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习习,颇为凉爽。
她舒服的眯着眼,像慵懒的小猫儿,拿起手机连接了别墅的wi,开始在网络上浏览房屋出租的消息。因为母亲的手术很顺利,又得到了最好的照顾,身子复原较快,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出院。
这首当其冲的,就是要解决住宿问题,她们先前所住的地方虽还不错,却到底人员杂乱。再加上程珈澜明里暗里的干涉,大概不会有人再冲到她们住的地方要债了,所以租一间房子,是件势在必行的事儿。
但,薄荷觉得就算母亲出院,她没法时刻陪同。
程珈澜这个男人,会在晚上放过她吗?
可是如果她每天晚上都不见踪影,不要很久,母亲就会怀疑察觉到不对劲。
还有苏幕遮,他几乎每天都守在她工作的会所,一再的解释祈求她的原谅,如果说没有心软是假的,要不是今天她看见了落地窗外神色惶然的俞侬侬,恐怕就真的点头原谅他了。
不过,原谅又能代表什么?反正他们都回不去了。
哎。
思虑至此,驱逐掉这些烦心事儿,薄荷深深地叹了口气,像要将长久的憋屈吐出去似的。
“为什么叹气,乖女孩?”
“啊——”
突兀响起的男声吓得薄荷忍不住尖叫,待看清来人是程珈澜后,她遽然悬起的心脏蓦地放下,又紧缩了下。
程珈澜不悦地抿唇,沉下俊颜,一言不发地瞭着薄荷,原本还不错的好心情快速消失殆尽。
他是猫吗,她每次见到他,就跟老鼠见到了猫,恨不得直接消失?
显然,程珈澜从未考虑过,五年后手段更雷厉风行的他,于二十多岁被保护在象牙塔里的她来说,是有多么大的震撼。
薄荷斜躺在藤椅里不愿起身,心下却暗呼不好,她虽然傻了点迟钝点,但是此时,也能察觉到程珈澜周身散发的气息是何种危险。
出于弱势小动物的本能,薄荷立刻起身,踩着延伸到露台的烟灰色地毯,识趣道:“我帮你放洗澡水,好不好?”
最后的好不好三个字,又软又柔又荡漾,荡的人心里颤颤的。
说完,她刚想贴着墙壁,避开他溜掉,就听他说:“一起去。”
程珈澜才不会给薄荷逃跑的机会,他抬起手臂,拦住了薄荷的去路,望着她饱含了指控色泽的眸子,浅浅的勾起了唇角,笑意中流露着势在必得之意。
他想体贴,也给她留下几分余地,可这并不能改变她对他的看法,那么又何必委屈自己,想要就要,他绝不当苦行僧!
人常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薄荷粗鄙的说,扯蛋!
可是也只有这种话才能略微的表达,她心中千分之一二的愤懑。
爆发,薄荷前面尝试过,结果——除了悲催还有什么?
沉默,她最近简直乖巧的无法言喻有没有?
最后还不是直接被程珈澜抗在肩膀上扔到了浴池里,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对此,薄荷连反抗的力气都没了,不是她学乖了,而是程珈澜压根就没给她留下一丝力气!
呵,别说骨头了,连头发丝都剩不下!
模模糊糊中,薄荷觉得不对劲啊,之前她明明就听人说过,这事儿多了伤身伤神,可问题是怎么就没有在程珈澜的身上体现出来,莫非他用了某种药物?
这个作死的想法,是薄荷昏沉的脑海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若是程珈澜知道了,在薄荷心里,他就是个嗑药的男人,他的脸色一定非常精彩。还好薄荷没把这话问出口,所以在她睡过去后,他便不满足的撇了撇唇角,草草结束。
抱着失去意识的薄荷去浴室清洗,于程珈澜来说,又是个新的挑战。
自那日从公司分开后,他因为工作去了国外待了许多日,那些日子里,他的身边不是没有女人,但往日新鲜的玩意到底不如他的薄荷,缺少了精神的发泄,他宁愿兴致缺缺,也不爱将就。
本想回来后,好好疼爱这个已经属于自己的女人,可薄荷眼底,因为他而产生的惧意,让程珈澜忍不住的又放过了她。
今晚,好不容易扔下工作,又吃到了心仪已久的正餐,怎么能做出让他半饥半饱这样煞风景的事儿!
