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提醒我,那个在集市上预言古瘸子会死的算命先生,他所说的话可能并不是什么巧合,而这个人或许才是今天这件事的真正主角?”沉默了好一阵的陈放天突然开口插了一句。
经过了先前的这番对话,陈放天此时已经不会再轻视这个年轻人了。虽然现在还没有什么实际的证据证明方楚刚才所说的观点,但陈放天凭借自己的直觉,却隐隐觉得他所推断出的那些事就算没有全中,至少也说对了十之七八了。而且不管是观察能力还是推理能力,方楚的表现都明显胜过他一筹,这也让他感到非常不甘,打起了精神决意不能在秦秀儿面前落了下风,否则这位大小姐若是由此认为自己没什么能力,回去之后在秦成业那里只怕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了。
“我觉得解答这个问题的方法非常简单。”方楚缓缓地说道:“只要陈所长把那个算命先生找到,带回所里仔细问问应该就能有眉目了。”
“我已经想到这一点,刚才安排了人去找他了,即便这个算命先生只是路过本地,这么短的时间里应该也走不了太远……”陈放天正说着,旁边周贵腰间的手机的忽然响了起来。
周贵接完电话之后向陈放天道:“那个算命先生倒是找着了,不过可能没法带回所里了。”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那个算命先生也嗝屁了吧?”陈放天急道。
“那倒不是。”周贵连连摇头道:“只不过是被林少爷请回自己家里去了。”
陈放天听完之后“哦”了一声,便就此没了下文。过了半晌还是秦秀儿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陈叔叔,那个林少爷是不是很难对付?怎么一提到这个人你就没话了?”
“林少爷很好说话,一点都不难对付。”陈放天苦笑道:“真正难对付的是他背后的林家。”
第四章 林家
?面对方楚和秦秀儿疑惑不解的眼神,陈放天接下来只用了一句话便让他们大致明白了这事的难处:“这个地方之所以会叫做林家镇,原因就是因为林家的存在。”
当然这话说起来虽然简单,但要细细解释清楚却也不是一两句话的事情。这时候车已经回到镇派出所,陈放天领着方楚和秦秀儿进了自己办公室,然后先打了个电话联系市里,安排稍后将古瘸子的尸体送过去做进一步的尸检,又让周贵通知另外几个属下去古瘸子家里好好搜一搜,看看能不能找到方楚先前所提及的那些令得古瘸子手里长满老茧的工具。
忙完这些事之后,陈放天才坐了下来,掏出烟自己叼了一支在嘴上,想了想又把烟盒递到方楚面前。
方楚轻轻摇了摇手道:“谢谢,我不抽烟。”
陈放天也没多坚持,摸出打火机将烟点着之后,才开始慢慢说起林家的情况。
林家镇这地方虽然不算大,不过要往上数也已经有了好几百年的历史。而最初这个镇的形成,便是由林家的长工佃户们逐渐移居此地之后不断繁衍生息而来。林家家世最盛的时候,据说拥有“良田万顷,佃农过千”,在镇江以东,太湖以北这片区域都是数得着的大地主。但林家虽然曾经繁荣过,却缺乏一个能让林家从大地主进化成一方豪门的领袖人物,随着时代的变迁,林家也起起落落,到了二十世纪初国难初现之时,就已经逐渐开始在走下坡路了。等到解放战争时期打土豪分田地,林家名下的地产被收得干干净净,家境直接便跌落到了谷底,从那之后似乎连本地人都开始逐渐遗忘了林家的存在。
但物极必反,就在林家几乎已经从人们记忆中消失的时候,年轻一辈的林家子弟中却是出了个能人林墨凡。七十年代初的时候,林墨凡以十几岁的年纪便挑头在镇上拉起了一帮人马,以革命小将的身份四处折腾。那时候也不是没人把主意打到林家头上,俗话说烂船还有三斤钉,林家虽然已经破落了,但百年的沉淀积累,家里其实还有不少的好好东西。时逢乱世,想趁乱生事混水摸鱼的大有人在,只是没等这些人动手,林墨凡便已经找上门去挨着一个一个给收拾了nad1(等到那场大乱结束之后,大家才赫然发现本镇论成分最不干净的林家居然在这场祸及全国的浩劫中毫发无伤,而那些或早或晚曾经和林家作对有过某些过节的人,却都在此期间莫名其妙地消失无踪了。
八十年代初,绝大部分人都对新出台的政策还处在摸不着头脑的状态中,林墨凡却无声无息地从林家镇消失了。有人猜测他是前几年折腾得太厉害,怕被人事后报复所以跑路了,有人却说这家伙是嫌林家镇水太浅,索性跳出去折腾了。当时众说纷纭,但没人真的把林墨凡的失踪当成一回事。直到过了五六年之后,衣着光鲜的林墨凡突然回到林家镇,并且声称要从此重振林家在本地的声威。
