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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查到这里,蔚凌然基本明白了,但却扯出更多的谜团,其中最令人费解的是珞王为什么突然决定将此案交由太子主审?而且竟相信楚东成全盘推翻之前的种种事实,去太子府押解楚千浔的御林军出现得那么及时,珞王不听千浔一句辩白就匆匆下旨将他逐出珞篱。

蔚凌然叹了口气,这背后的疑团像张网似的,看似清晰实则繁杂千丝万缕,也许陷害千浔案的局里还有多方未浮出水面的黑手!

“好了!”蔚凌然拍拍手,将拿来演算的杏仁壳扫入垃圾桶去,随即神色一转,十分严肃看着徒戈怰,“戈怰,该你说说了,你到底什么人?”这些天陆续有人上门,明显徒戈怰有他自己的势力,也就是说,他并不是什么心智简单的玉人,也许当初他出现在她身边就是安排好的。

少女抿紧了唇,带着消看他,当然这些日子徒戈怰对她的好发自内心,所以她在等,等着徒戈怰向向她说明解释,她可以被隐瞒,但不可以被欺骗,尤其不能忍受被人当傻子来耍。

徒戈怰一手一个杏仁,捏得咔咔响,他看向少女的目光清澈坚定,没有下意识的逃避动作,他慢吞吞嚼完一嘴杏仁,才淡淡道,“我是……”

“篷、嚓、哧哧……”先是闷重然后变轻微的声音从他们身后的屏风下发出。

蔚凌然立刻跳起,直了眼珠奔过去,呃,这声音是地陷还是塌方?

一张方桌底下,慢慢钻出一颗人头。

“嘿,凌然,没吓到你吧,今天这条地道总算挖通了,我特意从底下爬过来试试。”楚千浔两手往地面一撑,跃了上来。

徒戈怰站在蔚凌然身后,姿势永远那么笔直如一线无可挑剔,蔚凌然曾怀疑是不是有人在他小时候给他腰里植了钢板,要不一个人怎么能在无论哪种情况下,都将腰挺成一线呢!

好奇心过盛的蔚大小姐还不止一次用她的透视眼左右扫视人家骨头,连条细小的血管缝都不放过,结果除了骨头血管当然什么也没有,她不死心,还扬言要拿少爷做她的研究对象。

少女随意坐下,朝楚千浔招招手,懒洋洋道,“哦,你已经通知过了,我还能被吓到我就不叫蔚凌然该改名蔚弱弱了!”

楚千浔见怪不怪耸耸肩,也拉了张椅子坐在她对面,徒戈怰瞟他一眼,很自觉拖了凳子坐在二人中间。

“千浔,你查到什么消息没有?”

“消息倒是有,不过都是些无用的。”清雅少年坐好,才正经抬首,一看之下,目光微微跳跃,他忍不住将身体微微前倾,想要凑近点将少女光洁的额看得更清楚,然而近在咫尺的距离,他的眼眸将少女额上的东西倒映得更鲜明如生,不由得突然惊呼起来,“嗯,凌然,你的额头怎么多了点东西?”

“有吗?”少女随意伸手摸了摸,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便将疑问的目光投向楚千浔。

“你自己拿镜子照照看吧!”楚千浔神情一肃,似在沉思什么原因造成她额上现出这个小东西。

蔚凌然看他神态怔了怔,刚才她还以为他说笑来着,她额上真有什么东西,徒戈怰一直与她在一起,没理由看不见啊!要么就是徒戈怰惯于保持永远不变的表情,见到什么也不会懂得表示惊讶,要么就是这东西出现是在徒戈怰意料之中,所以看见也没什么表示。

少女心里微微忐忑起来,额上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摸不出来,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感觉,她蹬蹬蹬跑入了房内,找镜子看去。

一抬眸先对上铜镜里那张妖娆又出尘清纯如仙的脸,目光缓缓上移,她在一霎张大了嘴,指尖慢慢抚了上去,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她的额头莫名其妙像钳了滴晶莹的水珠在眉宇中间,这滴水珠立体感很强,而颜色竟然透着诡异的红艳,最奇怪的是,这滴水珠看起来仿佛天生而成,与她的皮肤血脉分不出彼此来。

好吧,即使她内心很强大,一时之间仍难以接受这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水滴印记。

她对着水滴使劲搓,来回搓了好几次,水珠仍在,只是她的额头皮肤被她搓得一片斑红。

她突然怀疑起自己这具身体的身份来!

