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素捏了捏她的鼻尖,又用衣袖擦干了她嘴角的糖渍,绿宜连最后一点不情愿也消失,掬着笑,摇着师姐的袖子摇啊摇。即使跟着来了这样荒凉的地方,她也不在意。
才刚走了几步,身后便传来了呼喊声。
转头一看,是阿勇哥,云墨村的阿勇哥。
先前阿素跟着师兄跟阿勇哥打过几次交道,云墨村也常去。他们常给村民们看病,且不收诊金。阿勇哥家,更是他们歇脚之地。
投我以桃,报之以李。云崖上好多果蔬,野禽山珍,都是阿勇哥送上山的。是以,相对绿宜来说,阿素对阿勇哥更为熟悉。
徐阿勇满脸愁容,比着上次见面,又消瘦了不少。他抹了抹脸上的汗,满脸惊喜:“素兄弟!没想到在这碰到你!我正想上云崖呢!”
看到吃糖葫芦吃得正欢的6绿宜时,他有些惊奇:“这位是?”
素绾看到阿勇哥,也觉得巧。她拉了拉绿宜:“我师弟阿绿。”
绿宜咳嗽两声,故意压低了声音,喊了声‘阿勇哥好’。阿勇哥居然没认出她来,她觉得好开心。
阿勇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阿绿鼻子下方的小胡子,眼里露出疑惑。
“哦,我师弟长得着急了”像是知道阿勇哥奇怪什么,阿素瞥了眼师妹的假胡子,她心知绿宜的性子,阿勇哥既然没一眼认出来,她便能瞒几时是几时。
她暗掐了绿宜一把,叫她别太得意露了馅。
假扮成男子,绿宜分外兴奋,这假胡子说什么也要贴上。也难怪阿勇哥会疑惑。师弟明明年纪小,却比师哥多了一簇浓密的胡子,任谁见了,也觉得好笑。
绿宜凝神听着两人的对话,赶忙做出一个老实持重的样子来。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阿勇哥的反应就是她要的。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师姐身后,亮晶晶的眼睛眨啊眨。
“素兄弟,刚才是我孟浪了。您是‘寒玉公子’的师弟,医术自然也了得,我们村好多人得了怪病,我老娘的眼疾也犯了。得亏是在这碰到!我们请不起城内的大夫,都盼着云崖的神医来。”徐阿勇有些激动。
听到‘怪病’两个字,阿素心咯噔了几下。如今任何异常,她都能跟何府的命案联系在一起。
但她声音依旧平静:“阿婆生了病,我理应早些去瞧的。你我似亲人,就别说见外的话了。况且,治病救人,是我等分内之事。等会儿劳烦你告诉村长,我会多呆些时日,请阿叔阿婶们到上次那棵杨树下等我就成。”
“那我就替大家伙儿谢过素兄弟了!您真是活菩萨下凡!”说着说着,阿勇就要下跪。
阿素忙拉住他:“这可使不得,可要折煞我了!”
绿宜也来帮忙:“我们别谢来谢去,耽误时间了!昔日里我们众师弟受过村民那么多恩惠,衔草结环的典故我也是听过的。阿勇哥,你快带我们去看阿婆的眼睛罢!”
