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节（2 / 2）

晚上休息前，一清正把头发散开等自然晾干，贺氏把她们三姐妹都安排在一个院子，一清住正房，左右厢房留给了一洁与一淩。

虽然不同房间可大家都是姐妹，自然在睡前都在一起说话，一清穿着藕色的丝绸长衫，照例赤着脚走在竹制的凉席上，长发自然的垂在身后，远远的看上去还有点那么仙风俏丽的模样。

“四妹，你准备给妙雪的东西是什么？”

一洁看了看一旁和一淩玩得开心的妙琴笑道：“都是一些女儿家的东西，我听说北面寒冷，所以做了一个狐狸皮的暖手袋，东西不是多贵重也算是给表姐的一番心意。”

妙琴听到一洁这么说笑了笑：“还是一洁聪明，她如今什么都不缺，家里给她准备的嫁妆多着呢，哎，虽说嫁得远可看着那满满几车的嫁妆还不算什么，她姨娘已经被册封为侧妃了，搬了院子。如今住的地方在后院除了王妃与老祖母的院子，就数她的最好，连严母妃都比不得，为了这事情我三哥脸冷了好几日。”

从妙琴这话一清不难听出其中的嫉妒，可要妙琴自己去和亲换来这些，恐怕她也是不愿意的。

果然她一转头叹气道：“今日老祖母，母妃，严母妃和她姨娘一起到宫里看她，听她们说她抱着自己姨娘连哭都不敢哭，哎，宫里那地方也真够吓人的，难受了不能哭，高兴了也不能笑，生生把姐姐的性子磨了一圈。反正她姨娘回来后人就下不来床了，大夫说她是心情激动所致的，只能静养几日。”

一清听了妙琴这话刚想接嘴，余光就看见一洁一个人皱着眉脸色凝重的坐在一旁，一清看了她两眼后才对妙琴说道：“那我们明日见她时别提那些让人不舒服的事了，大家好不容易才见面如何弄得这么哀切，再说宫里也不是说话得地方，大家就说些高兴的，至少她出嫁前能让她少些担心。”

妙琴听完也点点头：“我这姐姐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我与她还不一样，我姨娘死的早，从小就在母妃跟前长大，而她姨娘还活着，这么大都没离开过她姨娘身边，这次出嫁简直就要了她姨娘半条命了。以前我见到她时脸色虽然苍白可还算有肉，精神头也好，知道大姐要去和亲后没几日脸就凹下去了，虽然母妃都亲自去看了她两回，可还是没多少作用。”说道这里她顿了顿，疑迟了下才继续开口：“可上次我们从庄子散心回来后她姨娘反而有了精神气一些，奇怪的是直到大姐进宫我都没逮着机会与她单独说两句话，也许她姨娘已经想通了，相信会有机会见到大姐的。”

“表妹，你是说从庄子回来后你都没见过大表姐了么？”一旁的一洁开口问道。

妙琴想了想说：“不是没见过，是见到时她身边跟着几位宫里的嬷嬷，你们不是不知道那些嬷嬷黑着个脸可吓人了，有那些人在我如何敢多说话？不过看她精神头还行，只希望她能想开些，到那边后尽快适应下来。”

一洁咬了咬嘴唇不在开口问了，一旁的一淩年纪最小，她对大她好几岁的妙雪就没见过几面感情自然不深，反而是与性格活泼妙琴相处得最来，扯了扯她的衣袖两人坐在一旁嘀嘀咕咕说着悄悄话，一清侧了侧身子探向一洁问道：“你是在担心妙雪么？”

一洁被一清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惊了一下，连忙摆手说：“嗯没有没有。”

看着一清惊讶的眼神一洁恍然觉得自己反应实在是太大了，尴尬的放下手说：“也不是什么，只是。。觉得她这一走也不知道多久才能见到，所以。。。”

一清看着一洁脸憋得通红后叹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我也不知道你与妙雪是什么回事，但从我跟你说妙雪要见我们后你整个人就不对了，整日里魂不守舍的，你到底怎么了？”

一洁被一清的眼神看得有些受不了，低下头说道：“二姐真没什么，只不过想到她要与她姨娘分开，有些。。”