先是脸上那些之前她怎么都除不掉的麻子,在她走了几次鬼门关之后,莫名其妙的消失,她突然由一个人见人怕的超级丑女变成一个绝世美女,再然后……嗯,等等,她两天前刚跟星尊打了场死去活来的架,然后,她的额头就出现了这个东东!

腾腾腾,少女一脸郁郁冲了出来,一出来,却是怒色当先纤指伸直,“戈怰,你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对吧?你也知道这具身体原来的身份是吧?”

第149章 雷人告白

徒戈怰闲闲抬头,看她额头一眼,继续面无表情捏他的盐焗杏仁去。

“少爷,我清楚你知道的,求你说出来吧,这样憋着我会疯的!”

徒少爷丝毫没有被人哀求的自觉,半晌静静指着她,平淡道,“你不会!”

呃!少爷那么了解她?

少女仰头,当然望不到天,上面是栋梁青瓦,半晌俯身,两手撑着桌面凑近少爷,用她自认为狠辣凌厉的眼神瞪他,然后用力咬牙愤郁道,“我会!”

徒少爷悠悠然然端起茶杯,对杯身上那两条齐头共游的鱼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于是他将杯子举至眼前很认真在看,似乎在想这两条鱼怎么连头尾鱼鳞都一样的,琢磨着它们是不是双生的呢?

他看得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蔚凌然重重拍了拍桌子,阴沉脸色自下巴漫过额角,低吼道,“徒戈怰!”

“嗯?”少爷声音呢侬不清,眼神还留在杯子两条鱼上,这应的语调透出他漫不经心的随意。

蔚凌然瞪他半晌,先败下阵来,气一泄顿时软得像一条死狗,乱没形象趴着桌子,少爷捧着杯子,那小心翼翼的神情如获至宝,步履稳健飘出院子去,临出门时,有意无意回头瞥了眼软趴趴无脊骨的少女。

楚千浔看着少爷背影若有所思,半晌安抚道,“凌然,这东西挺漂亮的,既然戈怰不说,也就表示没有什么危险性,你直接当它不存在就好!”

蔚凌然苦笑着再摸了摸额上那水滴,道,“嗯,少爷不愿说的话,谁也别想撬开他的嘴套出一个字,这人的嘴巴简直比蚌壳还硬,又是个固执的主,算了,我就当贴了个免费的装饰品。”

楚千浔目光淡淡凝注了她半晌,越发觉得少女容颜绝世,那一滴栩栩如生的水珠更衬托她玉肌雪肤的娇嫩润泽,这样的容貌教人真想藏起来,不见世人不沾浊气!

这样的目光……蔚凌然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脑里不自觉就想起了云尊说的话,那个……千浔不会真的对她有那层意思吧?这样一想,脸颊不可自抑渐渐洇红如霞。

“咳咳……,千浔,不会是我脸上又多出个个什么饰品来吧?”

“哦……没!我是在想,你额上印记的形状我好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楚千浔微微垂下眼,端起空杯子作出饮水的涅掩饰尴尬,却不见一旁少女看他的目光古怪而笑意隐忍。

哦,千浔在喝什么呢?空气吗?

“不管它了,说说你查到的情况吧。”少女贼兮兮侧头,院子里少爷正在拿他的杏仁当棋玩呢,这么一看,眼神就有些狠狠不甘的味道。

“没查到什么有价值的,当年我王府的护卫出现在太子府外,据我所知是有人假借我的命令,说是收到消息有人潜入太子府行刺太子,我王府距太子府最近,所以借调他们去保护太子,假传命令的人查不出来了,当年那些有份参与的护卫如今也早离散各方,不过他们都是些外围侍卫,并非我的亲卫,自然也问不出什么线索来。”

“嗯,这一步一步安排紧凑巧妙,看似周密天衣无缝,但我相信凡事发生过必会留下痕迹,我们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你清白的。”

“我也相信,老天不让我死得那么窝囊,自然要我用自己双手扳回一局!”楚千浔微微浅笑,空寂笑容里自有一股抗争奋发不甘心俯就命运的气势。

少女闭上眼睛想了想,道,“千浔,我总觉得当年的事情不如表面看起来的简单,对了,皇后怎么样?”

