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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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惊异地目睹她跃落入海——

是存心,或意外?他一时无法分辨,只觉得心如刀割,宛若被剜去一块血肉,他飞奔过去,为了救回她,不惜拿自己的性命来赌。

他赌赢了,从死神手中强悍地将她夺回来。这是他要的女人,他有预感,她将成为他的灵感泉源。

他为她做人工呼吸,将属于自己的生命气息,一口一口,灌进她唇里,充盈她体内,在还不认识她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不能失去她。

终于,她醒了,用那对透明到令人心痛的眸子犀利地瞅着他,质问他为何会如此好心,拯救一个索不相识的陌生人?

“你想要钱吗?”她如是怀疑。

而他在一次又一次与她的斗争中逐渐领悟,自己救回的是一个多么不可理喻的女人,她有绝对的能耐令他发狂……

第7章(2)

李默凡咬紧牙关,细数流逝的分分秒秒。在孩提的时候,他也曾经这样等过,尝过这般磨心的滋味,但为何,他会觉得比从前更痛上百倍?

或许是因为,他痛的,是她的痛,只要想象她跟自己一样,被困在一间狭小阴郁的牢笼,他就痛到发狂。

到底过了多久了?够不够令她觉悟?够不够让她放了他,也放过自己?

李默凡睁开刺痛的眼,起身,开门。

她像只受冻的小猫,蜷缩在墙的另一边,一动也不动。

“你在这里干么?”他佩服自己,还能如此镇定地嘲弄她。

她缓缓抬头,雪白的脸色令他心惊,唇畔噙着的谜样笑意更令他不知所措。

“你终于出来了。”她扶墙站起,身子一阵摇晃,他差点伸手扶她。“知道我等你多久了吗?”

他摇头,满不在乎地笑。“你可以叫我。”

“叫了,你就会出来吗?”

“你可以试试。”

她定定地凝视他,很轻很柔的眼神,却压得他透不过气。

仿佛过了百年,她才幽幽启唇。“刚才我在门外等你,我忽然发现,等待是一件很痛苦的事。等待的时候,时间好像过得特别慢,一秒就是一天,一天就是一年。”

他默然不语,等待的滋味如何难熬,他很清楚。

“默凡,这两年三个月,你一直等得很苦,对吗?”她恍惚地笑。“你一定很恨我这样折磨你。”

他不恨她,一点也不。

她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继续笑着,犹如海上泡沫,随时会幻灭的笑。

“我们离婚吧。”她温柔地解除下在他身上的魔咒。“你自由了。”

.

“要多少钱,才能买到你对我完全忠实?你开个数字!”

“你的意思是……”

“我柯采庭看中的东西,绝不会让给任何人,你说,要多少钱才能让你不在外面偷吃?”

“你……真的以为金钱可以买到爱情?”

“或许买不到爱情,但可以买到忠诚。我要你,完完全全地臣服于我。”

“……你买不到。”

“什么?!”

“你买不到。”梦中的男人面容凝霜,冰冷无情。“不论你花多少钱,都买不到我的忠诚,如果你不相信我,那我们不如离婚。”

离婚?他想就此丢下她,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作梦!

“别忘了你跟我签三年约,这三年,只有我甩你的分,你没资格提分手。”

“我可以把钱退给你。”

“我不要你还钱……”

她不要钱,钱她多的是,父母留给她的财产满坑满谷,这辈子她都花用不尽,但她真正要的,从来就不是钱,她要的,总是没人给。

“你要去哪儿?”

“别跟过来!”让她静一静,她必须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

“你疯了!你喝那么多酒还想开车,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就算出事了也不用你管!”

她尖锐地反击,跳上车,他挡在山路前方,试图劝她停下来。

“走开!不然撞到你我可不管!”她狂乱地威胁,一次又一次试踩油门,他却总是不理会她的挑衅。

她怒了,理智断线,盲目地往前冲,眼看即将撞上他,在电光石火的瞬间,她才蓦地惊醒,急踩煞车,猛然调转车头。

车体急转弯,窜向山崖,卡在一棵粗壮的大树及崖壁之间,摇摇欲坠。

而她受到剧烈撞击,头晕目眩。陷入完全昏迷之前,她隐约看见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拉出车厢。

“采庭!你怎样?还好吗?采庭!”他焦灼地唤她,脸上毫无血色。

原来他也会担心她,原来他并非完全不在乎她。

她迷蒙地微笑了,抬手轻抚他脸颊,鲜血与泪水在眼里交织着最惆怅的悲伤——“如果有来生,我希望从来不曾遇见你。”

.