看到一洁难以启齿的模样一清想她应该想到了她自己，小白氏如今被关在庙中一洁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几面，也许她从妙雪身上想到了自己，叹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说道：“你也别想太多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现在看起来她有事，可不知这看似的坏事也许会变成好事呢？我听娘亲说了，舅舅给表姐想看的人是他们可汗最小的一个儿子，从小就学着汉字读着圣贤书长大的，虽是狄人却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想必表姐嫁进去会好适应许多的。”

一清这话刚一说完一旁与一淩聊天的妙琴则叹口气插话：“这事情我还没跟你们说呢，其实我自己也是从母妃与父王那里听来的，当时我在内屋帮着母妃算账，父王进来与母妃说话两人似乎忘记我在里间了，所以才听了一耳朵。”

“是什么？”一清看妙雪面带愁容好奇的问道。

“北狄那边的风俗与我们这边不一样，那最小的一个王爷据说已经成亲了。”

“什么？表姐到那边不就是为妾？这如何使得？大齐也不能答应啊？”一洁惊讶的捂住了嘴巴。

“他们那边据说都是不分大小的，父王为了名分的事情也很是头疼，虽然话里话外说是要与北狄那方面谈妥，可到底如何也是不知道的。”接着她起身走到一清身边接着说：“这事情我们都还没告诉大姐，明日大家进了宫最好别说，要不然让她心中又添一笔愁事。”

一九七 宫中

？

妙琴此话一出原本挺欢快的气氛顿时一冷，一清转头看向妙琴问道：“此事不是小事，舅舅不会就这么让大表姐糊里糊涂的嫁过去吧？”

妙琴皱着眉头想了想：“当时父王与母妃二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不过是跟母妃说时母妃太过吃惊声音提高了我才听见，后面两人压低后我也不清楚他们说了些什么，不过我想父王绝对不会让大表姐去当妾的。”

妙琴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赞同的点点头，以她们如今的身份，除了当皇上的妾家人可以接受外，其余的简直就是把诚郡王府和平信侯府的面子摔到地上踩。

这个时代像一清她们这种贵族女子要去当妾所代表的不是侮辱她一个人，是侮辱她所出生的整个家族。

如今妾在本质上还是代表着奴才，贵族女子要当了妾那她所出生的家族也平白无故的矮了别人半头，“你你你，你们家女儿都当谁谁的妾了，你还有脸做着主子样在台面上混？”这种思想横穿这整个上流阶层，所以对于出生贵族的人家来说，宁愿自己家姑娘出家一辈子青灯伴佛都不愿意她成为妾，这后果简直是给整个家族蒙羞，使得整个家族在上层社会直接混不下去举家迁出京城。

当然做妾也只是相对来说的，如果两家阶级地位差太多在世人面前都是能接受的，如同白家，以前的白家绝对不会让小白氏去当妾，可等到白家被抄家事大不如前后，小白氏如何已经不是白家在乎的了，当生活都不能保证时谁会去在乎颜面呢？

而妙雪跟小白氏的情形完全不同，她虽然是庶女，可却为长，如果舅舅想抬举她或者她的生母，就算没有和亲的缘由这身份请封郡主都是可行的。

这么个人要给人当妾，或者侧妃都是对诚郡王乃至整个大齐皇族的侮辱，面对这么个情况舅舅势必不会同意的。

因为妙琴这话只说了半截，真相到底如何谁都不知道，一清只能开口说：“好了，表妹也只不过听了一耳朵，到底如何我们谁也不知道，表姐出嫁不仅代表着诚郡王府，也代表着整个大齐皇族的脸面，我想北狄那边绝对不可做出破坏双方好不容易才达成的协议。北狄那边与我们风俗不同，也许其中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一洁听后点点头：“的确，这消息要没确定都别想太多了，也许就如同二姐说的其中有什么误会而已。”

听到两人都这么说一淩与妙琴只能点头说好，大家说定这话就当没听过，明日去见妙雪时一行人开开心心的。

第二日一大早一行人换好衣服，在王妃贺氏的带领下坐上了马车。

“多谢王妃。”原本坐在另一辆马车上的董侧妃此时却与贺氏同坐在一辆马车上。

贺氏看着董侧妃苍白的脸色叹口气说道：“你这又是何必？昨儿回来后就下不来床了，今日又非要去。”