楚千浔冷然一笑,道,“皇后身后是庞大的庆氏家族利益,她能这么多年保持家族荣庞繁盛,可不是什么吃斋念佛的善男信女,手段心智样样过人!”

换句话说,就是为了切身利益不择手段的人!少女点头,能坐上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皇后又怎么会是个简单人物。

蔚凌然皱了皱眉,半晌道,“太子一直稳坐东宫之位,除了因为他嫡出的身份外,更重要的原因其实是皇后娘家的势力?”

“嗯,也可以这么说,我这个太子皇兄——并没有什么过人的才能,亦非治国良选,这些年当然也有其他胸怀滔滔玮略的兄弟想取代他的地位,不过,有个智谋一流又背景宏厚的皇后在,别人除了折损自身外,从未在皇后手里讨了好,我的好皇兄便一直稳稳当当做他的太子这么些年。”

少女清澈目光转了转,慢慢流泻出美妙折射的华光,莹莹姣白光泽柔润的光芒里载着少女狡黠的笑。

楚千浔一见她这眼神,便知这少女又在琢磨怎么用她的新玩具做试验了。

“千浔,我怀疑……,这样吧,我们分头行动,你从当年的御林军以及皇后势力方面调查,我嘛发现了另外的疑点。”

楚千浔静静看她,眼神平和真挚,却是知道她的脾气,这人也是个决定了的事情就算撞到南墙也不回头的主。

用她的话说:既然撞了墙干嘛还要回头,直接撞出个洞来跨过去不就得了,他知道劝也是白劝,不如顺着她,半晌淡淡道,“凌然,无论任何情况,以你的安全为首。”淡淡语调里是浓浓的叮咛牵挂。

蔚凌然笑嘻嘻摆手,“我晓得,你以为我会坚持原则拿命去拼么?哈哈,那是傻瓜才会做的事情,命若拼没了,还谈什么其他!”

沉寂少年眼光微热,她总是个乐天性子,在逆境中尚能创造奇迹,她又怎会不知自重去犯笨呢!

其实他是忘了,很多时候,某蔚就是个固执的一根筋,经常为了某些原则跟人家拼命去!

“对了,千浔,你母妃的情况怎么样了?招纳医道贤才的皇榜张贴后,有人来应榜吗?”

“我按照你说的做,母妃的情绪稳定了许多,但说到皇榜要……。”楚千浔扶额,一副不堪折磨的要命神态。

蔚凌然看得心中一愣,“怎么了?”

“哦”楚千浔神情古怪,似笑非笑的无奈表情,“这些贤才我可不敢用呀!”

蔚凌然敲敲桌子,下颌仰起,凑近他面前两眼放光,神情兴奋目光闪闪的问,“快说快说,都有些什么出众的人才来揭榜!”

“嗯,有一个自称医术盖世,却连一些普通草药的药名药性都不清楚;有一个称擅于治疗各种疑难杂症,不过他治疗的对象一直是禽兽;还有一个更绝,称是祖传医学世家,我想此人总有几分能耐吧,但你猜怎么着?”楚千浔玉容泛沉,一副想揍人的状态。

蔚凌然怔了怔,心想这个总该靠谱点了吧!

“他是祖传医学世家不错,不过这祖传的专治羊癫疯!”

蔚凌然咋舌惊呼,哦乖乖,这些人还真是人才那!这些人居然敢去揭皇榜,她该说什么好呢?是珞篱实在无人喜欢学医还是该说这些人胆量可嘉呢!无论如何,她都佩服啊佩服!

“玉妃的事,我会找机会应榜进宫的,你放宽心吧,她会好起来的!”

“凌然,我总是相信你的,你的医术就更不用质疑!不过,你不直接揭榜吗?”少年盯着眼神自信流溢的女子,有种与有荣焉的光荣感。

“我的直接揭榜进宫会引起楚东成怀疑,这样对玉妃反而不好。”她支着腮想了想,道,“嗯,我想到有一个人,如果由她作逼荐,楚东成一定不会怀疑的。”

楚千浔目光一凝,眉头极快拧了拧,“谁?”

“嘿嘿……”少女笑得含糊,想借此将这个问题蒙混过去,依着千浔对那人的反感,肯定会反对她的决定,那她还说出来干嘛,找骂吗?她脑袋又没有秀逗,她目光一偏,手指向着院中专注的碧衣男子一指,“你看,少爷在玩新花样呢,不如我们看看去?”

