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他们对您的称呼,也看到您动了祭坛的机关,”他继续道,“我猜您也许去过别的祭坛。那么。能否请您验明正身?”
维兰不为所动:“你先验明正身。你是不死族,你跟外面那些家伙是一伙的吧。”
“外面的不死族来自幽冥之境,”白眼睛说,“我依附于这座祭坛,属于这里。”他说他不是祭坛守护者中唯一的不死族;在与幽冥之境接壤的地方,魔族和不死族有融合的趋势。他是不死的附灵,可以独立存在。也可以附在灵魂不全的人类身上,隔绝他们的意识,比如现在被他附身的尚恩,不会记得这段经历。暗民自打侵入这里,他就一直附身在不同的人身上,最近是塞隆。塞隆可能知道有什么事不对劲,但应该不知道他的存在。
“他做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但我读不出他的意识。”白眼睛说。“您必须验明正身。按说您还得通过实力的考验,但这儿的情形不太一样,您已经在祭坛里面了。”
维兰想了想,划破手掌覆在墙壁某处的纹章之上。……
有圣鸟遗物的保护,冰箭一靠近我们就滑溜溜地改变方向;维兰再度开启石门,隐身出去。一边将气温降低到无法燃起火焰的程度,一边毫不手软地消灭敌人,最后活捉了一个亡灵弓手回来。他无法探入不死族的意识。但不死族和不死族之间有交流的可能,所以附灵就担负起这项任务。
这个亡灵弓手的装束与精灵无异,只是身体像没有一丝脂肪似的极度瘦削,面容灰白,双眼无光,显得死气沉沉。
据悉,两三天前,幽冥之境遭遇了一场来自暗民的突袭,湮灭者甚众,此次下大力气袭击幽灵堡。既有为己方减少损失的打算,也是为了宣泄军中的愤怒。
幽冥之境的不死族几乎全民皆兵。他们原本就没什么个人生活可言,既无食欲。亦无**,无生无死,唯一的意义就是“存在”。低阶的枯骨们,脑子已经无存,除了服从与杀戮,几乎没有其他的意志;高阶的亡灵法师和黑暗骑士仍有脑子,有的甚至仍有心——他们或者亲上战场冲锋陷阵,或者留在后方研究亡灵魔法;另外,鉴于他们没有别的消遣,许多亡灵法师和黑暗骑士都是诗人。
最近,他们有了真正的亡灵弓手,不是枯骨弓手,而是像亡灵法师和黑暗骑士一样,有智慧、懂魔法的弓手——他们生前是精灵,阿勒克的部下。
暗民关于“潮汐”的历法尚不完善,但对于已在幽冥之境生活了万年以上的不死族来说,空间何时往哪个方向漂移,就像他们自己骨骼的纹路一样熟悉而清晰。这次他们没有派出枯骨,五十多个战士全都是亡灵弓手——聪明而迅捷,不会像智商捉急的枯骨那样,轻易陷入对方的圈套而自掘坟墓。
暗民的攻防虽然比人类要高,但跟精灵比还是差了一截,跟已成为亡灵弓手的不死精灵相比,差得就更远了。这些亡灵弓手无声无息地从天而降,轻而易举射杀了堡垒外墙上的哨兵,取代后者站在制高点上;他们知道其他暗民都躲在祭坛里,也知道祭坛易守难攻,所以才有了可燃冰箭的战术。如果不是维兰,幽灵堡这次搞不好会沦陷。
我默默听着附灵向维兰汇报,不禁联想巨龙德加尔是否预见到了这次突袭?就算没有,这应该也不出他所料。把我们目前掌握的各种线索联系在一起看,他很可能一直在借暗民之手消耗着鬼王的力量,他做得如此隐蔽,以至于鬼王和暗民都以为对方才是挑衅者,并且以为对方占上风。不久前幽冥之境遭遇的所谓“来自暗民的突袭”,我看多半是德加尔的手笔。
这样一想,他纵容暗民在沼泽区“横行”就很容易解释了。这些好斗的前人类是个多么好的幌子啊!他一定不希望幽灵堡被鬼王占领,但维兰在这里……是否也在他的计算之中呢?