因为太痛了,因为太苦了,因为他的存在,只是残酷地提醒她,当她爱着一个人的时候,是多么无助,多么可笑,她不知道该如何留住他,只好用钱收买。

柯采庭从梦中醒来。

她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过去的她是如何无理取闹,不讨人喜欢。

她任性妄为,嚣张放肆,只懂得用金钱收买人心,难怪得不到任何人真心相待。

她是那么可恶又可恨的一个女人,她的世界,充斥着虚伪谎言。

她都想起来了……

柯采庭颤哑地笑了,伸手抹去脸上的残泪。

她不该哭的,她没资格,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没有谁对不起她,就连巴不得离开她的丈夫,都为了保全她的名誉,欺骗警方自己也在那辆车上。

他怕警方若是得知了真相,会控告她蓄意杀人的罪名吧?即使他们不那么做,丑闻也会沸沸扬扬,一发不可收拾。

为了保护她,他宁愿自己成为世人指责的对象。

他没对不起她,他为她做的,已经仁至义尽了。

她答应跟他离婚是对的,她早该放他自由,不该再死缠着他了,那只会磨灭他对她的最后一丝耐心。

她做得对。

柯采庭鼓励自己,这半生,她很少做对什么事,但从今以后,她决定不再犯错。

曾经做过的错事她无法弥补,但她可以学着改变自己。

这天早晨,她召集几个在她家服务多年的佣人——老张、冰婶、福伯,还有小菁。

“我决定搬出去。”她淡定地宣布,一一环顾众人惊愕的脸庞。“你们可能已经听说了,我跟默凡已经协议离婚,为了重新开始,我想一个人独自生活,找份工作,让自己的人生过得有意义一点。”

“我跟你一起搬出去!”小菁慌张地喊。“小姐,让我照顾你。”

“我不需要人照顾。”她微笑,感谢小菁的体贴。“我这辈子已经麻烦太多人了,我必须学习独立。”

“可是小姐……”

“你们会想离开吗?”

“什么?”一群人愣住。

“如果你们不愿再留在这里,我会给你们一笔养老金,就算你们不工作,也可以好好过完下半辈子。”

“小姐的意思是要赶我们走?”冰婶脸色刷白。“那这栋房子怎么办?这里不能没人照料啊!”

“没关系的,如果你们不愿意留下,让这里荒废了也无所谓。”

“那怎么行?”冰婶反对。“我不走!”

“我也不走。”福伯也慌了。“我不要什么养老金,我要留下来照顾这些花花草草,从老爷在世的时候,就一直是我负责的,我不走!”

“小姐是不是对我们有哪里不满意?”张管家忧愁地蹙眉。“如果我们有哪里不对,请小姐尽管说,我会要大家改进。”

“不是这样的,你们误会我的意思了。”她轻轻叹息。“我是想,你们说不定早就想离开这里了,趁这个机会,尽管说出来。”服侍她这个喜怒无常的大小姐,很辛苦吧?她不怪他们萌生退意。“如果是烦恼经济的问题,别担心,我会给你们足够的钱养老。”

“不是钱的问题啊!小姐。”张管家代替众人发言。“是我们不想离开,这么多年了,大家都有感情了,就算少拿点薪水,我们也宁愿留在这里。”

“没错,就是这样。”其它人也纷纷点头同意。

柯采庭心弦一扯,不敢相信,她以为大家都会欣然离开的。“难道你们不觉得我这个主人……很讨厌吗?”

“小姐怎么会这么想?”福伯愕然。“你有时候是严厉点,可是我们都喜欢你。”

喜欢她?怎么可能?柯采庭颤栗不止。

“这里头除了小菁,我们三个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只是脾气大了一点,其实本性不坏的,我们都知道。”

她本性不坏?