程珈澜勾着唇角,在心里找好了说服自己的理由,再次将睡得正香的薄荷,拆卸了干净。
翌日,睡了个懒觉才醒来的薄荷,仍是觉得不好过,整个人犹如被车子碾压了数遍,又被人一片片的重新组装了似的。
“醒了?起来吃饭。”
正巧,程珈澜从浴室出来,瞧见了薄荷已经穿上他扔在*边的唯一衣服。
那是他的一件白色衬衣,料子轻薄又微微透明,穿在她的身上,将她衬得越发娇小玲珑,可却遮掩不住她奥凸的曲线。
见状,那深邃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了一抹暗光。
“好。”薄荷没有异议,尽管觉得特别累,也不愿意继续睡下去。
然而没过一会儿,薄荷就有点后悔,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
让你丫的嘴贱,咋不说自己很累需要休息?
洗漱后,薄荷下楼穿过长廊,来到了餐厅,长桌的一头,程珈澜正坐在靠着落地窗的那边,往考好的吐司上涂抹果酱,明明是最普通不过的动作,可偏偏他做出来,优雅如舞台上弹奏钢琴的王子,迷人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察觉到灼人的目光落在手上,程珈澜动作一顿,轻挑眉梢,仰起头睨她,“看着我就饱了?”
“程先生——”女仆端着咖啡和蛋糕,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插话,“我记得,有个词叫秀色可餐。”
那一刻,薄荷的小脸蓦地溢满绯色,她羞窘的恨不能找地缝直接钻进去——
啊啊啊!怎么又被程珈澜迷惑了,就是再美,也是带着毒的罂粟,嚼不得!
虽然不时要被程珈澜灼人的视线看的手忙脚乱一番,但总的来说这顿饭,薄荷吃的还是很欢乐。除却本身就饿了,早餐的美味程度也不容忽视。
“待会你去收拾下,跟我出去一趟。”
拿着刀叉奋斗的薄荷顿住了动作,抬眼瞥他,“我?”
“想让我带着别的女人?”
“去哪儿,远不?”薄荷下意识地忽略了那句别的女人,一连问了程珈澜两个问题,试图将话题转移到别的地方。
“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
“我没护照。”薄荷直白的提出了自己的困难,希望程珈澜打消让她陪伴的念头。
程珈澜似笑非笑地瞥了瞥薄荷,“跟我一起,还用你担心这些?”
好吧好吧,如果连护照这样的小问题都需要薄荷担心,那程珈澜恐怕会很心塞。
“那顾禾宴交代我的事情怎么办?”
“回来继续。”
程珈澜的语气那般的理所当然,仿若他是凌驾众人之上的主,所有人都要以他的命令为尊,偏偏薄荷平日里的脾气很乖巧,但有时候也有点反骨叛逆,比如此刻。
睨着神色冷漠的程珈澜,薄荷心气不服,微扬着下巴,拒绝道:“我不去!”
答应顾禾宴的事情只是薄荷的借口,但也得让程珈澜瞧瞧她的态度,说白了,她一点也不想单独跟程珈澜搅合在一起,准没好事儿!
这会,薄荷还不知道,她差点就一语成谶。
“你真的不改变你的主意?”
薄荷的拒绝令程珈澜感到不舒服,这是他第一次想带一个女人出国玩耍却遭到拒绝,尤其这趟出行,还是经过他特意安排的。
他的轻笑浅语,都充斥着一股子危险的味道,逼得薄荷当然……当然改变了主意。
在顾禾宴和程珈澜之间犹豫了半晌,该如何选择,薄荷还是很清楚的,尤其是程珈澜那一副‘你敢不去我就绑着你去’的姿态。
所幸的是,因为昨天俞侬侬的那一出,她跟苏幕遮之间的事儿除了被同事们八卦,又传出了另外一个版本,苏幕遮从深情不悔的好男人,瞬间变成了忘恩负义的渣男!
听了不少八卦的恬姐,在薄荷说要请假的时候,以为她还在因为苏幕遮而心情不好,便很痛快的给了她假期,还很贴心的嘱咐她,即使多休息几天,也没关系。
对此,薄荷表示哭笑不得。
尽管请假顺利,但薄荷依旧不给程珈澜好脸色,谁被人逼迫着做了自己不愿意的事儿,心情能美妙到哪里?
