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反应,一旁早有人摁了电梯的下行键。
在这样的公众场合,他对她倒并不见怎样亲密,除了礼貌而疏远的微笑之外,甚至还十分绅士地比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让她先进电梯。日此态度,估计在场的众人谁也看不出他们是什么样的关系。
电梯下降的速度十分快,中间并无停顿,其余的员工都乘了另外一部电梯,所以在这方小小的空间里就只有三个人。
亮红的数字在液晶板上匀速跳动,四面都是通透的玻璃墙,可是身处其中,聂乐言却觉得有些憋气。
空气中隐约浮动着谁身上古龙水的味道,与她的香水交织混合,一阵一阵的暗香袭过来,令她越发觉得晕眩。
最后暗自深呼吸了一下,聂乐言这才转过身,朝斜后方角落位置的那个人点头招呼:“严律师,好久不见。”
似乎因为她的突然出声,在场的两个男人都楞了一下,最后还是江煜枫先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问:“怎么,你们认识?”
严诚推一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这才说:“是的。”又看向聂乐言,语气中带了几分显而易见的诚恳:“聂小姐,你好。”
其实会在这里遇上聂乐言,严诚自己也觉得颇为意外,走出电梯的时候原本有几句话想要同她讲,可是碍于江煜枫还在旁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到了嘴边的话有硬生生给咽下去,结果只是这样一犹豫的工夫,三个人便都已经走到大门口。
司机讲车开过来,江煜枫问:“严律师有没有自己开车来?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可以顺路送你回所里去。”
“不用了。”他忙敛了心思,难免应得有些仓促,“我的车就停在附近。刚才会上体积的几件事情,回去以后我会向主任转达。”
江煜枫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辛苦你了。”
黑色沉稳的轿车缓缓驶离,一同载走的还有聂乐言。qisuu書网
严诚独自一人往对面的露天停车场走去,其实就在刚才他才突然记起来了,原来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见过江煜枫一次。
那时候她代替程浩去参加了一场六人晚宴,吃晚饭之后一群人又相约去俱乐部玩斯诺克。就是在那一次,他认识了聂乐言,也正是那一天在俱乐部里,这个看似斯文又有气质的美女将一个年轻男人泼了一身的水,几乎令全场噤声。
其实当时他离得远,整个过程看得并不太清楚,加上中间过道光线幽暗,只能隐约看见那个男人的侧面,不过当时倒是很佩服对方,因为即使在那种情况下,依旧不见丝毫狼狈。
后来他们一前一后第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再后来,就一直都没再出现过。
现在他终于想起来了,原来那个男人就是江煜枫。
难怪会觉得有些眼熟,在上个月他们事务所开始正式为江煜枫的公司代理日常法律事务的时候,他就觉得他眼熟。
知道今天,见到聂乐言坐上他的车,两个人几乎什么都不用说,但是动作默契,令他这个外人在一旁立刻就瞧出了端倪。
可是最后严诚还是掏出手机,给聂乐言发了条短信,因为害怕不合时宜,所以格外字斟句酌,如同对待严谨的书面材料:“如果方便的话,请你冲孔去看看程浩,他最近的状态不太好,我想或许……你能起到一点积极的作用。
聂乐言拿着手机,将那短短的几行字看了又看,知道听见旁边传来声音:“干吗皱着眉?”这才抬起头来,正对上江煜枫清浅的目光。
“没什么。”她将手机放回包里。
他也不追问,只是看她一眼,大概也觉得挺无聊的,便抽出一本杂志来随手乱翻。
过了一会儿,她仿佛才又想起来,问:“你等下要去那儿?”
他头也不抬地说:“医院。”
“……去医院做什么?”
“你早上照镜子的时候有没有发现自己眉心有皱纹?”他斜睨她一眼,突然一本正经地问,然后又重新垂下视线去看杂志。
聂乐言被他说得一愣,真就下意识地伸手去摸,结果却见他微微勾起唇角,哧地笑了声:“你怎么这么好骗?”
她不由气极,回给他一个白眼,讪讪的放下手。
不过到底因为她这一打岔,直到最后下了车,她都忘记问他这个时候去医院要做什么。
午休时间不长,可聂乐言还是按照严诚给的地址去了一趟新城区。
那是程浩目前住的地方,规划干净整齐,但显然不如老城区里的热闹繁华,甚至在这样的正午,小区里的路上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
按了许久门铃却都没人来盈门,她站在那里几乎气馁沮丧,为了赶时间,午饭只草草扒了几口,如今正隐隐距地饿。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会选的楼梯上终于传来脚步声。
程浩拎着大袋东西,似乎有点吃惊,就停在一楼与二楼的转角处,好半天才淡淡的问:“你怎么来了?”
