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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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坚忍,我想不到第二个词。”的确,是坚忍。我道:“人常说巾帼不让须眉,女子的坚强之处,往往令人赞叹。”所以每每想到太后当年所受的苦,我对她都格外敬佩。“从金国一路扶灵到大宋,一共走了三个月。”廖先生缓缓开口:“这么久的时间,太后都撑了过来,终于回到了临安。我亲眼见过临安皇城外,官家迎接到太后的情境,如今犹在眼前。太后鬓角只是微白,面容甚是端庄,虽然一路风尘,十五年辛苦,却没有太多的印记刻在太后脸上。”心中忽然一动,我眼前忽然浮现了太后偶尔一两次欢愉开怀的样子。太后为人温和,脸上常带笑容,但让我感到全然舒心的笑,毕竟只有那么一两次。而就在那偶尔的一两次里,我看到的太后的面容,与廖先生的描述也相错不远,苗蓉甚是端庄,脸上却没有太多岁月风霜的印记,尤其是端正的眉眼,仍能依稀看出当年的风采nad2(只是大多数的时候,太后的表情都是淡淡的,轻轻的,双眼微微眯起,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却几乎没有什么首饰,神情已有几分一丝不苟的样子,至于低沉的声音,压抑的气息,更让人觉得太后的苍老衰弱。“奇怪的是……”没有给我插话的功夫,廖先生接着缓缓说道:“奇怪的是,反而是回到宫中的这十年间,太后却是明显苍老了许多。唉,太后多年诵经念佛,戒口茹素,万事不惊,宫中又是这般祥和宁定,又有几个郡王环绕膝下,太后却终究是……是越来越……”廖先生虽然努力将一个“老”字咽了下去,但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不过廖先生久在宫中,一定知道太后是并不忌讳这个字的。即便是慈宁宫太后身边的人,也都不忌讳“老”、“高寿”这些字眼。连太后自己,也常常这般说。只是听了廖先生的话,我却不由得有些感慨:“有时候人虽处逆境,但心中有了某种希望作为支撑,便会十分有信念。有时候人处于顺境,反而容易松弛下来。娘娘她……或许日子顺心,不需要劳碌,所以精神才会有些衰减吧。”“原来如此。”廖先生干干地笑了两声,“姑娘说的这种情形,的确是有的。只是看到太后已然今非昔比,想到当年临安城外的情形,任谁都未免会感慨时光的力量太过巨大吧。”只是说过这句话,廖先生却看着远处,怔怔地不语了。我心中虽然也颇觉得感慨,但毕竟还是想到,廖先生特特让我过来,似乎并不是追忆一件我没有经历过的往事这么简单。一阵沉默之后,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不知廖先生召婢子来有何事?”廖先生轻轻一怔,但很快便回过神来:“哦,是了。谢姑娘,你的手不要紧吧?”我微微一惊,缩在衣袖中的右手不由得紧了一紧。廖先生倒也并没有让我回答的意思:“今天让你来此是官家的意思。官家说,若非你发现了一些事情,对冯才人做了一番劝解,这件事情不会这么快解决。”我不知道官家究竟知道多少,而我最觉得忐忑的,便是那天皇上与冯才人在桑园中,而我隐在小木屋中没有现身,实属不敬。“是官家事先安排得好,而冯才人本身又早已经悔过了。否则婢子不管说什么,冯才人也什么都不会说的。”廖先生往椅背上一靠,忽然道:“那天你也吧?”不由得我发问,便又续道:“桑园之中,官家与冯才人说话的时候,你也在吧?”想到皇上离开桑园之时,在木屋门前略微的一停顿,心中暗惊,原来我的踪迹,毕竟是被皇上看破了。“婢子仪容不整,不敢面圣,只怕冲撞圣驾,御前失仪。”我道。“嗯,那是因为你的手被打碎的花瓶割破了吧。”皇上可以察觉到我的存在,可以推想到这些,都着实让我即惊且佩,但我此刻最觉得惊讶的,是廖先生究竟与皇上是何等关系,竟可以与闻这许多事情nad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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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零节 最大的疑点

