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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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云堂里,小晴叽叽喳喳地把那天的事情说了。

“小姐,那天就是这样的,夫人忽然发起怒来,可把奴才们吓到了!”她做出一副怕怕的样子来,“舅家夫人也是,在院里大呼小叫地,还差点把夫人身边的妈妈给打了呢!”

她说得起劲,却见舒然眼神凛冽地望来,才想起自己只是个丫鬟,不能多说主子不是,连忙磕头求饶,“小姐恕罪,奴婢知错了!”

“起来吧,”舒然摆摆手,“继续说,后来呢?”

小晴连忙爬起来,恭恭敬敬地说道:“后来奴婢看三人出去了,就一直悄悄地跟在后面,那马车先到的杨府,那个妖娆的女人和那小女孩下了车,那车就又载着舅家夫人回了孙府!”

“杨府?”舒然凝眉,“是……宁州知州杨大人的府邸?”

是杨静姝家么?

“正是呢!”小晴激动地说道,然后颇有些邀功,“奴婢使了银钱,朝那门房千打听万打听,这才知道,原来这妖娆女人竟是杨大人家的媚姨娘!那小女孩,就是她的次女,叫……杨婉,对就叫杨婉!”

舒然单手撑着下巴,眉头微皱,这个媚姨娘她听说过,可她的子女就不了解了,如今还和杨氏搭上线,来接近孙氏,有什么目的?

“你下去吧,”舒然挥挥手,让兰屏给了她两支金钗,她连忙千恩万谢地走了。ww

兰帘给她换上一盏热乎乎的红枣茶,递到她手里说道:“小姐,奴婢刚刚去问了管着夫人嫁妆的妈妈,她说这几日舅家夫人又来要走了一处庄子,不过按照您吩咐的,用您给的那些偷梁换柱了,夫人也没有查看,故而没察觉。”

兰帘越说越心疼,她小时候也是吃过苦头的,眼见着这些银钱哗啦啦地给了别人,心疼死了!

兰屏好笑地戳戳她脑袋,“这时候了还顾着那点子钱呢,赶紧帮小姐想想,她们要做什么才是要紧的!”

兰帘眨眨眼睛,委屈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嘴巴历来比脑子好用?这费脑筋的事还是交给你吧,我只听吩咐就是!”

舒然静静地呷了一口茶,入口温润,原本有些干燥的喉咙变得十分舒服,见她俩在旁边斗嘴,便说道:“你们俩各有所长,就别斗嘴了,兰帘,姜妈妈身子怎么样了?”

姜妈妈是她爹爹的奶娘,如今也是和祖母差不多大的年纪了,因年轻时候受过苦,老了病痛很多,这几年也每况愈下。

“唉……”兰帘一想起这个就满脸愁容,她是姜妈妈一手带出来的,感情很好,“这几日好些了,嚷嚷着要来照顾小姐呢,可是等到了夏天,雨水一多,恐怕又要犯病了,真是……”说道这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小姐,前儿姜妈妈的儿子说要接她回去养老,您看……”

舒然一愣,姜妈妈的儿子?

“哪个儿子?”舒然惊奇,姜妈妈只有一个儿子啊,后来和前夫合离,孩子就留在了前夫家抚养。

“就是那个呢,”兰帘说道,“他说这些年来也没有尽过一点孝心,十分惭愧,如今想接她回去颐养天年呢。”

舒然放下茶盏,不知是好笑还是好气,“她那儿子也四十好几了吧?这些年哪去了?”

“奴婢也是这样想,瞧他媳妇那刻薄样,估计就是想着姜妈妈这些年攒了些身家,真把妈妈接回去,还不知道怎么折腾呢!”兰帘一边说着,一边脸颊都气得鼓鼓的。

姜妈妈也是个可怜人,当年她刚生了儿子就遇上干旱饥荒,夫家为了换几口粮食就把她买给了人牙子,恰好当时舒家正在给幺儿找奶娘,就看她可怜,就留了她下来。

其后的几年,灾情缓过来了,也没见夫家来寻她,估计要么夫家死于灾荒,要么他们以为她早不在世了。

哪想后来,他夫家不知从哪听到她在舒家当妈子的消息,找了上来,原本姜妈妈也是高兴的,虽说当初他们没良心,可为着儿子,也不愿多做计较。可后来才发现,丈夫早已另娶,这是来诓她钱财的!

