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凝重,灵宫里尽是烧纸的糊味,说不尽的哀伤。雁菡凄婉的看了一眼那被风摇曳的烛光,对磨溪道:“咱们接着烧吧,送九阿哥一程。”
磨溪聪慧,隐约觉出了什么:“娘娘,您为何这时候了,还要帮着贵妃?奴婢只怕,贵妃会将这笔账算在咱们头上。”
“不会的。”雁菡笃定不已:“四阿哥摔下马,人人皆道是年羹尧所为。连同本宫都听见了风声。且皇上那一日,也有所试探。可我总觉得,这事儿与贵妃无关。这么多年,我从未听闻贵妃有夺后之心,更没有听过她结交权臣,结党营私,与自己的哥哥里应外合之事。多数都是避嫌。”
“可奴婢总是怕……表面上不做,内地里未必就没有这样的心思。”磨溪隐隐的担忧:“现下贵妃只剩下八阿哥了。所有的寄望都搁在八阿哥身上。来日若是谁挡了八阿哥的路,那贵妃还不得……”
雁菡摇了摇头,请斥道:“别胡说。贵妃若想谋夺储君之位扶持自己的孩儿,也不必等到现在才动手。未免太迟了一些。当初我与皇后走得近,贵妃也没有疑心过便帮我,如今眼看着年氏大难临头,我岂能不管不顾。内里有限自然另说,可能帮多少,就得帮多少。”
拿熹妃没法,磨溪只得点头:“娘娘您说是就是,奴婢听您吩咐。”
内堂“哐啷”一声,惊得磨溪赶紧站了起来:“什么声音,谁在里头?”
“没有谁,许是风大,刮动窗棂。”雁菡轻轻叹了一声:“你呀,别这么多心思,尽用在这些勾心斗角的地方。有空不如想想,怎么给自己做一套嫁妆。等事儿过去了,宫里太平了,本宫自然会请皇后恩典,许你出宫遣嫁。到时候,好好过日子才是最要紧的。”
“娘娘,奴婢不嫁。”磨溪撇了嘴。“您在宫里一日,奴婢就在宫里侍奉您一日。”
“唉……”将薄薄的铜钱黄纸扔进火盆里,雁菡愁叹一声。“怕也是难。”!!
第四百二十八章:看似平顺,暗流涌动
佳甜赶来的时候,帝后并着贵妃几人皆在灵堂。泪水先声夺人,福过身,她就哽咽的不能说话了。
“唉!”静徽哀叹不已:“佳甜,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这么难过,不是凭白的惹贵妃伤心么!也叫福沛走的不安心。”边说着话,边不时的擦去眼下的泪水。“去瞧瞧福沛吧!”
“是。”佳甜也万万想不到,事情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皇上所言极是,我不该惹贵妃嫂嫂再伤心。”
年倾欢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妹妹有心了,我陪你进去。”
“嫂嫂,怎么会这样?”佳甜哭红了双眼,心痛不已。“九阿哥他……”
进了内殿,年倾欢用力的攥了攥佳甜都手,附耳道:“一切照旧,这里你别管。”
佳甜登时一惊,竟忘了哭:“嫂嫂……”
彼时正好丨乳丨母淑慧走了进来,含泪悲伤道:“娘娘,这是奴婢等连夜为九阿哥赶制的虎头帽、小靴子。想着九阿哥穿好,便不会冷了。”
年倾欢点了点头:“难为你们,有心了。”年倾欢拭了拭眼角的泪:“那你就替本宫,给九阿哥穿上。”
虽说心里还是诧异,但佳甜很快便恢复了理智,随着贵妃一并哀泣。“嫂嫂,九阿哥这么走了,我心里难过。为何会如此……”
“谁也不想的。”年倾欢抚了抚她的脸,擦去还带着温热的泪珠:“妹妹你就别难受了。”
两人这么说着,看着淑慧为福沛戴上虎头帽,心里都不是滋味。
“娘娘……”淑惠一惊,只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平日里,都是她和几个丨乳丨母亲手为九阿哥做小帽小靴子,怎么这回做的,竟然不合尺寸了。
“倾欢,前朝有事,朕得回去了。”胤禛为难的走进来,打断了丨乳丨母的说话。“让佳甜好好陪陪你,晚些时候,朕再来瞧你。”
年倾欢福身相送:“国事要紧,臣妾有佳甜陪着,没有什么大碍。皇上不必挂怀。”
胤禛点了头,旋身而去。
佳甜这才悠悠的低叹一声:“朝政动荡,皇上不安。这时候有生出这样的祸事,只怕谁的心里都不好受。贵妃嫂嫂切勿伤怀了,一定要放宽心。否则皇上必然要心疼。”
静徽走了进来,饶是哀切:“佳甜的话在理,贵妃务必要好好调养身子。到底你还年轻呢,又得皇上的宠爱,再度诞下皇嗣并非难事。本宫亦希望能有这样一日。”
虚伪的话,皇后从来都说的格外动容。年倾欢早已经习惯了这幅嘴脸,心上已是没有一点感觉。“多谢皇后宽慰,臣妾必然好好调养。没有了福沛,日子也总得过下去不是么!臣妾岂能为着一己之痛,叫皇上皇后费心。”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不过!”静徽转过身:“本宫回宫了。总在这里,老是叫本宫心酸。”
“恭送皇嫂。”佳甜少不得行礼相送。
年倾欢想起了什么,饶是问淑慧:“方才你惊呼什么?”
