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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奘皆吃不惯金山寺的清淡斋饭,

便与黎家集酒家的掌柜说好,常年包了一个坐头,每日准备午晚两顿上好的饭食。

玄奘每日讲完经后,师徒二人过来就食,然后再返回金山寺。

玄奘离开数月,这黎家集无甚改变,只是曾与玄奘一度有肌肤之亲的黎老夫

子之女,连同她的小婢女,在两月前远嫁他方为人妇,这让玄奘生起了几分物是

人非的感悟。

这日,酒家准备的吃食是一大盘子黄焖羊肉和一大埕新酿的稻米酒。羊肉焖

煮得焦黄喷香,嚼之甘香肥腻,新酿的稻米酒清冽若水,柔和甘甜,二者甚相得

益彰,师徒二进食得颇是兴起。

吃喝了一阵,辩机抹去嘴上的油腻,说道:「师父,这段时间寺里头都在谈

论,长安将要举办一场开朝以来最盛大的水陆法会,这法会究竟是甚么由头?跟

俺谈说的那几个师兄弟,都说得不甚清楚。」

玄奘微微沉吟,此事他是略有听闻。

当今天子在登位前,兴兵南征北伐,荡平六十四处烟尘,剿灭七十二处草寇,

杀人无数,而后又行逼父、杀兄、害弟之举,杀孽过盛,故虽登大宝,身负皇气

和九州大运,然宫中却常有阴邪之物滋生作祟,令天子甚不安宁。

前些时日,天子不知是听取了何人建议,下诏招集全国高僧,要举办一场前

所未有的盛大水陆法会,超度各路枉死的怨魂,消去此前的一概罪孽,并普谕世

人为善。

玄奘笑笑说道:「徒儿,这等水陆法会乃是中土独有,他处所无的。佛教存

入中土后,前朝梁武帝虔诚信之,故以帝皇之尊立下了不少佛门规矩,如今的茹

素戒律便是梁武帝所倡议的,这水陆法会也是梁武帝所设想创办的。」

「水陆法会全名乃是『法界圣凡水陆普度大斋胜会』,因全名甚佶屈聱牙,

故而咸称为水陆道场或悲济会。水陆法会全名中的法界、圣凡等,每个字均有所

指,你若是想知个究竟细,便回去翻看佛经,不要总是偷懒问为师。」

「这水陆法会,简单说来,便是集施食、诵经、释经为一体的大规模佛教盛

事,旨在超度水陆两界的受苦众生,使之脱离苦厄,飞升极乐。」

辩机啧啧的说道:「大唐皇帝倾一国之力,所举办的水陆法会,定是空前绝

后的一场佛门盛事,俺实在难以想像届时的盛况!俺听说,大唐皇帝正在征召全

国有名的高僧大德,前往长安参与法会,师父这般鼎鼎大名,一定会接到皇帝的

征召。师父务必要带徒儿去长长见识,俺还没有去过长安哩。」

玄奘啜喝了一口酒水,笑笑说道:「徒儿休得妄言,为师不过是在无棣县里

薄有名气。大唐疆土广博,其间高僧大德、口灿金莲之辈无数,非是你我能想象

的,为师实在不值一提。你这般大话,若是给旁人听去了,会被耻笑的。」

辩机尚未回话,一阵稀奇古怪的笑声忽然在半空中响起,这声音嘿嘿的笑了

一会,悠悠的说道:「你这和尚,倒也妄自菲薄!」这声音忽细忽粗,飘渺飘荡

的,一时竟是听不出发自从何处。

辩机霍的站了起来,眉毛竖起,精光闪闪的双眸扫视着酒家里的诸人。此时

酒家里另有四五桌酒客,正自在小酌密斟,低声谈笑,却是无人神态有异。

玄奘放下酒杯,皱眉扬声说道:「是何方高人说话,还请一见。」

那嘿嘿怪笑声在空中回荡着,不绝于耳,却是无人现身。

辩机将酒家里的诸人看了一遍,身形忽的一闪,迅捷无比的抢出酒家大门,

片刻之间,他已绕着酒家转了两三个圈子,却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便沉着

脸又走回酒家中。

玄奘见辩机怏怏然返回,那怪笑之声犹自在回响,便合十皱眉,寻准了那怪

笑之声的一个空挡,沉沉的喝了一声:「牟」。

他的这一下喝声,乃是用上了佛门狮子吼的法门。

数月前的那一段红尘洗练,玄奘深切的体会到了佛门狮子吼的特殊威能,就

连那神通尤在地仙之上的敖吉三公主,在猝不及防之下,也会被一声狮子吼撼动

心神。故而回寺的这一段时间里,他研读相关的佛经,潜心印证,如今狮子吼的

