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有?”玉旒云笑道,“你不过是撞了翼王一下而已。这里如果有什么高手来扶你,我们会看不见么?走吧,你还没有见过皇上吧?我们一道过去好了。”
石梦泉本也不信翼王会是隐藏的高手,对玉旒云分别后的情况更加关心些,于是点点头,同她并肩而行,一起回到了乾清宫。
畅音阁这里惊心动魄的一幕已经有人报给庆澜帝知道。他直抚胸口:“皇叔自己图谋不轨,把个无辜的小愉也牵扯了进来。石爱卿,黎右均怎么样?”
“已经押到刑部了。”石梦泉简短地汇报了南行的情况,除了戚县大营的刺杀事件之外,也说了将士们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勤王护主。
“朕可不希望发展到需要军队开赴京师勤王。”庆澜帝道,“最好是两位爱卿想条妙计速速把这事情解决了,朕已经快要疯了——玉爱卿就你去主持三司会审吧,既然黎右均已经招供,应该可以把皇叔顺利拉下马吧?”
想起方才翼王的警告,玉旒云摇了摇头:“赵王爷不会束手就擒的。臣也不适合主审,否则显得臣故意针对他和永泽公似的。议政处里随便哪个王爷去主审就好。再有,臣以为,能避免正面交锋固然是最好,但皇上也要做好打硬仗的准备。所以,臣现在最要紧的是正式从何广田手中拿回禁军和护军的统领权来。而梦泉需要尽快接管东台大营——”怕石梦泉觉得意外,就将翼王“发现”屈恒奸污民女的事说了。
“皇城有四重保护——禁军、护军,九门的步军,东台大营,还有戚县。”石梦泉道,“如果能够撤了屈恒由臣来接管东台大营,而内亲王又重新掌握禁宫防务,那么四重保护尽在皇上的掌握之中。决不怕赵王爷发难。”
“既然两位爱卿都这么说,”庆澜帝搓着手,“朕就照你们说的来办了——朕的身家性命可都交在你们两位的手上了!”他说着,就到御案前写了两道手谕,一道是让石梦泉带去兵部的,另一道自然是让玉旒云带去侍卫府。
“玉爱卿你大病初愈就要操劳这些棘手的事,朕实在不知道怎么向皇后交代呢!”他道,“不过你既然进宫了,就去奉先殿看看皇后吧。她发愿祷告也是为了你的身体。”
玉旒云最不想别人在石梦泉面前提起自己的病来:“皇上不必担心,臣是装病迷惑赵王爷的。如今决战在即,臣绝对不会倒下。”
庆澜帝道:“总之,你去侍卫府也就顺道皇后。”
“是。”玉旒云答应着。看庆澜帝没有别的交代,就和石梦泉一道退了出来。
他去兵部,她是侍卫府,在分道扬镳之前还可以并肩走一段路。他们一个脸上满是温柔的关怀,另一个洋溢着孩子气的喜悦,彼此并没有注意,端木槿却看的分明,就故意拉开一段距离跟着,不想打扰——其实也是因为触动了自己的心事:曾经也是这样和林枢并肩去出诊去采药,以后大概永远也不可能了吧!
玉旒云和石梦泉本以为见了面会有许多话要讲,但是真的近在咫尺时,却又觉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因此两人只是享受着淡丽的秋阳,默默同行。经过太极、天极、无极中轴线的时候必须从外围绕道,玉旒云看了一眼秋日明净的天幕中显得格外瑰丽的大殿,汀脚步,笑道:“也就是为了要随心所欲地在中轴线上走罢了,多少人费尽心机,到头来可能不仅是竹篮打水,还要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石梦泉脑中挥之不去的自然是畅音的一幕惊魂,也叹了口气,道:“赵王爷这一次也太失算了……不过,真不像是他的作风。愉郡主……”
“怎么啦?”玉旒云阴沉着脸打断。
石梦泉未察觉出她语气中的异样,道:“我觉得她挺可怜的,竟然被自己的父亲利用。唉,不知她昨天跑回西京后发生了什么事。也许当时是我处理得草率了。如果能安抚她一下,也许她也不会想要自寻短见。”
“哼!”玉旒云冷笑,“你的确是处理的草率了,如果当时把她当共谋拿下看牢,也就不会让赵王有应变的机会,今天这一出闹剧大概就是老狐狸安排的。”
石梦泉愣了一下,还不及说什么,玉旒云已经冷冰冰地说道:“怎么?你也猜出来了吧?不错!根本不是赵王安排愉郡主去刺杀黎右均的,那个刺客是我派去的,是我交代他亲手把那暗器匣子交给愉郡主。只不过我算差了一步,应该事先也和赵酋打好招呼,让他不要插手,让黎右均死掉——如果这人死了,又是愉郡主下的手,赵王就再也无法狡辩。哼,现在这个人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没有想到是如此的原委,石梦泉怔怔地看着玉旒云:“王爷做的……”他想不出自己要说什么,玉旒云有那样黑白分明的眼睛,可天下之事岂能都如此黑白分明?“愉郡主是个没有心机的小姑娘,她未免也太可怜了吧?”
