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用一个球形罩将宝珠罩住,黑暗骤然而至。
“‘阿格莱亚之眼’已经完善,即将被送往灯神领地。”影少女说,“看。”
光明再次出现,这次是五人,打开了球形罩。显然,这个“教学演示”不光记录了发生在“影之城”的事。也跟踪记录神器被送出去以后的情景。
五人都穿着戴兜帽的长袍。其中一个走上前去,摘下兜帽,露出蓝莹莹的皮肤。
灯神站在宝珠前静默了一会儿,双手覆了上去;其他四人占据四角围成一圈。
过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发生。他松开手。拉起兜帽退了下去。另一人走出来,重复着第一人先前的动作。
“第一个候选人没被选中,”影少女说。“其实他们都是听到了召唤才来。”
这时第三个较为矮小的候选人摘下了兜帽,从那柔和的线条来看,应该是女性。
她手捧宝珠,身体轻轻摇晃,宝珠在缩小!几分钟工夫,宝珠不见了,但人柱力通体发出和宝珠一样的绿光,不再是灯神的蓝色。
接下来,我们目睹了这个人柱力将身体融入宝珠,然后又剥离出去的过程。
光线变幻,黑色空地黯淡了,头顶蓝天再现。
大致算算,“阿格莱亚之眼”的纪录片放了足有四五个钟头。我活动着几乎冻僵的身体,听见少女建议我们回水边休息,想看下一篇了再过来。于是我们再次翻山越岭,回到温暖怡人的湖畔。对面依稀是碧绿的树林,向远方绵延开去,绝非寒冬里的针叶林。
此后一段日子,我们在湖畔和“黑海”之间奔波,休息够了就上路,看完一部纪录片就回来。大约二十多天过去,听完了所有课。片中虽无剥离“鬼哭者”与人柱力的专门示范,但看了这么多类似案例,维兰对该怎么做已经胸有成竹。
课程结束,影少女还没告诉我们怎么离开就消失了,再也没出现。
我们在群山中转了转,“黑海”亦无影无踪,这在眼下已不算什么奇事,我们蛋腚地聊着天返回湖畔,维兰试了试水,背着我走过湖面,回到可爱的小树林。
更正,已不是“小”树林了。
我们爬到一棵比较粗壮高大的树顶上极目远眺,只见周围全是树,蓝绿青紫红黄,披着薄雾,随地势起伏绵延到了天边,被一些沟壑隔开;那湖,那雪山,都不见了。
天仍是深蓝的,但天际一片深紫,似乎坐着云霞。奇异的声音此起彼伏,宛如动物鸣叫。忽然想起,好久没听过这种声音了。
一种混合了植物香气与腥气的味道在潮湿的空气中弥漫。
“你觉得我们到了哪儿?”维兰平静地说。他已经可以做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了。
“‘梦之城’吧,”我干巴巴地回答,“最后的试炼,跟‘心愿’有关?”
“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你的心愿是陷在无边无际的丛林里?”他笑道,指了指一个方向,“那儿应该有溪流。咱们去休息休息,做个计划。”
我们溜下树,他在前开路,忽然发现一丛丨乳丨白色结小黄果的矮灌木,惊讶地停下脚步:“等等,我好像见过。”
他蹲在那灌木前观察一番,掐下枝叶和果子嗅了嗅,念了一串古精灵文。
“死亡之藤?”我问道,“有毒?”
他摇摇头:“只是叫这个名字。它有强烈的致幻作用,不用碰,靠近它就能产生幻觉。”
我紧张地搭住他的手臂,他安抚地拍拍我:“放心吧,你戴着恋歌呢,对这东西也有效的。”说着若有所思地站起身,“我只在夜莺之森的魔法森林见过。”
在溪边,他认出了更多曾在魔法森林见过的植物和半植物,并且发现了一个花仙子的巢丨穴,挂在水畔一根低垂的梧桐枝上。花仙子是一种非常怕生的小精灵,当她们快速飞行时,乍看上去就像是金色的蜂鸟。
维兰弯下腰,盯住那个铺着整齐花瓣和绿叶的球形小窝。五个花仙子好像吓坏了。想逃又不敢逃,在窝门口飞舞了一阵,终于扑扇着尖尖的翅膀排成一排,紧张地扭着手,战战兢兢地看着我们。
“女士们,可否告诉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他用精灵语问。
“魔法森林!”花仙子们齐刷刷地回答,风铃般的声音煞是好听。
维兰顿了顿:“魔法森林,你们指的是……”
“夜莺之森!”
他与我对视了一回,又问:“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龙家的大人!”
“我有点迷路了。能告诉我主城在哪个方向吗?”
