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一族的名声不敢开口维护于均,由着他们在这里胡闹|、诬陷于均等人,真真是打错了主意。
老族长只一句话便让于老太太丢了大脸不说,却没有让路人对于氏一族生出不屑来:大家根本不知道生过什么事。
于均和杨守德听到这里对视一眼,对老族长大为改观:姜是老的辣,这句话是一点也不假啊。
老族长不再给于老太爷他们机会再纠缠,直接说了下去:“你们是现在随我回府领家法,还是想———,就在这里请众多高邻做证,由我们来执行家法呢?”
于老太爷闻言脸都黑了,他怒道:“兄长————!”他没有想到原来一直对他恭恭敬敬的族长,现如今一点脸面也不给他留。
老族长不为所动,只是直视着他:“如果你们不想回去,那我们在这里执行家法也无不可。”然后老族长回头:“四弟,在外面执行家法,没有违了规矩吧?”
一个老人沉声答道:“没有。只要能执行家法,在哪里都是一样。”
路人们这时纷纷起哄:都要求在这里当街执行家法;人人都有好奇心,他们实在是奇怪,这于府的人到底做了什么错事呢?
于老太爷等人都脸色大变,最终只能挤出几个字来:“我们,回府。”
车上的于金英心一直提在嗓子眼上,可是她却不能下车来抛头露面,只能干着急;只到听到于老太爷说回府,她的心才归了原位;现在的情形,在大路上已经找不到便宜了,只能回府后再另做打算。
于老太爷和于老太太忍气吞声的向于府走去,行到于均身边时,于老太爷想到族长把自己在京中的府邸给了于均,怒气再也忍不住,他扬手就对于均打了过去;他把一腔怒火都放在了这一掌上,如果打上绝对轻不了。
于均研究都没有眨一下,他知道于老太爷这一掌打不到自己身上;杨守德身边的一个随从伸出手来,一下子擒住了于老太爷的手,捏得他龇牙咧嘴,痛出了一头的汗。
族长气得上前举起了手又落了下来:“你再敢如此,我便在这里请老祖宗,执行家法!”他是想打于老太爷,可是又忍住了:于氏宗族的人不能不要脸面,当街打人总是不好的。
于老太爷只得道:“我也只是一时气愤而已。”族长恨恨的瞪他一眼,看向了杨守德。
杨守德看了那随从一眼,随从这才松了手劲儿。
于老太爷恨恨的夺回自己的胳膊,不再理会族长等人,带着于老太太和于鹏兄弟就进了于府。他们身后跟着于金英的马车。
路人没有想到于老太爷会好生生的要打人,众人不禁摇了摇头:这于老太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儿子没有看出什么不孝来,倒是对父母真让人失望。
于老太爷原本在赶回来时还是极为担心的,不知道于氏宗族的人会如何处置自己这一家人;可是见到于均等人后,他心里忽然便有了底气:他只看到于氏宗族的人和于均,杨守德,却没有看到地保等人;他心中禁不住暗笑————想动用祖宗家法?哼,看我今儿不动用家法好好的收拾一下于均这个逆子!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父亲。
于老太太看到于老太爷好似成竹在胸的样子,便悄悄问他可是想到了好法子,用来应对于氏宗族的人:就连他们的女儿也对此事无计可施;她现在更心焦此事呢。
于老太爷点头,便把自己所想告知了于老太太。
于老太太听完心下大定,恨恨的道:“夫君,你今日可不能饶了那个于均了。不然日后不定哪一天。我们就会被他弄的家破人亡了。”
于老太爷阴着一张脸点了点头。
不过,于家二老并没有轻松很久;他们到了厅外看到柱子上的两位管家时,气的差点没晕倒。于老太太急声唤人给两位管家松绑,可是所有的仆人们就如同没有听到一样,各忙各的没有人理会她。就连站在厅房外打帘子的小童,都没有多看于家二老一眼。
于金英才感觉出了府中的不寻常,她轻轻拉了一下于老太太的衣袖,让她止声不必再骂那些奴仆们。
三十八章 藤刑
于老太爷看到自家的仆众们不理会自己这些人,一肚子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他左右看了看,指着一个于家的老人儿喝道:“你,给我过来。”
那随从看了一眼最后面的于均,然后提着手里的水壶自顾自的去忙了,连回应于老太爷一声都没有。现在于府的主人是于均,没有主人的吩咐,随从自然不会理会于老太爷。
于老太爷气的怒骂了几句,可是于家的仆众如同聋了哑了一样,一点儿反映也没有。
于老太爷和于老太太终于知道有些不对劲儿了,他们一齐回头瞪向于均,想要问问于均:他在于府做了什么?!