“谢姑娘,其实老朽最感兴趣的是,你是如何知道冯才人实则是自己写的密报?”廖先生问罢,便又接着道:“当然,这并非是官家托老朽所问,只是老朽自己心中好奇,姑娘自然可以不用回答。”廖先生倒是说得直接,但他这样说,我倒不好拒却,于是只简单说道,一来因为皇后收到密报的事情宫中理应鲜少人知闻,但冯才人却知道,二来是因为她一意去自己顶罪,说不定是自己检举了自己。廖先生本是十分精明之人,虽然只寥寥数语,他也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关节。“我告假的这段时间,谢姑娘将此事解决了,老朽实感欣悦。”廖先生压低了声音道:“不过谢姑娘,整件事情,还没有结束。”心中微微一动:“廖先生所指的整件事情,是指潘婉仪还没有认罪吗?”其实我心中忽然想到的,是皇上在云思楼门外问潘娘子的一番话,而我隐隐担心,廖先生所指的整件事情,便是皇上所说的那一件。廖先生微微一笑:“官家命我们找到的,是另外的那一个人,现下已经确认是潘婉仪了,至于怎么处置,是帝后的事情。所以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老朽所说的了,是另外一事。”沉闷的气氛让我心中越发感到压迫,只听廖先生缓缓道:“宫中多年来,不曾有皇子顺利生养,不,应该说,除了仅有的两个出生的之外,其余有孕的后妃,都不曾见腹中之子生出。”果然,是这件事。虽然早在云思楼,已经暗中听到皇上对潘氏提过此事,但此刻再听廖先生提起,给我的震惊并不亚于第一次听到的时候。而与闻这样的宫闱秘事,更让我感到十分不自在。从在竹林外偶遇皇上,到开始参与了解冯才人与潘氏当年害了张贤妃的旧事,到如今又开始与闻更大的一桩宫廷秘事,当然一件件事情都有机缘,也有皇上的命令在其中,但我总是感觉到,背后似乎还有我看不见的力量,在推动着这些事。“此事……”我不禁犹豫道。“此事事关重大,非旦夕之功可成。官家没有限定的时间,姑娘尽可以缓缓行事。”廖先生道。若有意若无意,廖先生将“官家”两字加重了语气。让我纵然心有疑虑,却也无法再问。“当然此事重大,中间的种种旧事,莫说是谢姑娘你,连老朽都不知道。不过随后官家会将可疑的一些事情告诉老朽,老朽会再转告姑娘你≤之此事,一定要谨慎为上。”廖先生又补充道,“那么姑娘还有什么疑问吗?”很想问一句为什么是我,但终究连嘴唇也没有翕动。真正的答案,一定不是我听到的那一个。我打量了一眼这个二郡王想要收为已用的宝文阁学士,越发觉得他令人敬服的学识之下,实则还有着许多令人望而却步的地方nad1(“一时间疑问太多,倒想不出该问什么。正如先生所说,兹事体大,婢子也需要好好理清思路才行。我想只有先大概知道,宫中有哪些妃嫔遇到过此等事情,有了大概的方向才行。至于今后的许多疑问,到时候还要请廖先生帮我解答。”或许是这一次我没有太多推辞,廖先生的脸上倒明显得带着些惊讶,但这神情也是一闪而逝:“姑娘能这般想,自然最好不过。此事官家已经疑心多年,诚然可忧。就似乎是一个定规,只要有孕的妃嫔无一能逃,以至于这一次……”“官家担心潘娘子的孩子也……”我失声道。廖先生向我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我猜想官家没有因为潘娘子的事情又过多的欢喜,一来是因为潘娘子本来的过错,官家一时间根本无法谅解,二来,恐怕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只怕现下关注的越多,欣喜的越多,期盼越多,日后应验了,只怕失望的也越多。”闻言心中一阵怃然,既是为了宫中曾有这许多出现过却不曾生存下来的生命,也是为了廖先生的那句话,现下的欢喜越多,期盼越多,日后失望的也越多。“看来姑娘颇有感触。”廖先生道。“想到事情曾牵扯到许多后妃、许多未出生的皇子,任谁心中都难免难过。”我道。廖先生微微一笑:“是了,谢姑娘原是个敬畏生命的人,否则那日悬崖之上,姑娘也不会舍身救人了。”“廖先生过奖。”“那姑娘你是不是觉得,任何一个人的生命,都应当被重视?”我觉得廖先生的语气颇有些异样,但这样的问题,也的确值得思索。