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他被匪徒推下雨疾山的山崖不假,可他福大命大,并没如某些人的愿。死在崖底,被野兽吃尽,尸骨无存。”
许裴放的声音带着丝丝冷峻,张作猛听了,手心无端渗出了汗。
字字清晰,就像一枚枚冰冷的钉子插进他的身上。张作猛脑海里猛然浮现出了高镜澄的身影,他不禁打了个大哆嗦。
许裴放忽然做了一个张作猛始料未及的动作。
他直直跪了下去。背脊往下弯曲。朝张作猛行了个大礼。
张作猛吓了一大跳。
他不明白许裴放怎么说着说着,就做出这样折煞人的动作来。
手下意识望前伸,伸到一半。又退了回来。
他何等精明,细细一想,就知道许裴放这一跪,到底在求什么。
许裴放汲汲营营。步步筹谋,先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将风赤这副烂牌的底全亮给他看,最后引出需找个合适的人来收拾烂摊子。
什么合适的人!
许裴放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他身后的高镜澄打算。
若高镜澄真的没死。且又在风赤的话,倒也可以力挽风赤的狂澜。凭借风赤这块跳板,高镜澄能以一个英雄的形象出现在世人面前。还能打铭枫的其他皇子一个措手不及。
联想到许裴放为了今日这番‘明言’,连他也算计了进去。张作猛就有些生气。可转念一想,许裴放能在这样混沌的局面中,为处于劣势的高镜澄创造出一个重回铭枫的机会,用心之深沉、细腻,也不得不让他由衷佩服。
最主要的,许裴放敢当着他的面说出这番惊天秘密,就笃定了他不会将事情传扬说去。
他是如何知晓自个儿对琼王的态度的?他可从来没在人前表露出一丝一毫。
看来,在风赤的四年,许裴放做了很多功课,所谋划的东西,也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得多。
想到这,张作猛的语气不由软了些。
“有什么话,起来说。不管你接下来说什么,我不怪罪就是。”
“你是谨慎的人,又是高镜澄的亲舅舅。你的话,想来是不会错的。”
“他大难不死,捡回一条命,蒙天眷顾,老夫也为他高兴。只是吉渊你可能搞错了一高镜澄就算没死,他如今不过区区庶民一个。就算他身上流着陛下的血,那也抹灭不了被陛下褫夺封号的事实。他再合适,再优秀,也不可能替你掌管风赤庶务,也不可能代我整顿张家军。”
“老夫效忠的人,是陛下。老夫的主子,也只有陛下一人。高镜澄受再多苦,遭了多少罪,这些你跟我说又有什么用?你不在朝堂多年,可能不太明白我的立场。”
“话既然说到这份上了,老夫也给你交交底。我张作猛,从不结党*,参与诸皇子间的东宫之争。不管是有着皇长子优势的瑨王,还是有皇后撑腰的珞王。他们如何为东宫之位争得你死我活,我都不站队不表态。”
“你煞费苦心的筹谋,有你这个舅舅,高镜澄是幸运的。对他的那些悲惨或不公平遭遇,我虽怜悯,却无能为力。他既然死过一次,更该珍惜这条捡来的命。皇室斗争向来血腥,你将宝押在我身上,是找错人了。别说我没生病,如今废人一个,就算我一点事也没有,也不会因为你几句话,就卷入储位的争夺中。”
“吉渊,看在我与你父亲曾经同窗的份上,今日你说的这番话,我当没听过。至于风赤存在的弊端,老夫会修书一封,让八百里加急送到铭枫。一切由陛下定夺,你就别再忧心了。”
张作猛说完,闭上了眼,再也不管许裴放:“老夫困了,你出去吧。”
许裴放长跪不起,对张作猛的断然拒绝,他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从张将军刻意避开‘琼王殿下’四个字,只称呼‘高镜澄’开始,许裴放就猜到了张作猛会说什么。
正是一早就知道张作猛的态度,许裴放才会将整个计划的中心押在他的身上。
从不参与众皇子的储位纷争,也不像其他大臣那样站队表态,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操练张家军上。整个千国,他只效忠于景帝,只听景帝的话。在大皇子,四皇子两派泾渭分明的斗争里,他是最特殊的存在。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重文轻武的景帝才一反常态,对张作猛分外倚重。不仅把千国大半军权都给了张作猛,还封了他侯爵之位。
