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问了一个问题:“你们可知道,你们是为了什么而生存?”
痛哭着的卫士止住哭声,抬头望着太子。
长生的唇边仍然带着那一抹凄厉的笑容,“你们可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而生存?”
卫士们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长生朗声道:“我存在的原因就是为了成为楼兰历史上最伟大的王。而你们,做为我的卫队,你们存在的原因,则是为了辅助我成为楼兰历史上最伟大的王。为了这个原因,许多无辜的人会死在我们的手中。可是你们不必觉得愧疚,因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宿命。为了完成这个宿命,我们不得不背负许多罪孽,只是与千古的功业相比,这些罪孽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所以,为了帮助我成为楼兰最伟大的王,你们必须要放下心中的罪恶感,做一名真正的勇士。”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并不觉得热血澎湃,可是他的语气却十分激昂。他知道这都是谎言,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心底那名纤秀的女子。他不知他是如何能够轻而易举地说出这番谎言的,从未曾排练,却像已经练习过许多次。他看见那些下属们眼中放出的狂热之光,他知道他们轻易地被他煽动了。
也许他的生性就是嗜杀邪恶的吧!也许他以为他是为了沙子,不过也是一个借口,来掩饰他天生的邪恶。
再放箭的时候,没有人再犹豫。无论箭指向哪里,所有的卫士都会射向相同的地方。
长生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了nad3(现在,就算他的箭是射向楼兰王的,那几十名卫士也会毫不犹豫地一起把手中的箭射出去。
现在所缺的,不过是一个机会罢了。
机会不难找。楼兰本就是一个崇尚武力的国度,大王经常率众狩猎。下一次,只要他出现在这个狩猎场中,那便是长生绝好的机会。
狩猎场外,安贪狼、安开阳和安破军都在远远地观望。
他们站在三个不同的方向,虽然不在一起,却也知道另外两个兄弟绝不会错过这场好戏。
三兄弟的想法各不相同。长生的所作所为并不出乎安贪狼的意料,事实上,他一直潜移默化,就是想把长生培养成一个残忍嗜杀的人。现在长生真的如他所愿,成为一个残忍嗜杀的人,他却反面有些迷茫了。
长生毕竟是从小跟着他长大的,为了自己的目的,他却不得不选择牺牲长生。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安破军对于长生想要弑父这件事情漠不关心,他所关心的无非就是长生与沙子之间的情事。这些日子,长生与沙子的关系虽然更加亲密,但两个人却甚至以礼相待。这并非是他所愿的,他要的是长生与沙子之间的交合。他们必须交合,无论如何,都要促成他们交合。
也许,杀了尉子期以后,长生的心理会有改变,到那个时候,说不定他和沙子之间的关系会有所不同。
安开阳却满怀忧虑,难道长生真的想弑父自立吗?他本已经是太子了,尉子期百年之后,他便可以顺理成章的登基为王,为何他不能等待?
此事无关妖魅,只是王室之间的斗争,他本不该插手,可是这件事必然会引起动乱。若是真有动乱,岂非会涂毒百姓?
他心中踌躇不安,思前想后,似乎只有沙子才能阻止长生了。
第十六章 3 冯如
?更新时间:2009-05-15
又一名犯人被带了出来。那犯人在马车中已经看到了发生的事情,吓得腿脚发软,一被带出来,便瘫软在地上。
长生将箭搭在弓上,用箭指着那名犯人:“你跑不跑?”
那犯人吓得牙关打战,想要站起身来,双腿却一点力气也没有。
长生微微一笑:“你若是不跑,我便在这里把你射杀。”
犯人大惊,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忽然一跃而起,转身飞奔。长生的箭一直瞄准着那犯人的后心,眼看着那犯人跑出了几十丈,长生的箭便也放了出去。
箭声一响,卫士们纷纷射出自己手中的箭。
这样过了几日,囚犯都被长生杀光了。长生并没有意识到,他正在慢慢变成一个可怕的人,是比他的父亲要可怕得多的。他只是依着自己的想法而行事,心中唯有一个念头,他必须保护沙子,用尽一切方法来保护沙子。
他的眼神逐渐改变,变得冷酷如刀。他行事越来越简洁干练,下达命令便必须执行,若是有人敢违抗,轻则会被鞭打,重则砍去手足,甚至直接处死。
他以前也喜欢鞭打喜儿,但那只是孩童般地胡闹。如同男孩子喜欢将蚂蚱串起来,虽然残忍,却是无意识的行径。
现在他的所作所为与以前不同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目的便是要自己的下属完全听命于他,把他的号令看得比生命还重要。
又数日过后,他命人悄悄地自沙漠中支持旅人,将他们带到狩猎场中。那些旅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第一次把无辜的人当成目标的时候,连冯如都觉得心寒。
因而当那名老者在前面蹒跚而行时,响箭射了出去,冯如略一迟疑nad1(她只是迟疑了片刻,手中的箭便紧随而出。一前一后两支箭准确无误地射入老者的背心。长生看着那老者倒在地上,他知道他的灵魂已经如同恶魔。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了幻生。
百年以前,幻生为了维持自己妖的生命和法力,不得不吸食人血。那样的杀人是可以原谅的吗?