想了片刻,我方才道:“非但是人,花草鸟虫,一事一物,所有的生命,都应被重视。所以打猎的,不能滥捕滥杀,伐木的,也要择时择地。至于人命,更是关天大事。我朝自从立国以来,便没有严苛刑罚,这也是对人命的重视吧。”“那大奸大恶之人呢?”“即便是大奸大恶之人,若能悔改,也应当念其这一念之善。而有的人即便没有翻下过错,但若心中没有善念,也离大奸大恶不远了。所以并非所有人所有事,都可以一概而论。”我道。廖先生微微一笑:“我以为姑娘要说,所有人不论善恶,都应被一视同仁。”“能够眼中看到众生平等,那是太后娘娘这等多年修行之人,才会有的境地。以婢子的浅薄见识与经历,自然做不到如此。”廖先生一直微微眯着的眼睛忽然张开,但随即又眯起,眼中有精光闪过,说话的语气中也带着平素难以流露的冷意:“众生平等?嘿……那还不是……”廖先生很快警觉,话头被立时截住,虽然神情尽量恢复如常,但接下来的告辞,却显得不自然而又仓促。林大鼐很快与我联络,皇宫很大,但适合见面的地方,毕竟是极其有限的nad2(右谏议大夫只是五品官员,也并没与太多的实权。所以会面毕竟是奢侈而不安全的办法,相对便捷安全的,还是书信往来。“三郡王与二郡王已经到达虔州,但因为去得略晚,大郡王险些已经支持不住。此次虔州内乱,恐有人有意为之。只是未知是何人。”我回道:“杨炜到提刑官秦昌时手下赴任一事如何?”“杨已赴任,三郡王的阻止遭到了阻碍。昔日曾有不满秦桧之语,已被秦昌时密切注意。”看来,三郡王终究没有来得及阻止杨炜到秦昌时手下赴任。太师秦桧权势熏天,却不知会怎样对待这样一个小官。但是既然三郡王曾有意阻止,可见秦桧不会轻易放过了杨炜≥然有对太师不满的言语,但那些话多半不能上达天听,即便能被皇上所知晓,依照皇上对秦太师的宠信,想必秦桧连申辩都不用,皇上或者一笑置之,或者好龙颜不悦,随便一句话都可以将杨炜贬了官职,日后再也听不到他的任何言语。可是若能如此,秦太师根本不必为了一个小官而劳神,三郡王的阻止何故会失去效力呢?而秦昌时又何故要密切注意杨炜其人呢?“若非杨炜本人有重大过人之处,便是其手中有对太师不利的证据。”我这般通了信给林大鼐。林大鼐回信,一方面会跟三郡王通消息确认,一方面会立时派人着手调查。收到这样的回复,我心中多了几分安稳。这些朝中的事情,我却没有办法跟紫鸳她们商议了。我独自坐在院子里细思,三郡王阻止杨炜赴任的事情遭到了阻碍,最终没能成功。也就是说,在三郡王阻止此事的时候,秦昌时的人已经发现了,所以在其中起了阻碍作用¤止却失败了……我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当初知道皇上召选进宫的人里有我的时候,三郡王也曾阻止过,原因便是谢苏芳其人自幼体弱,又染了疾病,不宜进宫。三郡王原以为召我进宫的旨意并不会发出,但我终于还是收到了旨意,并且进了宫。以至于我在第一次面见皇后的时候,皇后还在问我,近来身体如何。也就是说,三郡王地却设法阻止我进宫了,但并没有成功¤拦?我跟着又忽然想到了那一群黑衣、灰衣的拦路者。他们,也是在阻拦我进宫的吗?当日的事情,最大的疑点便在这里。若说是为了杀我,我们最终是活了的,何况那些人一开始并没有要动手杀人的意思,只是他们没有料到我随行的人中有一个墨鸰,所以动起了手。若说是为了打劫什么东西,终究我们什么也没有失去。事到如今,我还是想不透他们的目的。进宫后与三郡王联络之后,我也告诉了他路上被黑衣人劫道的事情。三郡王也并没有告诉我什么,而据他当时的神情推断,他亦想不明白那些人的目的nad3(当日的事情过去已久,可以暂且抛开不谈,而我现在想到的最关紧的事情则是,让杨炜最终赴任的,究竟是秦桧的人,还是,另有其人。若是秦太师的人,那么他的目的很明确,便是为了薄杨炜手中的证据。只是以秦太师的手段,这般做法似乎太过麻烦。那么,也有可能,形成障碍的,是另外一批人。那么,也就是说,还有一批在暗中,阻碍三郡王行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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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一节 局势

