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素眼里露出跟曾茗一样的神色。雨又变大了,远处的群山慢慢堆起了雾霭,云烟四散。
他们相视一笑,这场雨来得太及时,又下到了心坎上。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男人不知是摔蒙了还是怎么了。居然没醒。
阿素注意到他嘴侧有一点蓝色粉末,是熟悉的颜色。
略略思量,她就明白这人为何昏睡不醒。
好吧,果然跟预想的一样,这人如斯模样,都是大哥的手笔。
大哥用了她给的迷丨药,迷晕了人。且吊得这样高。让人想不注意都不行。想来他现这人与一般盛兵的不一样,特地没一并杀了,单单留给了她。
阿素心里淌过一股暖流。心热热的。
曾茗用鞋擦干了男人脸上的污泥,阿素又瞅了两眼,只觉得在哪见过。
当她看到他眉毛上的伤口时,忍不住‘咦’了一声。
“怎么。这人你认识?”
阿素刚想回答,赵函抢了先:“好奇怪。石头上怎么画了两只丑刺猬?”
他忍不住往石头后挪去。
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响起,他旋风般跑到曾茗身后,露出半边脸,脸色惨白惨白:“曾……茗。那……后面,后面……”
曾茗一把甩开他的爪子:“后面怎么了?你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还有,你一个大男人别随便往我身上靠。小心败坏我名声。”
不知是不是辛苦找的凶手如此轻易地出现在眼前,让曾茗放下了心中大石。他居然开起了玩笑。在赵函惊吓过度的脆弱玻璃心上,狠狠插了一刀。
赵函:“……尼玛,我可是娶了亲,有了女儿的正常男人!”
张域别开脸嘿嘿笑个不停,赵函脸立刻红了。他踢了张域一脚:“你也去看呀,有本事别喊!谁喊谁是小狗!”
曾茗一巴掌拍在他头上,赵函马上醒悟过来,他连自己也骂上了。
张域咧着一张嘴,乐颠颠地跑向了后边。
阿素看到刺猬,不自觉笑了出来。它似乎幻化成了大哥的脸:一样的没心没肺,一样的放荡不羁。
马上,她就想到了赵函的惊吓缘由。念头刚起,耳边又是一声惨叫。
张域哆嗦着从地上爬起:“大人,石头后面都是尸体……一排一排,好多好多!”
徐阿勇一听,立刻奔了过去。
一声极为痛楚的哭声从他嘴里出,徐唐甫死死拉住,他才没能扑向尸体。
村长一手拉着他,一手抹着泪。
不用再说什么,曾茗也知道石头后面,藏了啥。
他往前走了几步,一排排干尸整整齐齐地排列着,黑乎乎一片。
最靠近的一具,是腐烂到辨不出面容的尸体,他与其他干尸不一样,相对来说比较新鲜。肚皮松松垮垮,虽然腐烂的很厉害,依稀能看出它曾高肿过。
曾茗眉毛拧在了一起,一张脸黑的可怕。
他沉声对一个衙卒道:“拿着我的手令,立刻将这里的现禀告县太爷,另外,再带一队人过来。”
衙卒连声答应,连滚带跑着离开了。
曾茗又拉起徐唐甫:“村长,他们应该就是先前失踪的村民。对不起,是我无能,没在他们被害前救出人来。放心,他们不会白白死去,我一定会让凶手付出应有的代价!”
曾茗一把拖过红衣男人。赵函正在检查伤口,曾茗的突然袭击,他差点与男人亲、密接触了一把。
“……他左肩琵琶骨位置中了一剑,被废了武功,左腿上还有两个很深的血洞。我猜可能是他无聊插的。”
话还没说完,曾茗一脚踩下去,使了十成十的力。
赵函听到肋骨断裂的声响,知道曾茗是真的怒了。
一直昏睡的男人却醒了过来,他双手被缚,胸口传来剧痛,偏偏还有一只脚踩在了最痛的位置。
他张开嘴想说话,曾茗的脚往前挪,直接挪到了他嘴上,还前后左右动了动。
“呜……”男人出一声低呼,曾茗却没动。
踩高兴了,曾茗这才住脚。他语气中带着轻蔑:“就是你,这个废人杀了何府一家?又捣鼓出了这么多干尸?”
