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柯瞥了眼那黑洞洞的小嘴巴,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那个女人万般散漫,伺候自家儿子却十分周全,几日的功夫这只小东西竟又新长出了一颗牙。
只不知到底是着了什么魔障,每日傍晚必早早蹲在路边候着自己,一见到便要这般讨好的喊上几声,软绵绵偏还要拖着长长尾音。你越不理他他便越发可怜巴巴地唤你,坚持不懈,唤得你不停下都觉得良心不安;可你但凡理了他,他一高兴,第二日准又继续早早的来,像极了他那不矜持的娘亲。
“咳。”玄柯咳了咳嗓子,假装没看见他矮墩墩的个子,兀自拽着缰绳就要上坡。矮矮的小土丘空荡荡不闻一丝声响,半开的木门内透着灰蒙光影,也不知那平日忙碌的娇小身影去了哪里。
心中对着自己说,是因有事才去见她,却又挡不住某种莫名的悸动这样陌生的感觉真不好。
“大大”川儿可怜吧唧还在唤着呢,那魁梧的背影已经绕道走过去了。不要以为他小呀,他可清楚记得发烧那天晚上滚烫烫的胸膛呢,只那一揽他就认定他是谁了的
川儿捡起一颗小石头扔过去,砸中那宽宽的脊背哼,明明就是爹爹麽,还要假装讨厌我。
“咚”,大马停住了,英武的大个子终于回过头来。
玄柯做出一副厌烦状,两道剑眉深凝着,冷冷问道:“做什么”
好凶啊,呜怕怕。
川儿却忽又扭拧起来,拖着小脏“狐狸”高高举过了头顶:“娘亲说换猫猫。”
结结巴巴的。才一岁多的娃儿麽,怎生的自己便学会了撒谎让青娘知道了可不知又要多头疼。
玄柯皱眉,见那小不点垫着脚尖摇摇晃晃都要跌倒了,只得伸手接过来脏兮兮的,全是土灰,歪鼻子尖嘴巴,光秃秃的既不像猪也不是猫,这是哪儿来的一只小怪物
那个女人她不是自诩针线功夫很好么
精致嘴角弯起一抹玄月,忽然地很想发笑,便从马鞍上取下一只小笼递了过去:“交给你,以后好好待它,它叫小帆。”
“吱吱吱吱”,离得近了,对上一双瞬间豁亮的凤眸,伤口才好的小狐狸开始挣扎惨叫。
“小欢小欢”熟悉的叫声兴奋得川儿颠着小脚蹦起来,这才是真的猫猫呢,娘亲休要哄骗我。也不顾那小狐狸不要命地往笼子一角缩藏而去,嘴里叨着不清不楚的话,顺着玄柯结实的手臂就要往上攀。
小小的身子倒也灵活,两手勾着手臂,小腿儿一顺眨眼就爬到了马鞍上,毛毛虫一般扎进玄柯温暖的胸膛里,亲亲蹭蹭,再也不舍得松手了。
蹭得铁血的将军心底里一群小蚂蚁又四处痒痒爬将起来。玄柯好不习惯,抓着他肥肥的屁股准备扔下去,可惜那小屁股的主人却忽然勾住自己脖子,下一刻脸颊上便是一簇湿湿的轻舔:“大大~~~”
软绵绵的,似乎你再要扔他下去都对不起天地良心。多少年争战沙场的将军几时触及过这样的依赖左右还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兀自由了他去吧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
推开门,昏暗的小屋里一张矮木方桌上凌乱堆满了布片和针线,有青衣小妇正趴在桌沿昏昏沉睡着。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青丝轻绾成一个小髻,松散散垂至肩头,似乎十分疲累,连手中的小针俨然都要刺进指尖了她也不知清醒。
睡着后的她,看着倒是沉静的。
“醒来吧。”玄柯放低了声音,将笼子往地上轻轻一放。
好不熟悉的磁性嗓音,谁呀
青娘不适地揉开双眼,看到矮小木门边一幢高大身影挡住了外头一竖阳光,线条刚毅的五官,一贯清冷的作派原是那怪脾气的男人啊,他来做什么
却又见他一手拖着自家宝贝儿子的屁股,竟也任川儿两只小手在他脖子上揽得死紧,这模样倒与父亲抱着小儿从外头戏耍归家一般,和谐极了。
一瞬间都有些恍惚:不是做梦吧讨厌,他都那般轻视自己了,干吗一闭眼睛就要梦见他
“啪啪”,抬手就往脸颊上拍去两掌。疼啊不是做梦。
赶紧地将腰带束紧,理了理发髻站起来:“呃你来啦。”其实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于他原就是卑微的,可是如此简单地问候,却更加觉得别扭了,好似我与你十分相熟,你来了,我只简单唤你一声,其他的你尽都随意。
那厢川儿从玄柯怀里滑下,打开笼子,揪着小狐狸的尾巴兴冲冲往外头玩去了。窄小的屋子里一时只余了二人,似呼吸都能听得到,玄柯忽然又想起那个梦,这场景,像极了那梦里头的开头一幕,一时忽然有些尴尬好在,她今日未着那一身的红。
“我说完话就走。”玄柯淡漠扫过青娘一眼,自找了张还算干净的凳子坐下。却见她脸颊不知何时竟莫名又泛起来一道红晕这讨厌的女人,永远爱做一些奇怪的动作。
那凳子边上的面料可不便宜啊,是留着给川儿做新年小袄的呢。青娘赶紧弯腰拾掇起来,屋子里有够凌乱,这两日赶着手工活儿去镇上卖,可没得时间收拾。
