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只能托庇于我们学院,一生性命系于人手,岂不是很可怜?”
德加尔轻蔑地说:“你以为你比他们好多少?”
那姑娘被他当面奚落,脸上一僵,终于没有发作,只微微一笑,含蓄地辩白:“我们这样的人,虽然常常也会遇到无可奈何的事,但总算有更多选择,而且,只要潜心钻研,将来就算遇上魔人,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办法,不是吗?当然,维兰你是不一样的,”她话锋一转,温柔缱绻地看着德加尔,“你是天生的王者,这些小人物的挣扎,在你看来或许是毫无意义的吧。”
这马屁拍得虽不算标新立异,倒也中规中矩,不过对着德加尔这种阅历丰富的耳朵,显然没什么效果。他掐灭手中的烟,随意扔到一边,弓背低头瞪着那姑娘,恶狠狠地说:“你又知道什么?”
姑娘在他严厉的瞪视下有点瑟缩,意识到也许现在德加尔并不想跟人交谈,便偃旗息鼓,知趣地退开了。
德加尔收回目光,从口袋里摸出一只银色的小盒子打开,抽出一支烟重新点燃,又恢复了刚才的姿势不知在想什么,从他锅底般的脸色来看也许是在诅咒整个世界。
一直屏息观察的杜瓦这时终于轻嗤:“哼,想把血混进王室,也得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我心里转的倒是另一个念头:以维兰·德加尔这种恶劣的性格,一定会处处树敌,将来要怎么治理国家?这男生怎么看都不是个精明的主儿,真是白长了一副好皮囊。
第五章 所谓平民
(我看见本尼母子俩快到了,便下楼去迎他们。ww走到大厅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进来了,正和大多数先到的岛民一样,坐在靠近门口的地上。
岛民们低声互相交谈,脸上的表情都很凝重。大厅另一边,通往餐厅的走廊那里聚着几个学生,远远地望着他们,眼神不能说有恶意,倒是比较好奇的样子。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本尼妈妈看到我,马上露出笑容,并匆匆站起身来,看样子本来打算像平时那样打招呼,但在这个环境下,她显得有些拘束,便没有喊我的名字,只是微笑着用目光迎接我,一边又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我走过去的时候听见身后有些窃窃私语,但没有理会。
见本尼妈妈扶着一根拐杖,我问她:“腿又疼了?”
“哦,不是,”她笑笑,“我是怕万一疼起来,就预备着,你给我的药很管用呢。”
“那就好。”我放心了,也陪她在地砖上坐下,假装没看见大厅另一边的视线。
瑞安朝我点点头,也重新坐回去▲在附近的其他岛民都好奇地望着我和本尼一家子。
“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啊。”我苦笑着说。
本尼妈妈却很乐观,她拍拍我的手背,笑着说:“别怕,这次警报拉得早,有时间做准备,一准没事儿。”
“我是第一次碰上。”
“我是第四次,听我这个过来人说的,一准没错儿,”她打开行李给我看,“你看,我带了老多干粮,算上你的份儿,起码够吃三天,省着点儿,五天也能扛。”
瑞安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后背被他妈妈干脆利落地抽了一巴掌。
“就你事儿多,人家席拉小姐才不像你这样,”她骂完儿子,对我说,“他是怕你吃不惯我们家的干粮,太简陋。”
“没有的事,”我连忙道,“本尼妈妈的手艺我是知道的,上次你给我的腌火腿和蓝丨乳丨酪——”
“怎么样?怎么样?”她很兴奋地问。
“哦——”我长叹一声,“好吃得我快把舌头都吞下去了。ww”
“是吧?我就说嘛!”她满意地笑了,连瑞安也咧了咧嘴。
旁边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女人凑过脑袋来说:“本尼妈妈,你认识这里的大小姐呀?”
“哈哈,”本尼妈妈笑笑,“我给你们介绍,这是在学院上学的席拉小姐,这是弗曼太太,那边是弗曼先生,专门为学院捕鱼的,他家就在东湖边上。”
“你好,我叫席拉·塔拉,”我朝渔夫的妻子点点头,“不过,我不是什么大小姐。”
“就是,她哪是什么大小姐,她根本是平民。”一个不屑的声音忽然传来,说话的人坐在弗曼太太身后,看上去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金色卷发,白净脸庞,长得倒是不错,气质上略浮了我总觉得他眉眼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住口,德里克!”弗曼太太斥责道,“怎么能跟学院的贵人这么说话!你还想不想在这儿工作了!”