“我想去拜访比锡伯,”维兰看着我说,“我知道这可能很莽撞……但是,去见比锡伯,无论何时都是莽撞的。现在不去,以后恐怕更难。”
比锡伯手里有一片魔晶,我们多半迟早得去拜访他。现在巨龙德加尔的整个计划还没浮出水面,鬼王对我们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敌意——我们跟暗民不是一派,又有奥辛的“引荐”,在魔境还没闹出什么动静,不至于引起鬼王警惕;接下来万一情况有变,我们能从幽冥之境全身而退的概率只会越来越低。
至于这次他的人在幽灵堡全军覆没么,推在塞隆头上好了。
尚恩杀死塞隆,固然有表决心之意,同时肯定也有排除异己的心思在,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是打算把塞隆的死推到幽冥之境头上的。但一个活着的塞隆对我们更有用。维兰要附灵回到塞隆身上,以塞隆的身份留守幽灵堡;尚恩自然是不敢走漏风声的,不然他杀死塞隆的事就会曝光。
焚城之后,维兰开启祭坛底下的旋梯,把像瓦罐里的蟋蟀一样惶惶然已经考虑吃掉彼此的暗民们放了出来。我们低调地跟着尚恩回了公馆,休整过后,沿着塞隆曾经走过的路线,开启气旋去往鬼王的地盘。
不得不说,我们新踏上的这片土地,比暗民的沼泽区“宜居”多了。灰蒙蒙的天空笼罩着乱石嶙峋的荒原,不算湍急的河流蜿蜒而下,贫瘠的土缝中生长着稀疏的草木,有的结了霜;虽然是一派寂寥景象,却远比沼泽区更像人境。气温低得像在冬季,空气似乎十分清新,甚至没有腐朽的味道。
我们按照祭坛秘存传授的方法测量此地的时空方位,发现坐标组中只有一组数据与先前的空间相对应,也就是说,这里即便有祭坛(按说是有的),与沼泽区的祭坛之间的联系将是相对稳定,而不是绝对稳定的;可以理解为,它们建立在不同的平面上,每个平面或许都坚不可摧,但平面与平面之间可以滑动——像潮汐一样发生膨胀或坍缩。
“有人来了。”维兰目视的方向上渐渐出现了几个黑影,我们站在原地不动,直到看清黑影其实是几个人形弓手,张开的长弓对准我们,并未放箭,也未作声。
“我们想拜见鬼王,我们见过奥辛。”
维兰把声音远远地送了过去,说的是精灵语。弓手们彼此交流片刻,有一个转身离去;几十分钟后返回三人,其中一个是弓手,另两个穿长袍,更像是法师而不是战士。他们朝我们走来,弓手始终张着弓,但箭镞不再对准我们的脑袋,而是指向膝盖以下。这大概是个好的开始。
他们在我们身前数米外停下,远远看上去像人,近看方能察觉出不同——两个长袍一个深绿,一个漆黑;长袍款式相似,上面连着掩住面孔的宽大兜帽,长袖末端露出黑手套,下摆长可及踝,隐约露出一双黑靴;布料挂在他俩身上显得空荡荡的,看不清底下是骷髅还是皮包骨。长袍身后站着的四个弓手都露出了面孔,看上去与先前突袭幽灵堡的亡灵弓手别无二致。
深绿色长袍张开大袖飘荡的手臂,微微欠身做了个“请”的动作。“是鬼王让你带我们过去吗?”维兰问,那人点点头,兜帽摇摆时发出扑扑的声音。我们便跟上去。维兰问得如此直接,他们应当是不敢假托鬼王之名撒谎的;至于这人不说话,我们知道有些“活死人”的器官已经完全衰竭,肺部无法正常工作,因此无法正常发声,便也不怎么奇怪。
第185章 意外的重逢