她这才惊觉,竟然已有一个来月没有见过他了。原来去了一趟乌镇回来,又时不时与江煜枫腻在一起,时间就像流水一般快速而悄无声息地逝去。
如今看见他,似乎比过去清瘦了许多,浓密的头发有些长,额前的发梢几乎快要扫到眉端,脸孔沉默苍白,倒活脱脱有当年黄山顶上那个迎风而立的清俊少年的几分影子。
她只觉得心里微微发堵。
“听说你休假,我来看看……呃,顺路过来的。”面对这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其实后来严诚又在电话里将详细情况说了一遍,来的路上她已经预想过他现在的状态,但是见了面才陡然觉得无力,好像一切语言在此刻都排不上用场,在这样的他的面前,他反倒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目光仓促心虚。
“哦,”程浩点了点头,仍旧站着没动,“你来办事?”
“嗯。”
她不习惯说谎,所以没多久便败下阵来,眼神从他的脸上游移开来,很自然便落在她手中的那只袋子上。
好像突然有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间的呼吸,她只定定地不再做声,而他还是那样平静无波的语气,却更令她觉得难受而又陌生,他说:“抱歉,我现在没时间请你进屋里做一下,拿了车钥匙我还要出去。”
已经隐约能够猜到他要去哪儿,她想了想,目光还停留在那一袋香烛纸钱上,只是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她想,就当是做个伴也好,总胜过他独自一个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没办法放任自己就这样走掉。
冬末初春的山道没有人烟和车辆,显得格外冷清路边枯枝蔓生,就连本该长青的松柏立在此处也似乎变得灰暗沉郁。
公墓设在山顶,程浩的脚步穿过那一排排整齐林立的墓碑,自始至终都沉默着,所以她也跟着沉默,又或许是根本说不出话来,她想安慰她,可是仿佛这才发现自己大脑中的词汇是多么的贫乏无力,因为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家中极为年长的长辈身体都十分健康。
他最终在一块簇新的墓碑前停了下来,蹲下身去摆放香烛和果盘。
灰白色的大理石碑上嵌着逝者的肖像,其实照片里的人已经并不年轻,面孔上岁月的痕迹隐约可见,但是五官轮廓却依旧秀致娟美,尤其以上眼睛,几乎与程浩的一模一样。
山坡背面斜斜的延伸下去,不是有微风徐徐扫过,晃动了山岗下浓密的树影。
偌大的目的,安静的至于广阔的天空下,丝丝流云恍如最淡的水墨画,从头底若有若无地飘渺而过。
她问:“我给阿姨上柱香,可以吗?”
其实素未谋面,只是因为长眠于地下的那位是他的母亲。
她沉默着,郑重其事地跪下来,光亮如镜的台阶上几乎没有纤毫灰尘,程浩弯腰取出花瓶中的百合,又换了一束新花放进去。
那束百合洁白无暇,甚至完全没有凋零萎落的迹象,鲜嫩的仿佛是刚从花店里拿出来一样。她看着他熟练而沉默的动作,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难道她最近每天都会过来上一次香?!
天气预报里说今天是阴转小雨,果然就在他们回程的途中突然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车窗上很快变蒙上层层雾气,那些细小的水珠如同疏密错落的帘子,虚虚地笼在前方。
可是程浩开着车,却仿佛丝毫味觉,他没有开雨刷,眼睛直视着前方,其实那里已经糊成一片,就连前面那辆汽车的轮廓都在虚白的水雾中变得模糊。
她莫名有点担心,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或许根本什么都没想,因为他的侧脸看上去那么平静,握着方向盘的手也很坚定,似乎是真的专注在开车。
前方十字路口高高挑起的交通灯已经变了颜色,右侧道路上的四列车阵都换换停止下来,他也停下来,刹车踩得很稳,转头问她:“你上班的地方在哪儿?”
其实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一来一回费了许多时间。
她下意识地报了个地名,然后想了想才又说:“下雨天开车不安全,你就在地铁站放我下去吧。”
他没做声,只是坚持将她一直送到公司楼下。
最后下车的时候,她问:“你最近都在家吗?如果我去做客的话,会不会不方便?”
