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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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是跳蚤,你就是虱子!」她爬出浴池,朝他怒吼。

「请原谅,大人,我们会看好她!」两名男奴扣住了映彤。

「带走!」晴空一脸厌恶,交代:「顺便把府中所有蜜水倒进她嘴里,免得她一张嘴乌烟瘴气。」

「我建议你吃光城里的芙蓉花——」映彤从未遇过如此蛮横的男人。她奋力反讥:「免得熏死人!你嘴里的味道比乱葬岗的腐尸更臭!」

晴空故意激怒人似的道:「滚,贱民!」

映彤忍无可忍地踢打,挣脱开男奴的箝制,拔腿冲出浴池!

「站住!别跑,停下来!」两名男奴飞身追捕。

「你叫我停,我就停?」她嘀咕着。「当我傻瓜?」

她四处跑,见人便换条路,几乎把晴空的家纵横交错地绕了一遍;顺手砸一砸他的名贵花瓶,再提脚踩一踩他的珍贵画卷,一路大肆破坏。

几趟下来,整个府邸的奴仆都来追她,映彤不经意地跑回浴池的入口处。

她也折腾半天了,晴空应该离开浴池了吧?

映彤心念一动,决定躲入其中,暂时隐藏行踪。与此同时,走道尽处的门帘忽被掀开了。

她连忙闪避到高大的雕像之后,这才发现,每一尊雕像均与晴空的样貌相同。

烟雾弥漫间,晴空悠然走出。他匀称优美的身躯未着寸缕。映彤错愕地注视着他,不敢呼吸。

晴空的身段近乎完美,修长的肢体,随意一个动作就是万种韵致。即使是穿衣着袍的简单举止,看在映彤眼里,亦是别有风情。

当晴空走过两边的雕像时,察觉到周遭有股气息;尽管这股气息十分隐密,但仍逃不出他敏锐的感官。

他顺着气息寻找,瞧见了一座雕像后方,有道才分别不久的身影。

一双大眼正瞅着他端详。

晴空困惑的视线与映彤仔细的凝望,在半空交会。

两人一阵沉默,周围的空气凝结。

「我并不想看到你。」映彤顺其自然,澄清道:「可是,既已不幸目睹了你的赤身*,我又无从逃避,只能勉强自己看个彻底。」

嗯……她似乎,占了他的便宜?

「请原谅,我*了你纯洁的身体。」她明理地道歉。

晴空的眼角,微有抽搐。

「你抖眼睛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晴空颔首表示谅解,接着开腔:「来人!把这只龌龊的跳蚤带出去喂猫儿!」

「为什么又是这一句?」映彤烦道:「我不是向你道歉了?知错能改的精神何等可贵,你要学习我的气度嘛!」

可惜,晴空不给她辩解与说教的机会,直接当她是脏东西似的,丢到强壮的奴仆手里。

第2章

晚霞,渲染了天边一片旖旎,夜空显得柔美而嫣然。走过月色满盈的庭院,晴空踏入正厅,一进门便瞧见满地狼藉。

「发生什么灾难了吗?」他心情坏了一半,质问着清理打扫的奴仆。「请解释清楚。」

仆人们苦着脸禀告:「大人,您带回来的姑娘到处破坏,还会飞檐走壁,没人制得住她。我们联合了二十人之力,用了五条铁链才将她铐住。」

「她如此了得?」晴空一双虎眸闪过一丝讶然。「带她来见我,另外,牵出我美丽的猫儿。」

他说得像是即将食用一顿美味的餐点般自然。

一转眼,满身怨气的映彤在两名奴仆的牵制下,走向晴空。

「有什么忏悔的话,需向我说?」晴空似笑非笑地问她。

「……相见不如怀念。」晚宴快开始了,她得尽快脱身,进行她的任务。

「在我代替妳亲人管教妳之前,我决定先让妳和我家猫儿交个朋友。」晴空朝着映彤身后的奴仆挥手示意。

「你在讽刺我是病猫?」映彤不层地转身一看——

「吓!」触目惊心,她连退数十步。「这也叫猫?」

一头让人当狗牵着的*,正慢步逼近映彤。

「牠的昵称。」晴空愉快地耸肩。

「道德沦丧啊你,居然叫禽兽谋害善良百姓!」映彤提起嗓子,高声怒斥。

「哪里有善良百姓?我没看见啊!」晴空茫然地张望。

「你瞎了啊?!」映彤边说边跑,忙着拉开与猛虎的距离。「你难道不晓得,残害良民是万恶之罪,你小心死后不得超生!」

「妳也算是良民?」

噫——见老虎张开了血盆大口,映彤背脊的寒毛全部直立起来!