柯采庭用力咬唇,咬住满腔不争气的心酸,泪水涌上眼眸,无声地泛滥。

“小姐要搬出去没关系,这栋房子总得有人照管,要是你嫌人太多,我可以想办法辞退一部分佣人。”张管家建议。

“不用了。”她含泪微笑。“如果你们愿意的话,请你们都留下来,虽然我说要搬出去,可其实我很希望,当我偶尔回家的时候,有人在这里迎接我。你们虽然不是我的亲人,却已经是我的家人……”

泪水决堤,她哭了,第一次在人前哭得如此坦率,不怕嘲笑。

她其实好怕寂寞的,其实希望有很多人陪在她身边,虽然她决定自己应该学会独立坚强,但她……还是需要家人。

“你们真的愿意留在这里等我吗?”她诚心诚意地问。

“当然愿意啊,小姐。”几个人都毫不犹豫,异口同声地答应,冰婶甚至也落泪了,小菁则早是哭得抽抽噎噎。

“谢谢,谢谢你们。”她哽咽地道谢。

是夜,她回到房里,收拾行李,在夜色最深浓的时候,她恍然发现,那盆养在窗台上的晚香玉,静悄悄地开了第一朵花。

空气中,暗香盈动,她掩落羽睫,深深地嗅闻。

柯采庭,加油——

第8章(1)

第8章(2)

一只大手忽然粗鲁地拽过她柔荑。

“我看看。”

她一怔,扬起眸,傻傻地迎向一张熟悉的脸庞。

是李默凡,她的前夫。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低声呢喃。

他没回答,径自察看她受伤的手指,眉峰因担忧而聚拢。

她倏地抽回手。“我……没怎样,不用你管。”

“怎么连拆个纸箱都会弄伤呢?”他近乎指责地瞪着她。“你到底是怎样的大小姐?”

是,她是大小姐,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

她心一扯,郁恼地将手藏在身后。“你来这里干么?”

“只是偶然经过。”墨眸锁定她,闪烁异样神采。

偶然?这么巧?

她才不信。“不是又跟谁约在这里吗?”她想起之前也曾跟踪他来到这间艺廊。

“跟谁?”他反问。

“我怎么知道?”她嗔恼。“也许是你哪个女朋友?”

“女朋友?你这么想吗?”他扬眉,星眸更亮,灼灼地逼视着她。

她一震,不禁别过眸。“反正不关我的事,不管你是要跟海棠或任何女人见面,都与我无关。”

“到现在你还认为我跟海棠有私情。”他嘲讽地轻哼。

“我看见你在饭店跟她见面。”

“什么时候?”

“你带我去我们初次相遇的海边那天。”

“原来你那时候就跟踪我?”李默凡恍然。

“对,我是跟踪你。”柯采庭痛楚地承认自己卑鄙的行举。“因为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打电话给你,让你每次接到就急着赶出门。”

他默然不语,抚弄自己下颔,似是沉思着什么。

他该不会认为她很可笑吧?都已经离婚了,还介意着他个人的风流韵事。

柯采庭用力咬唇。“算了,不管你跟海棠之间是不是有什么,都已经不关我的事了。”毕竟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前妻”,不是吗?

“我跟她没什么。”李默凡有意无意地强调。“那天她刚回国,很关心你的情况,所以才打电话约我出来聊一聊。”

约在饭店闲聊?“你以为我会相信?”她冷笑。

“不管你相不相信,这是事实。”他坚持。

她蹙眉,忽然抓到他方才话里一丝线索。“你说海棠想探听我的情况?”

“她听说你发生车祸,很担心。”

这意思是海棠还关心她吗?但她们已经绝交那么多年了,她一直以为,海棠恨她……

“你总是不相信有人会真心对你好。”李默凡看穿她的疑虑,方唇一扯,似嘲非嘲。

她震颤,冻立原地,许久,才找回说话的嗓音。“那是因为你不晓得我对她做过什么。”

他眯眼,深思地望她。

她回凝他,眼眸漫着轻烟,淡薄迷离,蕴着难以言喻的哀愁。

就像她对他做的一样,她想,他们永远不会原谅她。

.

“你还是来看她了。”

李默凡进了艺廊,来到经理办公室,陆可兰见到他,盈盈起身,唇畔隐约浮漾着笑意,浅浅的,看不分明。

但他能确定,那的确是个笑,她在笑他。

“谁说我来看她的?”他嘴硬不承认。“我可是这家艺廊的老板,当然有责任偶尔过来巡一巡。”

“是这样吗?”陆可兰不置可否,水眸莹亮。

李默凡一凛,懊恼地将一个大尺寸的保温盅搁上她的办公桌。“这个给你。”

“这什么?”