若是秦太师的人,那么他的目的很明确,便是为了薄杨炜手中的证据。只是以秦太师的手段,这般做法似乎太过麻烦。那么,也有可能,形成障碍的,是另外一批人。那么,也就是说,还有一批在暗中,阻碍三郡王行事的人。究竟是哪一种情况呢?是秦太师的人,还是,另有其人?而三郡王,是否知道呢?关于这一点,恐怕林先生也不知道,必须向三军郡王确认才行,可是三郡王此刻,正在虔州奔波,我不知何时才能联络上他。进展比较快的,是宋朴的案子。马文君与宋朴先后传来消息,不过马文君搜集到的信息更快了一步。宋朴所弹劾的枢密院事章厦,处事圆滑,为人机警,收受贿赂,长年在权利与金钱之间斡旋,可谓十分得意。而太师秦桧,便在章厦多年得意的仕途中,起过作用。只是秦太师位高权重,朝中大臣巴结他的远不止章厦一个人,章厦的官职在秦太师所交游的朝臣之中,也远算不上是有很大分量的。所以这种情势之下,所能够查到的,也只是章厦曾贿赂过秦太师,这枢密院事的官职,与秦太师有关系而已。具体当时是如何运作,却没有头绪。马文君看着我许久,见我沉思不语,急道:“到底怎样,你快说啊。”据我所知,枢密院掌管军国机务、兵防、边备、戎马之政令,出纳密命,以佐邦治。枢密院隶属于中央政府,听从朝廷的直接命令行事。看起来这应当是一只受到政令、密命便可以快速反应行动的力量,但也正因为其直属于朝廷的特点,枢密院的行事,不能被其他机构监督管辖,即便有误失,其他机构也难以控制。宋室尚未南渡之前,宋神宗皇帝在位期间,朝中有一件重大政令,元丰改制。宋初建国之后,我朝的职官制度存在许多问题,一是机构重叠,既无定员、无专职,又有许多徒有其名而无所事事的冗闲机构和官员;二是莅其官而不任其职,官职名实之间悖离、混乱。所以神宗皇帝在元丰三年,对职官制度作了改革。当年改制的时候,神宗朝中便有“废枢密院、还军政于兵部”之议,但终究由于神宗皇帝的守旧思想,没有将枢密院这一机构废去。枢密院与兵部并存,而两个部门又不互相统属,机构重叠冗杂,政务的处理当然没有更快,反而是被互相推诿。而枢密院又以其自身的优势。一直或多或少地压制着兵部。秦太师与枢密院事……“马姐姐,请你邀林先生到二郡王的馆阁那里一会。我有些事情要与他当面商议。”我道。至于我的这一番推想,却不能当面对着马文君说出来。毕竟,我所知道的这些事,实则是我并不应知道的,林大鼐先生面前自然无所谓,却不能在马文君面前表露出来nad1(“好,我这就联络林先生去。”马文君应声起身,但随即又坐了下来,对我笑道:“谢妹妹要与林先生商议事情,不知道我可以不可以在旁边呢?”我心中自然微惊,但脸上神情不便,微笑道:“当然可以,不知马姐姐何出此言?”“你与林先生在馆阁里谈话,那么低的声音,我前前后后也只听到了两句。”马文君轻轻撇了撇嘴,笑道:“我连你们商量的什么都不知道,而事后你也什么都没有告诉我,我连该做什么,都不知道。这一次呢?我能不能进去?”三天前我与林先生在二郡王的馆阁中相见,当时林先生有些话,虽然屋中没有人,却仍是没有明说,而是用纸条给我传递过去。而我,也曾用纸条给林先生传了一句话。当时,我与林先生之间隔着屏风,面前都有书案,上面笔墨纸砚俱全。林先生给我的第一张字条,是他事先备好的,而我给林先生的字条,纸张也是我自己随身带着的。书案上只有四五张纸,若是我二人用桌面上的纸张传递,事后被发现了,难免疑心我们在屋里面,说了更多的话。并由此联系到我与林先生之间有不寻常的关系。所以林先生传给我的第二张字条,是写在我给他的字条背后。还好,馆阁之中本来的那些纸张,并未被翻动。心中当然有些犹豫,马文君若是在场,我与林先生的谈话当然会有许多不便。但我尽力控制着,脸上也并未表现出分毫,只是微笑道:“当然可以。我与林先生的商议,本就是为了马姐姐你所托的事情,岂有不让你与闻的道理。”马文君抿嘴一笑,道:“可惜我却不一定能去呢。”随即正色道:“你与林先生在清商馆中会面商谈,我还要在二门上给你们把风呢。虽然外面有伯玖的心腹内侍,我却仍是不放心。不过我自己也不能出现在清商馆,是以必须加倍谨慎。”马文君在我面前毫不隐瞒她为二郡王办事的事情,我自然也十分感动,要知道朝中有结党的这种事情,一旦被官家知道,接下来重罚必至。而几位郡王若是暗中结纳党羽,拉拢派系,皇上自然会更加警惕。