淑慧赶紧跪下:“奴婢有罪。方才是瞧见了……瞧见了……小阿哥身上的……心里难过。”
“难为你了。”年倾欢看她畏惧的样子,也是不忍心。“福沛自幼是吃你的丨乳丨汁长大的,除在本宫怀里,便是你抱他最多。也难为你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会难受。本宫何尝不是?”
慢慢的闭上眼睛,年倾欢摇了摇头:“罢了,都出去,让福沛静静的走。”
佳甜这才得空向熹妃请了安,殿上依稀还有许多妃嫔哭着,她只同熹妃道:“熹妃嫂嫂受累,佳甜见贵妃嫂嫂多有不适,先陪她回宫了。”
“去吧。”雁菡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自己也是,别难过太久,伤了身子。”
两个人慢慢的走出了灵宫,身后远远跟着宫人。佳甜轻声附耳,坚定道:“贵妃嫂嫂放心,宫外的一切,佳甜已经安排妥当了。随时都可以护送九阿哥离开。”
“那就好。”年倾欢蚊音道:“等会儿你出了宫门回府的途中,便会有人将九阿哥交给你。兹事体大,本宫亦不想难为你,佳甜,若是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坚定摇头:“嫂嫂这是什么话,您放心就是。我一定让九阿哥平安到达该去的地方。”
“好。”年倾欢心中一痛,泪水便掉了下来。“这几日如同噩梦,历经生死,我当真以为我要失去福沛。没想到有所转圜。好妹妹,一切就拜托你了。”
两人正说着,弘历便匆匆走过来。“儿臣给贵妃娘娘请安。向姑母问好。”
“弘历?”年倾欢大为诧异:“你怎么会在这里?”
“儿臣听闻九弟他……坐立难安,就赶紧赶过来了。”弘历双眼通红,难过不已。
佳甜忙道:“日前你跌下马,自己的身子还没养好,怎么不好好歇着?”
“姑母关心了。”弘历难过不已:“儿臣无碍,只是想给九弟上一柱香。”
点一点头,年倾欢自然应允:“我陪你进去。”
算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佳甜道:“嫂嫂陪着四阿哥去瞧瞧,我府上还有别的事情,得先走一步了。嫂嫂见谅。”
“好,你去吧!”年倾欢的目光里满是期望。希望宋青、佳甜能顺顺利利的带着福沛,去另一片广阔的天地。
“弘历?”雁菡没想到他会来,不禁吃惊:“你怎么……”
“额娘,儿臣来给九弟上一炷香。”弘历很是难过,垂首道。
雁菡点头:“也好,总归是一场兄弟,唉,你去上柱香吧,你九弟他在天有灵,会惦记你这个当哥哥的。”
年倾欢当真喜欢弘历,懂事,沉稳,即便是皇上再宠爱,也从来没有半点骄纵、高人一头的样子。这些都是熹妃平日里教的好。她也很羡慕熹妃,虽然只有一个儿子,却能看着他长大,细心栽培,如此比得不得恩宠都有福气。这样的福气,她此生都不会有。
想到这里,心当真是绞痛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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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都看清楚了?”静徽的景仁宫中,绣花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响动。“你知道欺瞒本宫的下场。”
跪在地上的女子怯怯的点头:“奴婢明白,奴婢不敢欺骗皇后娘娘。的确如此。”
“那很好哇。”静徽眉心一喜:“可惜你禀明的太迟了,否则本宫一定能拿住贵妃的把柄。不过现在也不要紧。这会儿皇上必然还在西暖阁中阅折子,你去求见皇上,把方才对本宫所讲的一切,如实的禀明皇上。一经证实你所言不虚。皇上彻查此事。只要此事能办妥,本宫一定偿你心愿。来日你的女儿,就能嫁入三阿哥的皇子府,即便不为福晋,也必然是侧福晋的最佳人选。”
“可是……可是……”那女子犹豫不决:“皇上如果不相信奴婢,那奴婢兴许就没命了!就算皇上相信了奴婢所说的话,贵妃娘娘也一定饶不了奴婢。”
“那本宫倒是要问问你了。究竟是你自己的性命要紧,还是你女儿的前程要紧?你们这些旗人包衣奴才啊,命数都是如此。左右都要堪为驱使,何不昂首挺胸的做一回主子?”静徽抚了抚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子,最终也是无奈:“行了,你自己掂量着办吧。本宫没有什么好说的,映蓉,你送她出去。”
“走吧!”映蓉冷着脸子道:“哪个多哪个少,你自己心里要有数才好。”
“奴婢告退。”心里摇摆不定,那女子走路也是没有重心。
映蓉嗤鼻道:“娘娘,您瞧她那点儿出息。如此之人,怎么可能成事。只怕即便是她去了养心殿,皇上也必然不会相信她的话。”
“这事儿,咱们不出头就行。”静徽慢慢的拨弄着手上的镯子,沉下心来:“本宫看不明白的则是,难道贵妃当真疑心皇上了?她相信皇上不会让她的孩子活命,所以就弄出这么个漫天过海的法子,送他出宫?本宫还当,这么多年了,她与皇上真正的心意相通。亦或者是她自以为如此。没想到,真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她总归还是顾着自己。”
这么想,静徽心里舒畅多了。“年贵妃啊年贵妃,本宫还以为你真的把与皇上多年的情分看得比什么都要紧,却原来根本不是!”