「良民姑娘,我给妳两条路走。」晴空神清气爽地拍拍衣服,说:「妳可以跪在我脚边,忏悔妳今天所做的每一件蠢事,并以妳可有可无的贱命发誓,决意痛改前非!」

「呿!」映彤不经思索地嗤笑:「你脑子傻了还是坏了!」

「……实在遗憾,妳拒绝了我的第一项提议。」晴空露出危险的笑容。「不过妳仍有第二项选择。」

「废话一箩筐,你不怕咬断舌头?」映彤躲到角落,脱掉一脚的靴子,瞄准晴空的脸丢去。

「死不悔改。」晴空移开身子,让靴子掉在身后。「妳的第二条路是尽情的尖叫,然后去死!」

「哼,谁死在谁手上还不知道呢!」映彤斗气冲天,直欲大显身手,杀得晴空跪地求饶。但她转念一想,若泄了底细,今晚的行动势必受影响。

当映彤犹疑之际,傲慢的猛虎已步步逼向她。

……只是赔个礼、认个错嘛!

她暗自说服自己,反正不是出于真心的,她就当作演一场戏,没多少损失啦!

映彤咬了咬唇,破釜沉舟地扑向晴空——为了第一次出任务有个完美的结果,即使不择手段也值得!

她决定,舍身求仁!

晴空稳住下盘,提防着陡然扑近的映彤作出惊人之举,不料,她却异常软弱地趴倒在他脚边,哀号——

「大人,我错了!」两眼特地挤出几滴泪,映彤神色复杂地向晴空装可怜。

晴空诧异她转变之快,敛眉嘱咐道:「请不要无故发痴。」

「你不是要我求饶才肯放过我?」她顺他的意,他又有什么不满?「我错了,大人请你原谅我,放我离开!」

斟酌着映彤梨花带泪的脸,晴空顿感趣味横生。

「女子独有的媚态,一向使人销魂,」他评价道:「尤其是颦眉、垂泪等柔弱的神情,经过美丽女子的展现,更是勾人心魄。」

废话一大堆……他在赞她美丽?

映彤的眉颦得更深,泪垂得更丰沛,柔弱得更显哀戚。「那你是不是愿意放我走了?」

「可惜……」晴空惋惜地摇首,深有见地的说:「妳趴倒在地、倾斜身子、颤抖肩膀,连番表现柔弱的举动,用意很是明显。但过程粗糙、做作了一些,不够自然。」

「……」映彤的嘴巴张成一个圆。

晴空宽大道:「妳就方才的动作,再重新表演一遍。切记,务必改进我指出的缺点。」

映彤猛地跳起身攻击他!

「去死啊你——」

「呵!妳还是恢复本性较令人喜欢。」晴空从容地迎接她利落的掌风。

两人过了十招,他擒住她的双腕,趁势把她推向*。

「吓——」映彤摔在猛虎身上。

一记如雷虎吼,回荡在大厅中。

「猫儿你瞧,她是否适合当你的伴侣?」晴空揪起映彤,对着猛虎戏言。

「何必舍近求远呢?」映彤冷笑,脚踢膝撞,朝晴空挥出三十六拳。「你们人兽感情深厚,何不学学龙阳、安陵之流,公对公、雄与雄、男和男——缠缠绵绵到天荒地老!」

「越国『暗影』的拳路?」晴空看出映彤的身法,俊秀的脸闪过一丝错愕。

映彤暗中咒骂!枉费她尽心掩饰,仍是被晴空识出来路。「锦绣君,此次算你走运!」

今夜的行动,怕是无疾而终了。

映彤飞身欲逃,晴空跃身追击,拦腰将她抓到怀里。

「暗影的目标是我?」他一脸深受打击的样子。「实在太伤人了……」

「哼!」没种的男人。

映彤鄙视他,然而,晴空刻意保留的下文一出口,却教她险些发狂。

「——暗影竟派出一只跳蚤暗杀我?!」

晴空脸现忧郁,箝住映彤,他向厅中惶然的奴仆们诉苦道:「交手至今,她除了用一双短腿跳来跳去,到处印上她肮脏的脚印以外,没有别的作为了!世人闻风丧瞻的刺客组织,居然也有这种不入流的货色?!」

「你找死啊——」映彤仰天长啸。「我的腿不短!」

晴空抓着她,转向一班无措的奴仆,继续抱怨:「杀手应有杀气,为何她只让我察觉到傻气?你们说,是暗影瞧不起我,抑或她根本是废物,人家派她出马是蓄意让她自取灭亡?」

「大人明鉴——」奴仆们睁着迷乱的双眼,附和道:「她是废物——」

「晴空——你死定了!」映彤怒到红了眼,杀气四射。她是家里最大的孩子,然而个性上的缺点总令家人无法放心让她自由行动;导致拖延至今她才出师,废物之类的字眼,是她的罩门!

