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谁,阿牛就没有让他进门的打算。
又听他打听缥缈山的消息,阿牛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缥缈山与回春堂的关系,一直没有明朗化,眼前这风尘仆仆的两人,是怎么知道可以透过回春堂找到6大哥的?
既然要找6大哥,为什么要对病人的情况三缄其口?阿牛只开了条缝,就想轰他们走时,他忽然看到了苏衡腕上的绿丝带,脸上的表情才有所松动。
那是素姐姐的,末梢位置还有一个被火烧过的痕迹,阿牛一眼就认了出来。
‘若有一位拿着绿丝带的男子打听我的消息,你带他上山即可,那是我的朋友’。素姐姐的叮嘱还在耳畔,阿牛打量了苏衡好几圈,确定他不是坏人后,才说了句‘等着’,就‘砰’的一声关了门。
浪静见这冷面少年居然敢这么摔门而走,给少爷甩脸子,恨不得一脚就踹飞了那道破门。苏衡及时拦住了他,并用眼神示意他不许造次。
很快,阿牛就出来了,他换了一身衣服,还重新梳了头。
“跟紧我,丢了可不关我的事。”想到又可以见到素姐姐,阿牛稚脸上都是笑。
苏衡:“小兄弟先请。”
阿牛不客气走在了前边儿,走得又快又急。
苏衡一直跟在他五步范围内。他觉得这少年脾气虽然冲,却挺可爱的。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用询问的语气开口:“小兄弟是否叫阿牛?”
“是……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阿牛有些吃惊。
苏衡:“猜的。看你走得这么急,脸不红气不喘的,像一头敦实的小壮牛……”
“那是,我力气可大了,连素姐姐都夸我来着。”
“素姐姐?那是谁?”苏衡心忽地一跳。
“没……没谁,我的长姐,你不认识的。”阿牛及时改了口。
素姐姐一直以男装示人,可不能在这两陌生人跟前露了馅。
苏衡顿时疑窦丛丛,可阿牛却不肯再多说一句,任他说什么,他都闭口不言。
阿牛不同寻常的沉默,让苏衡更加觉得,缥缈山那位姓6的神医与阿素有关。
他一时怒,又一时喜。
怒的是阿素居然隐瞒了这么多,根本没当他是哥哥;喜的是要比约定的日期更早见到他……
就在这又喜又怒的复杂情绪交替下,他们到了缥缈山的半腰处。
阿牛指了指前面,“前面就是了。我就送你到这,剩下的靠你自己了。再见。”
阿牛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面面相觑的苏衡与浪静。
云崖前面有一道乾坤阵,阿牛每次来云崖都会困在里面,每次都要素姐姐带他出来。他有心要挫挫苏衡的锐气,故而选择了另外的路进云崖。
哼!6大哥可不是那么容易请的,云崖也不是那么容易进的!
阿牛回头看了仍然呆在原地的两人,笑嘻嘻跑了。
浪静:“那小子明显是耍咱们!哪有路带到一半就跑了的道理!”
苏衡:“无妨。他能带到这里,已经很谢谢他了。”
通过刚才的言行举止,苏衡已认定阿牛不是奸猾之人。此刻他忽然跑了,说明前面的路一定有玄机。
他忽然就对6神医这个人好奇起来,也对即将要进入的这个地方充满了戒备。他甚至觉得阿牛对自己还有隐隐的敌意,可这不是 ...
