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一掠而过。
不管胤礽,不管小青,不管这一切,此刻,胤祥,有着绝好的机会!
康熙不再有人质在手中。而佳妍,什么亦看不见!
杀了康熙。
剑在胤礽手中,储君杀了皇父,接下来谁能继位,就看众人拼搏!
胤祥杀胤礽为父报仇,兼领京畿大军兵权,并非没有胜算。
十四名不正而言不顺;胤禛与和嫔事大可抖搂出来;胤禩贵在文治,并无兵权。
十三爷要几位,咬牙横行便是希望!
胤祥转头,看向康熙。
一时间会想起知晓他召他平生最爱的女子侍寝乾清宫的那夜,胸中那如冰水烈火一样的感受。
杀了他——杀了他!
佳欣无保留地看着胤祥。
他杀父,也可。不杀父,也可。
受到了这种程度,已经完全不存在对错,更遑论伦理道德?
他要去天上,便一起去。他要落地狱,便一起落吧。
她用眼光鼓励他,无论他做什么,在她眼里,已经没有区分。
胤祥走向康熙。
双拳紧紧握住。
先前用剑指他是很的那种豪情,不知不觉在胸中一点一滴耗去。
二十多年的残破岁月记忆被一次次控制,然后一次次勉力排除出去。
“祥儿,阿——玛,你知道什么是‘阿玛’么?”
母妃抱着自己,自己在玩那种叫做“阿玛”的东西的辫子。
“祥儿,你长大了可要做个像你阿玛那样好看地男子哦。”记忆里母妃的神色。那是爱,是爱。
“阿妈不好看。阿玛有胡子,阿玛凶。”
“胡说,你阿玛才好看哩,你看他的腰,永远挺得那样直,你看他的眼睛,永远那样的温柔。”
“阿玛只有看额娘的时候才那样温柔嘛。阿玛不好看,额娘才好看。祥儿要和额娘一样好看。”
“傻瓜,你像额娘一样好看有什么用呢?你呀,以后讨个像额娘这么好看的福晋。才是正理。”
“阿玛说,世上断没有像额娘那样好看的女子了。”
“天下之大,你眼前没有。旁的地方也就没有了么?”
……
胤祥狠心。提剑。
康熙闭着眼睛——他并未受伤,只是受了太大的刺激。
他的神智也许在很深的地方运转,这本与胤祥无关。但康熙嘴里喃喃叫着什么,胤祥却忍不住去听。
“……幻生。”
胤祥手抖得厉害。
佳欣在那里看着他,睁大了眼睛。
他咬牙,狠心,稳住自己的手。
“姐……?”佳妍摸索着,开口。“……胤祥……姐。你们还在么?发生了什么事?”
佳欣闭上眼睛。有泪从眼角流下来。
胤祥喘息着,不能动,不能进,也不能退。
陡然怀清闯了进来——
原来从小青自裁,康熙吐血之后,不过是一弹指的时间?
怀清冲向康熙。“皇上,皇上!您怎么了,您没事吧?”
再有片刻,外面的动静忽然喧哗起来。不知道是哪一路兵马赶到,与胤祥的亲兵战在了一处。
怀清施救之后,康熙幽幽醒转过来。
于是怀清忙去处理小青的尸体。康熙盯着那条柔软的巨蟒,眼睛里有血丝充盈。
佳欣搂着佳妍,缩在墙角,细语安慰。
“来,一切都结束了,没事了,很快,很快我们便可以回家。”佳欣亲吻着佳妍地头发。
“是吗……”佳妍垂下头,下巴的样子小巧而惹人怜爱。“姐……你一切都好吗?”
“都好。”
“后悔吗?”
“不后悔。”
“……幸福吗?”
“幸福。”
“真的吗?