更何况,马文君与二郡王,男女有别,辈分有差,自然更是万万不能被人知道的。但此刻我更加在意的,是清商馆这个名字。“清商馆?”我反问道。“是啊。忘记告诉你了,匾额已经制好了,我也是看到匾额才知道,原来伯玖将那所馆阁改名为清商馆了。”马文君皱眉道:“不过这一下,我这又不知道唱得是哪一出了,伯玖这人可越发古怪了。”“嗯,清商馆……”我也有些不解其意,关于“清商”两字的诗词文章倒是有不少,不知二郡王取的是哪个意思。我道:“等二郡王归来,马姐姐亲自问问他便好了nad2(”“罢,罢,我才不去问他。没得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又惹到了他。惹了他倒也平常,连累我自己生气,可半点也不值得。”马文君本是眉尖微蹙,似有恼意,但说着说着,却也不由得笑了:“你不是也想知道吗?哼,他不跟我说,我就没有办法了?等我去问问伯璟来,再告诉你便好了。”伯璟便是四郡王永宁郡王的名字,听说此人熟读经典,与二郡王又很亲近,想必一定是知道二郡王的意思的。馆阁的名字虽让我好奇,但毕竟是小事。下午时分与林先生的会面,方才让我期待而关注。见面之前,我便已经细细地将数米远的官职等事想了一遍,而秦太师可能与枢密院有的所有的联系,我也都考虑了进去。“秦太师在暗中,也掌控着兵力上的某些力量吗?”我将写有这些字的纸条递给了林先生。当然我们之间,隔着屏风,也在进行谈话。主要是我询问一些关于枢密院的职能、宋朴与章厦的为人等事,林先生则做详尽的解答。尽管我已经知道,但这样的对话,在此刻仍然十分必要。谈话的过程有这样的作用,我所知道的关于朝中的事情,全部都是通过林先生所知,这样我后面再出什么主意,或者与马文君商议的时候说到什么话,便有据可依。我虽然感激于马文君与二郡王对我的信任,但令我遗憾与内疚的,却是我不能对他们报以相同的信任,我的身份,我的使命,不允许我暴露。“秦主和,兵力何用?”林先生回道。“主和派控制了兵力,主战派便无兵可发。”我回道。“姑娘的见解甚是,看来……”林先生忍不住开口,但随即便意识到了,只说道:“看来事情还需要再深查。”“追查不难,只是时间……”我道。在追查下去,宋朴未必等得起了。“姑娘放心,既然谢先生将此事托了我,梅卿自当尽力。”林先生道。“林先生的意思是……”我顿了一顿,微惊道:“难道林先生准备在官家面前声援宋朴?”“正是。”“这怎么行!”我道:“如今声援,恐怕没有用处,反而徒然害了先生你。要知道那……那章厦背后,可不是轻易可以得罪的。”“可是诚如姑娘所言,宋朴却已经不能再等了。眼下……”林先生道。“或许……我有一个办法。”“姑娘有什么办法?”我缓缓将几句话说罢,又道:“但这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能保得宋朴,却未必能遣得走章厦,而至于章厦背后的……力量,更是难以对付的。”“来日方长,姑娘不必担心,总有功成之日。”林先生倒是信心满满。我闻言,却是沉默不语。“姑娘担心难以成事?”秦桧的力量何其之大,况且信赖他、给予他这般权势的,又是天子nad3(对付他,谈何容易。“除非有一个人开口,否则万难将此势力一举击溃。”除了皇上自己,又有谁能彻底推到他自己建立给予秦太师的权势。而若没有皇上的旨意,即便秦太师最终被推翻,也难免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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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二节 朝堂风云初起