董侧妃轻轻笑了笑说道：“妾身有错，因为一念之差差点害了整个王府，王妃你也知道妙雪那孩子是个倔的，如果我不多劝劝她如何想得开？如今妾身只希望能把她劝阻，不说给府里争光，起码别给家里添乱也就够了。”

看着瘦得只剩衣服架子一样得董侧妃贺氏对她又气又无语，气她尽然会同意妙雪那种馊主意，可看着她如今的模样满身的怒气又发不出来，只能叹气说道：“你能劝得她安心才好，你如今也是个侧妃了，到时候等她有了孩子，以你的身份不是不可以前的。”

董侧妃听到这话原本如枯木般的眸子里一道火光划过，那道光一瞬而逝董侧妃的眼睛里又重新回到如枯井般的死气沉沉，“王妃这话妾身多谢了，可妾身这身子也不争气，只能力所能及的多多劝阻妙雪那孩子，只希望她能想通别在钻牛角尖，安安心心的在北狄过一辈子。如此以来妾身一辈子常伴青灯为王爷王妃祈福。”

贺氏看着董侧妃灰败的脸色叹口气劝道：“你也别做出这副样子来，老太妃已经说了，妙雪年纪轻不懂事做了错事，罚也罚过了，而你，鉴于你原本身子就不好老太妃与王爷都是不在追究了，如今你自己也放宽心，只要人在什么都有希望。”

等一行人到了宫门前，下了马车后一清才真正看清楚妙雪的生母董侧妃的模样，第一眼给一清的感觉就是弱，不同意端正大气的王妃贺氏，这董侧妃型若扶柳，一举一动都带着柔弱的气息在里面，如果在配上满脸病容的模样，她还真有些病西施的感觉。

跟着领路的内侍走了快一炷香的时间后一清就看见许久不见的妙雪一身昝红色的站在宫门前正往自己来处这里看呢。

看见他们妙雪眼眶一红，忍着先给贺氏行了礼，接着盯着董侧妃看了好一会儿后才把目光挪移到一清四人身上。

“妙雪在此多谢母妃，没想到当初的一句话就让母妃真的把三位表妹请了来。”

贺氏柔和的笑了笑：“你也快要出嫁了，姐妹们过来见见面也是好事，宫里规矩再大也要讲理，再说两位淑妃娘娘体恤亲自给了本人手令，今日就让姐妹们多陪你说说话？”

进屋后贺氏照例问了问妙雪，比如身体如何，睡得如何这类常见得话，接着她就起身说：“昨儿来淑妃还说得空去她那里坐坐，今日我却要去的，今日你们姐妹与妹妹就好好留在这里陪陪妙雪。”

说完也不要别人送，跟着淑妃宫里来的内侍就离开了妙雪住的院子。

贺氏一走屋内的气氛顿时一变，妙雪跪在董侧妃面前搂着她的腰哽噎的说道：“娘亲。”

董侧妃也抱着妙雪的头默默的流泪，一清看了看都起身把屋子留给了这对母女，四人在一清的大丫鬟带领下走到侧屋休息。

听着正屋的抽搐声渐渐的变小，接着就是低声的说话声，这声音太小一清也不好在妙雪的贴身丫鬟面前跑去偷听，只能装作看一洁与妙琴下棋的样子消磨时间。

等妙雪走进来时天都快要到中午了，她进来说道：“娘亲有些累了到里屋小歇一会儿，这时候我们姐妹四人说说话吧，正好把午饭摆进来大家一起吃。”

“这不会犯忌讳么？再说董母妃也没吃吧？”

妙雪笑了笑说：“大夫说了，母妃的病要慢慢调养，刚刚已经喝了一碗药粥，如今人也休息了，抱歉让各位久等。”

四人皆摇头表示没关系，接着吃了些简单的东西后，为了不打扰到休息的董侧妃，一行人到最右边的房间里说话。

妙琴左右看了看笑道：“大姐，我还以为你住得不好呢，没想到这宫里的屋子不比咱们家里的小。”

妙雪接话道：“你误会了，这是册封后分的院子，之前都是两个人住一间呢，我们这些人是从宫里发嫁，一些嫁妆也不能都放在家中，所以换院子是必然的。”

说完她侧过头朝一洁笑了笑：“四表妹，从吃饭时你就没说过几句话，怎么？是饭菜不合你口味？”