楚千浔无可奈何摇摇头,她跟戈怰混久了,也沾染了戈怰的固执,其实她想找谁作保,那个人——她不说他也可猜出来。

不说也罢,她为人向来机警狡黠,又有戈怰在身边,总出不了什么差错!

这么一想,他便心安下来,心安了眉宇的隐忧自然也如轻烟随风飘散了,他望着少女纤长的影子,心里慢慢胀满感动,能得她真心相待用心相护他是何其幸运,“凌然,我先回去了,你和戈怰小心些。”

“好,你自己也注意情况。”

蔚凌然盯着徒戈怰颀长身影定定立在石台边不动,眼珠骨碌一转,蓦地阴恻恻笑起来,少爷还欠她一个解释呢!

“立正!”少女一声娇喝,人影如箭自廊下闪射而出,徒戈怰听闻她声音,下意识停下手里动作,向她望来,少女暗自窃喜,影子风般卷了过去,站定的时候,她手里抄了台面上所有的杏仁,然后看着呆怔的徒戈怰,笑吟吟扬手,道,“戈怰,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呢?说——你到底什么人?”

徒戈怰认真看她,然后目光带点急切的情绪瞥过她手里的杏仁,很平静很正经望她,平直没有波澜的眼神仿佛望进少女黑瞳后的灵魂去。

蔚凌然叹气又吸气,等得有些不耐烦起来。

他才缓缓道,“你真要听?”

少女拼命用力点头,生怕点头轻了他改变主意不说,“嗯,我要听,我今天一定要听个清楚明白!

“好!”少爷恋恋不舍地望了杏仁一眼,才淡淡道,“我是你的人!”

呃?刚才少爷说什么来着?

他说他是她的人!

噢,卖糕的!

雷人不带这样雷的吧!少女直接栽倒地上,俯首盯着地面青砖,少爷你不知道这样说话会让人误解,容易引起误会么?

“姑娘,太子府送来拜贴!”一个老实丫环风火扑扑走进来。

蔚凌然看见她,简直比看见天上掉下的金元宝还兴奋,那眼神闪亮得,令丫环怕怕地往后缩了缩脚。

“姑娘?”丫环怯怯咬着下唇,飞快瞟了蔚凌然一眼。

“呵呵,拜贴好,拜贴妙,你拿来我看看。”

丫环飞快递过帖子,迅速又退往一边拿眼角瞟着她。

“嗯,高默璇请我过府复诊……,小惜,马上给我备轿去太子府。”

“好的,姑娘!”丫环脚步如风,脸上却疑惑如云,以往姑娘收到太子府拜贴,都避若蛇蝎,今天怎么一反常态,高高兴兴的备轿去了呢?想不通真想不通,丫环将脑袋晃成拔浪鼓,殷殷跑去备轿了,她怎么会知道蔚凌然突然的决定……起因于徒戈怰强悍无敌的宣告呢!

她是被惊吓过度,脑袋放假才做出的决定。

太子府

蔚凌然心里磨着心事,跟着仆人低着头脚步匆匆就往府里深处跑,高默璇虽然暂时放弃了弄掉龙胎流产的打算,但她并没有从揽月阁搬到正殿太子妃该住的地方。

这人一晃神,对周围就会降低警惕,甚至闹出些诟人笑柄的乌龙事来,这不,蔚凌然一副神思不属心事重重的样子,低头搅手攥裙摆,种种小动作表明她内心其实惊吓又烦恼。

“呯!”

好吧!用鼻子去接触人的胸骨实在不是件美妙的事,尤其这种接触还带着去势冲力重心前倾撞上的,那就并非不美妙可言,实在应该说可恨加好痛了!

少女揉着鼻子,眼泪直在眶里打滚。

“放肆,走路不……蔚姑娘?蔚神医?”声音的主人态度一惊三变,连称呼都改了两个,语调中微微颤抖的兴奋劲令人怀疑,难道被鼻子撞上也会撞坏脑子?

蔚凌然揉着麻痛的鼻子愤然抬头,正想义正严辞教育一番,不曾想,这一抬头,她就怔住了,这声音的主人因为她之前的不在意,所以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声音她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是他!

男子</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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