映彤愤然吐出一口唾沫——落在地面!

晴空面色巨变,吩咐奴仆:「立即去找解药!」

「大人,你中了什么毒?」奴仆看得一塌糊涂。

晴空解释:「取出能解百毒的解药,擦洗这块地——它被玷污了!」

映彤给了他一记肘击,跳出他的怀抱,声明道:「为了这口唾沫,我要取你性命!」目前没人聘她杀晴空不要紧,她自动自发!「你的命,只值这口唾沫!」

「跳蚤姑娘的口水,莫非是香津玉液,那么值钱?」晴空的虎眸流转着晶莹的光彩,他翩然移向墙,出手按住了某个机关。

「轰隆!」一响,便见一座铁笼从头顶降落,罩住了映彤站立的位置。

「我瞧妳笨手笨脚,一定无法胜任刺客之职。」晴空走向*,出手抚*宠物的白毛。「不如妳留在这,陪我家猫儿?」

映彤气愤地脱掉另一脚靴子砸向他的脸,回应他羞辱人的言辞。

「啪畦!」一声,此次正中红心。

「哇哈哈哈——」她狂笑,快乐的不得了。

靴子从晴空秀雅的脸上掉落,他眼角严重抽搐。

「打开铁笼。」晴空绷着嗓子命令奴仆,随即挽起衣袖,充满大开杀戒之意。

奴仆们恐惧地瞧着映彤,战战兢兢地打开了铁笼的门。

铁门一开,映彤立刻飞身而出,如离弦利箭,在众人回神之时已飞出厅堂。

「别愣着发呆——」晴空饮恨地一拳打断了铁笼数根栏杆。

他燃起的怒火生平绝无仅有,恨恨命令众人:「去!通告所有人,务必要生擒活捉那只跳蚤!」

暗影的女刺客。他沉寂已久的人生,出现了一个无比猖獗的对手!

.

晚宴风平浪静地结束了。尽管有几位远近驰名的禽兽出席,但晴空并不讨厌他们。

明星千点灿烂,新月一弯如钩。目送宾客散尽,晴空走向庭院,望着夜空,忽觉寂寞。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他心算着。派出人马捉拿一个异国姑娘,无数个时辰过去了,竟一无所获。

晴空露出惘然的神色。「她若是来刺杀我的,必不会离开都城。」

城中遍布他的耳目,岂会寻不到她的踪迹?

漫无目地的,晴空走进了芬芳馥郁的庭园,纵目一顾,远处的秋千架上,居然坐着他亟欲捉住的姑娘!