一洁有些不自然的捏了捏手中的帕子笑道：“宫里的自然是好的，只是有些自己的心思罢了。”

一九八 宫中2

？

“哦？”妙雪听了一洁的话了然的抬了抬眉毛咧嘴笑道：“你我两表姊妹的命还真像。”说完她仿佛才看见坐在一旁的一清，尴尬的笑了笑：“二表妹别生气，我也不过有感而发罢了。几天过后我就要乘上去北方的马车，到时候你得空我母妃，她一个人留在京城，身子又不好，平日里有个什么是肯定不会写信给我的，只能希望二表姐多多帮我注意。”

一清笑了笑：“家里还有舅舅与舅母照看着呢，你为了大齐到北面和亲，不管是朝廷还是家里都会记得你的付出，照顾董侧妃本来就是诚郡王府的责任，再说舅母为人公正宽厚，凡事都是以大事为重。放心。”

董侧妃虽为侧妃可也算不得一清的舅母，她怎么会把这种事情揽在身上？不说舅母如何看她，光沈氏那关她就过不了，指着她会说她傻，别人说什么答应什么。

听完一清的话妙雪笑了笑也没脑，反而看向一旁的一洁：“你上次说一直没见过讯香草，这次我在宫里时赵王家的亦堂姐特别喜欢花儿，草儿的。她就有种这讯香草，我特地向她讨要了一盆就放在院子中，不如我俩吧？”

看着两人出门时的模样一清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头，她怎么感觉一洁似乎有些怕妙雪？可之前两人说话时的表情妙雪从头到尾都笑着脸，一洁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点点头就跟着妙雪出了屋子。

一清走到窗前，隔着淡蓝色纱窗看向二人，可两人说话声音太小，出了看见动作外什么头听不见，一旁的妙琴见一清这样好笑道：“没想到二表姐的好奇心那么大？四表姐问我大姐要这讯香草好多次了，难为她入了宫都还记得，我说怎么她会特地传话出来要你妹三姐妹都进宫呢。”

见妙琴说完这话后一屋子人的注意力都到了自己身上，一清也不好在看下去，只能坐到椅子上解释：“我这不也是好奇么，没想到那两人感情那么好。记得第一次去王府时一洁几乎没跟妙雪表姐说过几句话。”

妙琴听了也赞同的点点头：“你这么说起来我也觉得奇怪，以前一洁表姐就很少来王府，与我们的关系只能说是脸熟而已，一清表姐回来后一洁表姐尽然与大姐的关系越来越近了。”

“哎哟，也许以前是没机会相处呢？比如我，之前一直在老家，回来后不也与姊妹们熟悉起来了？”一淩觉得两人是想太多了

一清听到这话也觉得自己想太多了，一洁的紧张也许是因为在宫里，她害怕自己的行为失据惹人笑话罢了。

”表妹在想什么？“妙雪低头在一洁耳边轻声说道

一洁似乎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向妙雪：”没。。我没想什么？“

”那我刚刚说了半天你怎么一句话都不回我？“

”不。。也不是，只不过被这讯香草看入迷了，没想到这么稀罕的东西表姐都能找到。“

妙雪听后笑了笑：”这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不过不常见罢了，谁家不种花光养草啊？也是堂姐是个痴人这东西她才会养。跟她要的时候她还觉得我是同道中人拉着我说了好大一段话。弄得我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说完她盯着一洁看了好久，看得一洁有些不自在想把头转过去时妙雪说：”那天是你告密的吧？“

一洁猛然回头瞪大了眼睛，妙雪接着说：”你也别奇怪我是从哪里知道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那日把我想要逃跑的事情告诉了母妃，害得我被关在屋里直到进宫，我娘亲也因为这事情差点命都没了，如果不是为了我她根本撑不下去。如今事情败露我们娘俩在王府是个什么处境用脑子想想就知道，现在我反而庆幸北狄的婚使者已经亲自来看过，要不然我如今已经被送到庄子上去了。“

一洁面色苍白的看着她，抖了抖嘴唇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突然被妙雪抓住手腕，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恐怕她会当场叫了起来。

”表妹不用害怕，被关的那几日我也反思过，觉得自己当初考虑的太过莽撞，也想得太简</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