(初次见面吗?苏衡并不觉得自己有失礼的地方。
想不通他就不想了,他弹了弹神游天外的浪静的脑门:“傻了?病了一回就感染了风平的呆傻之症?等请到6神医,也让他给你瞧瞧。我可不想有两个傻了吧唧的随从。”
“少爷又取笑浪静了。我再傻能傻得过风平?”嘲讽起自己的同胞弟弟来,浪静一点也不心慈手软。
苏衡忽然咳嗽了两声。
他连连失笑:“不会是风平那小子在家编排我吧?我可是在夸他来着。”
“那是有人在想少爷。应该是老爷或三小姐吧?咱们出来也挺久的了……”
“我爹才不会想我,他不抽我算好的了。至于远黛,她肯定在想我给她捎的礼物……”
苏衡边走边说,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只见左侧立着一块嶙峋的白色石头,上面写了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云崖。
苏衡不太能认出那是什么体,却看出写这两字的人武功不弱。
间隙不断的雨让飘渺山起了层层雾岚,这是半山腰,雾霭更浓。白烟袅袅,自己仿佛置身于天庭玉宇中,到处都是云烟环绕。
脚下是已经蔓了青苔的石板小路,虽窄,却拼出了太极图的图案。空气出奇的清新,不时有晶莹透亮的水珠顺着树叶滚落下来,滴在他的脖间,明明有被惊到的感觉,苏衡却觉得别有一番意境。
住在这儿的,一定是避世之人。他暗暗想道。
很快,他们就越过了白色石头,往后走去。
前面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是几棵稀疏有致的柏树。它们并不茂密,甚至还有几片黄丨色的叶子,可怎么看怎么舒服。
柏树的左边围着两个篱笆,仔细瞧去,一个种满了鲜疏,颜色斑斓,红,黄,紫交叉而过,自有一番风致;一个被绿油油的绿色植物覆盖,它们迎风起舞,摆出各种旖旎的姿态。
见惯了黄灰相见的风赤风景,乍然见到如此鲜亮斑斓的景致,苏衡立马愣住了。
这简直就是一个世外桃源啊世外桃源!
山里山外根本就是两个世界,难道‘神医’真的要住在一个特别仙气腾腾的地方吗?
答案是肯定的。
浪静可没少爷的闲情雅致,他抬腿就要往里走。
手,却被苏衡抓住。
“不要莽撞,那几棵柏树围成的,是一个阵法。如果没猜错,应该是乾坤阵。”(未完待续
091 琴音 七尾茶
(“云崖的主人设下此阵,可能是想为难一下来客。此阵的精髓,在于一个‘迷’字。它会幻化出无数个小阵法,不知也不懂的人,贸然闯阵,走到哪,都没有出路。若走不出来,会被活活困死。”
“不过,乾坤阵可以困住一般人,你家少爷我可不是一般人。看好啦,浪静。”
苏衡将衣袍的下摆搭在腰带处,还抡起了两个衣袖,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浪静伸长了脖子,想看少爷是如何机智又快的破阵。
结果……
他看到少爷‘嗖’的一声飞了起来,然后,‘咚’的一声,又掉了下来。
浪静:“……”
苏衡:“……失误,咳咳咳……失误。”
浪静是个实诚的少年,他直截了当的说:“少爷,如果你这办法有用,云崖的主人就不会费尽心思的设阵了。但凡有点轻功的人,就能飞过去……咱还是老老实实破阵吧……当然,少爷你不是一般人,您是二般人……”
苏衡:“……”
他优雅的爬了起来,好像刚才摔倒的那个是其他人。
“我刚才给你示范的是最莽撞……咳咳,也最暴力的方法。我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世上万事万物都没有捷径,得脚踏实地……”
浪静已让开了路:“少爷,您请。”
苏衡:“……”
浪静你有点幽默细胞,会死还是会怀孕?
苏衡翻了两个饱满的白眼,脸上已收敛了嬉笑。
他仔细打量了几棵柏树间的距离,又想到方才那条嵌着太极图案的石板小路,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只见他一跃。就跃到了几棵树的中心位置。两棵树为一阵眼,又与对面的树交叉出新的阵法。苏衡微微出神,树就开始移动,顷刻间幻化出无数棵高矮不一的小树来。
不仅如此,苏衡只往前跨了一步,小树就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很快就挡住了他的前路。无论往哪个方向看。苏衡都看不到路。眼前只有密密麻麻的绿意。
浪静在外面看得也着急,因为就在他抹眼睛的瞬间,自家少爷就不见了!
他很想冲上。可想着自己的斤两,只会拖少爷的后腿,就汀了脚步☆主要的,是他相信少爷的实力。
少爷定会走出乾坤阵!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浪静也不急。干脆盘腿坐下,接住一片飘落的树叶。数起上面的脉络来。
“你说,要过几秒,那人就要喊救命?我赌5o秒,不51秒!”
丹青和水墨坐在窗边。看着窗外裤裤破阵的苏衡。
刚才苏衡直接硬闯‘扑通’掉下的情形,他们可是看的一清二楚。这是设立乾坤阵以来,丹青第一次看到如此蠢萌又可爱的破阵方法。
他捅了捅水墨的胳膊。有些不满:“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话?”