“我炖的鸡汤,慰劳大家的,等会儿你请‘所有的’员工一起吃。”他刻意强调关键词眼。

陆可兰好笑地抿唇,说是“所有的”员工,其实他真正想孝敬的只有某个人吧。

“真好,还特地来进贡。”她淡淡地戏谑,拿起手机,对准李默凡拍照。

“你在干么?”他愕然。

“传照片给海奇看。”她神色悠哉。“他跟我打赌你什么时候会来看她,我赌不超过一个月,他赌会超过,我赢了,这是证据。”

李默凡倒抽口气。“你们两个居然拿我来打赌?”

“娱乐而已。”陆可兰耸耸肩,按下传送键。

很好,他敢确定,过不了几分钟他就会接到海奇打来挖苦的电话了。

李默凡翻白眼,虽是万般气恼,却无可反驳,挣扎片刻,终于还是关切地问:“她怎样?在这里工作还好吧?”

“很难教。”短短三个字。

“什么意思?”

“大小姐工作很不卖力,该做的都没做好,又经常偷懒,不是个好员工。”

有那么糟吗?李默凡皱眉。“不会吧?我看她挺认真的,刚才为了帮忙搬货,连手都弄伤了,是不是你太苛了?兰,给她一点时间,我相信她会努力做好——”

他话还没说完,陆可兰便轻声一笑。“瞧你紧张的!怕我欺负你老婆啊?”

他一怔,知道自己又被戏弄了,郁闷地叹息。“她不是我老婆。”

“我差点忘了,应该是你的‘员工’。”陆可兰朝他投来揶揄的一瞥。

他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禁低声嘟嚷:“我要好好痛扁海奇一顿。”

“为什么?”

“他把你带坏了,以前你不会这样说话的。”

以前的她,总是冷漠而正经,哪里懂得如此调侃他人?还不就是跟那个玩世不恭的浪子混久了,才变坏了。

陆可兰听闻他抱怨,只是微微一笑。“你放心,我会好好训练我们的‘新进员工’的,不会让她有机会偷懒。”

“你——”李默凡欲言又止,明知她是开玩笑,却仍是不争气地胸口一拧。“你别对她太严厉,她毕竟是……第一次上班。”

“知道了。”陆可兰似笑非笑,捧起保温盅。“我该去把老板的爱心分给我们‘所有的’员工了。”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办公室,李默凡正想找机会不声不响地溜走,主展览厅却传来一阵异常的骚动。

他驻足,在入口处探头察看状况,原来是一群贵妇不知何时大驾光临,故作惊讶地对柯采庭指指点点。

“采庭,真的是你!”其中一名贵妇开口,手上挽着镶钻名牌包,胸前躺着一串钻炼,全身闪亮亮,贵气逼人。“penny告诉我你在这里打工,我还不敢相信呢,没想到……”她若有深意地顿了顿,明眸点亮狡黠的光芒。“你什么时候沦落到要来艺廊当小妹了?该不会是离婚的打击太大了吧?”

这是在做什么?

李默凡拧眉,胸口怒火乍起,他想介入,身旁的陆可兰却拉住他衣袖,示意他先静观其变。

他忍气,目光落向站在角落的柯采庭,成为众人取笑的焦点,她却似浑不在意,依然站得亭亭玉立,骄傲挺直。

“我只是想尝试不一样的生活而已。”她从容地回应。

“不一样的生活?”

“是啊,因为我觉得很无聊。以前的我不是逛街购物喝午茶,就是四处跑趴,那种生活我过腻了,一点意义也没有。”

她语气平淡,听在那群贵妇耳里,却如利刃锋锐,因为她对自己的批判,也正是对她们的批判。

“果然离过婚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呢,满嘴大道理。”另一个千金小姐嘲讽地扬嗓,她相貌端秀,身材窈窕,以前常与柯采庭竞争社交名嫒的封号,两人之间颇有心结。“我记得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采庭,你说只有那些穷人才需要努力工作往上爬,至于我们,天生就是来享福的。

“是我错了。”柯采庭坦然微笑。“现在我才发现,其实我也很穷。”穷得只剩下钱。

“你很穷?”贵妇们纷纷吃惊,不明白她话中别有涵义。“奇怪,没听说你们柯家的事业最近出了什么事啊?该不会是为了离婚,让你不得不付你那个贪财的前夫一笔天价赡养费吧?”

“他并不贪财,也没跟我拿一分赡养费。”柯采庭板起脸,慎重声明。

“那你怎么会穷到需要来当艺廊小妹呢?”

“因为我养不起房子啊!”柯采庭眼珠灵动一转,笑颜如花。“你们可能也听说了,我妈两年前将她名下那座位于法国南部的城堡送给我,我现在才发现,要维持一</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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