站起身子,静徽心里的恨慢慢的透出来:“皇上还以为她是当真的无私,怎么可能?这件事情,即便本宫不参与,她的本性也会显露出来。映蓉你不明白,本宫不是要皇上相信贵妃究竟做了什么,而是要皇上明白,后宫之中倘若真的有人全心全意在意着与皇上的情分,那个人一定是本宫而绝非年氏。”
映蓉心虚,面上却没有任何表露:“娘娘对皇上的心意,皇上一定心中有数。只不过碍于年贵妃的母家得势,才没有表现的那么明显。这么多年来,其实皇上待娘娘也是有心呢!”
“但愿如你所言。”静徽沁出笑容:“不过无妨了。本宫是不会和将死之人争宠的!”!!
第四百二十九章:形迹败露,危机四伏
陈福快步进过回廊,眼看着要到西暖阁,才放轻脚步。师傅正在里头伺候,他不敢轻易出声,只有挤眉弄眼。
瞅见门外有个影子,苏培盛悄默声的退了出来。师徒两人走远一些,他才问。“什么事儿非得现在来,不知道皇上正恼着前朝的事情?没谱的往里撞,看皇上不赏你板子。”
“哎呦师傅,您就别吓唬我了!”陈福脸色发青。“我这不就是怕惊了皇上挨罚,才小心翼翼的过来么!您是不知道,出大事儿了。前头有个丨乳丨母,让御前侍卫拦在殿门外了。她说有个惊天的秘密要亲自禀明皇上。”
“丨乳丨母?”苏培盛一拍脑门子:“九阿哥的丨乳丨母?”
“可不就是么!”陈福慌张道:“御前侍卫哄了她两回,她都跪着不走。只说是非要见到皇上不可。若然不能,她就跪死在养心殿前。”
“这还了得?”苏培盛有心给年贵妃送个信儿去,可嘴还没有张开,就听见皇上在里头唤他。“你先拦着。”吩咐一声陈福,紧忙进去伺候。苏培盛虽然不清楚到底何事,但心里惶恐不已。“皇上……”
胤禛瞧得出他是有些无措,便道:“你跟陈福在外头嘀咕什么,以为朕听不见?”
“惊扰皇上阅折子,奴才该死。”苏培盛弓着身子:“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只不过……”
“是啊。”胤禛打断了他的话,直言道:“还能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隆科多借职务之便,暗中调兵布控京城,由遣了他的旧部下秘密逼近京师。把朕当成三岁的孩子了,茫然不知。哼!”
眉心微微松乏,胤禛道:“你照实说。”
苏培盛知道皇上憋着一股气,不敢再隐瞒:“陈福说,伺候九阿哥的丨乳丨母淑慧正跪在养心殿外头求见皇上。说有个什么惊天的大秘密,唯有面见了皇上才能如实禀明。御前侍卫未免惊扰圣驾,哄了两次,可那奴婢就是不走。”
“宣进来。”胤禛语调平和,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阖眼道:“惊天的秘密,朕倒是许久没有听过这么有意思的事儿了。权当解闷。”
“嗻。”苏培盛退了下去。
陈福就等在外头,赶忙迎上来:“师傅,皇上怎么说?”