像是想起了什么,曾茗的手往前,在男人怀里摸来摸去。
男人:“你……”
赵函:“你……”
阿素却看到曾茗大力扯开衣服的同时,露出了男人的左肩。
本来以她的身份,不好这么看一个陌生男人的身体。可曾茗的行为太过奇怪。她忍不住看了。
一眼望过去,她看到了一样东西。
一样这几天接二连三都看到过的标志——狼头。这个比之前在弩箭上,盛国士兵身上见到的,都要大,都要黑。
曾茗也终于在男人身上翻翻拣拣,找到了他想找的东西。
一枚黑色令牌,与那天在巷子口。高镜澄给的一模一样。
只是这块上面多了一层血色。
曾茗捏着男人的下巴。阴测测地笑了几声,“说,你究竟是谁?这个令牌又代表了什么?”
男人的脸立刻扭曲到变形。“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邓尊是也。”
阿素终于想起了在哪里见过他。
云关客栈里,她被一个男人调、戏,师兄还与其大大出手。
虽然只看了几眼。可他色、眯、眯的眼,配着一脸的垂涎。她一想到就浑身不舒服。
尽管现在他周身狼狈,满脸是血, ...
(那种难受的感觉,依然扑面而来。
曾茗放开手。邓尊一口血水喷了出来。
即使武功尽失,全身不能动,他还是很嚣张。只有看到阿素时。脸色稍微变。
“早知道会落到你手上,当初我就不该心软。”他恶狠狠说道。
赵函:“内谁。你跟这变、态什么仇什么怨?听起来你们认识啊?”
曾茗也看了过来。
阿素别开眼:“入何府前,我见过他。我记得除了他,还有个个头稍矮的。”
阿素大概描述了下,“不过邓尊既然能让汪二成功进入何府,我在何府呆了好几天,不排除他透过汪二的嘴,知道我的存在。”
“意思就是他还有同伙,而且早就潜伏在云关城内,预谋见不得人的勾当!就不知道那人是不是杀汪二,方子进的凶手。”
曾茗加重了手里的力道,“不说不要紧,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不管你为谁做事,落到了我曾茗手里,我要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邓尊忍不住笑出声来:“那就要看你是否有本事,撬开我的嘴。”
阿素又道:“那日在棉花巷我遇袭时,杀手们射出的箭羽上,有跟他身上一样的狼头图案,比他身上的稍微小些。”
“我师父曾说,盛国的北夜王特别喜欢狼,他手下的人身上都有狼头标记。这人可能是北夜王的人,还可能是比较重要的手下。”
阿素的话很轻,邓尊的身体却猛地动了一下。
阿素却敏锐觉察到了,果然是北夜王的人!
“盛国?北夜王?怎么会跟他扯在一起?”
曾茗看着手里的令牌,陷入了沉思。涉及到了北夜王,这两桩案子就不是普通的杀人案那么简单。背后一定还有更大的阴谋!
北夜王的狠辣,他早有耳闻。何府上百条人命,云墨村上百号村民,这些可能只是开始。想到阿素提到的那些会吃人的蛊虫,曾茗又陷入了新的迷茫中。
“我也不知道,但种种迹象表明,所有生的一切,都与他有关。他用村民做实验,要做的一定不是小事。”阿素顿顿。
“至于怎么现村民们的尸等问题,恕我不能告诉您更多。大人您肯定看出来了,凭我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完成譬如将尸搬出来这样的事。是谁帮了我,我不能说,也恳请您不要深究下去。”
曾茗沉思了一会儿:“小兄弟,大恩不言谢,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虽然我不知道这人为何会被吊起来,又被谁被废去了武功。不过我向来不管过程,你身体不太好,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我还是那句话,若来了云关,记得到衙门找我。徐阿勇,你收收泪,待会儿随我回衙门一趟。村长,还得麻烦你配合我。早日让村民们入土为安,才是眼下最该做的事。”
“赵函,你留下来处理善后事宜。张域,你去村里找个笼子过来。鸡笼鸭笼,猪笼都行。他不是傲气么,我偏要挫挫他的锐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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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 训斥
(邓尊居然朝阿素吹了吹口哨:“我这个人,从小命就硬,也很少栽跟头。算命的说过,我即使栽跟头,也是栽在漂亮女人身上。云关客栈我饶了你一次,何府门外,我又饶了你一次,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如果没猜错,我今日的下场,你应该出了不少力,昨天伤我那小子应该也跟你相识。若过了这道坎,你们今日加诸到我身上的一切,他日,我一定会千百倍的讨还回来!”