水墨头也没抬:“你错了,他不仅不会喊。而且马上就能出来。”
“怎么可……”
‘能’字还没说出口,苏衡就从阵法中走了出来。且型不乱,面带微笑。
接着,他又走入了阵法,带了一个穿靛蓝色衣袍的少爷出来。
丹青惊讶的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
水墨已经跳下窗,往后走去:“来客人了,我去沏茶。你快去喊师父师兄。”
“他怎么可以……这么快就破了乾坤阵……好不科学啊。丹青喃喃自语。
他不由多看了几眼不远处的两人,只觉得受到了打击。
要知道师父设下此阵时,他可在里面困了一个下午☆后还是哭鼻子哭得昏天暗地,大师姐才进来拎他出来的。
就是大师兄和大师姐,也没有他们快阿……
丹青一面念叨,一面按水墨的吩咐,去后院喊师父师兄了。
苏衡过了乾坤阵,往前走了几步,大声道:“风赤苏衡,前来拜会6神医。”
立刻走出一个梳着总角的俊俏童子:“两位请跟我来,后院已备好了茶水,多有怠慢,还请见谅。”
水墨朝苏衡浪静做了个‘请’的姿势。
“多谢多谢。”苏衡见这童子身量不高,脸上还一团孩子气,说出的话却稳重得体,不由有了亲近之意。
水墨笑笑,也不再说话,径直往里走去。
走到一半,又蹦出一个童子,与领路的童子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脸上荡漾着两个大酒窝,就是不笑,也萌萌的。
“两位哥哥,我叫丹青,他叫水墨。”丹青刚掉了两颗牙,说话有点漏风。
“您能说说,您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破了乾坤阵的么?不瞒您说,你是最快走出来的。”
苏衡先被一声‘哥哥’给唤得浑身舒坦,又见这小童笑容可掬,仰着头的样子可萌了,不禁拉起了他的手。
“哦,这个呀,我就是走着走着,就走出来了呀。”
“……”丹青只觉得眼前飞过一群乌鸦。
苏衡含笑不语。
其实破阵的方法很简单,就是闭上眼,跟着感觉一直往前走,就走了出来。那些树都是障眼法,只要睁着眼,不管往哪看,都会被它们干扰到。唯有闭上双眼,什么都不看,那些树很快就消失,现出了原来的路。
只有心无旁骛者,才能破解乾坤阵。
苏衡虽快走了出来,却对设阵的人油然而生一股崇敬之情。
他,一定是对红尘俗世看得很透彻,不然不会设计一个最复杂的乾坤阵,破阵方法又这么简单,在情理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他不疾不徐地跟着水墨丹青往前走,却在暗暗打量四周。
这里所有的房舍都是用翠竹制成,就连桌椅。地板也是同色系的竹制产物。清清淡淡的味道混着风,窜入鼻内,非常好闻。
他们穿过了内堂,很快就到了水墨所说的后院。
沁巍苑。
笔法与‘云崖’二字如出一辙,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
平时完全搭不到边的两个字,‘沁’‘巍’,放在一起。一柔一刚。却是如此合适,浑然天成。
左右还并了一副对联:秀水绕门蓝作带,远山当户翠为屏。
苏衡不由回想起刚入云崖时看到的景致。不由惊叹这做对之人的玲珑心思。
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飞了过来,停在了水墨的肩上。丹青喊了一声‘阿青’,白鸽立刻扑腾着翅膀,又围着丹青转悠了两圈。这才飞走。
浪静显然被这只漂亮的白鸽吸引住了。他忍不住低低唤了一声‘阿青’,白鸽连头都没转过来。他脸不由耷拉了两分。又轻轻喊了一声‘阿青’,白鸽依旧没回头。
“两位稍等片刻,我师父很快就来。”
水墨捧着两杯清茶,放在了苏衡浪静跟前。
“多谢你了。”
苏衡拿起杯盏。喝 ...
(了一口。只觉入口生津,唇齿犹有余香,清香扑鼻。又让人心旷神怡。
他十分好茶。连饮了两口,却没品茗出是什么茶。产自哪里。
他不禁问道:“这是……”
丹青立马骄傲的介绍:“这茶名叫雾茶,是自己种的,很好喝吧?”