儿子又与她从小分离,被后娘养成了软懦的性子,半分不与自己争气!姜妈妈一气之下,一纸诉状告到衙门,最终与丈夫合离了,此后更是不相往来。

“姜妈妈怎么说?”舒然问道。

“姜妈妈只是把她们赶了出去,但也没说什么……”兰帘回道。

舒然想了想,也明白了姜妈妈的顾虑,于是便对兰帘说:“这几日我不得闲,过些天再去看望姜妈妈,你替我带话给她,就说,她对我爹爹有哺育之恩,又从小对我呵护有加,她若想回去,侯府就是靠山,任何人都欺负不了她,她若不想回去,我和少爷,都会给她养老送终。”

兰帘得了这句话,开心得应了:“诶,奴婢一定把话带到!”

这样可好了,姜妈妈也可以放心了。

“不单姜妈妈,你们也一样,只要你们忠心又能干,好处自然是少不了的。”舒 ...

(然笑笑扯扯兰屏的袖子,“至少嫁个好人家是没问题的。”

兰屏羞红了脸,头都快埋到胸口了,“小姐……”

“哈哈,瞧你们害羞的……”舒然看着旁边一向开朗活泼的兰帘也红了脸,不由更加开怀了。

古代死契仆从的婚姻都掌控在主子手里,不得自主,有了舒然这个承诺,两人有开心又羞涩。

“不闹你们了,说说正事,”舒然笑够了,才说道,“这事古怪,我舅母打秋风历来打的‘光明正大’,此次费这么大功夫,所图定然是别的,而且还扯上了媚姨娘母子……”

兰屏也在旁边凝眉细想,话在脑子里过了几遍,才说出口:“小姐,奴婢看来,不如先叫夫人房里的丫鬟们检查一下,除了店铺、地契和银钱之外,可还有什么不见的,咱们也许可以推敲一下?”

舒然眼睛一亮,“有道理,这事你去安排一下。”

“是,奴婢这就去。”兰屏连忙去安排。

舒然的右手下意识地转着左手腕间的那个钻石手镯,目光盯着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兰帘知道这动脑筋的事情自己帮不上忙,就在一旁乖乖侯着,不去打扰。

“不知道静姝那边怎么样了。”舒然声音很低,宛若呢喃,“媚姨娘,杨婉,舅母……想打舒家什么主意?

“要财?要势?”

要财不用这样大费周章,要势?有什么才能永远沾到舒家的财势呢?

孙家把孙氏嫁过来,都没有讨到多少好处,这样的姻亲关系都不成功,还有什么办法……等等,姻亲?

姻亲……

舒然猛地想到了那个只有十岁的杨婉!

再想想自家,若是联姻,那就是、就是舒云信啊!

想通了其中关节,舒然猛地站了起来,把身后的椅子都碰掉了,双拳紧握,脸上一片寒霜。

兰帘吓了一跳,连忙扶着她,“小姐?”

“兰帘,去通知兰屏,让人在夫人房里检查,重点看看有没有丢失可以做信物的物件!比如祖传的玉佩、手镯什么的,快去!”

“是小姐!”兰帘赶忙应道。

“等等,”舒然叫住了她,“再,看看夫人一直珍藏的那支翡翠镯子还在不在,不在的话定要向夫人问,不用怕,只管问就是,如果夫人答不出,如果她答不出……”

那是舒家世代相传给儿媳妇的镯子,共有四只,张氏她们各一只,孙氏一只,如果她把它给了那杨婉……

舒然只觉得头脑一阵发昏,“她若说不出,就等我回来问吧!”

“是。”兰帘急忙去了。

舒然稳稳心神,又叫上了两个小丫鬟,备车往永宁侯府而去。

此事,必须要让祖母她们知晓!

只希望一切是她多想了,否则……

否则,她真的对孙氏寒心了。

一个人可以糊涂,可以心软,但作为一个母亲,碰上子女的终身大事,怎么能就这样被人诓着走?

若是真的,那等此间事了,孙氏……必然会受祖母惩罚,不求她能长进多少,只要别再生是非就好。

第32章 惩治

(杨氏最近过得很是顺风顺水,不仅丈夫要给她几分脸面,娘家嫂子也得高看她几眼,再加上孙氏给的那些钱财,手里宽裕了,自己和儿女们的生活也改善了些,要不然光凭那点俸禄和微薄的产出,嚼用都不够,又怎么出门交际?

日子顺心了些,心情也就好了,连带着那院中的花花草草也多了几分可爱。ww

这日日头正好,杨氏正盯着丫鬟们把冬日的被褥、衣物拿出来翻晒一下,然后收起来,明年还可以再用。

要说这种事情,找个妈妈盯着也就是了,可杨氏不放心,这随便少了一样东西,主子们穿的都要短一样,万一叫哪个眼皮子浅的偷了可怎么办?