也正因为张作猛在景帝眼里份量重,瑨王和珞王才会想尽各种办法想招他到自己的营阵里。(未完待续
182 现实
(可张作猛谁都不理,对两位皇子的示好避而不见,态度坚决,是中立派的代表。
这样张作猛,是许裴放佩服的,也是许裴放想成为的人。
他微微直起腰,指着窗上的那幅喜鹊报春剪纸,又开了口。
“这样的喜鹊报春剪纸,是风赤百姓最喜欢剪的一种图样。喜欢不是因为它剪起来最容易,而是它所代表的涵义是大家伙喜欢的。”
许裴放话锋一转:“其实千国未来的君主是谁,他们没那么关心。风赤山远地偏,铭枫城的热闹,只属于铭枫城。铭枫城内哪位皇子最后成功上位,他们不懂,也不怎么关注。只要皇位的更替不造成大血腥,不搞得生灵涂炭,不会烽烟再起,他们就很知足。
我来了这儿才知道,他们所期盼的,想要过的生活,不过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眼皮底下的一亩三分地。他们要的很简单不是么?北夜王没围城前,风赤城虽比不上皇城的繁华,但他们脸上带着开心、愉悦。将军您老盯着那剪纸看,想必也是想到了放讲的这些。”
许裴放见张作猛微微睁开了眼,就知道他听进去了。
“世人都知道琼王和出使团在雨疾山的悲剧,是一场‘意外’。那是意外?不,那只是四皇子与曹皇后的障眼法!他们早就买通了使团的人,又在雨疾山设下埋伏,将一场劫杀粉饰成了匪寇们的为财杀人。
谁都知道,琼王殿下不受景帝喜爱,烟妃也失了景帝的恩宠。他是最没可能、最没威胁的皇子,一个被皇帝厌弃的皇子,却莫名成了四皇子的眼中钉。必除之而后快。琼王出使令国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阴谋,可惜了整个使团,上百人无辜丧命。
将军,或许你觉得,历朝历代,没哪个皇子可以在储位的争夺战中置身事外。琼王的遭遇,是他身为皇子躲避不了的劫难。皇子这个身份可以带给他尊荣。同样也不可避免会给他带去危机。您是这样认为的吧?
四皇子上有陛下的宠爱。皇后及整个曹氏的撑腰,下有文武大臣的拥护。无论从哪个层次来说,琼王都比不过他。琼王其实与五皇子。八皇子一样,从没对那把龙椅有过任何的非分之想。遭此横祸不过是皇后她公报私仇,四皇子他心虚。”
许裴放一番肺腑之言,让本想一直不说话的张作猛也有些动容。
皇后与烟妃的矛盾。从她们进宫那天开始就已经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矛盾还蔓延到了她们背后的两大家族上。以及她们各自诞下的两位皇子上。
许氏一族是铭枫的老字号世家大族,底蕴深厚。曹氏家族是铭枫的名流新贵,跻身铭枫上流社会不过短短五十年。许氏一族是诗书礼仪世家,曹氏以皇商起家。许宁烟是铭枫双姝之一。曹燕婉是没什么名气的闺阁女子。她们本来是没有交集的,只因她们嫁给了同一个男人。
当这个男人还只是一个闲散王爷时,她们之间的战斗才刚刚打响;当这个男人成了千国皇帝时。她们之间的矛盾不断深化;当她们先后诞下皇子,她们剑拔弩张。
她们的儿子——四皇子高镜泓。六皇子高镜澄,也从降生的那刻起,成为两大家族拥护的对象,也顺势成为彼此的敌人。
景帝不立储,不立太子,他的每个皇子,都有机会继承大统。
曹燕婉虽然贵为王妃、皇后,可她不受景帝宠爱;许宁烟只是侧妃、贵妃,却万千宠爱。曹皇后从出身,相貌,荣宠各个方面被烟妃压上一头,她的儿子又在学识、胆略上落了六皇子的下风。
不管六皇子本人态度如何,他都会因为自身的出众,及母妃的荣宠遭到嫉恨。
这世上本就有一种人,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争,同样成为别人的劲敌。
很显然,高镜澄就是。
他年少成名,相貌出众,能文能武,有勇有谋。相比各方面相对平庸,只在体重上稍占优势的四皇子,高镜澄的拔尖本身就成为一种威胁。
既然景帝给了他所有儿子同样竞争太子的机会,那么,出类拔萃的六皇子无疑是最有利的竞争者。就算他真对那个位置不敢兴趣,落在他身后的人,不会这么想。
只有除掉拔尖的六皇子,落于他身后的其他皇子们,自然就顺势朝前进了一位。
六皇子丧失了竞争力,最大的受益者是谁呢?