“确实好喝,味道绵而不密,淡中带甜,沁人心脾,果然是好茶!”
“唔,跟我家师姐说的一模一样。”
“你们忙去吧,不用理我们。我慢慢等着就行,不碍事的。”
沁巍苑不大,只放了一张竹面桌子并四张椅子。
苏衡拿着杯盏,立刻被左边墙上挂着的一副青山竹韵图吸引住了。
那是一副不大的水墨画。纸用的是很平常的宣纸,画风也很随意。
只见巍巍青山之下,一片错落有致的竹林凭风而立。四周银装素裹,苏衡甚至能感觉到鹅毛大雪的寒意,唯有清清玉立的竹子,迸出清冷又倔强的生机。
他看着看着,就不由肃然起敬。
云崖的主人,果然是个雅人。苏衡自觉是个粗人,却绝不鄙夷风雅之人,反而分外佩服懂风又知雅的人。
他甚至生了要与云崖主人结交的念头。
远远地,传来了一阵琴声。
苏衡耳力很好,凝神听去,很快听出这是《子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琴声似淙淙流水,轻轻拨动了他的心弦。
“谁在弹琴?”苏衡知道这么问极为不礼貌,却忍不住问了出来。
“哦,那也是我家师姐。很好听吧?我师姐可是极擅琴的。”
丹青还想说,水墨却横了他两眼。丹青立刻吐了吐舌头,忙跑走了。
浪静默默喝着茶,看着站起就不准备坐下的少爷,左眼瞄到了不远处的白鸽,不由招了招手。白鸽却没理会他的善意,浪静不由叹了几口气。
《子衿》明明是一情歌,讲的是女子思慕男子,无尽等待的故事。可琴声悠悠,没有哀怨忧愁,反而奏出了清雅和鸣的滋味。
清清淡淡,却在不动声色间,在听者的心中留下一串又一串涟漪。
闻弦歌而知雅意。苏衡虽不认识丹青的师姐,却觉得她不是一般的女子。琴能弹得如此称心应手,又能顺着自己的心意赋予乐曲新的意境,这样的女子,怎会是一般人?
听着听着,苏衡心微动,脸上露出了笑。(未完待续
092 喜欢 七尾茶
(弹琴的,正是阿素。
窗外雨潺潺,骤雨却没停歇的意思,缠、缠、绵绵下了一整夜。大风刮过,吹起了阿素的衣裙,也吹动着她躁动的心。
从云墨村回来,绿宜大病了一场,阿素衣不解带照顾了她一夜。
想是何府的命案及云墨村的见闻,让绿宜吓着了。一开始是不停出虚汗,后面镇夜里说胡话,尖叫着从噩梦中惊醒。
她漂亮的大眼睛刻凹了下去,下巴也变尖了,整个人看起来像只小可怜猫。
阿素看了,恨不得替她受过。
师兄来了好几次。每次他来,绿宜的病都能好不少。他一走,绿宜的病又开始反复。以至于后来,守在师妹床榻前的人,变成了师兄。
回云崖后,师兄一直很忙。阿素想跟他说说话,讲讲何府命案的新进展,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即使在饭桌上,他也匆匆吃几口就离席。
剩下的时间,都给了病中的绿宜。
阿素的房间与绿宜的是两对门。若不关门,就能看到屋里的情况,听到房内的动静。
绿宜又不肯吃药了。阿素听到她使小性子时特有的不耐烦调子。
她刚想过,却看到了师兄的身影。
只见他将毛巾敷在师妹额上,师妹拉着他哭个不停,师兄又用温柔的语气劝慰。不知讲了什么,绿宜又咯咯笑了起来。
她想迈出的脚生生汀。然后,默默走回了回去。
大白(一只大白猫)从床上跳下来,在地上打着滚儿。阿素朝它招招手,它立刻滚了过来。
阿素靠着墙,无意识地摸着大白的毛。眼里的亮光一点点散了,身子慢慢下滑,跌坐在地上。
她没有不让师兄不对绿宜好的意思。谁对绿宜好,她这个大师姐都喜欢。
可大师兄……他对绿宜不是一般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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