阿勇忙擦了擦眼泪,引着三人往前走去。
阿素走在最后面,不禁打量起四周来。
放眼望去,满眼皆是萧索荒凉。整个村落都被焦黄丨色覆盖,迎面而过的几棵树露出斑驳的躯干,一片叶子都没有。干秃的枝干,直愣愣伸向天际,一轮圆日闲闲挂在东南方。
它仿佛在用生命的最后声音,质问那日日升起又落下的太阳,为何要用这样的灼热温度惩罚这一片善良村民。
阿素抿了抿有些干的嘴唇,心有些沉。在山上呆久了,她几乎忘了千国的这场大旱,以及饱受折磨的村民。上次何员外给的几千两银子,因着何府的事,师兄也将救助延后了。
持续的干旱,在绿荫遍地的飘渺山上,感觉不是太明显。可到了山下,没了树木的遮挡,一切暴、露在烈日下的土地,就像裂了缝的龟壳,满目尽是疮痍。
她还记得这小小村落的西南方向,有条水势还算大的山泉,从飘渺山起源,途径村落腹地。年幼时,她曾随着师父下山云游。她还能听到不少村妇,在山泉两侧拦截而起的低洼处捣衣说笑。
晶莹的水映衬着她们欢笑的脸,是幼年里最温暖的记忆。
可眼下所见,所闻,皆是枯槁,俱是荒凉,哪里还有记忆里的温馨生动?阿素心更沉了。
走过一片低矮的茅草屋,前方有块开阔的空地。空地左边两间不起眼的褐色石屋,隐于上方突起的巨石之下。因势而建的石屋,夯土为墙,巨石为梁,屋顶铺草,在烈日的作用下,更显凄凉。
推开半掩的石门,一股杂糅了药味,汗味,还有其他不知名味道的污浊气味立刻窜入鼻腔。
阿素迈过前门◇边的炕上,摆着两张高低不等的矮榻。略高的塌上,躺着一个白瘦弱的老妇,下方的矮塌上,卧着一个已经显怀的妇人。
听到推门声,老妇忙支起了身子:“谁啊?是阿勇吗?”
“娘,是我。大夫来了,您有救了!”
绿宜忙走过去扶住阿婆,又给她后背垫了一个软垫,再将她的身子轻轻靠在墙头上。她注意到了阿婆瘦如干柴的双手,眼角一酸。
阿素刚想说话,一把熟悉中带着陌生的男子声音在身后响起:“阿婆,是这个吗……”
只听‘扑通’一声,有什么东西掉了下去。
比掉落声音更大的,是苏衡又惊喜又惊讶的‘怒吼’声:“阿牛,你怎么在这里??!!!”
阿牛?绿宜睁大了眼睛。
阿素拨开自己鼻子前面的手,瞅着苏衡嘴角边的一颗肉痣,又看了看他身后魁梧的汉子,淡淡说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倒是你,不是一个游四方的游客么?”
阿素指了 ...
(指家徒四壁的徐家:“什么时候改了胃口,现在喜欢这种调调了?”
想是注意到了阿素揶揄的目光,苏衡一手按住肉痣,表情也有些窘迫:“额……这个……说来话长……”
苏衡有些支支吾吾,倒是一旁的阿勇替他解了围:“忘了介绍,他是路过的客人,进来讨碗水喝。家里很久没来过客人了,承蒙这位兄弟看得起,只有凉水,他也没嫌弃。”
阿勇挠了挠头,张罗着烧水泡茶,又有些惆怅:眼下大荒之年,连吃都成了问题,哪里有茶叶招呼贵客……
阿素忍不住又瞧了苏衡一眼,又是路过?他的人生好多路过……她的目光拂过苏衡,望向了他身后的汉子。
苏衡假装没看到她的鄙视,目光深深,表情也有些严肃。
他朝前走了几步,“能否借一步说话,我有事要拜托你。”
阿素还没反应过来,苏衡就拉起她的手,向外走去。
绿宜看着他们并排出去的身影,眼里都是八卦,心里头有千万只草泥马飘过。
师姐什么时候认识了云崖以外的男人!感觉还很熟稔!那人直接桥师姐的手!师姐还没有反抗!
因想着事儿,绿宜给阿婆捶腿时没注意力道,还是阿婆忍不住哀叫了几声,她才收回已经自由挥到隔壁村的散思维。
赔了好几声抱歉,绿宜眉眼弯弯,心思又转悠到别处。等师姐回来,她要好好拷问一番。
ps:继续推荐好友的文文——《萌临天下》(书号:34o8647)简介:硝烟弥漫的战场上,遍地的灵者尸体和闪烁着灵源之光的神装。她轻轻的跳下蓝灵白鸽,收起血脉神兵,缓缓的俯下了身体。
040 发现
((终于上青云了,先让我哭会儿……不容易啊,七尾会继续爆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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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阿素甩开了苏衡的手,“我已随你出来,有什么话快点说。”
苏衡听出她语气有些不善,想要解释,眼下却又顾不上这些:“阿牛兄弟,你是不是对云墨村很熟?我真有事想你帮忙。”
阿素觉得自己隐隐有些生气,却又不知道为何要生气。她甚至有些鄙夷地看着苏衡:“苏公子太看得起我了!我一介乡野村民,如何能帮上你的忙!”