她是欠着他东西的,答应了三日来取,可是现在都过去四日了,古玉还是没有找见。欠人家的理亏不是,好酒好茶先招待起来吧
“茶铺没了生意,我做这些暖袖拿去镇上卖,可以补贴些家用将军你要不要喝茶”说着,绵软软的身子便走到玄柯身旁,似随意般将那凌乱散开的布条子收好放进了篮子里。
她靠得他近了,俯时一股淡淡乳香又飘进鼻端绵软的手感,盛在掌心里沉甸甸的,你咬住这里它又从另一侧调皮弹出来,波浪一般
这样微妙的感觉,就如同你已与她做久了夫妻,即便她包得再是齐整,那里头的美好你也能熟悉到一眼洞穿似的。玄柯忽然十分躁闷,想要快些将话说完早早离开,自取过茶壶倒下一杯,隔开青娘欲要前来捡东西的手:“以后不用做了。”
“啊”青娘双手一顿,苍天大地,我今天可没有得罪你呀,去镇上摆摊子你都要管么又不真是你的女人。
错愕抬起头来,可是眼前男子那冷峻的双眸里可没有平日刺骨的反感,却似十分严肃地在发着一道命令;又见他今日竟穿着自己缝补的苍鹰长袍,嘴角便忍不住勾了起来也许,是来求和的也未必。
咬着唇,强捺住心里头的欢喜嗫嚅道:“是要允许茶铺继续开张了么这样好心那以后我继续给你补衣裳好了。”
该死,这个女人永远不可理喻的歪心思,真是无法沟通。
玄柯精致的嘴角微微蠕了蠕,却少见的没有恼火,干脆从怀中掏出来一包银子:“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这里不适合你们母子继续呆下去。部队三天后有南下运资的车马,你这几天好生收拾,届时可以随队离开这些银子,送予你们路上做盘缠。”
青娘小嘴张成了“哦”字型原是要赶自己离开呢,好不狠心啊这个男人,都要快下雪了呢,让我孤儿寡母往哪里去笑死个人咯,竟然还以为他要放过自己一码呢,不要太自恋啊青娘。
心中自嘲着,下一秒却忽又展颜笑起来,不过也对呀,这不是预料之中麽她屡次不要命地得罪着他,他早该赶自己离开才是,能隐忍到这会已经是难得的好脾气了,她甚至应该感谢他的大恩呐。何况,方才不是还想着走得更远些麽,这下机会不就来了
如此想着,尖俏下颌便晕开来两颗小梨涡,少见的温婉道:“原来将军是要让我母子离开好啊,那我能不能向您求一张出关的通令”
此刻,称呼又换成了“您”。
玄柯凝眉,修长的大腿在门边处停了下来。出关他原以为她应该是十分的震惊,甚至反过来又要和前次一般纠缠着自己不放,倒真真没想到她竟是这样镇定,一时没来由有些空落。
只瞅着她无比清淡的面容,却又全然不似装出来的她这样一个平俗到不行的女人,大宋国天大地大,难道就没有容身的地方么,非要出关
“我虽与你不相识,却也同是大宋子民。此时年底,正是战乱频繁时候,出关便是等于送死,你又何必给我出这样的难题”冷冷说道着,也不管身后之人听未听到,自撂开袍子就要往门外踏去。想了想,又怕不够狠心,让她无端生出新的误解,纠缠着不肯离去,便又添了一句道:
“何况江南富庶,你还这样年轻,自去找个好人家踏实过日子吧再不要在我这里蹉跎光阴了。”
只话音才落,肩膀上却袭来不轻不重的一击,装着银两的包裹“啪嗒”落了地。身后传来女子软趴趴的浅笑,没骨头一般,慵懒到了灵魂深处
“再不要蹉跎光阴去纠缠你麽呵呵,将军真是好不幽默~~~放心,我去哪里都可以的呀,不肯给通令就算了过两天我把古玉找到还你,到时候自己走了就是,不劳烦将军给我安排行程了。”
青娘哧哧笑着,又从抽屉里取出一把碎银子,仿佛偏要戏弄他一般,白苍苍的手指勾起来,往他滚烫的胸膛里塞了进去:“这是买狐狸的银子,将军大人不要嫌少咯。”说着,一双清冽的眸子又如狐狸一般眯了起来,很有些挑衅地斜觑着他不放。
似若无骨的指尖在胸膛上划过一片冰凉,只余下一剖毫无温度的细碎银子,玄柯没来由一瞬地烦躁,为着她竟然没有求她他如此赶她,原是为着她母子二人安全的,如若她肯稍稍示些软弱,他也未必不肯为她另寻一处安生,可是她偏偏没有她不是那样一个毫不矜持从来不管别人要不要喜不喜欢便将将赖缠过去的俗媚女人么今日怎生出这般硬气了
仿佛她就应该叫住他,向他求情,这才是他觉得她应该有的样子。忽然很有些讨厌青娘此刻的模样,玄柯一把将银子摁至桌上,迈开修长的双腿头也不回地走了开去:“那么就请尽快离开吧。”
作者有话要说:哼ˉˉ唧,亲们周末快乐哦~~~~~~
嘻嘻~~章节补全啦,亲们有米有觉得将军心狠捏没有吧没有吧。。。。哈哈
第15章调戏大将军补全
才下过雨的天气,阴压压的,光线也不是十分好,青娘软趴趴匍在桌上执笔涂鸦,淡淡雀斑的面颊上表情很是纠结。
灰木桌上皱巴巴摊着发黄的草纸,不过几个巴掌大的面积,上头却错综复杂布满了各色线条,想来很是有些年头了,边</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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