他们几十分钟就向鬼王汇报完毕并得到命令赶来,可是送我们觐见的路途却走了足足两个昼夜。
先是这两个长袍和四个弓手,前后左右地围着我们沿着河流往下游走;一直走到夜幕降临(中间短暂地休息过),我们要求原地扎营歇脚,他们同意了,在我们的营地四周直挺挺地站立着,仿佛六根沉默的柱子。
我们决定不加理会,自顾自地寻来枯柴,点燃火堆,架起火蜥蜴皮的水袋烧水,吃了一点从微光之崖带来的精灵干粮,然后大大咧咧地在六根柱子的围观下依偎着入眠。有维兰在,我不怎么担心守夜的事,再加上走累了,一开始还半寐半醒,后来就真睡着了,醒来时发现六根柱子已经不是入睡前那一批,变成了四个长袍和两个弓手。
我揉揉眼睛,暗自疑惑,维兰说他们在半夜换了人,因为没有其他举动,就没有叫醒我。
“还需要走多久?”他问一个深灰色的长袍,大概是想碰碰运气,后者没有回答。维兰平静地收回目光,帮我放松因困在靴子里一整夜而变得有些麻木发凉的双脚。我忽然想,如果是以前的他,多半不会像现在这般喜怒不形于色。他向来桀骜不驯,有时明知是自讨苦吃也不肯示弱;如今他似乎变得圆滑一些了……又或许,他原本就不是不知变通,只是我很少看见他的这一面而已。
路上的风景并非一成不变。我们走过荒原,山谷,森林,沿途别说祭坛了,连一座像样的建筑也没碰上。倒有不少活死人哨兵,露天站立着,大多手执武器,脑袋追随着我们经行的方向缓缓转动;在他们附近的野地上有一些枯骨,慢慢地逡巡。另外也见过一些飞禽走兽,还遭遇了一群野马。但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它们和活死人一样毫无生气。空气越来越凛冽,呼出的白雾由淡转浓。河流表面结了冰,树木的霜衣渐渐被白雪所覆盖;第二个黎明化为苍茫白昼之时,走出最后一座森林,此行的目的地终于映入眼帘——一座冰封的死寂之城,笼罩在晦暗的愁云惨雾之下。
沿着结有厚厚冰层的河道,造型规整的建筑群在两岸拔地而起,高低错落极富美感,大多覆盖有精致的冰雕外壳;城市一望无垠。不知到底有多大。它给人以“死寂”的感觉。但其实并不是完全静默无声的;寒风在无人的街道中穿行。发出低回的呜咽,淹没一些细碎的声响。这座城市无论从规模还是建筑水平来说,都明白昭示着她的悠久历史,以及一定曾有过、或许仍在继承着的伟大文明。
我已经对荒漠麻木了。没预料到尽头如此壮观,一时僵在原地发愣。
这时从前方走来两名容颜袒露的黑色长袍,其中一名是女性;他们看上去与活人无异,虽然脸色像纸一样白,但皮肤并没有干枯萎缩,头发拢向后收在头巾里。带领我们来此的六人止住脚步,顿了顿便转身离去,消失在森林中。新来的两人无声无息地接了班,带领我们进入街道。一直走向城市内部。
城里并不像城外看上去的那般死气沉沉。一路上,窗洞或门缝偶尔透出点点微光,窃窃私语仿佛就在脖颈之后,可是当我竖起耳朵,它们又好像消散在风中。几乎捕捉不到一个完整的词汇。越往前行,气温越低,比我记忆中最冷的冬夜还要冷,寒气穿透了衣料,一丝一丝直往五脏六腑里渗。
维兰捋了捋我的手臂,他身上原本也是冰冷的,突然像火炉似的温暖起来,但很快就冷却如初。
“没用的,”一个低哑的声音用精灵语说,是站在前方的女长袍,她一边走,一边回过头来看着我们,“它会吸收一切热力。”
“‘它’是什么?”维兰低声问,“还有多远?”