苏衡略一思索,就知道阿牛的别扭为哪般,他面露抱歉:“先前有所隐瞒,是我不对……”
阿素却打断了他:“不好意思,我想我不可能再帮个一而再再而三对我撒谎的陌生人。我不知道这回你有什么目的,但你最好别打这屋子里人的主意。他们与世无争,不要把他们搅合进去……”
阿素的话有些冷,苏衡听了有些气:“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大奸大恶的人么?先前在缥缈山我是撒了点谎,可那也是有苦衷的。我不过进去讨杯水喝,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会对他们不利了?若不是你我还有点交情,你以为我会这么低声下气求你吗?”
苏衡往前一步,直视阿素的眼睛:“这事对我真的很重要,时间紧急,你就再帮我一次……算我欠你的。”
被苏衡一顿抢白下来,阿素也有些愣。她抬头看了看天,好一会儿才道:“你先说什么事,我能不能帮到,另外再说。”
苏衡:“你知不知道云墨村哪里可以存下大量东西?或者是废弃不用的地下仓库。”
“储存大量的东西?比如?”
苏衡定定看了她好几眼,长呼了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比如粮草,军用粮草。”
阿素心下一惊,却不表现出来:“其实你求错了人,真正熟悉云墨村的人,不是我,而是阿勇哥。勇哥人很热情,又经常帮着村长办事儿,别说是仓库,就是狗洞,他闭着眼睛也能找着。
苏衡努弄了下嘴,只殷殷地看着她。
阿素长叹一口气:“你真不会做伤害村民的事?若能保证,我可以帮着求阿勇哥。”
苏衡忙举起手,声音清越:“我誓。也劳烦你……”
“放心,我知道哪些话该说,不该说。你等会儿。”阿素抬脚往里走,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叫你那位‘哥哥’腰里的刀藏好些,我都看到刀柄了。阿婆她们胆子小,别吓着了人。”
说完,阿素不再理他,折身进屋。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跟阿勇说的,反正他们出来时,阿勇眼里没有探究,反而很殷勤地跟他介绍起云墨村的风土来:“客人你来得着实不巧,我们村从年头到现在,没人酿栗子酒。这么旱的天,连饮水都成问题,哪里还有栗子?”
苏衡听得云里雾里。他不禁拉了拉阿素的胳膊,低声道:“你究竟说了什么?栗子树?什么鬼……”
阿素:“要你管。”
苏衡:“……”
阿勇越说越兴奋:“我们村地少,人更少,平时栗子酒时都放在自家后院里。不像城里人那样专门辟了安置酒的地儿。不过早先祖辈们倒留下很多酒窖,您要是真想学习如何存酒,我这就带你过去,顺便也看看我们村的风景。”
苏衡听到这,倒是听出点眉头。虽然阿牛胡扯,但……他也挑不出错来。
他们沿着整个云墨村走了一遍,无论是真藏过酒的地窖,还是一些荒败的院落,枯井,从苏衡略显失望的眼神来看,阿素知道,他并没有找到想找的东西。
走着走着,就走出了村头。阿勇估摸着也说累了,没再说话,大家都好安静。
“阿勇哥,那是哪里?”阿素纤手指向右边儿,苏衡循目望去:只见高高低低的山丘上,赫然出现了几块怪石。它们体型高大,遮住了后边的风景。
“那是乱坟岗。你们千万别去那儿,听说……”阿勇放低了声音:“听说最近闹鬼呢!素……阿牛兄弟,我不是跟你提过村里最近有人失踪,还有人得了怪病?村里的老人说,那里面有厉鬼作祟,专门吸男人的阳气……”
阿素停下了脚步:“那些人失踪或得病前,都在这附近出现过?”
阿素一说话,苏衡的脸色也凝重下来。他朝前几步:“我要。”
阿勇忙拉住他:“使不得使不得!都说了里面有吃人的厉鬼……”
阿素也扯住苏衡,还暗暗摇了摇头:“天色有些晚了,我们早些回去吧。阿婆的眼睛我还没有瞧,她铁定疼死了。”
阿勇瞧了瞧天色:“是有些晚了。”
苏衡看着拽着自己袖子的那只手,等阿勇走远些,他才说:“里面肯定有问题!”