清晨,在机场等候多时的苏珊,看到绷着脸将不情愿表露无疑的薄荷时,原本因为可以与程珈澜一起出门的好心情瞬间消失殆尽,尽管她死死克制,但妆容精致的小脸上仍浮现出一丝扭曲狰狞,如果不是她还有智商,简直想把薄荷这样不识好歹的女人胖揍一顿——让你丫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偌大的机场上,团一辆银白色的私人豪华飞机。
之前无比憋屈的薄荷总算不那么难受了,怪不得程珈澜从来没担心过她的护照问题。
薄家破产前,薄荷的生活无疑是富裕的,但富裕跟富贵却隔着一道无法填平的沟壑,虽然是一字之差,但真正的差距却是天差地远。
上了飞机,程珈澜便埋首在一堆文件之中,连带着秘书苏珊也跟着忙的不可开交。
薄荷闷坐了会,终于待不住了,终究是个孩子,从没坐过私人飞机的她,心里也存着好奇。
薄荷悄悄地瞥了程珈澜一眼,见他压根没有时间搭理自己,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开始了兴致勃勃的探索。
这架属于程珈澜的空客a380无疑是豪华舒适的,它是飞机史上最昂贵的飞机,也是最大的。它配备了两个级别和大量的居住空间,一套房和娱乐室。只要准备充足,十天半月不踏出飞机一步,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一点也不夸张。
对此,薄荷倒是又一次的感受到了程珈澜的奢侈。
就在薄荷对着舱壁上毕加索真品名画啧啧有声时,飞机的机身倏尔开始剧烈颤抖起来,如果不是她反应灵敏用手臂撑着舱壁,怕要真枪实弹的撞上去了!
发生了什么事儿?
薄荷眉头一跳,心底有些不安,直觉可能遇上了不太好的事情,但这可是私人飞机,根本不能遇上劫机,她乱七八糟的想着,好在机身的颤抖虽一直持续,但并未加重!
她才扶着舱壁站直了身体,准备直接去机舱找程珈澜,这时候,还是跟他在一起,更有安全感。
可是,没等她走几步,一波巨大的震动忽然袭来!
砰!
猛烈的震动中,薄荷的身子被那股子巨大的力道连带着撞上了舱壁,头部狠狠地撞了一下子的疼痛感,让她忍不住捂着脑袋闷哼出声,痛,太特么痛了!
然而,下一秒,薄荷的*就似卡在了喉咙之中,她瞪大杏眸望向窗外,眸子里满满的惊恐。
原本穿梭在云层中的飞机,不知何时陷入了黑厚的乌云之中,尽管此刻是青天白日,但是飞机中的昏暗却将太多线索埋藏了起来,让薄荷无法观察到更多情况,不过她还是清晰的看到了乌云层中的一丝闪烁,那是……那是雷电!
淡淡的电光熠熠闪烁,却让人无端的心生恐慌。
薄荷的心脏蓦地提到了嗓子边儿,很想找个人问一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显然,无人会回答她这个问题。
飞机持续穿梭在乌云层中,震动也越发的明显强烈,薄荷尽力的抓住一切她能抓住的东西,即便如此,她的身子还是经不住飞机震动的来回摇晃,好些次,都突兀地撞到了桌角,舱壁。
撞地忽轻忽重,薄荷却丝毫顾不上疼,未经过多大磨难的她,早已被吓得不知该如何反应。
哐当!
又一次巨响砰然,这次薄荷没有撞到,而是她所在房间的房门,被人用力撞开了!
下意识地抬起头,一丝光亮从被撞开的房门那流泻过来,站在门口的人正是程珈澜,他的俊颜上那种无力掩饰的焦虑,直接让她看呆了。
薄荷从未想过,会在如此危机之时,见到如天神般降临的程珈澜,她眼睁睁看着他脚步踉跄的步步而来,然后张开了双臂,将她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直到被那钢铁般的双臂箍着,薄荷才恍惚着回过神,只听他沉声道:“幸好,你没事儿!”