「络用星河菡萏天,一家欢笑设红筵。」映彤百无聊赖地晃着秋千,一点轻愁染上她眉梢。「应倾谢女珠玑箧,尽写檀郎锦绣篇。」

她唱着哀怨小曲,恬美的面孔,流转着醉人心魂的娇媚。

晴空的府邸对映彤而言是一座大迷宫。她逃了半天,双腿都酸了,还是认不清进出的路。无数次翻墙越壁,仍找不到出路的她,只能暂时歇息在偏僻的庭园内。

「姑娘好兴致,独自吟诗歌唱,独自陶醉。」晴空畅快地笑,迈步走去。「我派出的人无功而返,原以为妳精于藏踪匿影,想不到妳还躲在我府里。」

乍闻声响,映彤惊讶地转过眼。晴空秀雅的风采映入她的眼帘,教她心绪一阵波动。

「深夜了你不睡觉,逛园子做什么?」她跳出秋千架,巡视逃脱的机会。

「姑娘逃命的速度宛如电闪雷鸣,教人叹为观止。」晴空发出嘲笑。「本君颇为担忧,将来姑娘洗手不作刺客,改行去当窃贼!」

「大人,刺客的任务是杀人灭口,我让你亲身感受!」映彤一拳击向晴空的胸口。

「有幸观赏姑娘的功夫,我倒觉得,刺客更擅长逃亡。」晴空迎身上前,不退反进,吸纳了映彤拳头的劲道。

「我逃,是因为我身后有一头疯狂的野兽,连同他豢养的禽兽!」她打在他胸膛的拳头竟一阵发麻。

映彤面色微变。晴空的前胸,突然震出一股气劲。

「姑娘可知道,妳为何吸引野兽追捕?」他迸出极其霸道的气功,震倒了她。

映彤失手跌坐在地,惊于晴空深沉的功力。「大人,那头野兽失了理智,不正常了,见人就发狂!」

「姑娘此话,像是揽镜自照得出的见解。」他的身影覆向她。

映彤头顶的夜空黑暗,只剩晴空浑圆的双眼透出光亮。

「向我道歉,发自内心的道歉。」晴空居高临下,笑着要求。「妳当众打我,继而毁坏我府邸无数摆设,索取妳一句诚心的道歉,绝不过分。」

他的道理,映彤全明白。然而,仰望着他雍容华贵的姿态,映彤心往下沉……总觉得向他屈服,便低他一等,无法再面对他。

「我偏不!」她明净的双眸里满是固执。「你要听谎话,可以。但要我诚心诚意道歉,别想!」

「你们吴越一带的人,行事只求痛快,莽撞又冲动。」

「你这话像从古文典籍里偷来的?我也听说你们蜀人多阴险,专干吃人不吐骨头的事。」

「姑娘说得如此愤慨,是否曾吃过蜀国人的苦头?」他扫视她,如看一个无生命之物。

映彤环顾自己的处境,反击道:「是呀,我现在不是正被你欺压?」

「与其受苦受难,何不向我赔礼了事?」晴空的眼底,荡漾着瑰丽的水波,诱人沉陷。

映彤连忙看向一旁,不再触及他的眼睛。「我问心无愧,无须赔礼道歉。」

「姑娘,奉劝妳别太顽固,尤其在比妳强大的势力面前。」晴空俯身说教。看见映彤,他彷佛看见年少的自己,亲切感油然而生。

「大人,这是择善固执。」她笑,神情骄傲。「我若是遇到强者便求饶的苟且偷生之辈,不如死了算了!」

晴空微震。只需一句话,他明白了映彤。她与他是同一种人,然而死亡——当真能说到做到,洒脱得毫无眷恋?

「妳不妥协的性子若不改,早晚会惹祸上身。」晴空有感而发,视线飘向远方。「暗影之人一向以刚烈闻名,妳也不例外;身为刺客,太有个性并不好。」

「这无须大人替我担心。」映彤察觉他闪神,立刻起身唤他。「我们重新打过一次!」

「妳不是我的对手。」他声调平板的陈述。

「我说了再比一次!」映彤不服气地宣告:「我若输了,这条命当是睹注,你拿去!我若赢了,你必须带我走,不计前嫌!」

「带妳走?」晴空疑惑。「为何不是放妳走?」

「……」她支吾半晌,不甘愿地说:「我……迷路了。」

「呵——」晴空发笑。「原以为,妳诱我派出所有部属追击妳,妳则藏在我府中,等候暗杀我的时机——」

「闭嘴!」映彤窘迫大喊。

「结果是我高估了妳。妳根本是迷了路!」他说话的模样,显得欢乐无比。

「我叫你闭嘴!」映彤发了火,扑向晴空,拳脚飞扬。「我要跟你决斗!」

「你们吴越一带的人,天生好斗,女子亦不例外。」晴空端详映彤英气磊落的眉宇,几乎忘了她是个姑娘。

「别废话了,出招——」映彤暗中思索着拳路。

「打斗太粗俗,而且有伤我的优雅。」晴空挥手轻摇,建议道:「我们吟诗对句,更适合今夜星月悠然的景色。」

「……」映彤脑子空了半晌,只想到一个形容词。

「*。」

男人之中,要找一个用牛奶洗浴,决斗还得讲情趣的货色,实不容易。「你是我见过最*的男人!」

「姑娘的用词遣字非常低俗。」晴空不悦地蹙眉。

映彤摆了摆手,催促道:「你要吟诗对句,直接出题便是,废话少说!我等着杀得你片甲不留呢!」

「妳让我出题?先发制人,我有可能断了妳的退路喔?」

「呵!」映彤坦率而笑。她几位远房兄弟在越国,于朝中从事文职,是越国著名的才子。常年耳濡目染的,她又岂是绣花枕头。「吟诗对句,只是你出半句,我对半句,句句增加一字,直至一方告饶为止。如此简单,你以为你难得倒我?」

「姑娘试过此种游戏?」晴空细细观察映彤,她真是与众不同,文武胆识以及那股与他相似的傲气,一再牵动他的兴味。

「决斗,我们是决斗!」映彤纠正道。「我才不和玩你游戏!」

「今夜酒喝多了,有些乏味,令我怀念起清淡的东西。不如以『茶』为题。」晴空先出招——

「香叶。」

「嫩芽。」映彤自信地扬着唇角。

「慕诗客。」

「爱僧家。」

「碾雕白玉。」他凝视她的目光愈渐深浓。

「罗织红纱。」

「跳煎黄蕊色。」

「碗转曲尘花。」映彤思如泉涌。

这只跳蚤,不止是以武犯禁的刺客那么简单。晴空像收到梦想的礼物,开心而笑:「夜后邀陪明月。」

「晨前命对朝霞。」映彤侧目,</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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