沙漠中的狼吃牧人养的羊,因为狼要生存。牧人打狼,因为牧人要生存,便不能让狼吃羊。这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为了生存,不得不去杀掉别人。
可是,他现在杀的人,都是无辜的人,与他全无干系,他杀他们也并非是为了生存。
或者,他是比幻生更加可怕的魔鬼吧!
他的唇边露出一抹凄厉的笑容,变成魔鬼就变成魔鬼吧!
沙子,只要你能平安无事,我宁可把灵魂交给恶魔。
转过头,他命几十名卫士互相鞭打,因为他们违抗了他的命令,其中也包括冯天成。惩罚之后,他再次重申,响箭所到,必须万箭齐发。
然后他便命人放出一名妇人。
妇人却吓得不能动弹,倒在他的马前如同死去。
他的箭就这样近的距离射了出去,几十枝箭跟着一起射出来。马前的地上,忽然之间便生出一片箭雨。
妇人消失在箭雨之中,看不出形貌,因为箭太浓密,她被射得不成样子。
后来便是一名七八岁的小童。
长生想,也许他是疯了。他的箭射出去的时候,并不觉得悲伤,只是一种无奈的麻木nad2(有一瞬间,他曾经产生怀疑,他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有一半的卫士放了箭,还有一半的卫士没有放箭。有几名卫士跪在地上放声痛哭,他们的手上染满了无辜者的鲜血,可是他们并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这一次,长生却没有责罚他们。他从马上下来,走过去亲手拨出小童身上的箭。然后他转头望向那几十名卫士,大声问了一个问题:“你们可知道,你们是为了什么而生存?”
痛哭着的卫士止住哭声,抬头望着太子。
长生的唇边仍然带着那一抹凄厉的笑容,“你们可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而生存?”
卫士们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长生朗声道:“我存在的原因就是为了成为楼兰历史上最伟大的王。而你们,做为我的卫队,你们存在的原因,则是为了辅助我成为楼兰历史上最伟大的王。为了这个原因,许多无辜的人会死在我们的手中。可是你们不必觉得愧疚,因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宿命。为了完成这个宿命,我们不得不背负许多罪孽,只是与千古的功业相比,这些罪孽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所以,为了帮助我成为楼兰最伟大的王,你们必须要放下心中的罪恶感,做一名真正的勇士。”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并不觉得热血澎湃,可是他的语气却十分激昂。他知道这都是谎言,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心底那名纤秀的女子。他不知他是如何能够轻而易举地说出这番谎言的,从未曾排练,却像已经练习过许多次。他看见那些下属们眼中放出的狂热之光,他知道他们轻易地被他煽动了。
也许他的生性就是嗜杀邪恶的吧!也许他以为他是为了沙子,不过也是一个借口,来掩饰他天生的邪恶。
再放箭的时候,没有人再犹豫。无论箭指向哪里,所有的卫士都会射向相同的地方。
长生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了nad3(现在,就算他的箭是射向楼兰王的,那几十名卫士也会毫不犹豫地一起把手中的箭射出去。
现在所缺的,不过是一个机会罢了。
机会不难找。楼兰本就是一个崇尚武力的国度,大王经常率众狩猎。下一次,只要他出现在这个狩猎场中,那便是长生绝好的机会。
狩猎场外,安贪狼、安开阳和安破军都在远远地观望。
他们站在三个不同的方向,虽然不在一起,却也知道另外两个兄弟绝不会错过这场好戏。
三兄弟的想法各不相同。长生的所作所为并不出乎安贪狼的意料,事实上,他一直潜移默化,就是想把长生培养成一个残忍嗜杀的人。现在长生真的如他所愿,成为一个残忍嗜杀的人,他却反面有些迷茫了。
长生毕竟是从小跟着他长大的,为了自己的目的,他却不得不选择牺牲长生。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安破军对于长生想要弑父这件事情漠不关心,他所关心的无非就是长生与沙子之间的情事。这些日子,长生与沙子的关系虽然更加亲密,但两个人却甚至以礼相待。这并非是他所愿的,他要的是长生与沙子之间的交合。他们必须交合,无论如何,都要促成他们交合。
也许,杀了尉子期以后,长生的心理会有改变,到那个时候,说不定他和沙子之间的关系会有所不同。
安开阳却满怀忧虑,难道长生真的想弑父自立吗?他本已经是太子了,尉子期百年之后,他便可以顺理成章的登基为王,为何他不能等待?