哦,我想起来了。他是学院宿舍区的门房之一,因为平时他都穿着制服,所以看见便装的他,我一时没认出来。
这个人,我一直不知道他的名字,但确实是有印象的。在每天值班站岗、跑上跑下递送邮件的几个门房中,他属于比较年轻、也比较俊俏的一位。但在我的印象里,这小哥行事略有点看人下菜碟的味道。比方说,我每次经过岗亭时,都会跟门房点点头,打个招呼,对方一般都会同样回应,但这小哥不会。一开始,我以为他没看见,后来才发现不是,我正对着他的脸颔首微笑,他总是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
但他并非对所有人都如此,我曾不止一次看见他跟贵族同学套近乎,比如,人家从宿舍区款款走出,他主动过去为人家开门,一边弯腰一边抬起脸儿朝人家言笑晏晏,“今天的丝巾样式很别致呢”、“唇膏的颜色很适合你”之类的。而且,他不但对贵族女同学这样,对贵族男同学,也这样。
原来,他就出身于岛上的渔夫家庭。
唉,贵族鄙视我的身份,那还情有可原;你也是个平民,对着我有什么好摆谱的呢?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的确是平民。”我笑着对弗曼太太说。
对方先是惊讶:“这怎么会?”见我神色不似作伪,才将信将疑,一双眼睛在我身上扫来扫去,显得有点尴尬:“哎呀……从平民家进入这所学院,真是了不起……我还以为你肯定是哪个大官的小姐呢,看你这么……嗯。”
她打量了半天,愣是没能挤出一句赞美的客套话,倒是个挺可爱的人呐。我不禁失笑,回过头来继续跟本尼妈妈查看她的储备。
那弗曼太太憋了一会儿,又凑过脑袋来说:“……你家一定很有钱吧?”
我没吭声,因为一直沉默着的瑞安突然暴怒般地朝她吼了一句:“关你咩事啊!”
本尼妈妈马上开始训儿子:“你小子!怎么跟弗曼太太说话呢!……弗曼太太,对不起啊!我家瑞安就是个愣头青,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哎呀不会不会,从小看着长大的,我知道他的脾气……”
渔夫的妻子又把脑袋收了回去。
本尼妈妈温暖的手覆在我手背上:“你别往心里去,有些人就是这样,把人穿的衣服看得比人本身还重。”
“我完全不在意,”我朝她笑笑,“不过刚才要谢谢瑞安。”
瑞安双臂环在胸前,微微闭目作养神状。
“小样儿,”本尼妈妈慈爱地骂了他一句,便又接着数落,“我这儿子,比姑娘家还事儿,我整的火腿和干酪,连你都觉得好吃,是吧?我问他怎么样,你猜他说啥?‘还行吧。’居然说‘还行吧’!你以为你谁呀,诺森大公的厨师长吗?而且你看他那么横,其实胆儿小得要命,从小就怕到学院来,现在都快二十七了还是怕,今天要不是非得进来避难,我看他连大门都不敢进……”
“我才不是怕……”瑞安涨红了脸,抢白道。
“不是怕是啥?你倒说呀!”
瑞安嗫嚅了一会儿,看了看我,大概是懒得解释,索性闭上眼睛不响。
“所以么,我啥都准备好了,扛个几天不成问题,到时候法师们把魔人打退了,咱们再出去,”本尼妈妈看了看我的随身小背包,“可怜见的,一看就没准备啥,不过你放心,这里的干粮尽管吃,不用给瑞安留,那小子壮得像头牛,三天不喂也能跑。”
瑞安睁开眼睛,无奈地瞥了他妈妈一眼,又闭上了。
我笑着打开背包:“这只是随身的,我还有行李放在寝室,还没拿过来。”
背包里有钱夹、钥匙、身份证件、一把精钢制折叠刀、一盒火柴、一支手电、一卷纸巾、几颗糖果、一瓶水,一只银质怀表是入学前爸妈送我的礼物,此外还有几张可 ...