“你在干什么呢?”杨氏拎着鸡毛掸子,打在一个犯春困的丫头身上,“赶紧干活!”

小丫头连忙动起来。

就在院里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就忽然有妈妈急匆匆地跑进来,说是老爷找她。

杨氏疑惑,这几年来,丈夫除了要钱,就几乎不理会自己,今日怎么忽然转了性了?

当下喜滋滋地收拾了一番,去了抚竹院。

一进抚竹院,就听见林姨娘娇滴滴的声音传来:“老爷,老爷您莫气,这事儿不一定和夫人有关系,许是有哪个狗东西阴了老爷呢?”

孙老爷似乎气得不轻,远远还能听到喘气声:“哼,定是她惹的是非!这丧门星!”

杨氏远远听到了,心中警铃大作,想着定是林姨娘又在丈夫面前给自己泼脏水,当下转身想走,守门的丫鬟却已经喊道:“夫人到了。”

“滚进来!”孙老爷一声怒吼。

杨氏稳稳心神,忐忑地走了进去。

她刚进去几步,就见一个东西迎面砸来,凭借多年的战斗经验,杨氏敏捷地避开了,那东西险险地擦脸而过。

“你!孙耀祖你竟敢打老娘,你……”

“老子不仅要打你,还要休了你!瞧瞧你做的好事!全家都被你毁了!”孙耀祖猛地推开林姨娘站起来,冲到杨氏面前,唰唰给了她两耳光。

他把刚刚掉到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扔到杨氏脸上:“瞧瞧,你口口声声地好事,就得了这个结果!”

杨氏被骂得茫然,拿起那东西,只见是份文书,上书“调令”二字,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有官耀祖,为官二十余载,勤政爱民,政绩优良。ww今有嘉州,急需开化,知州一职,唯耀祖适之,责令即日启程,前往嘉州,望廉政勤政,教化愚塞之民,广施圣上恩泽。

这、这是要叫丈夫去做嘉州知州?

杨氏心里忍不住激动,早就听人说过,那些外放的官员,日子过的可比京官快活多了!捞的银钱也多,她早就眼红了!

“这、这是好事啊,老爷怎么……”

“好事?”孙耀祖尖叫起来,“你不看看是什么地方,那是嘉州!嘉州!”

嘉州是什么地方?杨氏这样连大晋有几个州都不知道的,怎么可能清楚?

“那里地广人稀,民众又都是些未曾开化的山民,语言和习俗都和我们不一样,”这时候林姨娘开了口,抓紧时机在孙耀祖面前展示自己的长处,“最最不好的是,那里的土地大部分都是不能种植粮食的。”

这、这……杨氏懵了,“怎、怎么还有这样的地方?”

没有人,土地又不能种植,还怎么赚银子?

“老爷,那、那吏部怎么会派您去那等地方?您可是兢兢业业啊,难道是得罪了什么小人?”说完又摇摇头,“不对啊,咱们和永平侯府、肃王爷都有亲,怎么会有人……”

“就你这臭婆娘惹的祸!”孙耀祖满脸通红,狠狠推了她一下,把杨氏推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那老上峰说了,吏部尚书在给这份调令时,要他转述‘让他管好自己婆娘’,你听听,你听听,这不就是你又在哪招惹人了么?”

孙耀祖想杀了杨氏的心都有,这京城虽然自己只是个小官,但也是小有身家(他自己认为),日子过得舒爽,可那嘉州……虽说这几十年来,经过前两任知州的努力,人口开化一些了,可、可那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啊!前几任都是一直干到老的!

这是要他一辈子都不回京城啊……

到底是哪尊大佛要收拾他啊……

杨氏被吓得瑟瑟发抖,那么穷苦的地方,她想想都怕。一想到再也不能过锦衣玉食的生活,那、那不是要她老命么?

“不,不,我们可以、可以去求求小姑子,她定会帮忙的!对,她还有个王爷女婿的!”