“哦,原来你觉得她很可怜?”玉旒云的声音里带着刺,“我还以为她是个缠人的大麻烦,想顺手也帮你解决了。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你们两个在南方七郡大概过得很快活吧?”
“王爷何出此言?”
“我难道说错了吗?”玉旒云道,“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呢——她刚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时候,看你那紧张的样子——不过你不要昏了头脑,坏了大事。”说着拔脚朝侍卫府走。
“王爷等一等!”石梦泉万没有想到一个月的相思与盼望,才见了面竟然会是这样的开始。他拉住玉旒云:“王爷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几时做过对不起王爷对不起皇上的事?我只不过是觉得赵王图谋不轨,我们要尽一切可能阻止他,但是并没有必要把愉郡主也牵扯进来■错事的人才要受到惩罚,何苦牵连无辜?”
“这是我能选的吗?”玉旒云怒冲冲地,才出口又发现这个理由站不住脚,因道:“什么叫无辜?两下里交锋争权夺利的时候,谁会管你是否无辜?你看别人无辜,别人可不这样看你!”
对着她那阴鸷犀利的眼神,石梦泉愕然——他最不希望就是玉旒云变成一个不择手段的人。而这时候,仿佛看到靖杨的一幕在重演。一种莫大的痛苦和失望攫住了他,因而松开了手。
玉旒云的脚下一个踉跄,几乎摔倒。端木槿抢上来扶住:“怎样,你又头晕了?”
“没有。”玉旒云自己站稳了,看到远处有几个官员路过,就笑了笑,道:“我这是怎么了?本来是想要好好喝一杯的,但是好像还没喝就已经醉了。”她上前拍了拍石梦泉的肩膀:“我可没怀疑你,你知道我不会怀疑你……这也不是……不是我们吵架的时候,你去兵部吧。东台大营的事不容耽搁,否则老狐狸又想出应变之策了。”说完,不等石梦泉回答,挥挥手,转身往侍卫府方向去了。这一次再也没有回头。
端木槿也叹口气,追了上去。
石梦泉感觉一点精神也提不起来。她说不会怀疑他,然而那原因是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为了进议政处,可以和翼王订婚,为了扳倒赵王,可以陷害愉郡主,现在连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成了为一个目标服务的工具。
将来玉旒云会变成什么样子?他无法想象。
庆澜帝的圣旨还拿在手中,这是关乎江山社稷的危急关头,他不能在情绪上纠结不清。于是摇了摇头,大步出宫前往兵部。
在兵部那里并没有遇到太多的麻烦——这一趟南行是皇帝给的特殊荣耀,朝中之人即使是瞎子也看出石梦泉在年轻武将中地位超然——他是玉旒云的亲信却同时又是赵王爷的未来女婿,这两派之间虽然对立日渐明显,但是无论谁最后获胜,石梦泉的地位应该都不会受到影响吧!所以大家对他都分外客气。至于倒霉的屈恒,既然是被翼王爷亲自抓了把柄,不管事实如何,皇上开了金口,就要立刻停职调查。当值的那个侍郎便亲自签写手令,又登记造册。
“没有想到屈恒竟是这样的人呢!”这侍郎道,“去年赵王爷和永泽公一齐向皇上推荐他,而且是赵王爷亲自带了他来兵部报到。我们想,能叫赵王爷一回京就为其前途奔波的人,应该是个栋梁之材,岂料……唉,他怕是把赵王爷也蒙在鼓里了。”
石梦泉没心思寒暄,敷衍地应着。
侍郎道:“我记得可清楚着呢!赵王爷是腊月初十回京的,第三天他就亲自和永泽公一起陪着屈恒从禁军里来兵部报到了。那时候……”
石梦泉听他絮絮叨叨的,却只有几个字留在自己的脑海中——腊月初十。为什么会记得这个日期?他问自己。然后突然想了起来:是了,赵王不是说他率领军队腊月初十回到西京么?然而庆澜帝却说是腊月初一。当时为了这件事还特地到兵部来翻查过兵队调动的记录,上面的确说是腊月初一呀!