此事无关妖魅,只是王室之间的斗争,他本不该插手,可是这件事必然会引起动乱。若是真有动乱,岂非会涂毒百姓?
他心中踌躇不安,思前想后,似乎只有沙子才能阻止长生了。
第十六章 4 冯如
?更新时间:2009-05-17
沙子第一次见到安开阳的时候,是一个晴朗的午后。
太阳明晃晃地照着院子里那棵碧桃花树,天气越来越热了,碧桃花就要落尽了。沙子站在树下抬头看着这棵树,据说赏春阁以前是王后住过的地方,这棵树也是王后幼年时手植的。
王后就是她的母亲,只是她一点都不记得母亲长的什么样子了。
她忽然觉得太阳的光变得更加强烈,这强烈来得有些突如其来,她不由回首,一转头便看见一个衣着褴褛的人站在身后。
她一怔,这个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她怎么一点都没有感觉到?而且他穿得如此破烂,本不应该出现在宫里。
随侍在侧的两名宫女也猛然发现了他的存在,正想大声吃喝。那个人却伸出手做了一个让她们安静的手势,微笑道:“你们不用担心,我不会伤害公主,我只是想和她说几句话。”
也不知为何,那两名宫女竟然乖乖地闭上了嘴。她们自己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似乎这个人说出来的话很令人信服,让人不由自主地服从于他。
沙子打量着这个人,乍一看这应该是一个中年男人,但他的头发都已经白了,以这种灰白的头发来判断,他应该是一个老年人。可是若是看到他的眼睛,就又会觉得,他仍然是一个少年。因为那双眼睛充满活力,如同太阳一般热情开朗,绝不像是生在一个老年人的脸上。
“你是谁?”
他微微一笑:“我名叫安开阳,是你母亲的堂兄。”
母亲!沙子的心一阵悸动,十七年来,除了徐嬷嬷以外,从来不曾有人提到过她的母亲。而徐嬷嬷是如此痛恨她,每次提到她的母亲时,不过是为了告诉她,是她害死了母亲nad1(现在,居然有人站在她的面前,告诉她是她的伯父。
安开阳拍了拍那棵碧桃树,“这树已经长得这么大了,你母亲种这棵树的时候才只有七岁。她那时很小,只能勉强提起铲子,根本就挖不动土地。我问她要不要帮忙,她却很倔强,一定要自己种这棵树。她用了三天的时间,才把坑挖好,亲手将这棵树种了下去。”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感伤起来,“已经三十年过去了,物是人非,想不到这棵树竟然还在。”
沙子怔怔地的看着他,有生以来,这是她第一次知道关于母亲的事情。虽然只是一件小事,她却觉得无比喜悦,原来母亲的个性是如此倔强坚强。
安开阳回头看了她一眼,露出微笑:“你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和你的母亲一样。”
沙子的脸有些红了,她低下头轻声道:“我长得那么丑,怎么能比得上母亲?”
安开阳摇了摇头,“不,你很美,只是你的美丽仍然深藏不露罢了,也许有朝一日,你会像蝴蝶一样蜕变。只是,我并不希望那一天真的到来。”
沙子呆了呆,不明白安开阳这话是什么意思。
安开阳却并不解释,话题一转,问道:“你有没有觉得长生有些不一样了?”