(以写字的木浆纸和一支笔。
“没什么干粮嘛。”本尼妈妈说。
我向她解释,还有4个小时左右公共栈道就会开放,进入人境后,可以直接在城市里补给,搭城际列车很快就能回家了,所以不需要带太多吃的。
我邀请他们到我家做客,在人境避难总比躲在学院里靠谱些;再说,他们大概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三境岛了,趁这个机会出去转转也是好的。至于我父母那边,他们都是很善良好客的人,一定不会慢待我请来的客人。
我的提议让本尼妈妈大为感动。她原本没有这样的打算,且不想给我添麻烦,但她看了看瑞安,想了想便同意了,大概是觉得应该让儿外面的世界。
“可是,我没有带什么像样的礼物……”她有些为难的样子。
我刚想说不用了,她忽然眼睛一亮,乐观地说:“没事,有瑞安在呢,他带了弓弩,可以现成打些野味,你家那里,也有山林吧?”
“有。”
“那不就结了!”她快乐地说。
我真心喜欢本尼妈妈,也不跟她客气,笑道:“好,那就说定了,我会好好尽地主之谊的。”
正想拉上背包链,她忽然眼疾手快地往里面塞了一节碗口粗的硬火腿,我一愣,她一边帮我把背包链拉上,一边说:“随身还是带点儿干粮好。”我道谢后便接受了。
闲来无事,我问她是怎么接到避难通知的。她说岛上每户人家家里都有警报器,大约两个小时前,警报响起,三境岛学院的校长施拉姆霍恩先生在传声器里把情况告诉大家,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还好这次是半夜,大家都在家里睡觉,所以基本上都能通知到,”本尼妈妈说,“以前有过大白天拉警报的情形,出门在外来不及找到的人,就有被魔人杀掉的。”
我想起她的丈夫也是死于魔人之手,便不再在这个问题上深入下去。但她提起施拉姆霍恩先生,我忽然想到,自从校长在大厅半夜召集我们,已经有两个小时没有听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了。
第六章 学霸
(当时校长说是去“密切观察气旋的情况,如有变化,会再通知大家”,到现在都没动静,是表示一切尽在掌控中吗?
但我还是有些不安,也许是因为初次遭遇这种事;而且,对于像我这样在人境小城安稳长大的孩子来说,魔人是很可怕的存在。ww有些长辈会用魔人来吓唬不听话的小孩,我虽然很少被这样吓唬,但对他们还是有一种先入为主的梦魇式想象。
我问本尼妈妈,知不知道那3个出现预警的野气旋在什么地方,她摇摇头;再问她,气旋开始发生变化之后,一般经过多久会完全打开?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特别是后面这个问题我无论如何想请人释疑,便暂时告辞去顶楼找其他同学。
一路上我也在盘算。按照校长的说法,公共栈道开放时,魔人离学院应该还有一段距离,也就意味着,从野气旋出现预警到打开,再算上魔人进攻学院的时间,至少要超过6个小时。
当我走上楼梯,开始不时遇到同学后,发现气氛跟刚才完全不一样。在此之前,我不论走在学院的任何地方,都没有人看我;现在,好几个迎面遇上的人都把视线停在我身上,有的甚至走过去了还会回头望——好有存在感啊。
这当然不是因为我突然面生异象。我听见有人低声对话。
“看,那个女生,刚才她和来避难的农民坐在一起。”“她也是来避难的?”“她是学院的学生。”“你确定?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她。”诸如此类。
呵呵呵,我终于出名了。
出名是有代价的。上了顶楼平台之后,我发现找不到人说话了。每个自持身份且思维敏锐的同学看见我走近,都会非常有礼貌地自动为我让出一段距离,并和身旁的人加入自然亲切的交谈,我知道不能随意打断他们,那样也太粗鲁了。
其实我是明白的,他们并非真的对农民或者对我有什么看法,只是害怕因为跟我说话,而被人认为“与农民有瓜葛”,这对于有些恨不能吞梅嚼雪以标榜清高的贵族来说是不堪忍受的。
我也没看到刚才那位索菲亚·杜瓦小姐。但如今我也算半个名人了,名人总是有办法的。瞧!那不是跟我来自同一个小城的罗伊嘛!