没人知道林墨凡在消失那几年中去了什么地方,也没人知道他如何能在短短几年中赚到那么多的钱≤之从林墨凡回来之后,林家似乎迅速地焕发出了生气。林墨凡大把大把的钞票砸下去之后,没过几年时间,林家便已经在附近这十里八乡的地域内恢复到首富的位置,并且从此开始便再也没有人能够动摇过林家在本地的地位。
林墨凡虽然在那场大乱期间也用过不少狠辣手段,不过重回林家镇之后倒也没有摆出一副土豪恶霸的姿态,而是摆出了开明乡绅的姿态。先是出资修整了镇外那条每到雨季都会困扰居民们的旧河道,然后又掏钱翻修了镇上唯一的小学,从那时候直到现在这数年之中,镇上所有的公共设施和公益事业几乎都有林家的参与和投入,虽然这种热心公益的举动暂且还称不上乐善好施,但的确也算是造福一方乡亲了。而且林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也随之带动了林家镇的经济发展,在这个过程中,林家的声望在无形之中也开始慢慢水涨船高起来。
时至今日,本地人已经很少会再用本名去称呼林家的现任家主林墨凡,而是一般会称其为“林先生”或者“林老板”。有些从祖上就跟林家渊源颇深的本地居民,提到林墨凡的时候甚至还会尊称一声“林老爷”。这三十年来林家镇的镇长虽然从没有林家的人出任过,不过每一任镇长上任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到林家去向林墨凡打招呼请安,在这期间也已经成为约定俗成的习惯。只要林墨凡点头认可了,自然能够顺顺当当地把这父母官做下去,但若是拂了林家的意思,那么大概很快就得卷铺盖走人了。
陈放天不是本地人,这些事情自然也并非他本人的所见所闻,而是他来林家镇任职的时候,前任的老所长一五一十说给他听的nad2(老所长也并非是交接工作之后的酒席上作为酒后谈资说给陈放天听,而是正正经经把这当作了工作中必须要重视的注意事项,特地对他进行了叮嘱。
陈放天将烟屁股摁到桌上的烟缸里,沉声说道:“当时老所长向我特别强调的其实就只有一条:林家不欢迎任何穿制服的人登门。”
秦秀儿咕哝道:“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规矩?他们定这规矩有什么说法吗?”
“如果想知道为什么,只能去问林墨凡本人了。在林家镇这个地方,林墨凡所说的话就是规矩。”陈放天忍不住自嘲道:“反正肯定比我这个派出所所长说话管用。”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你不打算派人去林家把那位算命先生带回来调查一下了?”方楚轻声说道:“那个茶馆老板即便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终究是人命一条。”
陈放天没有直接回答方楚的问题,而是转而说起了似乎全不相干的另一件事:“林家镇的治安状况非常好,在这里当警察实在是一件很轻松的差事,而且按照我现在的情况,在林家镇最多还干两到三年就能调回市里,状况好的话或许在区一级分局任个副局长什么的,不瞒你们说,这就是我的职业规划,对我个人来说,这可以算是很理想的结果。”
“那如果你坚持要去林家把人带走呢?”方楚立刻便听懂了陈放天的弦外之音,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且先不说我进不进得了林家的门,只要我今天去了……嗯,今天是周六,最迟周一我大概就会接到调令,去某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就职,并且大概在今后的五到十年里都不会再有升迁或者调回市区的机会。”陈放天很平静地说道。
“这或许只是陈叔叔你杞人忧天而已……”
秦秀儿还待帮着方楚劝说几句,陈放天已经叹了口气打断了她:“我的前任当初就是这么离开林家镇的nad3(”
这下就连秦秀儿都无话可说了,虽然她老爹在省公安厅任职,但管的毕竟不是人事方面,就算有这能力保下陈放天,只怕别人也会觉得这手伸得实在太长了一些。
陈放天看秦秀儿和方楚的脸色均是有些悻悻,便强笑着安慰道:“这在林家镇并不是什么秘密,恰恰相反,几乎每个人都知道林家立下的这个不成文的规矩……当然了,其实事到如今我们所推断的这些情况也都还只是停留在猜测推理的阶段而已,或许事情并非像我们想的那么严重……”
这时候周贵在办公室门口探头进来报告道:“头,在古瘸子家里搜到东西了!”