是大皇子高镜泽,还有四皇子高镜泓。
如果许裴放所说的谋杀属实,那么策划谋杀的人,极有可能就是以上两位。
四皇子的可能性又比大皇子更高些。
想到这些,张作猛不由坐直了些。
这些是许裴放的表面意思。
许裴放聪明睿智,以上这些,是早已存在的事实,他想说的,绝不止这些。
如果琼王没在四年前出事,依照烟妃的受宠,琼王自身的优势,他现在很可能就是太子了。他若当了太子,其他皇子随即失去了坐上那把龙椅的可能。
世事无常,琼王偏偏在雨疾山出了意外。雨疾山相隔铭枫上千里,等得到消息,琼王早被野兽瓜分了,尸骨无存。
琼王一死,烟妃接着被打入冷宫,许氏也遭到牵连,受排挤,受贬黜。短短一个月,许氏彻底失势、衰落,逐渐淡出了众人的视线。
与此同时,四皇子迅崛起,与大皇子形成分庭抗礼之势。
近两年,四皇子的势力已经过了大皇子。一占优势,他就各种打压大皇子。
他们明目张胆的拉帮结派。朝廷内赫然分为两派,一个大皇子派,一个四皇子派。两派整日斗来斗去,谁也不让谁。
每个部门都有两位安插的人,战火从皇子间蔓延到大臣。
张作猛的手松开又握紧。
他虽不站队,可不代表他不关注局势。
四皇子和大皇子为打击对方,做了什么,张作猛也听过不少。
只是他从不参与,也不靠近,许裴放今日一番话,却将这些平日里他刻意不去想的事实翻了出来,让他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未完待续
183 同盟
(这个现实就是,不管张作猛参不参与两王之间的争斗,他都无法在东宫之争,千国皇位更迭这件事上置身事外。
最后的最后,无论是大皇子还是四皇子中的哪个人胜利,按照他们睚眦必报的个性,今日不靠拢不站队的张作猛都可能里外不是人。
他今后的路都极有可能会比现在还难走,他身后的张氏家族都可能会因为他今日的不作为,为新皇忌惮,埋下祸根。
于景帝来说,张作猛是勇猛且忠心的武将,于之后的新皇还说,张作猛就是一个未曾为新皇的登基之路付出努力的人。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未来的事谁都无法预料。张作猛个人可以按照喜好什么都不做,可他还是张家的顶梁柱。他的行为及选择,都会影响到这个家族的兴衰。
况且,大皇子及四皇子都不是好相与的人。
他日两王相争,成王败寇,胜利的那个会成为人上人,变成千国下一任皇帝;失败的那个人,可不仅仅就是失败那么简单。
往好方向说,他会被新皇打压,贬黜,驱赶出铭枫。
往严重点说,他会被新皇赐死。
大皇子及四皇子虽是兄弟,可皇家哪里会讲亲情。
在皇位及权力面前,他们早就不是兄弟了,他们只是敌人,是彼此跃上那把龙椅前最大的仇敌。
张作猛清楚,最后取得胜利的那个,都不会顾及兄弟之情,欲除之而后快。
毕竟,在他们还是景帝的大皇子和四皇子时。他们就不止一次想把对方弄死。
而且,成功登上皇位的那个,肯定不会要一个时时仇恨自个儿的臣子;落败的那个,也不会甘心成为别人的臣子。
这样的局面下,杀掉失败的那方,就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方法。
这种局面一旦形成。还会引其他问题。
比如。成功登上皇位的那个,肯定会大肆扑杀曾经支持过失败方的大臣。一场血洗在所难免。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若失败方采取鱼死网破的态度。那么,铭枫无辜的百姓必定也会遭受战火。
已饱受旱灾及盛国骚乱的千国,还能经得起因储位之争带来的腥风血雨吗?
张作猛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他是效忠于景帝。且效忠于高氏的张作猛。他也是有责任心,兼爱天下的张作猛。皆是朝廷萧条。百姓遭殃的悲惨场景,是他不愿看到的。
许裴放想告诉张作猛的事实,就是:
大皇子及四皇子,一个残暴嗜杀。一个优柔寡断。
大皇子有多残暴?举个例子就知道了。
去年,工部张侍郎的二公子不小心射杀了大皇子的一条爱犬,大皇子二话不说。是夜就将二公子绑走,用致死他爱犬的那只箭射死了张二公子。张二公子死于非命。张侍郎碍于大皇子的势力,强行按下委屈,对外丧时只说爱子不慎落马而死。
事情仅仅过了两周,张侍郎负责修葺采薇宫的工作出现纰漏。一个工匠不慎被一块大木头砸死,大皇子趁此机会疯狂报复。工匠的意外死亡最终演化澄张侍郎一家被诛。
罪名是草菅人命。
张侍郎的含冤而死,只是大皇子残暴嗜杀的冰山一角。平日里谁要是得罪了缙王府的人,不管主子还是奴才☆后的最后,这个人都会死于非命。
若是大皇子继承了皇位,可以想象今后会有多少人莫名死去。
四皇子的优柔寡断,完全是因为他有一个强势的母妃,曹皇后。
四皇子贵为珞王,管理吏、礼部,大小事宜的最终决断,都是曹皇后拿主意。
若是四皇子继承皇位,外戚干政的弊端不可避免。
两位皇子性格上的缺陷,都证明他们不是继承大统的最适合人选。
这就是许裴放要告诉张作猛的事实。
这两位皇子都不是最优人选,那么,还有谁会比他们更好?