威能较之以前更胜了许多。

站在玄奘身旁的辩机身形一晃,只觉一个闷雷般的声音在耳际响起,心脏猛

的抽搐了几下,耳鼓一阵震荡发鸣,幸得他这段时间跟随玄奘勤修佛法,心境颇

有长进,稍一定神便回复了过来。

那古怪的笑声被吼声所震慑,停窒了一个片刻,待又再响起时,声音便显得

干巴巴了,待笑得数声,就出现了嘶哑的破音,古怪笑声旋即哑然而止,渺无声

息了。

玄奘和辩机对视了一眼,心知那暗中之人应是被这声狮子吼震伤了肺腑经脉。

此时,那肥胖的酒家掌柜捂着耳朵一路小跑过来,满脸赔笑的说道:「两位

禅师有何吩咐?禅师方才是与哪个在说话?」

辩机翻着眼睛,冷冷的说道:「掌柜的,你方才难道没有听到有人嘲讽俺师

父?」

掌柜挠了挠脑袋,赔笑说道:「花和尚和小师傅恕罪。本店新酿的这稻米酒

入口清冽,后劲却不少,两位定然是喝得有些多了。小可一直坐在柜台那边看着,

方才不曾有人跟两位禅师说话。小可是听到禅师在吼叫,才过来问问的。」

辩机怔了怔,奇怪的问道:「你难道没有听到那嘲笑声?」

掌柜憨笑着摇头。玄奘和辩机对望了一眼,师徒二人常来这酒家中吃食,也

知这掌柜的为人。这掌柜乃是土生土长的黎家集人,经营这酒家已有十数年了,

为人极是敦实憨厚,也笃信佛教,每月的初一十五都会到金山寺上香礼佛,一直

以诚待人,绝不会说假话。

辩机目光转向其他几桌酒客,那些酒客都在用双手捂耳,却是被玄奘方才的

狮子吼震得不轻,大半的酒客都双眼发直、神态迷糊,剩下的还算清醒,正自注

视着这边的状况。辩机合十告了一声罪,便一一上前询问,这些酒客纷纷表示方

才没有听到笑声。

辩机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是给玄奘挥手阻止了。

玄奘向众人合十施礼一圈,笑笑说道:「诸位恕罪了。贫僧师徒多喝了两杯,

在开玩笑罢,诸位勿要见怪。」

其中一名酒客摇摇晃晃的向玄奘合十,口齿不清的说道:「花和尚乃是金山

寺的有道高僧,咱黎家集谁个不知晓,有谁胆敢来冲撞花和尚,莫非是不长脑子

了?掌柜的,还不赶快去弄碗热汤来,让小师父和花和尚解解酒。」

待得掌柜转身离开后,其它酒客便又开哄哄的斟饮起来,玄奘师徒也自坐了

回去。辩机说道:「师父,方才那笑声,莫不是只有俺师徒听到了?」

玄奘点点头,沉吟说道:「应是如此,这等传声之法奇妙非常,也不知是何

方高人在跟咱们师徒开玩笑。那人应无甚恶意,只是为师方才喝得有些兴起,竟

是用上了狮子吼,实在过于孟浪,那人眼下怕是离去了。」

辩机提壶为玄奘斟酒,笑嘻嘻的说道:「那人如此戏弄俺师徒,俺倒是觉得,

师父的那声狮子吼,爽气得很。」

师徒二人又谈说一阵,吃毕酒肉,又喝了掌柜送来的解酒汤,便动身返回金

山寺。

从黎家集返回金山寺,约莫有五六里路程,需要经过一座小山和一条小河。

此时天色近黑,一路上少有行人,玄奘师徒二人一路闲话,临近那小河时,

忽然听得那河里传来一阵尖厉的呼救声。

师徒二人吃了一惊,快步抢到河边,只见那条数丈宽的小河中间,水波翻荡,

一个身穿绿衣的女子在小河中载浮载沉,狼狈的挣扎呼救。

玄奘向辩机微微点头,辩机便一把扯去僧衣,跃入河水中。

辩机自幼在海边长大,水性极是精熟,当下划动手臂,几下就游至那拼命挣

扎的绿衣女子身后,探手抓着了女子的后衣领。他知救助这等溺水之人,万不可

从正面游过去,否则定会被溺水之人缠抱住,变做救人不成双双被溺。

辩机抓住了那女子的衣领,便回身往岸上游去。

他游动几下,便觉得有些不对了,那衣领入手轻飘飘的。辩机回头看去,只

见手上抓住的只是一件松垮垮的绿色衣裳,衣裳里头空空如也,那女子却是不见

了。辩机心中一惊,便扭头四下察看,这河水乃是山溪汇聚而成,清澈见底,一

眼可鉴,四周水波平静,哪里有落水女子的丝毫影踪。

辩机一时只觉遍体生寒,当下大叫一声,三扒两拨的蹿了上岸,一把抄起随

同僧衣一起抛在地上的两口雪特剑,待得两道明晃晃的剑光在身边亮起,他心中

才稍定下来。

玄奘静静的站在岸边,皱眉注视着河水。