派去古瘸子家查找证物的两个警察很快就带着找到的东西回到了派出所,而找到的东西也是让在场的人都有些瞠目结舌。而且据他们说古瘸子并没有把这些东西收在什么隐秘之处,而是就大大方方地放在自己床底下,想必他生前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身份败露,被警察登门搜查的这一天。
除了方楚和陈放天事前曾经预想过的洛阳铲和小筒锹之外,另外还有几件包在层层油纸中的铜器。陈放天慢慢拿出其中一件类似油灯形状的铜器放在办公桌上,左看右看一阵之后还是没有头绪,忽然转头朝方楚问道:“你认不认得这个东西是什么?”
方楚的脸色倒是显得很平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它的名字应该叫做七彩凤尾盏,产于东汉年间,这个东西算是比较稀罕了,目前国内好像还没有馆藏品,倒是台北那间故宫博物院里收着一件。”
“那这玩意儿是很值钱的文物了?”正准备用手去碰的周贵听到这话一下便把手缩了回来,有些愕然地追问道。
“如果是真品就肯定值钱了。”方楚见其他几人都怔怔地盯着自己,当下又道:“你们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只知道这东西很罕见,但值多少钱我可不知道。我印象中这东西从来没在古董拍卖市场上出现过,价值不好估计。”
既然有可能是文物,几个警察立刻便打起了精神来。当下陈放天将另几件东西也从油纸中取出放到桌上,分别是铜镜、铜剑和一块砚台。这次不消陈放天再开口询问,众人便都将眼光投向了方楚。
方楚自知这种场合之下推脱不过,便主动上前仔细观察一阵,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不敢肯定这些东西都是真品,建议你最好还是请相关的专家来做鉴定。”
“就算这几件东西现在定不了真假,这些工具总不会是假的。古瘸子把这些玩意儿收在家里,总不会是拿来泡茶用的吧?”陈放天一边说一边用脚轻轻踢了一下地上的洛阳铲,心中其实暗暗有些吃惊。
从古瘸子家找到的洛阳铲和小筒锹其实与陈放天以前在培训课上看到的形状大小并无二致,只是这铲把却由铝合金之类的金属管制成,两尺一截,前后都加工了可套接在一起的螺纹,而从古瘸子家里找到的这种金属管有一大捆,拆装快捷,可长可短。光从这一点就能想到制造这套工具的人当初肯定颇花了些心思,造出这些工具的原因肯定也不会是因为吃饱了没事可做,使用这套工具的人,更不可能有闲心弄几件假文物用油纸包着藏在家里。这些东西的真假其实不需要等着请文物专家来鉴定,陈放天现在便已经能料定七八分了。
陈放天突然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瞎子,这两年来和古瘸子照面的时候就算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次了,打交道的时间并不算少,居然就一直没看出这个人身上的破绽来。如果不是这次古瘸子死于意外,再加上方楚的点拨,陈放天真的不敢想象这个家伙的真实身份还会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隐藏多久。
“这个人家里藏着这些东西,说明他也不是第一天干这一行了,很可能还经手过其他的东西。”秦秀儿也很难得地发表了一下见解:“你们去搜他的住处,应该也会顺带调查一下他家人的情况吧?说不定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别的线索。”
带回东西的那两个警察还没开口,方楚已经摇了摇头道:“他应该没家人。”
看到屋里几个警察都向自己投来惊异的目光,方楚这才自知又有些失言了,便笑了笑解释道:“做摸金卸岭这一行的人因为长时间和死人遗骸打交道,身上所带的晦气极重。所以干这行的人在退休之前一般都不会成家,免得不经意之间就祸害了自己家人。他既然床底下还放着这些工具,就说明还没有退出这一行,而且他苦心积虑用茶馆老板的身份来掩饰自己,那独居肯定更能方便私底下的行动。”
“有没有这么邪乎啊?”周贵摸着下巴轻声嘀咕道,脸上明显有一点不太相信的神情,也不知他说的“邪乎”是指古瘸子的身份还是方楚的推论。
方楚笑了笑也并没有打算对周贵的质疑继续作出分辩,倒是陈放天点了点头道:“古瘸子的确一直是在镇上独居……这样看来,只怕他现在这个叫做古良松的名字也是假的了。”
“人已经死了,就算知道他的真名也没什么用了……陈所长,那你打算就把这件事当成意外处理了?”方楚倒是还没忘记先前陈放天提过林家这一茬,不依不饶地问道。
陈放天沉吟了一下才道:“是不是意外,等做了进一步的尸检之后才知道。就算真的发现他的死有什么问题,那估计也是市里派刑警来接手调查了。我现在所能做的就是把掌握的情况反映上去,另外得尽快把从他家里找到这几件东西也送到市里去做一下鉴定。”
方楚听到他的回答不禁略微有些失望,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对秦秀儿道:“我们也别在这里影响他们工作了,已经到中午了,我们出去吃点东西。”
秦秀儿还待要说点什么,方楚却是转身便走,秦秀儿见状只好和陈放天打声招呼,连忙追了出去。陈放天似乎也明白方楚失望的原因是什么,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吩咐周贵等人先把这些从古瘸子住处找到的东西收起来。
方楚走得极快,秦秀儿一直追到派出所门口才赶上了他。秦秀儿见方楚脸色有些难看,便主动劝解道:“其实陈叔叔这样做也无可厚非,现在并没有明显的证据能证明这个姓古的死因是他杀,他当然不愿去招惹林家这个麻烦。无凭无据的事情,他要是强出头多半得背黑锅了。”
方楚停下脚步,转头对秦秀儿道:“不是没有证据,只是我实在没办法让他相信我所找到的证据。古瘸子肯定是死于他人之手,但刚才那种气氛之下我没法直接讲出来。”
第五章 他杀
?秦秀儿一怔道:“你现在就有证据可以证明古瘸子的死因是他杀?”