“你方才说……”他忍不住打断那喋喋不休的侍郎,“赵王爷去年腊月初十回来到西京?那么久远的事了,你怎么会记得?”
这侍郎道:“说来也巧,犬子是那日出生的。但是兵部官员和礼部官员都要去迎赵王爷进京。所以下官在城郊办差的时候,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差事一完,下官就急急忙忙赶回家去。所喜母子均安。腊月十二赵王爷和永泽公来兵部时,下官还跟他们提起这事来,说都是托了王爷凯旋的洪福。小犬的名字还是赵王爷取的呢!”
石梦泉的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强作镇定道:“是么?但我怎么记得好像是腊月初一呢?虽然那时候内亲王和我还在东征途中,不过后来偶然……听人说起,是腊月初一。”
“不可能。”这侍郎笑道,“那人准是记错了。不信下官翻调兵记录给您看。”说着就叫书记官取去年的调兵记录来看。
“十月……十一月……十二月……”他一页一页地翻着,石梦泉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咦——”侍郎的手汀了,奇怪地指着那页记录,正和石梦泉上次来翻差的时候一样——十二月初一,上面记载赵王率部凯旋回京,而十二月初十却是空白的。“怎么会这样?”他嘟囔着。
“不会是你记错了吧?”石梦泉假装轻松,“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下官决不会记错!”这侍郎道,“调兵记录出错就是书记官渎职,这不是一件小事……”他仔细看着那页记录:“果然不是小事!这一页是伪造的!”
“什么?”石梦泉惊道,“何以见得?”
侍郎翻过前一页来指给石梦泉看:“将军请看,书写这些记录的时候,虽然为了防止墨迹洇到会在下面垫上一张纸,不过总还会有些许渗透的墨汁,尤其是起笔和顿笔之处——”顺他所指,石梦泉果然看到纸面上零星的黑色痕迹,对照更前一页的内容,果然墨迹和起笔顿笔处相对。“将军再看这一页——”侍郎翻回十二月上旬,只见纸面上干干净净,没有丝毫污损之处,而其后十二月中旬的那一页虽然有些墨水洇透的痕迹,却和前页的笔画完全对不上号。“很显然,这一页是后来写好,把册子拆开重新装订进去的。”
“这……”石梦泉皱着眉头,假装思考,实际是掩饰着内心的惊诧与恐惧——赵王的话又响在他的耳边:“他既要借玉旒云之手除掉我,又不想双方的实力太悬殊,这场争斗太轻易就结束。他要的就是两败俱伤,然后他就可以轻松收拾残局了”莫非这是真的?他浑身都绷紧了,仿佛要防备随时会从暗里射出的冷箭。
“不知道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涂改兵部的记录!”那侍郎拍案道,“石将军,这事下官决不会放过,一定查清楚。”
查?这当儿如果把矛头指向庆澜帝得利的只有赵王一个人。玉旒云只会腹背受敌更加危险吧?“不用查了。”他赶忙道,“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记录,我想可能是有人把这一页弄污糟了,怕上头责罚赶紧重抄了一页装订进去。抄错了而已,重新抄过装订进去就好。不必大动干戈。我看竟连声张也不必,悄悄更正吧。”
“这……”那兵部侍郎本来也就想作作表面文章,听石梦泉这样说,乐得不去花那功夫。“是,下官这就叫人办妥。”因唤了书记官来,如此这般吩咐了一回。
不时,石梦泉所需要的一切手续也都办妥了。兵部的人恭恭敬敬送他出门:“将军是今日就要去东台大营么?”
按照庆澜帝和玉旒云的计划,他当然是应该如此。可是,心绪烦乱,他不知道这样的行动究竟会带来怎样的将来。
正在苦闷的时候,忽然看见端木槿从石狮子后面转了出来。
“大胆女子!”兵部官员中有人呵斥道,“这是你随便来的地方么?”
不过端木槿目不斜视,只对石梦泉道:“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请借一步。”便朝旁边的巷子里走。
石梦泉本能地觉得必同玉旒云有关,因快步跟了过去:“端木姑娘,出了什么事?你不是跟内亲王去侍卫府了么?莫非那边有状况?”