“是真的。”
胤祥站在她们身边,似守护,又似只是安静地陪伴。
外面的风不知道怎么地吹了进来,吹动他的头发。他深黑似镜地瞳仁里,看不出一丝表情。佳欣转头,看向风来的方向——康熙的御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破了一个大口子,外面的厮杀声音,也清晰传了进来。
帐殿衣警……呵,原来是这样一个帐殿衣警。
佳欣觉得好笑。
时不再来。
历史总在人以为它将要改变的时候,擦着原来定好的轨迹,驶向远方。
康熙四十七年啊,康熙四十七年。
营帐一震,接下来冲入来的是带着大群侍卫的胤禛。
妖族溃败之后,十四阿哥的人马闯入来。胤祥的兵不得已回救,胤禛就跟着逼近,不经意间与胤禵成了合围之势。两员大将帮了胤褆,带着胤祉护驾,近了康熙的大帐。胤禛一脱开身,便抢先进来——“皇阿玛,儿臣护驾来迟……”
佳欣冷冷笑。
事到如今,还是没有机会告诉康熙,和宫妃通奸、杀死十八阿哥的真凶,究竟是谁。
算了吧,看见康熙那副从英明神武的云端陡然跌落下来的样子……
错看了爱子,错幸了妖姬。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犯这样的错,但对于他纵横天下五十多年的骄傲而言,足以致命。佳欣闭上嘴,苦涩一笑。
胤禛的罪与罚,是来日的事了……佳欣决定宽宥他,也宽宥康熙,宽宥自己。
不再去伤害谁了。反正,一切的承担,接下来,都会是自己。
胤祥没有下得去手杀康熙,所以康熙生,所以他们死,就是这样简单。
若非佳妍在侧,地上刀剑,早已溅上佳欣与胤祥两人的鲜血。
一手环着佳妍的腰,佳欣的另一只手悄悄伸了出去,握住了胤祥的手。
胤祥转头,表情当中有一丝慵懒——太阳好亮,长夜的影子彻底散去了。
佳欣痴痴看着眼前的胤祥。
真是英俊的男人啊,那么好看的眼睛,那么好看的鼻子,那么好看的嘴,那么好看的神情。
胤祥也在看着佳欣。
真是美丽的女子啊,披散的头发,映着阳光如同染了一层金黄,却也是那样、那样地美。
康熙四十七年九月,御驾回鸾。
康熙重病,几乎不愈。
太子废,圈禁。
大阿哥圈禁。
三阿哥圈禁。
四阿哥圈禁。
五阿哥圈禁。
八阿哥圈禁。
十四阿哥圈禁。
所有秋狩时手握兵权的阿哥,不分正邪,统统被关了起来。
十三阿哥胤祥囚于养蜂夹道。
皇贵妃——不是,贵人兆佳氏囚于养蜂夹道。
赐死此二人的诏书时刻摆在上书房的御案上,谁出入都可眼尖地看到,但康熙一直不令传旨——众人猜测,若康熙的病有何不测,立即就会要此二人之命。
很快,康熙弄清楚十四阿哥是护驾而非谋逆,十四阿哥开释,晋贝勒,接手京畿防务以及之前胤祥所负责的一切事物。
十月底,康熙的病情好转。
纷乱几乎倾覆的朝纲终于渐渐稳定下来。
三阿哥因阵前倒戈而得开释。四阿哥、五阿哥、八阿哥护驾不力,上谕斥责,然后开释。
胤礽割脉自杀——被救了回来。
怀清查出胤礽体内有青蛇留下的妖丹,凭此胤礽哭诉自己当时失去理智,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康熙接受了这个解释,释放了胤礽,命怀清率弟子为他医治。
十一月,众臣终于开始咨询康熙,将立谁为新任太子?
至此,大阿哥在圈禁中,二阿哥养病,三阿哥灰头土脸捡回一条小命,四阿哥、五阿哥、八阿哥都被斥责,待罪行走朝政也是噤若寒蝉,七阿哥禅机,九阿哥早早伏罪——康熙不得已下。封了出身高贵却智商颇低行为莽撞的十阿哥为郡王,晋了老老实实样貌丑陋的十二阿哥为贝勒,命他们和十四阿哥一起。总理朝政——基本上,朝政被理得是一塌糊涂。
一堆儿子,强似没有儿子。
康熙不是不愿意立储。
他立不出来。
一摘使瓜少,二摘使瓜稀——立长?立爱?立贤?立谁?
立储是一件事,后宫又是一件。
恢复了陈贵人和谨贵人的位号;将襄贵人升为襄嫔;后宫仍旧由贵妃佟佳氏主理——今次再没有皇贵妃了。最大的喜事,就是良嫔晋位为良妃——康熙示意贵妃好好操办庆祝一次,以解皇贵妃之事给整个后宫带来的古怪气氛。
十一月初九夜,家宴。
康熙特许获罪的阿哥们的福晋亦可照常参加。但在封建时代,夫就是妻的天。大福晋一身白衣,不敢坐。只跪在角落伺候;前太子妃称病回了娘家,胤礽的几个侧妃亦是低眉顺眼,混在人群之中;唯有十三福晋佳妍,得康熙特许赐座在御驾前——大部分人已经入座后。她仍然没有出现,众人议论纷纷,看着那个空着的席位,不知道心中有何杂陈感受?