得到指点之后,我们向她们道谢。沿溪溯流而上。几十分钟过去。前方地平线上跃出了久违的太阳。路遇一个正在伸懒腰的树人,回答的和花仙子一样。
“为什么是夜莺之森?”我们基本已经认定这是“梦之城”的试炼了。但如果这个试炼跟他或我的愿望有关,难道不应该把我们送进一个更激动人心的环境吗?
的确,我们聊起过。以后有空的话他要带我进夜莺之森的魔法森林玩。但以他的身份、以我们的关系而言。这件事落实起来并不难,谈不上什么愿望。
说到“心愿”,我们已经拥有彼此。除此之外,我们都是相当务实的人,很清楚世间一切皆有其代价,因此,既不会在机会来时畏缩不前,也不会不顾一切地幻想得到不切实际的东西。况且,毫不费力得到想要的东西,岂非趣味大减?
“硬要说的话,我希望这一切早点结束,咱们轻松地回家,躺在自己的床上,美美地睡一觉。”维兰一脸憧憬地说。我也深有同感。我还想爸妈。
“咱们可以睡到中午,让贝恩把餐桌摆到床上来……”他津津有味地描绘着。我开始觉得这确实是一种幻想了,他一定忘了在人境时他每天7点不到就得爬起来滚去勤政。
“对了,一件大事!补办婚礼。订婚的时候就已经很委屈你了,大婚可不能含糊,我在想咱们应该在人境办一回,在灵境办一回……人境是不是应该办两回?你家乡那边有什么习惯?”
我还没想好是吐槽还是回答,一把奇异的、柔滑却又高亢的男子声音拖长了调子在说:“婚礼呀,真好呀,小维兰也到了这个时候了么——”
我忍不住脊背发麻,循声望去,刚好看见溪对岸高耸的红石崖上,一个原本蹲着的怪人站起身来,背着光像一座黑塔,还没看清轮廓就倏地出现在我们面前。维兰脱口而出:“艾罗!”
我一听,忙细细打量这个久闻其名的人物——
他真的穿着高跟鞋!确切地说,是黑色高跟短靴,虽然没有女人穿的那么高,但在一个男人脚底下也算是非常少见。其实他本来已经很高,应该跟维兰差不多,所以那对五公分左右的高跟就完全没有为弥补身高缺陷的嫌疑,而显示了其与众不同的时尚品位。
鞋跟以上的部分同样标新立异:不是阿尔文那种长袍,而是宽松的淡青色灯笼长裤,在脚踝上方收口;深色皮革的宽腰带,扎紧了贴身的淡青色短衫;高高的立领也是深色皮革,裹住笔直修长的脖子;袖子捋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不看脸,他的身材可以打满分,只是装束实在不像个亲王和统帅,倒像个……我也不知道像什么,这可不是走大街上能碰到的打扮,尽管抛开固有眼光去看的话或许并不难看,倒显得骄傲而干练。
顶上,还有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当然,他是英俊的,凤目薄唇,一头如火焰般飘逸的鲜红色短发,仔细看,五官的每个部分都跟阿尔文很像,但是一转眼,又仿佛跟谁都不像。
这个人浑身散发出特立独行的味道,让人觉得他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并没有打量很久,但他敏锐地注意到我的视线,递来一个异常灿烂的笑容,眼睛弯得都看不见了:“初次见面,席拉小姐,你觉得我怎么样?”
我想他问的是我对他形象的看法,坦然回答:“我觉得你看起来很不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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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三十年前
维兰大概并不很思念他这位大表哥,警惕地发问:“你在这儿干什么?”
艾罗摊了摊手:“接你们。”
“……为什么?”
“因为你们慢腾腾的,再这么边走边逛就要错过祖母的寿辰了。”
“……祖母?”
“我的祖母,你的外祖母。”艾罗皱起眉头,“你不会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吧?可别让祖父知道。”
维兰与我交换了一个眼神,继续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当然是祖父。”大表哥淡淡一笑,“祖父派我来接你们,也给了我这个当面向你们道歉的机会。”
我们谨慎地没有开口。
“很抱歉,席拉小姐,为那张荒谬的羁押令以及它给你带来的困扰。它已经清理得干干净净了,绝不会再有人提起。那件事的一切责任在我,无论你是否可能原谅我,都请不要因为一个招人嫌的我,而对夜莺之森心生芥蒂。对于夜莺之森来说,你早已是自己人了。”
很难想象这些话出自这个形象张扬的人之口,但语气听上去的确诚恳。他向我潇洒地行了一礼,又转向维兰:“说真的,维兰,你带席拉回来,怎么能不走国道呢?”