“就在眼前。”两个黑长袍一左一右地让开,街道已经走至尽头,前方是一片冰封的湖泊,湖心立起一座巨大的黑色锥形塔,上半部分像烧红的木炭般暗光荧荧,顶端似乎直抵云霄。
“请继续往前。”女长袍微微欠身,然后挺直脊背站立不动,双手交叠搁在腹部,目光平静向前,不再看我们。
维兰沿着她的视线看了看巨塔,又转向她:“鬼王在那里面吗?”
她没有回答,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是比锡伯吗?”
她仍然不动,似乎凝固成了一尊雕塑。这时我们注意到,除了她和她的同伴,沿湖所有建筑群的边缘都站立着一个或几个身穿长袍的“雕塑”,静静守望着湖心锥形塔的方向。
“我觉得她不会再说什么了。”我看着维兰说。
“我觉得也是,”他不太高兴地应道,发觉我的声音发颤,抱住我揉了揉后背,“你还行么?”
“没事,”我推推他,“咱们得赶快,这地方冷得像坟墓一样。”
他做了个鬼脸:“还有比这更恰当的比喻么?”我们手桥手快速走过冰面,渐渐看出湖泊总共连通三条被冻住的河流,每条河畔都有雄伟的建筑群;而锥形塔,与我们见识过的祭坛相比,除了特别巨大以外,还有一些区别。当然,从总体上说,它们的形状十分接近,都有三条底边和三条棱,但祭坛的棱都是直线,这座巨塔的棱却带着微微的扭曲,仿佛圆筒冰激凌的尖。
巨塔上半截的昏暗红光显然不是停滞不动的;我们走到跟前的时候,发光面积似乎比先前看到的要小些。难道再过一阵子,它会完全消失吗?虽然不知道它是什么,总觉得不大妙。这时巨塔朝向我们的这一面开启了大门,不同于祭坛的石门,仿佛是一面墙变得稀薄,终于融化在空气中。一个苍老的声音用精灵语说“请进”,语气中似乎没有敌意。
我们没怎么犹豫就走了进去。里面是一座空旷的锥形大厅,一根醒目的暗红色光柱从厅顶悬垂向下,在地面投射出一轮巨大的圆形红光,衬得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十分黯淡;右边的角落黑黢黢的,正前方的角落里安放着一片厚厚的白石头,左边的角落则波光粼粼,地面以下仿佛有水,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飘在上面,显得纤长而挺拔,看不清面容——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鬼王?
“那么……”老人的声音从那个方向传来。骤然,仿佛骨头缝里的每一丝热量都被什么瞬间吸走,我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只觉连胸口那团火焰都变得温吞起来。维兰想起什么似的动了一下,脱下左手上的饰戒要我握在掌心。
“‘渡鸦之霜’?”老人的声音说,“这低温不是魔法攻击造成的,你的保护戒指不起作用,人类女孩最多能在此停留一刻钟,再久,**就会受伤。”
“一刻钟,那请恕我们就不说客套话了。席拉和维兰.德加尔,求见鬼王比锡伯。”
“我就是。你们是怎么来到幽冥之境的?”
“通过气旋。”
“是的,我知道,但是,你们是从哪里开启气旋过来的呢?”
维兰承认我们拷问了一个知道坐标的魔人,从沼泽区过来。
“你们为什么去暗民的地盘呢?”
“和我们来此的原因一样,”维兰回答,“我们在寻找魔晶碎片。”
然后他简单说明了与墨沙的约定及前因后果,以及两年前在魔境遗失了魔晶碎片的事。
“是奥辛让你们来找我吗?”