“除非有一个人开口,否则万难将此势力一举击溃。”除了皇上自己,又有谁能彻底推到他自己建立给予秦太师的权势。而若没有皇上的旨意,即便秦太师最终被推翻,也难免不足。“那……却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我跟着叹息。皇上,是天子,是我大宋朝最位高权重之人。天子之言,一言九鼎,每一句话,都是万众凛遵、不可抗拒的旨意。而他的每一句话,可以将人送上青云万里,也可以将人打入万丈深渊。正因如此,所以他的话,才越发地不能轻易更改。也就是因为他当年一句话,名扬天下的名士谢逸进了牢狱,一派温馨的谢府人口零散。爹爹的清名盛名是靠着自己的才学得来的,皇上想处置便处置了。秦太师的盛名却是皇上一点一点亲自给予的,想让皇上自己颠覆自己的决定,却并没有那般容易了。林先生与我相对沉默,片刻之后,林先生低声道:“一定会有那么一日的。我们今日所做的一切,便都是在为那一日的到来而努力。”语气十分笃定,闻之让人心生鼓舞。与林先生相别之后,我从马文君那里,不断得到新的消息。几位朝臣同时在朝堂上,重提殿中侍御史宋朴弹劾枢密院事章厦收受贿赂的事情。当初宋朴弹劾章厦之后,章厦自然立时上疏抗议,一面表示自己的清白,一面则反咬宋朴,说其对自己心存怨恨,故意谣言诽谤,又说宋朴乃殿中侍御史,如今不去留心官员在朝堂之上、皇上身边时候的仪容形态、言语举止,玩忽职守,不顾职责之所在,却去因公徇私,上任后只顾私怨,诬告朝廷官员。宋朴本是刚上任未久的官员,既没有什么经历,又没有什么人脉。章厦则久在朝中,处事圆滑,又与许多大臣颇有私交,这样一来,自然是支持章厦的人居多,纵然有人知道宋朴之言不错,可也不愿为他得罪了章厦。所以,重提此事,直言支持宋朴,是最不明智的。此次附议此事的大臣,自然都是站在章厦一面,为之声援的。“这下可如何是好?”马文君急道,“听说今日有三个小官,上朝时定要启奏。他们这一级的小官,一般有事启奏,都是通过其上级官员回禀的,因为他们启奏是为了宋朴与章厦一事,所以官家才应准了。”“马姐姐可知道他们都在朝堂上说了什么?”我提起茶壶,给马文君倒了一碗茶。福慧楼的厢房里摆放的茶具、存放的茶叶自然都是上好的,但炉子实在太过简单,又不敢在这里大量堆砌煤炭等物,只敢拿一只小小的红泥炉烧一些精致细炭,所以这一壶茶好容易才开了。也正是因为慢火细焙,所以烹出来的茶竟格外香些。马文君却无心在茶水上,只着急道:“说了什么?他们定然是章厦的人,所说的话自然是一味都向着章厦了nad1(什么清正廉洁,什么急公好义,什么大公无私,满口阿谀之词,个个都是力保章厦无事。反过来又口口声声说宋朴为人心胸极狭,必然这一次是借着职务之便,公报私仇。”八月中旬的天气,已经多少有了些凉意。看着茶碗里碧色的茶水表面上,凝结着微微的雾气,我轻轻吹开,却并不饮茶,又问道:“那三个小官,都是什么衙门里的什么官员?”“一个是京官宣义郎,一个是武官修武郎,还有一个是东班武臣皇城使。”马文君说罢,又带着一丝着急之色道:“总之都是一些品级不高的小官,但都在京城供职,都能够上朝。你问得这般清楚做什么?到底……到底林先生准备怎样行动,他跟你是怎么说的?”我微微点头,却没有回答马文君的话,只道:“再麻烦马姐姐将那几个小官的官职品级详细跟我说说吧。”其实不必马文吉说,我自然也知道那些官员的官职品级、职责。只是,若不让马文君告诉我,接下来的谈话,便不能进行了,而我一旦开口回答了马文君的问题,那么接下来的谈话,便是回答关于我的来历的问题了。我朝的官员有“常参官”和“非常参官”的分别,常参官便是能够每日参见皇帝的官员,又叫做“升朝官”。只有门下省起居郎以上,中书省起居舍人以上,尚书省侍郎以上,御史台中丞以上官,每日参见皇帝,为常参官。宣义郎,与爹爹的宣德郎同是正七品京官。是非常参官,但也能够在规定的时间上朝参拜皇上。但实则所谓的“郎”官,都是没有什么实权,没有什么实职的官员,更多的是一个名头。譬如我爹爹,虽是正七品的宣德郎,但现今不在任何一个衙门供职,只是领一份薪水,有一个名分罢了。修武郎是武官,武臣官阶五十三阶,第四十四阶为修武郎,在宫中内殿供职。皇城使是我朝的武臣官阶,所谓“东班”,是指朝参皇帝时排列在东侧。东班武臣一共共二十使。与之对应的是“西班”,也是二十使,是七品官员。宣义郎、修武郎、皇城使三个官员,既不互相关联,又不互相统属,平素他们的职务之上,是绝对没有互相联系的地方。若说他们之间,有唯一的共同之处,那便是他们的品级都不高。马文君给我大略说了三个官员的品级职责,不过我的注意力并没有完全在听,我更加在意的是,马文君对我朝的官制,也是十分熟悉的。闻言,我不由得对马文君的来历展开了猜测。“好啦,该你了!”马文君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快说说吧,到底林先生有什么安排?