孙耀祖一听,也就缓了口气,这也是今天叫杨氏来的目的,她素来与自己那妹妹走得近,要她去求求妹妹,那肃王爷再通个气,这事也就了了。

“臭婆娘,还不快去!”孙耀祖踢了她一脚。

杨氏连忙站起来,也忙不赢说什么,跌跌撞撞地朝外面跑去。

“老爷,老爷莫气坏了身子,娇娇要心疼呢……”林姨娘贴身上前,在他胸.口轻.抚着。

孙耀祖吐了一口气,握住那双柔若无骨的手,轻声道:“娇娇,还是你最贴心了。”

***

杨氏去永平侯府,却未能如往常一样见到孙氏,反而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架着,送回了孙府。

而此时的永平侯府,却是丝毫没有往日的平静。

老夫人张氏、大伯母小张氏和二伯母李氏,全都坐在上首,老夫人一脸严肃地看着跪在下方的几人。

有舒然、舒云信和孙氏,还有……头发衣裳凌乱的媚姨娘和杨婉。

舒然的眼睛微肿,似是之前哭得伤心不已,此时咬着嘴唇,拼命忍着眼中泪水,颤声向孙氏问道:“娘,我和阿信到底做错了什么,叫娘如此不喜,以至于如此惩罚我们?”

老夫人见了,明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还是忍不住心疼了一把。

孙氏闻言,立时慌了手脚,跪行几步,急急说道:“阿然,阿然,你怎么这样想,你们即便犯了什么错,为娘也不会生气,更何谈惩罚?”

舒云信此时脸色苍白,双拳紧握,身子微微颤抖,闻言涩声问道:“那娘如何解释这件事?还是在娘眼里,儿子就是如此不堪,身为世子,却只能娶个庶女为妻,活该叫世人瞧不起?”

他声音有些稚嫩,这样一字一句问出来,说不上字字泣血,也是闻者伤心了。

孙氏的心就像被人揪起来揉捏一样,疼得不行,连忙将舒云信抱在怀里,哭道:“娘怎会如此?你们是娘的心肝啊……”

这时候老夫人猛地拍拍桌子,怒气冲冲地发了话,“哭什么哭?老三媳妇儿,这事你得给全家一个解释!你这样做,不单害了阿信前程,让舒家上下在人前抬不起头,还差点弄没了阿然的正妃之位,贬为侧妃!你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老夫人一句话说得抑扬顿 ...

(挫,加之在舒家身份尊贵,说话相当有说服力,孙氏听了,立马就吓得瘫软在地,只觉得全身发冷,“这、这……原来姜妈妈说的都是真的啊……”

孙氏人是糊涂,但对子女的确真心疼爱(虽然经常让他们头疼),知道自己的行为居然给女儿带来这么大伤害,当下就抽抽嗒嗒哭起来,“我的儿啊,是娘害了你啊……”

贬妻为妾,那可是奇耻大辱啊!莫怪阿然那样坚韧的性子,都要自.裁了断了!

这事还要从昨天说起。

那时候是中午,她照例吃了药,正要午睡,却见女儿身边的丫鬟兰帘大哭着跑进来,抱着她的大腿说要她去救救小姐,小姐要上吊了断!

这可把孙氏吓得脑袋发昏,当下顾不得想为什么,就急匆匆赶了过去。

一到了点云堂,就见几个丫鬟死死拉着舒然,而舒然手中握着一截白绫,拼命地往自己脖子上套,眼泪直流,哭得伤心,口口声声无法活下去了。

“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孙氏急忙走过去,拉住舒然的手,哭道,“有什么事,跟为娘说啊,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你还要上吊?这是要娘的命么?”

舒然却定定看着她,忽然止了哭声,眼中却流露出失望、痛苦的神色,孙氏只觉得心头一揪,正想询问,却见姜妈妈跪了下来,朝她不住地磕头痛哭,“夫人!夫人,你救救小姐吧!小姐再怎么也是您亲生的啊,您怎么能如此置她于死地啊?我可怜的小姐哟……”

姜妈妈嗓门大,哭起来叫一个惊天动地,孙氏被她说晕了,忙问:“姜妈妈可别胡乱说话,我何时置阿然于死地了?”

姜妈妈把眼泪一抹,说道:“夫人不知,自前日起,不知从哪冒出一些流言来,说是咱们侯府,要聘一名庶女做世子妃,小姐听了就觉好笑,说道‘咱们侯府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聘一名庶女做弟弟正妻,这样自毁门面的事,母亲是清醒人,不会做的,定是哪些小人造谣’,奴才也是这样想的,当下也没在意,可哪知道当天就有宫里的公公来询问此事,说是若此事为真,皇家不可能娶一位有庶女弟媳的王妃,但圣旨已下,不好收回,就只能做侧妃了。

“那公公还说,奉劝咱们侯府一句,千万别做这样的傻事,到时候啊,这爵位保不保得住都不知道呢……可怜的小姐一听要贬妻为妾,那堪忍受这样的屈辱,当下就要自我了断了,奴才在旁边劝着,说是去找夫人问个清楚再说,她也听不进</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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