鼓乐齐喧。
康熙的左手坐着贵妃。右手坐着良妃。慧荣德宜四妃鱼贯而列;因是良妃喜事,故而底下阿哥亦以胤禩居于首位。
原本册良妃之时也是康熙许诺封胤禩为郡王之日;但球狩之变至今没个定论,众阿哥除了胤禵有功以定之外,其余人等俱都是还在功罪之间摇摆,所以胤禩的封号也就耽搁了下来。但今日的胤禩还是颇为高兴,一上来便率众皇子举杯,洋洋洒洒做了一篇祝辞,博得难得一见的康熙一丝和颜悦色。
三杯酒后。宫娥太监开始鱼贯上菜。豆沙糕鸳鸯卷,鲍鱼山鸡燕窝鱼肚,琳琅满目,一派皇家气象。胤禩见有个冬菇盒子,是良妃平日爱食之菜,于是暗自对太监打了个颜色。太监推推宫娥,宫娥上菜时巧妙地将此菜放在了良妃面前——事实上,此种大宴每人能吃到的不过是自己面前的数道菜而已。大部分菜色放在远处,再有菜来就会被宫女认为一定是主子不喜之菜而收走。而宫妃大多矜持,是绝不肯专门向着放的远远的某道菜专门下箸的。
康熙对这小小的把戏却未曾发现。太监正端着一盘芜爆散丹,放在康熙御桌外围。康熙时天下之主,自然不会有那么多顾虑,看了一眼那菜,便命,“端过来。”
“着——”
他夹起一筷子,吃在嘴里,却忽然凝住,叹了口气。
专思揣摩老爷子脸色的一众人等心中俱是一惊。
康熙抬头,似要说什么,又收回去,端起杯子,不动声色喝了口酒。
众人连忙随饮,心中放下些许。
——若是在以前,就连上菜的太监亦知道,这道散丹在别人桌上是可以随意摆放的,唯有在十三阿哥桌上,是一定要放在他的跟前。
不但太监知道,所有人都知道。从前一次又一次,康熙都是一声吩咐,“把朕这盘也上了胤祥吧。”然后胤祥就半是撒娇半是谢恩,若是侯慧春等老太监在,还会大着胆子来一句“主子,十三爷那盘已经是满份啦,吃不了那么多”——
现今属于十三阿哥与十三福晋的那张桌子,空摆着干鲜果点,因无人来,所以也没有上菜。
饮完酒,康熙忽然开口,“十三福晋怎么没来?”
席间众人都是低头垂眼,不敢触此雷区。
过了片刻,四福晋那拉氏大着胆子开口,“许是病了……”
席上佟贵妃冷冷开口,“没病吧,昨儿太医还去看过呢,除了瞎子还是瞎子之外,还能有什么病?”
“贵妃娘娘此言差矣。”十四阿哥淡淡开口顶撞。“十三嫂身子柔弱,前几日就有些风寒在身了,恐怕今儿个是发出来了。所以告病。”
“告病告病,也要告了才是病啊。”佟佳氏不依不饶。“本宫未曾得报,她这是向谁告的病?——对了,这风寒不风寒地,十四阿哥倒是消息灵通?”
德妃轻轻咳了一声,“佳妍那孩子,天可怜见的,身子又弱,是我命十四福晋常去探她,皇上也是知道的。”
佟佳氏恨兆佳氏不假,但事情牵扯到她的另一个亲生儿子身上,德妃不能不出头。
胤祥与佳欣暂为阶下之囚,应该是翻身无望,但毕竟未发明旨。康熙对于佳妍又另有一分众目睽睽的疼惜,德妃此语,倒也显得宽柔通达。
但另一方面,众阿哥和大部分宫妃也是晓得她——胤禵一开释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去找佳妍,佳妍闭门不见他便日日苦侯。后来康熙下旨命四阿哥查检过一次胤祥府第,胤禵趁机入去与佳妍长谈一夜,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弄得沮丧而归,自此才似是死了这条心。
贵妃呵呵一笑,随手就把事情拿出来暗讽。“对了,听说原本戒酒的十四阿哥前几日晚上又破戒大醉,——若敷,可有此事?”
十四福晋也变了脸色。
康熙忽然重重放下筷子。
贵妃情知自己招了厌,只好快快闭嘴,瞪了德妃一眼。
德妃比她资历还长,并不怕她,只是垂眸吃菜。
康熙扫一圈众人,“今个儿大家都在,朕看,就议一议吧。”
一下子没一个人作声了。
议什么?如何议?
大家心知肚明,但又不敢捋此虎须。
康熙却不放过众人。“大家心知想必清楚朕所指何事。一者,胤祥与兆佳氏如何处置;再者,当立何人为东宫;三者,球狩功过也要定下来。”
此言一出,寒蝉遍地。
住在这个地方已经快两个月了。
天气越来越冷,佳欣跪在草垫子上,细心去看于自己同居一室的小朋友:一只小小壁虎。
它有时候爬在高高的天花板上,有时候钻在墙角缝里。现今怕是也避那凛凛寒风,钻入了佳欣的土床后面,不吃不动,静养安神。
佳欣叹了口气,坐回床上,闭上眼睛。
体内细细如涓流的紫金气慢慢凝固起来——是,坐牢很难受。但若非坐牢之闲,哪有那么快将本已经散尽的真力凝聚到原来的一二成之多?