“只恐怕没有好东西招待你。”他竟然笑了一下,可是眼里仍旧是如水的冰凉与漠然,脸色比那灰白的大理石碑也好不到哪儿去,而琥珀色的眸底那样深,深的仿佛什么都倒映不进去,其实她多么想看到一点他此刻的心思,可是却发现全都徒劳枉然。
原来他也会掩藏,甚至掩藏得比一般人都要好。
聂乐言扶着车门看他,只忽然觉得陌生,这样的程浩,让她觉得像个陌生人。天色阴晦细雨绵绵,严诚的话如同闷雷般从脑中隆隆滚过,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来,又仿佛是低落,像是那种想要做些什么,可是却始终找不到着力点的感觉,正一点一点地将她逼得几近烦闷焦灼。
就像严诚说得那样,如今程浩的身上如同覆着一层厚厚的膜,并不坚硬抵触,可也让人无法贴近那个真实的他。
他把自己封闭在那层膜里,让旁人看不请他的情绪。
下午忙完工作之后,剩下的时间聂乐言几乎都在网上搜索,搜索那些有关抑郁症的资料。
如果不是严诚,她根本不会知道原来程浩曾经患过抑郁症,似乎还很严重,因为曾一度需要接受心理治疗。
至于为什么会患上这样的心理疾病,她上午也在电话里面问过严诚,可是对方只是语焉不详地一带而过,所以当时有那么一会儿,她紧紧握着手机,甚至还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大学四年,她与程浩相处了那么久,那个记忆中的清俊少年,那个会弹钢琴、曾经与她走的无比接近而后有渐渐疏远的男生,怎么会患上抑郁症呢?
网上的资料十分齐全,她滑动鼠标逐条逐条地看下去,初时还十分仔细,到后来却都大多匆匆的一眼略过,似乎心中正有种发凉和惊动的感觉在悄无声息地扩散蔓延,最后愣了许久,才终于关闭掉所有的窗口。
其实她不忍去回想,却又还是回忆了一遍又一遍,仿佛大脑的转动并不受自己的控制。
——今天程浩的声音,程浩的表情,还有他的眼神,以及开车时候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她一边试图将它们与网上查到的症状练习起来,一边又在下意识地撇清二者之间的关系,徒劳的想要证明那个已知的事实不是真的。
她不愿相信,因为母亲的突然离世,再一次将那沉寂已久的抑郁症状由程浩的体内引发了出来。
她甚至也不敢去猜测,此后是否就会如同洪水决堤般,一发不可收拾。
办公室里没有比二年,钟晓玲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就见不到人。此时深棕色的门板虚掩着,从门缝中偶尔可以瞥见拿着图稿资料正从走廊上经过的人影。
正在心思混乱间,突然铃声大作,江煜枫的电话不期而至。
“晚上和我出去吃饭。”
“去哪儿?”她盯着电脑桌面,犹未回过神来。
江煜枫笑了笑:“去了自然知道。”
到了下班时间他来接她,车子似乎停在写字楼正门口好一会了,司机见她终于出来,忙下来开车门。
坐进去之后,她立刻警惕地问:“不会是去应酬吧。”因为他平时很少用司机,向来喜欢自己开车。
“不是。”江煜枫侧头看她,“那种无聊的地方,我怎么会让你去?”
这话说的倒是十分中听。
聂乐言笑了笑,故意说:“会无聊吗?可是我每次看你都去得挺开心的呀。”车子缓缓启动,她寻了个最舒服的位置靠进去,柔软的真皮椅背,散发着特有的皮革香气,她微微闭上眼睛:“美酒与美女相伴,应当乐不思蜀才对。”
这番论调不由得让江煜枫立刻想起昨天晚上的事,这女人大概真被自己纵容得越发嚣张起来,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想到这里,他不禁伸手按了按眉心,仿佛疲倦,也跟着微合上眼睛,慢声说:“要不以后又应酬你都和我一起去,亲身体验一下你口中那天堂般的生活。”
“不要。”他说,“天堂留给你,我过平凡日子就好了。”
“可我希望和你有福同享。”
她睁开眼睛看看他,感动道:“多谢。”
倒也多亏了江煜枫,才暂时驱散了压在心头一整个下午的阴云。吃饭的时候他说:“我明天要出差。”
她放下筷子:“不是才回来不久吗?怎么又要出去?”感觉也就歇了一个来月的工夫,以前都没见他出差得这么频繁。
江煜枫说:“那边的项目正式启动,需要我去主持启动仪式,顺便带着嘉宾过去。”
“还有嘉宾?是什么人?”
她原本只是随口一问,他看她一眼,才说:“电影明星。”
几乎立刻想到一个人,聂乐言不太确定的又问:“白妍妍?”