“没有。玉旒云已经取回禁军和护军的领导权的。”端木槿道,“我是想来跟你说……”她微微蹙眉:“玉旒云的身体是什么状况,在郑国的时候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知道你们究竟在计划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不过,你要是想她活得久一点,最好速战速决把这事解决了——她是一个怎样不择手段的人,我想你比谁都清楚。”
“端木姑娘的意思是……”
“我见过很多不择手段的人,”端木槿道,“不过,像她这样的倒还第一次遇到。”
不择手段!石梦泉苦笑:以前多少次听别人这样评价玉旒云,现在连他自己也这样看玉旒云了。但世上其实还有比玉旒云更不择手段的人啊……
端木槿并不知他心思,只接着道:“她为了成就你们的那个勾当,不惜自己服毒来迷惑对手……”
“什么?”石梦泉愕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之前她中砒霜毒的确是真的。不过后来中毒都是她自己做的。”端木槿叹了口气,“她的确也是精于算计的,知道用什么样的毒、服多少不会有性命之危,又算准我一定会救她……”
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既痛心又气愤,石梦泉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现在体内已经没有余毒了。”端木槿道,“这条命暂时是薄了。她先天的病根是医治不了的,但好好保养依然可以活到四、五十岁。但是如果她达不到目的,将来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到时候还能不能从鬼门关转回来,我就不知道了。”
石梦泉感觉脚下发虚,扶着墙壁才能站稳。
“玉旒云如果还会听什么人的话,那个人就是你吧……”端木槿幽幽道,“你要为她好,就劝劝她。”
“是,多谢端木姑娘。”石梦泉讷讷地答应,但心里想:玉旒云是一个能劝得住的人么?从十几年前开始,她就一直是为了那一个目标,遇到任何的障碍她都不会回头,即使碰得头破血流也决不改变方向。怎么能劝得住?
也许,按照端木槿所想的,尽快帮玉旒云达到目的是保护她让她不再糟淘己身体的唯一办法,可是,救得了她命,救的了她的人么?扳倒了赵王,消灭了楚国,她能够重新成为初次见面时那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女孩么?甚至,她能够停留在庆澜元年初出茅庐的时代,哪怕是庆澜二年大青河战场背着自己投入激流的时刻——哪怕只是现在——可以么?她能够不掉进那权力的旋涡,不变成像赵王,像庆澜帝那样的人么?
他的这双手啊,或许有力杀敌,但总也无力抓住她。无力扭转命运。
他颓丧地在墙上捶了一拳,心里的痛苦和肢体的痛苦实实在在地联系在一起,忽然耳边就响起了一个声音:如果救不了她的人,难道不应该至少保护她的安全吗?
仿佛黑暗中的星火,虽然微弱,但是总算给了他一点希望。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啊!便再次向端木槿抱拳为谢,大步回到兵部门前,飞身上马,扬鞭向城外东台大营疾驰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抱歉,知道大家等这一章等得很辛苦。
正好撞上我期末的疯狂时期,而这一章又偏偏很难写,写了几次都删掉了,即使是现在放出来的版本,也不是很满意。
我大概会继续去修改前文。因为大动干戈的改文才改道10章而已,中间很多脱节的地方。我看着很不顺啦……
04/25/2009修改错别字
第八十七章
?石梦泉当夜接管了东台大营,一切顺利。屈恒则是先被了押下了,次日才解回京中候审。当然,这一变故赵王早已得知——几乎是石梦泉人一离开兵部,消息就传到了赵王府。当初打算用屈恒的这个痛脚稳稳地拿住他,让他为自己办事,岂料竟这般凑巧让翼王撞上?满府的谋士无不暗叫倒霉。不过,再回头细想,翼王当真是个纨绔子弟吗?原本看她一眼都嫌烦的玉旒云难道不是因为和他订婚才一跃成为内亲王,进了议政处,又带了种种麻烦的吗?也许翼王也是合谋者?
戚县牢牢掌握的玉旒云的手中,如今东台大营又被石梦泉接管,九门有潘硕,禁军和护军——宫里传来消息,也让玉旒云正式收回。情况相当的棘手。
“还好东台大营里还有不少下级军官是王爷的人。”有门客道,“禁军和护军里也是如此——其实只要有禁军里的那些人,再加上咱们的这些江湖高手,到时一举将皇帝拿下,玉旒云还能玩什么花样?”
赵王道:“说的倒容易——宫里出了乱子,戚县的兵队,还有那些现在由刘子飞带着的兵队会回师勤王的。戚县的只有硬拼了。但是东台大营既失,必须叫敏儿带北疆的部众回来才有胜算。不过途中定然会被阻拦——刘子飞如何管得住玉旒云的兵?得把这些人远远地支开才好。明天老夫就到议政处再催一次——既然玉旒云弄了银子回来,赈灾的队伍就应该继续前进。”
这样打算着,次日自然也就如此做了。那天议政处里格外热闹,因为翼王陪着未婚妻一起来办公。廉郡王、雍穆公等都是翼王的酒肉朋友,见他办差归来免不了要寒暄一番——翼王之前是出了名的厌恶政事,常常</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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