辩机四下张望了一回,不见那河水及周围有何异状,便拎着两口雪特剑走到

玄奘身边,抹着冷汗说道:「师父,可见着水中发生了何事?」

玄奘摇头,微微一笑说道:「为师看到你抓着那女子的衣领,然后那女子就

不见了,仿佛是溶在水中一般,你看,如今连你抓下来的那件衣裳都不见了,当

真是奇妙得很。」

辩机仔细一看,但见河水清澈奔流,水中别无它物,方才他抢入水中救助绿

衣女子一事,除了在岸边留下了两行濡湿的足印外,此外再无痕迹,仿佛是一场

幻梦一般。

辩机看了一阵,目芒闪动的说道:「师父,这河中没有鱼。」

玄奘点点头,微笑着说道:「为师看也是这般。」

辩机松了一口气,将两口雪特剑还鞘,拿过僧衣拭擦湿淋淋的身体,一面说

道:「师父,此等异事,不会是有鬼魅之流在作祟吧?」

玄奘沉吟说道:「此地山明水秀,一向祥和,并无恶事发生,寺中的值事近

来也不尝有异闻,应非是那等不靖之物。方才为师隐约感应到一丝大气的波动,

只是太过隐晦,不敢十分确定。」

师徒二人谈说了一阵,那小河却是再无异状,辩机便穿上了僧衣,随玄奘返

回金山寺。

次日下午,玄奘照例在松林中讲经,这一日讲的依然是《移识经》。

「佛尊是这般解说的,那灵性与肉身的关系,便如胚芽与种子一般。种子萌

动发芽,长出枝叶茎干。那么,当种子长成后,那最初的萌芽,是变成了枝叶、

茎干,还是变成了树根?抑或是就此消失无踪了……」

他滔滔的讲了一段经文,停下来喝水润喉时,耳中忽然听得嘿嘿的数下笑声,

声音古怪缥缈,玄奘拿着水葫芦的手微微一顿,即随不动声息的抬目察看。

辩机和一众听经僧人正在领悟他方才讲解的经文,有的喜不自胜,有的皱眉

苦思,众僧神态各异,却也无一人有异状。玄奘心中明了,这正是昨天在黎家集

听到的传声之术,此笑声怕是只有自己能听到。

玄奘喝过几口清水,也不管那笑声,继续讲经至日色偏西,方宣布结束。

他回答过几个听经僧人的疑难后,便趺坐在松树下,闭目不语,众僧只道是

他讲经疲倦,纷纷向他合十行礼后,各自散去。

不多时,松林里便只剩下玄奘和辩机师徒二人。

玄奘睁开眼眸,扬声说道:「俗话说道,事不过三。高人戏弄贫僧师徒,如

今已是第三次了,还请现身一见。」

松林中寂寂,只有风吹拂过树梢时发出的声息。

玄奘皱眉,垂目看着地下,过了片刻,又朗声将方才的语言说了一遍。

辩机侍坐在玄奘身前,眼眸中精芒闪动,他顺着玄奘的目光低头看去,便见

映在地下的树影子当中,在一棵松树的枝桠间,盘踞着一个纤瘦的影子,他霍然

抬头,那松树的树桠间却是空无一物。

玄奘的第二遍语言说完,又等了半晌,松林中还是无人现身。

辩机又低头看了看影子,肩头一晃,两口雪亮的雪特剑从他背负着的布包中

脱鞘飞出,绕着他的身周飞舞,辩机双手一探,便握住了雪特双剑,他喝了一声,

双臂一展,周围登时寒气大盛,他持剑就要向那树桠飞刺过去。

便在此时,听得玄奘说道:「徒儿莫要莽撞,且看清楚。」

辩机身形一顿,精光闪闪的目光一扫,只见玄奘搁放在膝上的一只手掌,四

指合拢,只有一根食指斜挑而出,却是指着侧前方的一棵松树的阴影处。

辩机心中一动,当下双手捏着剑诀一引,两道雪亮剑光冲天而起,飞刺向那

半空中的松树枝桠,剑光至半途,突兀的一折,向着玄奘所指的松树阴影处,闪

电般斩削而下。

「呀?」那空无一人的松树阴影处传出一声惊呼,剑光掠过处,一层水幕也

似的东西被打破了,现出一名身穿紧身紫衣的窈窕女子。

这紫衣女子的脸色略显苍白,她骤不及防的被破去了隐身法门,却是及时撃

出两根短刺,银牙轻咬着唇片,叮叮的两声,将两口雪特剑挡了下来。

然而,两口雪特剑所蕴含的寒冰本源煞是厉害,那两根短刺瞬间就染上了一

层白霜,彻骨的寒气直透双臂,唬得紫衣女子缩手就将那两根短刺扔在地上。

辩机也不追击,招手收回了两口雪特剑,盘旋在身周,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紫衣女子约莫二十来岁,体态窈窕动人,脸容甚是娇美,被破去行踪后,她