维兰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儿,说:“是我考虑不周。”
艾罗再次展露灿烂的笑容:“是你多虑了。”
他举起手挥了挥,红石崖后面飞出三匹……银飞马?但羽毛是鲜艳的纯金色,阳光之下晶莹璀璨,体型也比我印象中的成年银飞马要大些,几乎有野马那么大。
维兰似乎来了兴趣:“天生的?”
“当然。”艾罗高兴地说,“非常稀有的品种,速度比最好的银飞马还快至少一半,负重和耐力也更出色。假如世上真有珀伽索斯,只能是它了。”
一匹是他的坐骑;另两匹,他说送给我们,维兰欣然接受了。我们骑上“珀伽索斯”。迎着朝阳高飞远望。地平线上渐渐冒出了闪着光的白色建筑群。
“对了,你们从哪儿过来的?”维兰忙着关心我的御马技术时,艾罗问了一句。
维兰反问:“祖父没说吗?”
艾罗没有回答。而是突然减速下降,维兰及时跟上了节奏,同时帮我也慢下来。“珀伽索斯”们滑翔着降落,稳稳地停在距离外城门还有数百米的大道上。
我抱着飞马脖子伏下腰以适应缓冲。没留意周围,只听艾罗用一种尖锐而轻细的怪声音在说:“祖父大人亲自来接。真让人嫉妒啊——”
一抬眼,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男人负手站立在前,相貌特别俊美,气质卓然。不怒自威,面相大约三十多岁,漂亮的深亚麻色长发披在肩后……祖父?亚瑟?法米亚跟他长得好像!
“祖父大人。”艾罗一扫诡异气场。正正经经地率先上前行礼。
亚瑟注视了他一会儿,目光投向维兰。然后是我,然后回到艾罗身上。
“我有话要跟法米亚的儿子说。”
艾罗笑着眯起眼睛:“当然。艾罗先退下了。”
亚瑟没有等他离开,随手一划,空气中隐约出现了一面等人高的“滤镜”,从我的角度可以看见道旁的绿树在“滤镜”中扭曲,像微微拨乱的水中倒影。
“跟我来。”他对维兰说,先行跨进那面“滤镜”,身形飘忽了一下就不见了。维兰瞥了艾罗一眼,桥我的手进去。我能感觉到“滤镜”在身后阖上,把艾罗和三匹“珀伽索斯”关在外面。
我们进入了一个房间◇右两边是满满当当的书架,正前方是某种半透明白色晶石砌的落地窗和露台,轻纱半掩,温和的晨光从看不见的侧面照射进来,打在一套备有古朴文具的黑木桌椅上;身后是一面极为奢华的黑琉璃墙,中间一头血色宝石的红龙正在展翼。一时看不出房门在哪。
亚瑟站立在桌旁,饶有兴趣地打量了我们一会儿,直视维兰:“告诉我,你跟我是第几次见面。”
他姥爷真是明察秋毫!我暗叹。
“第一次。”维兰说,“您是怎么发现我们的行踪的?”
亚瑟微笑:“连艾罗都能得到的消息,我又岂会不知。”他顿了顿,补充道,“我没派艾罗接你。”
维兰连眉头都没动一下,显然并不吃惊。
“你们通过了‘影之城’的试炼。学了什么?”
“神器学。”维兰回答,片刻后迟疑道,“您怎么知道……”
亚瑟一愣,笑容更甚:“你以为,我存在于你的梦中,这一切是‘梦之城’给你的试炼,对吗?”
维兰有点困惑地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
“的确,离开‘影之城’,按理,下一步就踏进了自己的梦。但这次情况有点不同,”亚瑟慢慢地说,“我们还没从自己的梦里出来。你是我们的血脉,所以,你们进入了‘我们的梦’。”
“……你们为什么困在这里?”
“因为我们不想走。”
好长一阵沉默。
维兰的情绪陡然变了,语调平平地说:“我能为你们做什么呢。”
亚瑟目光微动,敏锐道:“你在生气。为什么?”
“为什么?”维兰笑了一下,他已经出离愤怒了,“因为你们‘不想走’。你们失踪了……多久?久到我妈妈要离家出走去找你们,被雷萨那个混蛋骗,久到她独自把我抚养长大,久到……你知道吗?无所谓,反正我没见过你们,也不需要你们。我和我妈妈,我们谁都不需要你们。”
亚瑟注视着他,许久后露出一个几乎可称得上欣慰的微笑:“作为一个母亲,法米亚很幸运。”
维兰紧紧抿着嘴唇,仿佛在克制自己以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亚瑟将视线移向我们身后的红龙,缓缓道:“阿维娜体质娇弱。她母亲是灯神,小时候曾是‘火焰号角’的人柱力候选者,失去资格的同时,身体也受到重创,后</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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