但是没有等于家二老开口,他们身后的族长就喝道:“快走!是不是你们也想被绑到柱子上?快些,我们没有功夫同你们消磨。”
于家二老听完,还以为是族长让人把管家绑到柱子上的,于家仆众们的奇怪举止,八成也和族长等人有关,于家二老不敢作族长和宗老们,只能在心下盘算;等打走了这些讨厌的人,回头再好好教训那些目无主子的奴才们。
不过,于家二老却不知道,于府已经不是他们的于府了。
于家二老便在族长几位老人的推推搡搡下进了厅。
不过刚刚步入厅堂,便让于家二老惊的有些傻了,一时便楞在了当场。
赵一鸣、于喧二人正陪着金侍郎还有于府这地段的地保在说话呢:于老太爷怕什么来什么啊。
没有人理会于家二老,众人站起来迎向了他们身后的于氏宗族的人;众人相互之间见了礼,然后分宾主坐下:主人当然是于均和于喧了。
于老太爷和于老太太在于金英的轻唤下醒过神来,厅上的众人都已经落座;仆人已经重新奉上了茶来。
于家的人这时才看得分明,他们家的仆人们对于均是恭顺有加,一呼百诺:把于均奉为了真正的主子!
于老太爷气急败坏的喝问道:“逆子,你在府中做了什么?真以为这里是你能做主的吗?”
于均闻言没有理会于老太爷,现在不到他做主的时候。
族长闻言没有理会于老太爷:“你给我闭嘴,这时有你大呼小叫的份嘛,给我一旁立着去!我们马上就要执行族规家法,你给我好好听着就行。”然后族长对金侍郎等人深施一礼:“有劳众位大人做个见证。”
族长等人没有多等,他们想早些完事早些回去忙农活呢,那可(,
关系着他们一年的生计啊;虽然杨家在他们来时给了他们不少银子,但能多赚一些是一些。
金侍郎和地保都道:“当然,当然。”
族长起身对着家乡的方向躬下身去,然后朗声道:“请祖宗牌位!”
金侍郎等人移座,正位的地方摆上了长条供桌,有宗老把于氏始祖的牌位请了出来,众于氏子孙上前敬香叩头————这里便暂时算于氏的祠堂了。
族长又命人把于府的于均的一位婶娘、于老太爷的几位姨娘都唤了上来。
看到人齐了,族长在牌位左下方立正后,便自于家人毒害红裳说起,一直说到刚刚在大路上的事情,然后看向于家的人:“这些事情可有冤枉了你们?你们为人父母,以前苛待于均兄妹的事情不胜枚数,你们也还记得吧?”
于家的人听到族长说他们毒害红裳的事情,人人都是脸色大变:这事儿怎么被人知道的?听到族长相问,于家自然是人人喊冤,一口咬定从来就没有人想害红裳。
认罪?那是傻子!一认罪就等着秋后被砍头吧。
除了于家原来的人,喊冤最大声的却是于均的婶娘,其他几位姨娘只有一位神色不太对;于均和杨守德自然注意到了,他们除了冷冷扫了两人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于老太太和于均的婶娘哭喊的那个委屈;在他们口中,红裳可是她们的心肝宝贝儿,怎么可能想要害她!
杨守德淡淡的道:“毒害红裳一事自有官府的人去查,今日就是不得此事也无妨;天理昭然,他们是逃不掉应得的罪名的”
于家的众人听到后,都几乎瘫倒在地上,经官府,那此事还能轻饶嘛?
于老太爷看于家女眷们如此,忽然喝道:“族长,你不是中于钧和于红裳这两个不孝的东西胡说,就认定我们这些人要毒害红裳,如果她真的吃下了什么毒药,现在哪里还有这个人?但她眼下活着,就算是到了官府,也要还我们一个清白;我还要告于红裳一个诬陷呢”
众女眷听到于老太爷的话,定下了不少心神:对啊,对啊,虽然红裳吃了那些有毒的东西,但她现在不是还活着吗?所以就是不能说我们害过她。
于老太太当然也喊叫着要治于钧和于红裳的罪:“他们也配做诰命夫人?!如此不孝的东西就应该砍了他们的头!诬陷父母,打死他们都太便宜了这两个东西!”
于钧恨恨的咬牙:“人在做天在看,你们认为自己瞒得了吗?已经有人招认,我们到时候官府大堂上见!”