说到最后一句,他居然挣脱了曾茗的手,猛地朝阿素撞来。
“到那时,我要扒光你的衣服,看你究竟是男是女。还要你躺在我身下,任我折磨!”
说到最后,他哈哈大笑起来,一双眼还放肆地在阿素胸前扫来扫去。
曾茗一掌劈在他受伤的左腿上,语气同样狠。
“看来是不够疼,居然还有力气胡言乱语。还想着活着出去,我呸!!”
阿勇直接抡了几巴掌,又朝他脸上吐了几口唾沫星子。
这人不仅杀了大哥,还出言侮辱素兄弟!他恨不得扒他的皮,抽他的筋,生食他的肉!
他窝着一肚子怒气,几巴掌打下去,直把邓尊两颗牙齿打崩了。
曾茗猛地放手,邓尊重心不稳,摔倒在地,右脸磕在了一块石头上,立刻见了血。曾茗像拖狗一样拖着他往前走,阿勇又补了两脚上去。
更多的血从嘴里,腿上流出来。邓尊浑然不在意,只用眼神瞧着阿素,放、浪又暧、昧。
那种像被苍蝇盯住的不适感又涌了上来,阿素紧紧握住手。
她从未被人这样侮辱过。还是当着一群男人的面!
忍了很久,她才忍下想要拔出匕刺向他的冲动。无须跟这种人置气,自然有人收拾他!
很快,张域就回来了。
他真的提来一个笼子。
那是一个黑黝黝的笼子,还出一股怪味儿。
张域乐呵呵地说:“我刚进村,一说要找笼子,一位热情的老大爷就领着我进了后院。这笼子可有年头了。以前是圈狗的。估摸六七年没洗了……”
不待曾茗吩咐,他就动手了。
邓尊体格大,笼子的口有些小。邓尊手脚不能动,张域一脚踢在屁股上,邓尊猛地朝前倒去。
一根竹篾堪堪与他的眼球擦过,他避开。脸上立刻有了几道血印子。
他以一个正常人想象不到的姿势趴在笼子内,徐阿勇还想动手。张域忙拉住。
“待会儿回衙门,自然有他受的。曾大人明的刑具不是为了图观赏,你下手这么狠,打死了麻烦。再忍忍。我们会替你和所有村民出这口恶气的!”