也不惊惶,就那样咬着唇片,亭亭立着,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张得大大的,带着

数分薄怒的瞪视着玄奘师徒。

玄奘缓缓站了起身,合十说道:「这位姑娘,酒家传音是一桩,小河幻影是

一桩,今松林藏形又是一桩,姑娘连番戏弄贫僧师徒,不知是何故?」

紫衣女子瞪看了玄奘一阵,忽然噗嗤一笑,敛衽行了一礼,银铃般娇笑着说

道:「小师弟,妾身红莲,乃是你家七师姐,这厢有礼了。师姐只是在跟你开玩

笑,小师弟乃是有身份的高僧,可不要见怪了。」

玄奘皱眉说道:「小师弟?七师姐?姑娘莫不是找错人了?」

自称为红莲的紫衣女子,桃花眼眸滴溜溜的一转,瞟过兀自操控着两口雪特

剑凌空飞舞的辩机,又娇笑着说道:「你家七师姐我此前也是这般想的,不过自

从见识过小师弟的手段后,便知道没有找错人。」她正笑靥如花的说着,声音忽

然一滞,掩嘴咳嗽了起来,她的嗓音本清脆甜美悦耳,然而一句话说到后半截,

便带了几分暗哑。

玄奘和辩机不由对望了一眼,这应是被昨日的狮子吼震伤了肺脉。

红莲轻咳了一回,颇有几分幽怨的看着玄奘,又自说道:「你家七师姐我数

天前来就到此地,不过见着小师弟跟师姐描述的似乎有些差异,便暗中跟随了几

天,看个仔细,免得找错人了。岂料小师弟的手段厉害,你家七师姐只是稍稍开

了个玩笑,就被小师弟的佛门神通伤着了。」

她一番话说得凄然欲泣,左手轻抚着酥胸,一双媚眼隐隐有泪花,状甚可怜。

玄奘也不答话,只是静静的瞧着她。

红莲那点漆般的美眸又转了几转,凄然的神态便不翼而飞,她柳眉一蹙的说

道:「此事暂且不说了。你家七师姐我受同门所托,不远千里的来寻,不管小师

弟还是不认,我怎么说也算是远客,小师弟就这般待客?站了半天,我的腿都酸

了。」

玄奘笑笑说道:「松林中简陋,别无他物,红莲姑娘若不嫌弃,贫僧这蒲团,

就让与红莲姑娘坐如何?」他说着弯腰拣起松树下的蒲团,拍去尘土,走前几步,

轻轻放置在一片青草地上。

那红莲也自不客气,款款的举步走到那蒲团前,举起纤手轻轻一拂,那灰扑

扑的蒲团闪过一道亮光,登时就化作了一幅华丽的坐垫,坐垫旁边的青草丛中,

也长出一些艳丽芬芳的花儿,将坐垫映衬得甚为美丽。

红莲这才满意的嫣然一笑,侧身坐了下去。

辩机闷哼一声,将两口雪特剑还鞘,拿过自己的蒲团,放在松树下让玄奘落

坐,自己则是垂手侍立在玄奘身后。

38红莲

数月前,在沾化城外,阴阳宗与寻龙观、千相门展开的那一场修行门派争斗,

玄奘因被阴阳宗所掳,卷入了争斗中,后来吃了一记仙家宝贝芭蕉扇,被吹飞至

海外,才有了龟流岛之行。玄奘被远远吹飞后,阴阳宗的银衣人萧万里拼着折损

法力,勉力保全了剩余几名门人的性命,其后黯然领着这些残存的门人返回了宗

门。

回归宗门后,曾与玄奘春风一度的符红瑶黯然神伤,思念不知生死的玄奘,

与玄奘有交情的大弟子罗黑虎也自郁郁。银衣人萧万里看在眼里,心中甚感愧疚,

他在门中素来脸冷心热,玄奘被吹飞一事,乃是他看顾不周之故,他便遣令门下

两名出色弟子前往寻找玄奘,寻着了,便带回来拜入阴阳宗。

符红瑶和罗黑虎均受了不轻的伤势,需要静心疗养,一年半载之内是不能离

开宗门的。

这红莲在萧万里门下排行第七,精擅幻术,正是被遣令的弟子之一。另一名

被遣令的却是男弟子,名为孙红伟,在萧万里门下排行第二,一手五行刀术甚是

凶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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