金侍郎道:“此事儿我们今日暂不提,送交官府后自有定论”
族长等人点头,正待往下说,却听到有个丫头在厅外求见。
唤了进来一看却是雀儿,她手里拿着几张纸呈给金侍郎,金侍郎看了之后把纸递给族长:“人证倒是有了。”
族长看完后冷笑一声:“你们还不认罪?蒋氏已经把你们的罪行都写了出来,她可以当场指认你们!”
杨守德看了一眼蒋姑娘写的东西后,一抚裳:“我这里也有人证啊。”两人才能为证,但家仆为证总是弱一些——同家主有关系
蒋姑娘还算没有白保住她的命,知道这个时候做证。
杨守德说完,杨家随从便把于家的那几个下人推了上来。
于家的人脸色大变,可是却就是不认罪;于家老太太更是振声说道:“这些都是刁奴,因为受过责罚所以存心陷害我们。蒋氏更是不能做证人,她本就是不洁,不守妇道的人,又因成亲之事对我们于家怀恨在心,她的话自然不能当真!”
族长一拍桌子喝道:“还不知错?不认罪便认为今日不能处置你们了?你们害人性命,自有官府找你们,今日我却是要执行族规,不需要你们低头认罪的。”
金侍郎与地保都点头:今日是于氏执行家法,于家人认不认罪都一样——只要确认他们做过错事便成。
族长瞪向于家二老:“你们为于钧安排亲事却是不假吧?你们要攀上将军府,失德败坏门风也不假吧?”
此事无可抵赖,只是当日金侍郎已经说过不把他们送官治罪,于家的人也没有什么太过担心的,便点头认了此事。
族长不再同于家的人理论,当即喝道:“来人,藤刑伺候!”
外面自有人应着:东西早已经备下了。
族长转过身来指着于老太太:“你失妇德辱我们于氏门,身为于氏的人,却因贪恋荣华富贵存了求去的心,如此哪里能容你,来人,施刑!”
于家二老自然是有分辩的,可是没有人理会他们的话,有婆娘拖起于老太太就走,不理会她正在叫嚷。
于老太太看族长是真的要动用藤刑,而是吓吓她。她终于知道害怕了,白着一张脸只知道不停的说“我知道错了,兄长们饶了我吧。”
只是,此时才知道怕不嫌太晚了嘛?
于老太爷着着于老太太要被拖出厅去了,一怒之下,膝行到族长身下,拉住族长的衣服为于老太太求情,把头嗑得“嘭嘭”直响。
族长与宗老们看于老太爷如此,更是生气:这样一个妇人,就应该重重打一顿然后休掉,他现在居然还为了如此失德的妇人求情,实在让人忍无可忍。
族长一抬脚把于老太爷踢开,背过身去不愿看到他如此无耻的样子。
于老太爷又爬回来纠缠族长,宗老们喝道:“你还有错处没有处罚,到一旁等着去!”
上来两个长随,把于老太爷拖到了一旁。
藤刑当然是鞭打,只是妇人们害怕此刑并不是因为痛——当然是怕痛的,但是她们最怕却是当众失了一个女子所有的体面:臀部与后背当众后刑。
如果在于氏的家乡,是一个族里所有的人都要观刑的,那种不堪,比浸猪笼要让人难堪得多,所以才会极少会动用藤刑。
受此刑罚后,这妇人自然是被休了逐出宗族,留不得她,另人一般也不要再收留她,她自然也再嫁不得人:有哪个肯要这样的妇人为妻为妾的?丢不起那个人。
藤刑虽然不同浸猪笼一样夺了一个人的性命,却也绝了她的生机,出了沦做乞儿也无他路可走了。
三十九 交官
一张长条的凳子上铺好了藤编的垫子,而于老太太已经被婆子们强制换上了藤制的衣服:内里的贴身衣物,上衣已经在后面剪开露出了后背,下衣也剪去了臀部的地方;不过有藤衣遮着,还不算是太过暴露。
此刑主要惩治人无羞耻之心:就让你知道一下什么叫做丢人。
于老太太被拖出来时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嚣张,吓得早已经大小便失禁,语不成声了。她身子软得没有了一分力气。
把于老太太绑好后,有人取了藤制的鞭子施刑:要打断九根,刑罚才算完毕。
于老太太虽然没有后悔,却已经害怕了,不停的哭着求饶。
于老太爷看到于老太太被绑上了长凳,大哭着扑到了于老太太身上抱住她大喊:“于府你就给于钧就给于钧吧,只求得你们饶了她好不好?她已经知道错了,你们就饶了她这一次吧,你们说给于钧什么就给什么,只是饶了她吧。”