他忽然问这个问题,沙子又是一怔。这个伯父似乎思维十分跳跃,东拉西扯,前后句似乎根本就没有联系。她略一沉思,长生似乎是有些不同了。他仍然每天来陪伴她,可是他身上有些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一些她也说不上的东西。
也许只是他的一个眼神,忽然出现的一抹阴鹜之色。还有他说话的神情,那种逐渐君临一切的态度,这些是看不出的变化,却又是如此显而易见。他是不同了,只是很难说明白哪里不同。
安开阳静静地看着沙子神情变化,他知道她在思索,可是他却很难从她的神态之中看出她在想什么nad2(她似乎是一个过于深沉内敛的女孩子,喜怒都不形于颜色。
他心里有些不安,这样的女孩子其实是更加可怕的。若是她像普通的女子一样一惊一乍,甚至啰里啰嗦,那反而要好得多。
也许,这正是上天给他出的难题。
他不等沙子回答,便道:“我知道你自小被关在高塔之中,那是出自于大王的授意,这许多年来,你可曾恨过大王?”
沙子默然不语,恨过吗?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只是自小就习惯了被囚禁的日子,把自己的被囚禁当成了天经地义的事情。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其实她过去的十七年并不一定要这样度过,也可以有其它的方式。
只是一切的假设都是不存在的,她已经在塔中度过了十七年。生命无法回头,过去的便过去了。
“无论如何,大王毕竟是你的父亲。”
沙子微微蹙起眉:“你到底要说什么?”
“有件事情,也许只有你能够阻止。长生想要刺杀大王,都是因为你的原因。我希望你能够阻止他,不要让他做出这种天地不容的事情。”
沙子一下子怔住了,长生想要弑父?他居然为了她而要弑父。她心里又是不安又是酸楚,但除此之外,她竟隐隐地感觉到一丝喜悦,在长生的心里,她竟是如此重要。
这丝喜悦感一产生,她连忙在心里责骂自己,沙子啊沙子,你怎么能觉得高兴?若是长生真的为了你而弑父,你岂非成为楼兰的罪人?
“沙子,你能阻止他吗?”
她下意识地点头,轻声回答:“我会阻止他。”
那一天傍晚,长生来到赏春阁的时候,看见沙子脸色有些苍白nad3(她并没有弹琴,坐在碧桃树下发呆。长生走到她面前,她都没感觉到,直到长生叫她的名字,她才如同猛醒一样惊跳了起来。
长生不喜欢她苍白的脸色,这让他十分担忧。“你怎么了?”
沙子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轻声道:“我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要不要传御医来?”长生紧张地用手探试着她的额头,看她是否是感冒受了风寒。
沙子勉强笑了笑:“我不是身体的病,我是心里担忧。”
“担忧?”
沙子试探着道:“大王总是会再用来祭祀,到时候,我就会被活活烧死,一想起这件事,我就觉得十分担忧。”
长生微微一笑,成竹在胸,“原来是为了这件事,你放心吧!我绝不会让任何人烧死你。”
沙子咬了咬唇,难道安开阳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长生真的想弑父吗?她不愿相信这是真的,长生有的时候是很顽劣,可是他本不是一个狠毒的人。对于他想弑父这件事,沙子一直半信半疑。“大王是一国之主,他的命令谁敢违抗?他若是要我死,我便只有死路一条。”
长生的眼中闪过一抹阴骘的微光,“你放心吧!我说过,谁都不能伤害你。我说过的话,一定能够办到。”
沙子蹙眉,追问道:“你有办法说服大王吗?”
长生冷冷一笑:“我当然有办法,而且我有办法让父王永远都不再伤害你。”
沙子双腿一软,跌坐在石凳上。安开阳说的都是真的,长生是真的要弑父,她该如何阻止他?她踌躇不安,她只是一个徒有虚名的公主。在楼兰的王宫中,每个人都知道她是将要被当成祭品烧死的。她说出来的话无足轻重,而且,她绝不会将长生想要弑父的事情告诉尉子期。若是说了,只怕长生就凶多吉少了。她必须要想一个办法,让父子两个人都平安无事。
第十七章 弑父
?更新时间:2009-05-22
他怔怔地发呆,想到沙子和他说过的话。她分明说她不想死,可是她却想要自己了断生命?难道她所说的一切,不过只是为了试探他?
长生本就是极聪明的男子,一想到昨天沙子的神情和态度,就查觉出其中有异。
他的额头渗出了冷汗,沙子想要自尽,是为了阻止他弑父吗?难道沙子已经知道一切?他不敢再想下去,若是沙子真的死了,那岂非是他害死了她?
心中本已经坚定的信念忽然有些动摇,他所做的一切,若是连沙子都不能谅解,这样做,到底又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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