方楚没有回答秦秀儿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我今天对这个案子的判断,有多少已经兑现你也看到了,那我现在所说的话你信不信?”
秦秀儿嗔道:“你说话一直都是虚虚实实的,一会儿说是看相看出来的,一会儿又变成推理出来的结果,谁知道你哪句真哪句假?”
方楚苦笑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说实话未必有人肯信,人们肯相信的往往只是他们潜意识里愿意接受的结果而已。”
秦秀儿见方楚的表情很是失落,便有些不忍道:“那你先说给我听听,如果你说的有道理,我们回头再来派出所找陈叔叔也行的。警察要破案,总的讲究真凭实据才行的。”
方楚强笑道:“那咱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来边吃饭边说吧,我可是真有点饿了。”
两人先前在集市上转悠的时候便已经看好了一家环境不错的饭馆,这时从派出所返回到集市附近,人流已经早散得七七八八,远远可以看到那间“古茶馆”也已经关门歇业了。
两人坐下之后,秦秀儿点了个拆烩鲢鱼头,一份肴肉,一笼蟹黄汤包再加上鸭血粉丝汤,均是镇江一带的特色菜。方楚拿着菜谱看了一阵,加了个素炒莲白,然后点了一瓶半斤装的丹阳封缸酒。这种黄酒是江苏特产,据传酿造史已经有千年传承,姑且不论酒史真假,但在江苏大大小小的饭馆中,丹阳封缸酒的确是很常见的佐餐酒。
中午这个时候饭馆里的客人并不多,两人所点的菜很快就送了上来。方楚特地多要了一个酒杯,替秦秀儿也斟了一杯酒。
秦秀儿愕然道:“我不喝酒的。”
方楚似乎没听到她的话一般,自顾自地说道:“黄酒在中医里经常被当作药引,有很多药酒也用黄酒作为酒基来泡制,在医疗方面的效力比其他任何酒类都强nad1(你或许不知道,黄酒中所含蛋白质为酒中之最,而对人体有益的无机盐更是多达十八种。另外这个酒只有十四度,喝起来不会醉得太快。”
秦秀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但是我是酒精过敏体质,不能喝酒的。”
“我只是说说,也没打算真的让你喝。”方楚给自己面前的酒杯斟上酒之后,指了一下秦秀儿面前的酒杯道:“把你的手指随便放一只进去。”
“什么?”秦秀儿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把手指放进黄酒里,方楚这是打算要泡药酒还是要给手指消毒?
“把你的手指放一只进去,就像这样。”方楚伸出食指比划了一下,然后径直浸入了自己面前的酒杯中。手指泡在那棕红色的酒液中,看起来透着三分莫名的诡异。
“你这是干嘛?”秦秀儿对于方楚的举动觉得完全不可理解。喝多了耍酒疯的人她见过,但没喝酒就已经开始发疯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你如果相信我,就照我这样做。”方楚的声音不大,但听起来却是异常严肃:“这是为了你好。”
秦秀儿虽然觉得这种举动实在很荒唐,但却不由自主地竖起食指照着方楚的模样也浸进了酒杯里,同时还不忘看看周围是否有人在注意到自己这桌所发生的状况。
没等她继续向方楚提出问题,便听到坐在对面的方楚极快地低声念叨了几句,左手拇指中指无名指卷在一起结了个奇怪的手印,往自己浸在酒杯里的手指遥遥一挥,秦秀儿顿时便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指尖滑落到了酒杯中。
“行了,把手拿出来吧。”便在这短短两三秒之内,方楚似乎已经完成了他要做的事情,和颜悦色地向秦秀儿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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