罗伊不怎么在意同乡的情谊,在这将近一年里,见到我从来都没什么好脸色;而且,自从他发现他父亲的爵位并不足以使他收到一份大贵族的请柬之后,他的脸色就更不好了。『』可以想象,当他发现渺小的我正不知天高地厚地、笑意盈盈地朝他走去,他看上去有多么愤慨。
但他的愤慨被迟钝的我忽视了。我热情地向他问好,声音的大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不要跟我说话!”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表情有点狰狞。
“啊……对不起,”我有些哀怨地看着他,“我只是想问你知不知道,气旋从开始发生变化到打开需要多长时间,有人跟我说是5个小时,但我不知道……唉,看来你也不清楚,我再去问问其他的贵族同学吧。”
旁边马上有人开始三三两两地低声讨论起这个问题了。
“哼,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罗伊显然对这个能够凸显贵族与平民之间水平差距的问题产生了兴趣,他昂首挺胸地说,“一般差不多就是5、6个小时吧。”
“真的吗?那么顺序是怎样的?有人跟我说是1个小时出栈道,剩下的4个小时开气旋,是这样的吗?”
“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你确定吗?1个小时和4个小时,是这样吗?”
“你烦不烦……”
“你们在胡扯什么,”终于有人听不下去了,“气旋打开的时间是不一定的。”
抛砖终于引来玉了!
我马上带着满脸的求知欲转向这位同学。这是一个中等偏瘦小身材的男生,只比我高半个头,在男同学中间绝对算是豆芽菜了;肤色很白,棕褐色的直发梳理成光滑的背头拢在耳后,露出宽大的前额;尖尖的脸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玻璃片后面一双湛蓝的眼睛很有神≤的来说,他长得其实挺秀气,如果不看那个大脑门的话。
我发现他原本就独自靠在距离罗伊不远的平台一隅,并没有跟人聚在一处。他穿着一身黑底红纹的骑装,云状的盘扣一丝不苟地直扣到领口;手里拿着一本金边书。一看就很聪明好学的样子。
“气旋分好几种,打开和持续的时间也不一样,”他有些不情愿地说,“像学院门口这种大型公共气旋,在能量充足稳定的情况下可以持续开放好几天,相应的准备也要做好几天。”
我点点头,入学的时候就是这样。
“但它也可以短暂开放,短到几分钟、几秒钟的都有,像我们那些提前回去赴宴的同学,已经见识过了。所谓‘打开时间’这个提法并不准确,气旋打开并不一定需要多少时间,主要看魔晶的能量级。”
“魔晶?”这个词好熟啊,在哪儿看过呢……
“你上课有没有听啊?”眼镜白了我一眼,“魔晶是用来启动并稳定气旋的能量石,目前已知的三块魔晶,分别在人境三国的**师手里。”
“那……那我们每次开启公共栈道,都要请……”
“三国以维斯特米尔上国为大,三境岛学院也受它管辖,你说得没错,学院每次开启栈道,都要请维斯特米尔**师举行仪式,所以栈道才不能随随便便开放。”
“可是!”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魔人……”
“是啊,”他知道我想说什么,点点头,“理论上说,魔人是不应该具有控制气旋的力量的,但事实上他们偶尔能做到,也许他们找到了其他的魔晶,又或者他们找到了不用魔晶穿越气旋的方法。”
“这有可能吗?”
“谁知道呢?”他耸耸肩,“万事皆有可能。”
“按校长的说法,那3个野气旋出现栈道预警之后,距离魔人入侵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这是怎么确定的呢?”
“因为魔人入侵就不大可能是一个一个地入侵,而应该是一群一群地入侵,也就是说,要求气旋至少应该能保持一段时间。就像我刚才说的,气旋打开并不一定需要多少时间,几分钟、几秒钟的短暂开放,可能瞬间就打开了;但是如果是维持较长时间的开放,打开之前一定会有至少几个小时的动力反应,栈道预警就是这个原理。”
我恍然大悟,觉得自己学到了了不得的知识,对眼前这个男同学顿生敬意。周围的人也都侧耳倾听,纷纷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他似乎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滔滔不绝地说了这么多,有些超出计划,便清了清嗓子,拉住领口扭了扭脖子,准备转身离去。
“那个……”我意犹未尽地叫住他,“请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
他翻了个漂亮的白眼:“图书馆里有《气旋动力学研究及实用性分析》,作者就是咱们的校长施 ...
(拉姆霍恩先生,你们都不看书的吗?”
好吧,一个“你们”,把周围的人都得罪了。看来这又是一位比较我行我素的人物。
我不怕死地继续问出最后一个问题:“请问你是……哦,对了,我是一年级的席拉·塔拉。”
他嗤笑了一声,说:“我奉劝你一句,既然是平民,就老老实实夹起尾巴做人,不要到处宣扬你那不值一提的姓氏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招来祸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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