“皇上让宣进来。”苏培盛声音略大,紧跟着压低嗓音。“你赶紧让人去给年贵妃娘娘送个信儿。既然是何九阿哥有关的,娘娘心里有数才是紧要。”
“嗻。”陈福激灵的退下,牵扯到翊坤宫的,绝非是小事儿,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走上了西暖阁外的回廊,苏培盛便迎上去对淑慧道:“甭管你是要说什么,唯独记者一样,在这宫里头讲主子的是非,没有个好。若是让皇上烦心了,那就更是罪加一等。好模好样的能走进来,却未必能这么走出去,你自己心里要掂量明白。”
淑慧心里正打鼓,听苏培盛这么一唬,脸色惨白:“多谢公公指点。”
想要转身离开,已经是不可能了。为着自己的女儿能成为三阿哥的侧福晋,她就算是死,也得搏一搏。“奴婢给皇上请安。”
胤禛没有睁眼,“唔”了一声。
“奴婢有一件事儿,要禀明皇上,还请皇上做主。”淑慧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自然也不晓得皇上有没有看她一眼。然而脊梁上一直冒冷风,浑身发颤的感觉当真不好受。声音也是难以抑制的颤抖。“奴婢亲手为九阿哥做了虎头帽龙头靴,哪知道给小阿哥换上的时候,发觉小阿哥的脚大了许多。心里有疑影,奴婢就脱下了袜子,仔细一瞧。发现九阿哥脚掌心的黑痣不见了。”
“那又如何?”胤禛不以为意。“这便是你的惊天秘密?”
淑慧听得出皇帝的语气不逊,连忙道:“小阿哥自打出生,就是奴婢照顾在侧。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小阿哥左脚掌心的黑痣,奴婢每每为他脱靴换袜,沐浴洗涮一直都能瞧见。可这回竟不见了。奴婢疑心棺椁之中的尸首,并非是九阿哥本身。而是有人……偷龙转凤,将真正的小阿哥送出宫去了。”
前面的话,胤禛听着,似乎还是丨乳丨母应当说的言辞。可后面的话,怎么都像是有人从中唆使。“你去过景仁宫吧?”胤禛的语调有些威严:“这番话,想必是皇后教唆你来禀告朕的!”
淑慧连连磕头,饶是畏惧不已:“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奴婢的确是去过景仁宫。那是因为奴婢发觉不对,特意去禀明皇后娘娘。可皇后娘娘不信奴婢之言,指责奴婢无事生分,扰乱……人心,让人将奴婢赶了出来。”
“哦?”胤禛睁眼睨她:“既然皇后有了决断,你为何还要来养心殿禀明此事?”
“皇上恕罪。”淑慧又是叩首:“奴婢本也想息事宁人。可九阿哥自幼是奴婢带大的。奴婢心里搁不下此事。倘若九阿哥当真还活着,又被人送出宫去,那现在会在何处?奴婢虽然微贱,却也不能任由皇家血脉流离失所,如此一来,奴婢岂不是辜负皇恩。
只是阿哥被掉包,乃是天大的事情,不可能悄无声息。除非……除非有人悉心安排。奴婢左思右想,深知干系重大,此事当真只有皇上才能管,故而冒死前来养心殿求见皇上。还望皇上顾惜九阿哥乃是您的嫡亲骨血,命人查清楚此事,把小阿哥找回来。”
看着她又惊有恐,畏惧至极的样子,胤禛怎么也不信,这是此丨乳丨母当真的心思。“除了脚掌心的那颗黑痣,你还觉出了什么不对?”
淑慧道:“贵妃娘娘疼爱九阿哥至深,可这几日,娘娘鲜少整日整夜的留在灵宫陪伴小阿哥,反而是熹妃娘娘陪着多些。奴婢猜想,是不是娘娘一早就知道此事,需要时间从中安排,这才顾不得做表面上的样子……”
“只怕这才是重点。”胤禛听明白了她的话,吩咐苏培盛:“将这丨乳丨母送进天牢拘押,待朕彻查清楚此事,再从长计议。”
“皇上,皇上恕罪啊,奴婢并无半句虚言。”淑慧哀嚎不断:“皇上,您开恩呐。奴婢当真是为了九阿哥着想。”
“喊什么?”苏培盛斥责道:“查清楚了自然会放了你。休得乱吼,成何体统。惹恼了皇上,立时砍了你的头。”
如此,养心殿才又恢复了方才的宁静。只是空气里有一丝窒闷。
“传宋青。”胤禛知道,能有这样本事瞒天过海的人,唯独宋青而已。否则太医院那些庸才,怎么会看不出来是病还是毒,是真的万劫不复,还是尚有生机。“苏培盛啊,你说贵妃当真会偷龙转凤,送了朕的九阿哥出宫么?”
立马跪下,苏培盛惊惶道:“皇上,奴才不知。奴才唯独知道,这么多年</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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