闻声,程珈澜像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脏的话语,让薄荷怔了怔,之前因为他高压手段遗留在心底的阴影,也渐渐地消失不见了。
第一次,她不想挣扎,也不想推开程珈澜,她选择乖乖地待在他的怀抱。
苏珊紧跟着脚步趔趄的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美丽的画卷。
她觉得眼睛似乎被刺痛了,一股子热意涌动着喷薄,她微微的垂下眼帘,努力的吞咽着喉咙里的苦涩,保持着语速的平稳,快速说:“程总,情况很糟,还请您尽快做决定。”
程珈澜回过神来,掩起神色中莫名的阴郁,淡淡地吩咐,“先回座位上,系好安全带,用氧气面罩进行呼吸,你通知飞机上的服务人员,将所有的娱乐系统关闭,等待飞出云层。”
薄荷听完这话,手指不仅紧紧地攥住了程珈澜的衣衫,虽然不是第一次乘坐飞机,但她总觉得程珈澜的这番吩咐里潜藏着至关重要的暗示,听说,为了避免骚乱,关闭娱乐系统只会在特殊的情况下进行。
“不怕,不怕啊。”
尽管薄荷的紧张并没有说出口,可她的指甲却不由自主的深入了他的皮肉,程珈澜感受着她的惧意,第一次选择了比较温和的方式来安慰她,他轻轻地拍着薄荷的肩膀,想要她放松一些。
此时,无论薄荷多么迟钝,也无法如程珈澜所愿,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随之,所有的灯光紧跟着关闭,整个机舱内,顿时陷入了一片令人绝望的黑暗。
倏地,又一个差点把飞机掀翻的震动来临。
“呜——”薄荷被吓得忍不住呜咽了一声,整个人拼命往程珈澜的怀里蜷缩。
程珈澜一手紧紧地揽住恨不能整个人融入他身体的薄荷,与此同时,用另一只手抓住了做过固定处理的桌子,以此稳住他和薄荷两个人的身形。
至于秘书苏珊就没那么好运了,她站的位置本来就没有可以借力的东西,尽管距离房门不远,但是房门也跟着飞机的晃动而来回晃动,她根本无法借此固定自己的身体。
她紧紧地咬住下唇,忍住了喉咙里即将脱口的,跟薄荷一样的尖叫。
薄荷怕,作为女人的她也怕啊,但又能怎么办,没有人借她怀抱一用呐!
即便这些年坐飞机于苏珊来说,跟吃饭喝水一般常见,但这样与众不同的惊人情况,她也是第一次遇见。
苏珊努力望向薄荷所在的地方,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把人拽开,换自己待在那温暖有力的怀抱里,可惜她不敢,就算敢,以现在的状况,她也很难走过去。
飞机的震动一个劲儿的加强,三人中唯一保持冷静从容的程珈澜,透过一旁的窗户,看着飞机几次与雷电擦肩而过,便忍不住缓缓地蹙起了眉。
这时候,也顾不上追究起飞之前,机长到底有没有看天气预报这样的事儿了,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很清楚,别看现在还安然无恙,但这么继续下去,一旦有雷电劈在飞机上,恐怕情况就不乐观了。
这个念头在程珈澜的脑海中堪堪一转,就有另外一道焦虑的声音响起,“程少!”
这个声音,程珈澜很熟悉,正是这辆飞机的两个驾驶员其中的一位,他抬头望去,只见来人紧紧地扒着墙壁,以极快又担忧的语气道:“机长正在尝试重新控制飞机,若是不成功,我们只能选择跳机!”
话音一落,无论是薄荷还是苏珊,都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没想到情况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苏珊更是冲口而出的责备道:“难道在此之前,你们都没有接到任何消息?”
“对不起,苏珊小姐,我们确实没接到任何消息。”
这次风暴出现的太过巧合,飞机刚开始经过时,雷云才堪堪形成,雷电能量还十分弱小,他和另外一位驾驶员商量后也征求了机长的意见,一致认为不会有什么事儿,于是决定继续前行,然而等他们发现不对劲时,整个飞机都陷进去了,尽管他们把能想到的办法都用尽了,还是无法重现控制飞机,只能无力的任由飞机被雷电牵引撕扯着,缓缓地*。
刚才所谓的重新尝试,不过是一种委婉的说辞。
事已至此,责怪什么的都迟了,不跳机的话,只能等死。
所以,程珈澜紧紧地抱了一下薄荷,当机立断决定,“准备跳机。”
在程珈澜的帮助下,薄荷很快就把降落伞穿好了。
这时,机舱的门打开,一股子猛烈的飓风几乎要把人吹风,再加上始终震动不停的飞机,别说让薄荷直接跳下去,就是走到机舱口,对于她来说,都是一种刺激的挑战。
薄荷紧紧地攥着座椅的椅背,无论程珈澜怎么游说,始终不敢前进一步。
“过来!”
“不,我不要……”薄荷怯怯摇头,她真的不敢跳,让她跳下去,她宁愿相信下一秒奇迹出现。
他岂会任由薄荷找死?
程珈澜紧蹙眉头,故意让自己忽略薄荷惨白到毫无血色的小脸,用力</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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