若需我帮忙,只管言明就是了。”我微微一笑:“我想今天的事情,便是林先生的安排nad2(”前日与林先生在清商馆相会,回去后我便将自己的这个想法传信给了林先生。林先生回去便开始安排,没有想到今天上朝便已经实行了。“什么?”马文君似是不敢相信听到的话,“你是说,那三个人,是……不是吧?”我只微笑着点了点头。“那不是……弄巧成拙吗?那怎么会?”马文君又惊又奇,“这林先生,的确是令尊大人推荐的那个吗?还是朝中还有别的林大人,咱们,是不是弄错了?”马文君对二郡王的事,的确是十分在意用心的。我道:“马姐姐,我问你,今日朝中,官家听到这三个小官的启奏,有什么反应没有?”皇上在任,办过的令人失望寒心乃至痛心之事,大的历历在目,影响至今犹在;小的举不胜举,我便是切身体会者。但是进宫这段时间,与皇上也有过一些接触,皇上朝政上多有乖违,但他终究不是个稀里糊涂、容易被蒙蔽之人。不,确切地说,皇上非但不容易被蒙蔽,反而十分多疑。而细思以往那些事情,说不定,便是因为皇上的疑心而起。所以这一次,我笃定,皇上亦会起疑。“官家?”马文君迟疑道:“没有听说官家在朝堂上有何明确话语。”随即又道:“也幸得官家没有立时下令处置宋朴,否则我哪里还有时间来找你商议。”“官家当然不会下令处置宋朴。”我心中亦微微松了口气,对马文君微笑道:“说不定此刻,官家已经着人暗中调查章厦了。”“章厦?这是怎么回事?”“马姐姐,你想,这样三个看似没有任何联系的小吏,同时为章厦求情,力证他的清白,若换了你是官家,你会怎样想?”马文君沉吟道:“我自然会想,这三人既深知章厦的委屈,必定是与他叫好之人。可是这三个人……啊,我明白了。”“便是如此。这三个人来自不同部门,与枢密院也均无瓜葛,相互之间也互不联系,明面上他们同为章厦求情,但官家只要略加深思,便会在意他们的身份来历,以及与章厦的关系。”我道。“那么这三个人……”“自然是林先生鼓动的。”我道:“马姐姐一定想知道,他们与章厦的关系吧?”“那有什么难的,想必他们都是走的章厦的路子吧,卖官鬻爵在先,如今在朝为官,仍想往上爬,想巴结章厦,但他们官位低微,除了银钱又帮不上什么忙。若是有人告诉他们,章厦正被宋朴弹劾,说他收受贿赂,买官卖官,而官家又急切想知道章厦的为人,若有人能在朝堂上为章厦说话,章厦自然感激……”马文君说到此处,轻轻击掌,禁不住赞道:“当真好主意!林先生的才智果真非同小可。”“马姐姐能想到这些,聪明才智,也就与林先生差相仿佛了nad3(”我微笑道。“这么说,接下来只要等着官家调查清楚便好了。”马文君问道。“接下来还有一件事,恐怕便要麻烦马姐姐了。”“什么事?”“林先生前天道,若是官家有所察觉,必然要着手调查。但先于官家展开调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我道。“你说的是……”马文君微微迟疑:“章厦?”我点头道:“朝堂之上,章厦自然不能说什么,但他必然也会疑心,这三个人为何不约而同地帮他。章厦久在官场,其中的弊端咱们能想到,官家会起疑,想必章厦也会察觉吧。”“谢妹妹是担心这三个人说漏嘴把林先生供出去吗?你要让我帮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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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三节 谋划

“谢妹妹是担心这三个人说漏嘴把林先生供出去吗?你要让我帮你什么?”马文君问道:“是派人再去跟这三个人接触一下,然他们言语谨慎吗?”我摇头道:“并非是林先生直接找的这三个人,所以他们说不到林先生。况且这三人既然是买官而上,腹中所学,可想而知。只要当时找他们给章厦声援的时候加以示意,日后章厦一旦问起来,他们自然会说,是因为对章厦的一片感激,故而上朝声援。为了讨好章厦,他们只会将这份心思全部揽到自己身上,绝不会说是被谁提醒了方才去启奏的。”马文君点头:“想来的确如此,只怕章厦问得紧了,他们终究还是会说出些什么。”“林先生说,重要官家的行动够快,那么不等他们说出来什么,官家便已经查知这三个人与章厦的关系了。”