“我知道。正因为有问题,才不能轻举妄动。你注意到地上的土了吗?明显有翻过的痕迹。据我所知,村民们一向很少来这儿,就连猫儿狗儿也不会往这边跑。这样人迹罕至的地方,土却被人翻过,里面一定有文章。你冒冒失失闯进去,仅会打草惊蛇,而且还让阿勇哥白白担心。天马上黑了,等入了夜,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还有,晚上我要跟你一起来。虽然我没武功,但我绝对不拖你的后腿。”
“而且,我还有这个。”阿素从怀里掏出两包类似药包的东西,有些得意:“这是我自己明的迷丨药,还没怎么试验过。晚上就当练练手了,我虽打不过,自保还是可以的。”
苏衡拿过药包,放在鼻尖闻了闻,很是怀疑,“什么鬼?话说刚开始,你不是一脸嫌弃,不愿参和进来么?怎么一说到夜探,你就这么感兴趣?”
阿素指了指前面的阿勇:“别看他笑嘻嘻的,好像没什么心事。其实他大哥阿虎,也在前不久失踪了。官府介入了此事,但就是找不到人。我怀疑……”
“你怀疑失踪的人也可能在里面?”
“对。我记得阿婆说过,那里与其说是乱坟岗,不如说是禁地。前不久我也遇到一些奇怪的事,很多时候越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往往能被别有用心的人看中。”
“所以。”阿素的声音陡然沉重了起来:“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眼下我却有了非去不可的理由。村民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最好别拦我,你也拦不住我。”
苏衡忽然笑了出来:“阿牛,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其实你不是药农,对吧?飘渺山上,你也骗了我。”
阿素却不看他,声音有些飘渺:“我是谁,真有那么重要?你是谁,才比较重要,不是么?是你先不讲实话的,我只是顺着你罢了。”
苏衡转到前面,让阿素无法躲避自己的目光:“我是谁,你很快就知道了。你是谁,我也很快会知道。”
阿素笑笑,并不答话。阿勇哥在前面喊了好几声,她应了声好,不再停留,大步往前走。
...
( 落日的余晖慢慢洒落开来,金黄丨色衔着层层薄云,晕染出了极其浓丽的颜色。阿素遥指前方:“我师弟提灯来寻我们了。”
四下无声,远远飘来绿宜的声音。她的大嗓门在阵阵夜风的吹拂下,尤为清晰。
幽幽灯火下,一个袅娜的身影俏生生地立在檐下。绿宜拥着一件墨色的披风,素绾还没立定,她便迎了上来。
摸了摸师姐冰冷的手和脸,她的脸立刻黑了下来,抛向苏衡的眼里,多了几分责备。
素绾拢了拢披风,对着手哈了口气,“不怪他,是我没记住时间。别再风口杵着了,我们赶紧进屋吧。”
阿勇连连点头,推开门,让素绾,苏衡先进门后,才将门外的大风关上。
用完晚饭,等大家伙儿睡着了,阿素,苏衡缓缓起身,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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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 夜探
(才出门,阿素就看到四五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围了过来,齐齐朝苏衡行礼。
苏衡想拦都拦不住。
他有些结巴:“咳咳……他们是……”
“你弟弟,我懂的,无需解释。”阿素抬起手,想将头全别进冠里,弄了很久,总有一撮掉下来。
忽地伸来一只手,将她往左边拉了点,接着是一声叹息:“真是个孩子,连也不会束。”
苏衡按住阿素的肩膀,麻利地‘帮了忙’,阿素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她不习惯与人如此亲密,当这个人还是个陌生男人时,她更是不自在。
苏衡放手后,她不动声色地往右边儿挪了挪。
“好了。可惜这没镜子,不然你可以瞧瞧我的手艺,虽然是第一次帮人束,却也不赖。”
苏衡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最后居然弹了好几下阿素的额头。
“……”阿素捂住额头,对偶尔严肃,时而孩</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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