于鹏兄弟和于金英听到父亲的话都面露迟疑之色:如果什么都给了于钧,自己这些人日后要怎么过活》而于老太太听到于老太话也是一愣,然后咬了咬牙居然没有点头同意——虽然她也没有反对,她还是极害怕受刑的。
于老太太实在是舍不得把这么大一座府邸给于钧,在她想来哪怕是给一个路人也比给于钧要好:如果是给路人,她也许就点头了。
于老太太就是不甘心于家的东西落到红裳兄妹手里: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心理。
族长等人当然不为所动:那些东西本来就应该是给于钧的;自然有人上前把于老太爷拖回了厅上。
于鹏兄弟和于金英看到族长等人没有同意父亲的话,倒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不再为日后的生活担心;看着于老太太的狼狈样子,他们兄妹三人只是掩面掉泪,跪在地上却没有为于老太太求情或是做什么。
于老太太的嘴巴已经被堵上,所以受刑的时候倒没有呼号之声。
围观之人都是于府留下来的仆从们,族长等人不过是看了两眼便转身回厅了:还有于老太爷要处置,他们要赶时间的。
于老太爷哭得老泪纵横,只知道叩头求族长饶了他的妻,现在他终于知道什么族规家法了。
杨守德和于钧看到于老太爷如此,心下更是恼怒,他从来没有待杨氏夫人如此过,虽然杨氏夫人为他育有一儿一女,让于家有了财富,可是在他眼中,杨氏夫人怕是连于老太太一个脚趾也比不上吧。
所以于钧绝了最后一丝为于老太爷求情的心,他刚刚还想,要不要求族长不罚他只把他赶出家族就算了——怎么着他也是自己的生身之父啊。
族长皱眉,他现在更想早早把于老太爷逐出于氏一族了,有他在一日于氏一族便抬不起头来做人。
族长不再等于老太太行刑完毕,他指着于老太爷直接喝道:“你为父不慈,杀女害子只为谋夺儿女的家产,不配为人父,就算和禽兽相比也是有所不如也!祖宗面前我已经禀明,由我及宗老们做主,你比此后和于钧、于红裳、于煊再无关系!你不是他们的父亲,他们也不再是你的儿女,并杖四十后逐出于氏一族,所有家产全由族中做主,给其长子于钧接掌,并为此支的家主,于鹏杖现三十,于彬杖二十,并自于氏家谱上除名!”
于老太爷因为于老太太的受罚正哭得泪水涟涟,根本没有听清楚族长的话,可是于鹏兄弟听明白了,于金英也明白了。
于金英的脸色最难看,为什么族长没有提及个字呢?难道她会被罚的更严重?她现在终于知道于氏宗族是在动真格的,她原来的那一点小聪明现在是一点儿也没有了。
于鹏和于彬却听家业一点儿也没有了,立时便自地上跳了起来:“凭什么把家业都给于钧,我们也是于氏子孙!我们已经滴血认过亲了,于府的家业我们也是有份儿的。”
族长一指于鹏两个人:“来人,拖下施刑!”他懒得同这两个混帐东西讲道理。
家法自然同平常的杖责是不同的,是要把人的衣服都褪下,露出臀部受刑——就是会男人而言,也是极失体面的事情。
所以人们才会提及族规家法而色变,行事的时候才会有所顾忌,不会把事情做得太绝,而像于家二老如此不把宗族放在眼中的,也绝无仅有了。
于鹏兄弟挣扎叫骂着就是不服,两个于家的随从根本制不住他们兄弟中的一个,直到杨家的随从上来,两个人夹他们兄弟一个轻轻松松。
于老太爷终于听明白了族长的意思,他愣了一下后挣扎起来扑向于钧:“我今天拼着不活了也要掐死你个畜生!如果当初知道你这个逆子会害父母到如此地步,早早就应该溺死你在盆中!”
于老太爷听到自己被逐出族了,家业也没有了,再加上他“爱妻”受刑,当下便如疯狂了一般。
杨守德抬起腿来一脚就把于老太爷踢倒在地上:“你要慎言!哪个是你的儿子?你没有听清楚族长的话嘛?从今时今日起,你和于钧再无瓜葛,莫要乱认儿子。”
一指外面受刑的于鹏二人,杨守德道:“你的儿子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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