我道:“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请马姐姐找些适合的人,让官家先将这三个不成材的小官,一并彻底处置了。那么章厦……”“你的意思是……”马文君沉吟片刻,随即荒恍悟:“找一个适当的机会,将这三个买官者的罪证一并呈上,只要官家定了他们三个的罪,接下来自然就是章厦了。不过,合适的人选……”马文君微微蹙眉:“林先生没有给什么建议吗?”现下有两点我是可以确定的,第一,马文君对林先生已经十分信任了,第二,马文君对二郡王的事情,的确十分紧张,以至于她步履谨慎,生怕走错。“这个……林先生倒没有说。”我有意试探马文君的所学所知,除了熟习我朝官职,是否还有别的所长。“合适之人……”马文君思索片刻,道:“官职品级相距太远者不行,所属部门不相近者不行,与这三人没有从来接触的人也不行。也就是说,需要分别找与这三个人有过接触、有过公务往来、官职又不高的人了。只是……”“什么?”“这三人本就隶属不同,要同时举报这三人买官,便需另外找到三个人。找人麻烦自不必说,而这三个人若同时被举报……”马文君迟疑道。“其实我想林先生的意思,或许不必定要找三个人,分别去检举这三个小官。”我慢慢道。“哦?谢妹妹有什么想法?”“只要其中一个小官被揪出,被指认他的官是跟章厦买来的,事情便好办了。”我道:“若一个小官知道,是官家这追究此事,又有人检举,有切实证据,那么惊慌之下,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章厦咬出来。危急关头,怕是再没有心情替章厦隐瞒什么了。而他只要认了罪,必定会被发落。我想这个时候,他若是知道还有别的人也是通过章厦买的官,但那些人却都好端端地,他又会怎样想呢……”马文君接口道:“那他心中一定是既不平,又不愤,自己马上就不保了,有句话叫做‘侧卧之榻,岂容他人酣眠’,他一定会将知道的所有跟章厦买官的人的名字都说出来,nad1(一面,是法不责众的侥幸心理,只盼拉扯上的人越多越好,一面也有首告揭发别人,能够被多少免责的心理。所以实际上,只要检举其中一个小官也就够了,我需要帮林先生做的,一则是找人检举这个小官,二则是找人暗中透给这个小官一些消息,比如还有另外两人,当年也是从章厦那里买的官。”“如此一而二,二而三,牵丝攀藤地拉扯起来,最后所被供出的人,想必一定要比三个多的多吧。”我道。就这样,以林先生的名义,我将事情的策划说给了马文君。我对官家的所知,也只限于听爹爹说过的那些朝中之事,以及进宫后短暂的接触,所以心中存着疑虑,就不能也是不敢一次将所有的计划全部说完。因为事情的发展未必会如我的所料,所以观望官家的动态,亦是整个计划里的重要步骤。林先生办事迅速,马文君虽在后宫,办事竟一点也不比林先生慢。接下来俩日我陆续受到消息,官家已经派人去调查当日启奏章厦被弹劾一事的三个官员,而此时有人检举修武郎的官职是通过贿赂上级官员得到的。修武郎官职虽低,却是在宫中当差的。皇上自然下令追查。章厦也的确算得是工于心计,虽然收受贿赂卖官鬻爵,但所收的贿赂,并不是直接给了他本人。中间还涉及到其他官员。但当日修武郎既然在朝堂上声援章厦,皇上自然有意向着章厦的方向追查。林先生亦有所奏:厦斗筲小器,一旦致身宥密之地,议论喧然,皆曰章新妇也作两府,言厦为人踧无仪矩也。况又背公营私,附下罔上,朝廷机密,无不泄漏。宜亟加黜责,以为贪懦素餐之戒。结果诚如我开始所想,章厦与宣义郎和东班武臣皇城使也都跟着被咬了出来。还牵扯到了其他的人,比如处于章厦和那些小官之间,间接买官卖官的官员,以及另外一些林先生事先也没有调查出来的买官者。如此一来,宋朴的检举便不成为诬告。心存正义的大臣便趁机提醒官家此事,复了宋朴的官职。马文君在福慧楼厢房里向我说起这些事,掩不住的喜悦之色。一面对林先生赞不绝口,一面感谢我以及我父亲的帮助,盈盈笑语,一如初见。“谢妹妹,你怎么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还有什么事未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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