,那个这个百年称霸的晋国最后一任执政――智瑶,才智震华夏、跋扈慑诸侯的智瑶,此时还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嗣卿。

伴随着智瑶的死,韩赵魏三家分晋,春秋结束,战国开启。

一个时代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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