运转一周,略微御御寒冷,刚睁开眼睛,便听到牢外传来脚步声。
吃晚饭的时间到了呢。
牢头送来了饭菜。
这里的条件并没有那么差。起码,每顿都能吃饱。今天晚上是一个大白馒头,一碗青菜豆腐烧粉丝,还有一碗清水——佳欣不太喜欢喝水,尤其是在这种和自己的马桶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状况下。所以,她只喝一点点,把剩下的水用一个铁桶攒起来,每天早晨擦擦脸,每天晚上洗洗下身,隔几天还能勉强洗一次头发,大体上保障了生而为人的尊严。
牢头对她也不坏——她一进来的时候身上那些耳环镯子的,可都便宜了他。一住就是五六十日,纵然康熙严命任何人不得探视,但佳妍还是设法给这里上上下下打点送了礼,把一众牢役都喂的饱饱,没有什么为难的事情。甚至于,佳欣用来积攒清水的铁桶,也是牢头故意“遗弃”在牢房中的。
坐在小小的圆桌旁边,慢慢地吃着还冒着一点点热气的晚餐。佳欣这间屋子的一切东西编号都是“甲子二十养蜂夹道”;据说。胤祥所住的那间是在“甲子第十养蜂夹道”,两人住着的都是这一串天牢房屋中的左右打头的两幢,又都放在了最靠里的那间,可谓遥遥相望了。
佳欣记得那一年自己自己被康熙认出带回宫中。也曾短暂地在这处停留。那时候自己看见了家居上的“养蜂夹道”四个字,颇为心跳了一阵。没想到时间流逝得如江川一般,一瞬间历史应在眼前,而最最料想不到,也带着点甜蜜和幸福的就是,自己会陪着胤祥一起——坐牢。
康熙准备杀死他们,还是不杀他们。还是杀一个留一个,这些事情佳欣已经完全不去管了。放开心怀,专心养气,摒除杂念,不该想的,咱不想。活着一天,便去品味那青菜豆腐粉丝当中的清甜原味——总比现代的农药菜好吃啊。
不过不知道爱吃肉的胤祥能不能习惯呢?佳欣记得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胤祥带自己姐妹去酒楼吃饭。什么羊肚鱼唇,鹿茸散丹,洋洋洒洒来了一桌子。最后还有一人一碗消食的甜品奶酪,买单时候不过才花了一两多银子。
一两多买来的快乐,在以后的日子中,哪怕获赐价值千金万金的珍玩贵饰,也再换不回来了吧。
那个时候的胤祥。才十六岁。漂亮阴柔得像一朵花一样,却心狠手辣,杀人如麻。
那个时候的佳妍,还不到十六岁,单纯可爱得像……像只无辜的白兔,却在接下来的遭遇中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那个时候的自己呢?佳欣嘴角略略翘起。
谁会想到纠缠也能纠缠到如此之深。骨里肉里,难解难分。
“咳……”牢头过来收碗了。碗是瓷器,可不能留给人犯。万一有什么自杀自伤之事,看牢的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佳欣吃完最后一点粉丝,把碗柔柔递了出去,道了声谢。
牢头蹲在那儿,看似不经意地说话,“那个,盛京松林槐居的几个朋友托我照顾您。”一面说话一面递过来的,是一片肉脯。
松林槐居?
高婉儿……果然没有交错这个朋友。佳欣心内一热,想了一想,压低声音恳求,“大哥,能否烦劳您将它送给十三爷?他锦衣玉食惯了的,怕是吃不饱这里的饮食……”
牢头看看外面,挪近了点,“咳,您就别费这份心啦。您的那位十三爷正过堂哪,好几个时辰了还没回来,天知道是放了呢,还是……总之,您就自个儿吃吧,啊。”
“什么时候的事?”佳欣紧张地抠住木栅。“过堂?……御审么?”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反正是今儿中午三司老爷来提的人,您那时候正打坐呢,也没什么声响的。”
“三司会审?”佳欣喃喃道,“正主儿都放了,审一把刀做什么?……三司……三司审谋逆罪……真还不如死了干净!”
“您小声儿点!”牢头赶紧求饶,“您可千万别想岔了呀,什么死不死的,这皇上不赐死,您若是死了,还不要了小人全家的命去!求您开恩了,啊?就乖乖等几日吧。听说这几日皇上身子大好,说不准啊,明儿就召了您回去伴驾呢……”
见那牢头连连作揖,紧张得语无伦次,佳欣苦笑了笑,只好勉强点点头,伸手把肉脯接下。
回到床上,佳欣却不可能谁,也安不下心来。
胤祥……胤祥被提审了。
康熙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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