“她知道我们来魔境的目的,也提供了很多帮助,还跟我们说起过您。但她不知道您这里也有魔晶,这个消息是我们在暗民的地盘上打听到的。”
自称鬼王的老人声音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的妹妹对龙族十分狂热,但是,热情并不总是能导向好的结果,有时也会造成不可预知的伤害。”
这话说得十分含糊,我们一时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维兰抽出无声震动的短刀,横在掌心平放在面前:“我没打算无偿拿回这片魔晶。这柄‘寂静’是我从小带在身上的,虽然不是什么神器,对我来说也算是意义非凡,如果能入您的法眼,我愿意用她交换您手上的魔晶碎片。”
“‘寂静’……的确,对我来说,它可能比一片魂石更有价值。你很爽快。”老人的声音慢慢地说,“你让我十分犹豫。”
维兰与我对视一眼,还是摸不准这人的意图。
这时,左前方响起一把新的男人声音:“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趣了,比锡伯,我不喜欢被人试探。”
从方向判断,这个声音应该才是发自水上的人影,也就是说,他不是鬼王。那么,鬼王在哪里?此外令我更加心惊的是,这把新声音听起来清越而又有些磁性,异常耳熟。
心念刚至,一个“半人半影”从水上人影侧边的墙壁中飘离出来,看上去像一个老人与暗红色鬼影的混合体;他身体的每一处细节都好像还在,但又好像不是实体。刚才我可能把他当成光柱打在墙壁上的倒影了。
他仍停在左边的角落里,与水上人影相距不远,道:“我不是在试探你,真的是在犹豫。”
那么水上人影又是谁?我死盯着他,想从那缥缈的轮廓中找出一些线索。光晕流转,映照得他露出一张熟悉面孔——竟是克拉门苏!
第186章 卢恩文人
“虽然我很享受你们看着我发呆的脸,但还是不得不提醒一句,时光飞逝啊,”克拉门苏的微笑略带讽刺,“我知道你们来这儿不是为了见我,就不喧宾夺主了。但是,”他转向鬼王,“你说犹豫,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我的确有一片魂石,但出于某个不能说的理由,我不能确定,把它交给你的两个小朋友,结果是好是坏。”
“别绕圈子,我知道你已经有主意了,说出来。”
“我把决定权交给你们,”鬼王张开虚实莫辨的双手,“这对年轻人,还有你,我的朋友。”
连克拉门苏也露出微微困惑的表情。
“我失去了梦视之力,但拥有漫长时间所赋予的直觉和经验,它们一再告诉我,世事难料。比如命运,有时,你越是努力远离她,越是在不知不觉间走近她的门前。再比如事实与真相,有时,你以为那是危险,其实却是机遇有时,你以为眼前一片光明,向前一步却堕入了黑暗。”鬼王缓缓走近,站在我们和克拉门苏之间,“年轻人,如果我告诉你,我把魂石交给你,反而可能将你推向更险恶的境地,你还是坚持要它吗?”
维兰想了想,道:“是。”
“为什么?”
“我不能因为担心遇到危险而裹足不前。”
“即使这会让你爱的人也面临威胁?”
他看了我一眼:“我们会一起面对。”
鬼王又转向克拉门苏:“你的小朋友作出了一个可能相当莽撞的决定,你可以制止他,如果你说‘不’,我不会答应他,同时,我仍然欠你的人情但如果,连你也同意他,说服我,我就当不再欠你人情了。”
克拉门苏沉默片刻。问我是否支持维兰的决定,我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那么,你不再欠我人情了,比锡伯。”他对鬼王说。
“你想清楚了吗?你要把我的回报。用在这么一件于你无利、甚至于他们也未必有利的事上吗?”鬼王慢慢地说,“我之所以要你也参与进来,不是为了摆脱对你的亏欠,而是因为他们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我没有义务劝他们三思,你却有。我宁愿在别的事情上还你人情。”
“谢谢你,比锡伯,你是一个比我更称职的朋友,”克拉门苏笑道。“但是,他们没疯,他们只是选择了未知。如果你不能说出担忧的理由,我不会阻拦他们,但如果他们需要我。我不会拒绝帮助他们。”
鬼王再次沉默了一会儿,对维兰说:“</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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