徐阿勇这才作罢,只一双眼恶狠狠盯着邓尊。
跟着张域一起,还有闻讯赶来的村民们。
赵函赶紧拉着村长迎了上去。安抚已经哭开了的众乡亲。
绿宜也在里面,她朝阿素快步走来。
“师姐。师父来了。他现在在徐家,让我喊你回去。”
“师姐,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师父他,他生了好大的气。”
绿宜满脸焦急,自记事以来,师父好像就没生过气。
他一向是温和的,慈祥的,跟音姨一样,是让人尊敬的长辈。
可在徐家,他一进门,就寒了一张脸。
她解释了好几遍没能及时回飘渺山的原因,师父都没说话,只让她赶紧拉师姐回来。
阿素用衣袖擦了擦她脸上的汗,表示知道了。
她走到曾茗面前:“邓尊的同伙若抓到了,麻烦您知会我一声。等真相大白之日,我想去何府祭拜一番,也算是我为何夫人做的最后一件事。”
“好,等事情彻底了结,我会请法师好好替何公子一家度的。一切结束后,我请你喝酒。不把你喝倒,我是不会让你回家的。”曾茗笑着拱拱手。
阿素点点头,她又走到徐阿勇身边:“阿勇哥,先前有所隐瞒,是我不对。曾大人定会好好处理此事,给阿虎哥和众乡亲一个交代。你也别太伤心了,眼下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去做,阿婆和花嫂子也靠你支撑着。你千万保重。”
“这场雨下下来,河水会涨,好运也会来,大家都会好好的。”
徐阿勇使劲点头,他抹干了眼泪,坚定地说:“素兄弟放心,我会好好配合曾大人调查的。你说的对,我好歹是个男人,是我们老徐家的支柱,大哥虽然去了,可日子还要过,我会撑过去的。”
阿素想抬手拍拍他的肩膀,觉得不妥,又放了下来。
与众人道别后,阿素这才拉着绿宜,往徐家走去。
邓尊窝在笼子内,看着阿素的背影,手紧紧握成拳。
自己绝不可能就这么死在这群窝囊废手里,一定可以出去!
一路上,绿宜很安静。她撑着伞,尽量不让师姐淋到雨。
阿素知道,师父因为自己,连累了师妹。
她捏了捏师妹的手:“师父为什么生气,我省得的。这不关你的事,待会儿师父做任何事,你都别参和进来。”
“我不听话,你再因为我忤逆的话,我们就真伤师父的心了。”
“喔,知道了。师姐你也顺着点师父,这次是我们不对,你撒撒娇,师父最吃这套。我肯定要在师姐身边呀,这事儿说到底我也有份,说书的不都说要有难同当的,哪有让师姐你一个人承担的道理。”
“你有这个心,师姐心领了。今早我走的急,阿婆好些了吗?”阿素不想再聊这个话题,问起了阿婆的病情。
“好多了。早上我做了顿营养又丰富的早餐,她吃的可香了呢!”
一说到吃的,绿宜就打开了话匣子,刚才的小小郁闷也立刻飘远。
说着说着,就到了徐家。
阿素深呼了口气,理了理仪容,这才走了进去。
矮榻上,6延博刚给阿婆把完脉,这会儿正在收拾医箱。
见她进来,花嫂子忙扶起婆婆,往外走去。
“你们聊,我带俺娘出去走走,6师傅说俺娘在家呆久了,腿有些不灵便。阿绿兄弟,过来搭把手,我们一起。”
“……”绿宜有些不乐意。
6延博:“你出去,顺便把门关上。”
“哦,知道了。”绿宜见师父一副没得商量的神色,只得退出去。
6延博背对着素绾,阿素揪着衣袖,声音怯怯的:“师父……您怎么来了?”
6延博合上药箱,静静地看着他。
他的眼里闪着疼惜,愤怒,还有阿素不太明白的其他东西。
阿素看着看着,就莫名的有些怕。
“师父……”
“过来。”6延博说。
阿素依言过去。
6延博将手搭在她的腕上,脸色依旧很冷。
“我有好好照顾好自己的, ...
(云息丸没有断过,师妹也把我照顾的很好。”
阿素忽然跪了下去:“师父,您别怪绿宜,一切都是我的主意。她怕我身体有碍,才没回山的。”
“没听您的话,私自来了云墨村,您要打要骂,我都受着,您别这样一声不吭……”
阿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着这样黑着脸的师父,她所有的坚强一下子就分崩作了离析。
“阿素,你真让为师失望。”
6延博只轻轻说了一句,阿素的心立刻沉了下去。
她往前挪了几步,猛地磕了几个头,眼里也有了泪意。
她忽然很怕很怕。师父从来没用这样冰冷的眼神看过自己,也从没用这样冷冰冰的词语形容过自己。
6延博没再看她,他背着手看着窗外飘落的雨,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地上凉,先起来说话。你身子骨本就弱,别再跪出了其他毛病。”
“我没生气。只是忽然觉得,你们大了,我越来越管不住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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