许裴放没有明言,但他要说的那个人,不言而喻。
曾经的琼王,如今的庶民高镜澄。
他的才学和胆识,远远过了大皇子和四皇子。
除了这点,高镜澄还有另外一个显著特征。
那就是他曾经从皇子贬为庶民,这个经历,是大皇子,四皇子没有的。
从云端跌入泥潭,身份的悬殊,最容易磨练人的意志。
四年时间,他要是一直藏在民间,他还可能了解民间疾苦。
越想下去,张作猛越觉得高镜澄身上的优点数不胜数。
想到此,他不由开口:“你所说的他,此刻在哪?四年来,他又是在哪里呆着?”
“回将军,他在云关。”
“至于他四年间的经历,由他亲口告诉您,放觉得比较好。”
张作猛一开口,许裴放就知道自己的话打动他了。
可他的态度依旧不卑不亢,并不像张作猛想象的那样立刻把高镜澄拉出来。
他在玩欲擒故纵的游戏。
张作猛有些无奈,他的话都讲到这个份上了,他的底牌都亮了出来,为什么许裴放还要遮遮掩掩,不对他明言呢?
既然他都算到了这一步,也有把握说服自己,那么,眼下的台阶他也给了,许裴放却还在耍心计。
张作猛忽然觉得有些疲惫。
这种疲惫比他受伤,卧病在床还要让人难受。
他不喜欢这种局面不被自己掌控的感觉,更不喜欢自个儿被别人桥鼻子走的感觉。
可眼下,他却不得不咽下不甘,不得不走进许裴放的算计中。
水墨身后,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手上端着一个小案几。声音沉郁:“师伯,您也用些早饭。陪您吃完,我再下山。”
“阿风,你真的决定了?这些年你刻意隐居在我这云崖之内,苦心钻研医术,为的就是避开山外的是是非非。如今,你为了那传说中的几句流言。就要进入你最讨厌的争斗……”
穆延博往里走去。莫渐风缓缓跟上。
“师伯,您说的我都懂。只是七绝草乃人间绝品,就算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试上一试。即使赔上我这条性命,只要师妹……”
6渐风将剩下的话含在了嘴里,脸上因为动情,俊逸的脸更加无双起来:“此次下山。师伯还有什么要叮嘱的吗?”
“你一向懂事,我没有要叮咛的了。只是阿风。你真不等阿素回来?她盼着你回云崖,只是不凑巧,阿勇的老母亲患了眼疾,她带着绿丫头前天就出去了……”
“无妨。我一拿到七绝草,便飞鸽传书让师妹前来会合。她的病,不能再耽搁了。”
“我不能保证一定能拿到。但为了师妹,再苦再难。我也要勉为一试。您一直教导我们众弟子,生活要有目标,不管是治病救人,还是为人处世。”
...
(“我等这一年等了这么久,我为师妹的病忧心了这么多年,如今七绝草终于现世,不管如何,我都想我的阿素,从今往后,不再受那寒疾的困扰。”
“师妹如果问起我,您就说我云游还未归。在事成之前,我不想她为我担心。”
6渐风将竹筷递给穆延博,声音已经轻快了许多:“您也别为我遗憾,在云崖的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时光。此番下山,还望师伯能保重身子,水墨和丹青也渐渐大了,有什么事,让他们做就行。”
穆延博递过一枚黑色的印符:“如果你不想再去你师父门下,我这枚印符估摸着还能起点作用。只是我离开铭枫太久,能起的作用,估计也是微乎其微。你且拿着,铭枫城内各种势力盘杂,一切小心。”
“我会的,谢师伯体恤。”
6渐风接过印符,话刚落音,门外响起一阵喧哗,水墨的呵斥声尤为突出。
6渐风不由一笑:“说曹操,曹操就到。”
穆延博抚了抚花白的胡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丹青这个毛猴子!水墨,你也一起进来。”
“师父,丹青鞋都不脱就直接跑进来!教了不知道多少次,老是改不了!”水墨气急败坏的清脆声音由远及近。
“水墨,体谅体谅我一大早回来的辛苦!地脏了等会儿你再擦一遍不就是了,我可是有要事要回禀师父的!”丹青搓着手,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丹青,你再这样毛毛躁躁,下次出门,师父我依旧让你留在家里,只带水墨出去。”穆延博声音里带着一丝严肃。
“师父……”丹青无可奈何地折回去,脱了鞋再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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