“嗯。”
她便不再说话。
这才发现原来心里还是介意的。自从上次在报纸上看到那几张偷拍照后,她远以为自己很快就会忘掉,毕竟每天的娱乐新闻那么多,纷繁复杂花样众多。
可是事实上并没有,原来一直都记得。
其实很想问问他,可随即又发现似乎没有那个立场。
她和他现在究竟算是什么关系?恐怕连她自己都搞不明白。
于是她只是神色自若地重新拾起筷子,开始品尝这家店里的招牌糯米鸡。
第二天江煜枫走得很早,甚至都没和她打声招呼就乘飞机直飞杭州。
聂乐言照例手势妥当了去上班,结果刚到门口边发觉不对劲。同事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看着钟晓玲跟在保安的身后从走廊那头过来,手上还捧着两个纸箱子。
聂乐言的脑子里蒙了一下,然后才迅速迎上去。
钟晓玲看到她,竟然微微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就从她旁边错身而过。
走到狭窄,交错的时候她甚至都能闻到钟晓玲身上淡淡的香水味,甜美幽静的蜜桃气息,是执行力平常最爱用的一款香水,似乎还是去年夏天她们一起逛街在商场专柜买的。
她记得,那天合力完成了一项很重要的设计方案,于是两人决定买东西犒赏自己。她买了一双鞋,而钟晓玲则挑了香水,然后又一起去吃大餐看电影,一直玩到深夜才回家。
她人缘好,无论是在学校里还是工作之后,都有很多朋友。可是除了秦少珍,几乎就算是钟晓玲同她的交情最好,因为每天见面,相处的时间甚至都远远超过了父母家人。
玻璃门悄无声息地合上,原本安静的室内却像突然炸开了锅,细小的讨论声立刻从四面八方传过来。
“原来就是她啊……”
“估计这回老板得气疯了吧,都是跟了这么多年的老员工了。”
“老员工又怎么样?挖起墙角来比谁都狠。”
“不过她的本事也算打了,平时不声不响的,居然也陆续撬走好几家客户。”
说到后来,甚至还有更难听的:“谁知道是用什么手段呢……”
聂乐言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听着各式各样的感叹、评价,还有不怀好意的揣测与窃笑,那些声音仿佛一瞬间全都如同潮水般向她涌过来。
她想,这到底是怎么了?
循着低笑声望过去,远处角落的位置,两三个女同事正掩着嘴小声地叽叽喳喳。更多人的则是叹气摇头,可是这时候似乎谁也没有心思坐下来作事。
有人注意到她,叫了句:“乐言。”
她点点头,想象平常早晨上班打招呼那样微笑着回应,可是努力了一下才发现,竟连嘴角都抬不起来,于是只得拎着手袋匆匆走开。
少了一个人的东西,办公室一下子空了许多,聂乐言觉得很不习惯。其实更多的还是震惊,坐下之后仍在试着消化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这是她入行以来第一次经历的离职场面,结果恰恰是她平时最亲密的同事,以这种原因、这种方式离开。
可是她不敢相信,钟晓玲就是那个让一贯温和的kyle在会上变脸的人。
钟晓玲出卖了公司,连接带走几位客户?
可是,为什么?
她们明明都是元老级的员工,当初跟着kyle一点一点熬过来,在最艰难的时期甚至试过十几个小时连续加班工作。那时候没人喊累,因为全心全意。
可是才不过短短几年的工夫,一切就全都变了。
曾经最亲密的伙伴和战友,如今变得令她觉得陌生,觉得不可思议,有人背叛,有人讥讽,更有人幸灾乐祸,似乎这一切都想一个梦,只有在梦里才会发生这样荒谬的事。
怪不得,最近钟晓玲常常玩失踪,连班都不肯好好上,又把棘手的客户扔给她,还问她是否愿意跳槽…
…
着一系列的活动似乎已经在暗地里进行了很久,可是知道今天她才恍然大悟。
一个人坐了好一会儿,聂乐言才从包里掏出手机。
其实更像是下意识的动作,她拨了江煜枫的电话。
他说她念旧情太傻,或许是真的有点傻,或许只有她最天真,傻乎乎的以为现在还和从前一样。
度数的时候曾经听人说,工作以后没有真正的朋友。她过去不信,知道今天早晨来公司的路上为止,她仍不信。
可是现在,喜爱你在她突然有点迷惑了……因为钟晓玲,因为门板外头的众生相。
电话很快通了,一声,两声——悠久的长音从听筒里不紧不慢地传过来。
江煜枫没接。
既然开着机,那就表示已经下了飞机,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接电话。他的铃声一直以来都是那种最简单的手机自带隐约,还加了振动,应当不容易错失来电才对。
最后是机械的电脑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
她摁下了红色的挂断键,心头愈加觉得沉——原来有话想说却又抒发不出去,是这样难受的感觉。
上午召开临时会议,又kyle亲自主持。
对于钟晓玲的事情,他竟然只字未提,看来果然是早有预料和准备,却也不知道</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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