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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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姐——”程亦风有心叫住她,无奈连腿脚也不听使唤,见到符雅朝秘道那里走,竟然没法追上去。等过了好一会儿,才像发动了机关似的跑到跟前,但哪里还有符雅的踪影呢?连秘道都已经从里面锁住了。

他不禁打了自己一巴掌,跌坐在地:程亦风啊程亦风,你怎么做什么事都是个孱头?

作者有话要说:下礼拜开始可没有福利了

我要开始写论文了……

01/07/2009修改错别字tt

03/10/2009我当初一顺手,把元酆七年打了元酆八年……我说怎么算来算去日子不对呢……汗一把

07/20/2010某个小细节,被我毁尸灭迹

第一百章

?程亦风再回到公孙天成家要请教那“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办法时,天已经快亮了。他吵醒了公孙天成的门子,又把老先生从床上拖了起来,将菱花胡同的事情说了一番。公孙天成打着呵欠:“大人来扰人清梦就是为了这个?早说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现在还没到‘死地’,怎么会有生路呢?”

程亦风急道:“怎么不是死地?白神父和许多教堂里的人都被收监。况且状元郎不知还留着什么后着。如果朝廷要将基督教和景教同等处理,大家就都没有活路了!”

“大人终于也发觉状元郎存心不良了?”公孙天成丝毫也不着急,“不过,大人方才不是找上了康亲王这个好靠山么?只要康亲王肯说一句话,连皇上也要给他面子,状元郎又能如何?”

“康亲王连那么顽劣的外孙女都想推上太子妃之位,可见也非善类!”程亦风道,“我找他做靠山,岂不是引狼入室么?”

公孙天成呵欠连篇:“老朽困倦难当,实在也想不出什么计策来帮大人。不如大人让老朽回去睡饱了,早晨起来再从长计议?大人自己不想休息么?是要回府呢,还是在老朽家里将就一下?啊……不行,老朽撑不住了。大人自便!”说着,拱了拱手,回到卧房里去了,还闩上了们,任程亦风再怎么叫,他也不应。

程亦风一个人坐在外间的榻上,越是着急思绪越是混乱,半点主意也想不出来。这种时候还尤其容易走神,不觉就想起符雅临别时的态度:她叫我不必把那些话记住,是什么意思?她指的是什么话呢?为什么不要我记住?想着想着,思绪模糊了,终于睡了过去。

没多久,就听到有人唤他:“大人,该起身了!”他朦胧的睁开眼,见满室阳光,早就日上三竿。他赶紧一骨碌坐了起来:“什么时辰了?公孙先生呢?”

“先生在前面厅里喝茶,等着大人呢。”那仆人道,“还有,大人府里也来催过了,太子殿下的诗会,大人去是不去?”

程亦风就是再没有心情作诗,也要到这诗会上去的nad1(不过那之前,总要再问问公孙天成有何高见。便胡乱整着衣衫走出房去,在院子的井边打了一桶水抹脸,接着冲到厅堂,果然看到公孙天成好整以暇地在饮茶。“大人也快来喝一杯吧。”老先生道,“提提神,要去和别人赛诗。”

是赛诗还是拼命,都得有精神才行。程亦风便自斟一杯喝了,发觉奇苦无比,咂舌道:“这是什么?”

“这叫蛇胆茶。”公孙天成道,“是用几种毒蛇的蛇胆加上雨前毛尖炒制而成,可以去心火,清眼目——是西瑤民间秘方呢!”

“去心火,清眼目……”程亦风自嘲道,“好像正是我的毛病,不过现在也太晚了。”

“不晚!”公孙天成道,“太子殿下的诗会还没开始呢。大人现在出门时间刚刚好。到了东宫还可以建议把状元郎也请来。他文武全才,又喜欢炫耀人前,这种场合怎么缺得了他?”

“状元郎还在闭门思过……”程亦风道,“再说,他昨天才害了菱花胡同的一干人等,今天请他来落井下石么?”

“闭门思过也能出去害人,就参加个诗会有何关系?”公孙天成道,“再说,没有人来落井下石,我们怎么置之死地而后生呢?”

“先生的意思是……”程亦风不解。

公孙天成哈哈大笑:“大人莫急,我们先进宫去。今天有一场好戏要给大人看,现在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程亦风心里万千疑问,好像许多虫豸在啃啮,难受无比。不过他也知道,倘若公孙天成不想说,就怎么也别想问出来。唯有随便吃了些点心,就吩咐备车,进宫见竣熙。

到了东宫,新科进士们凡在京就职的都已经齐了,有风雷社的诸人,榜眼彭茂陵和探花刘春冉,还有其他的同年,独缺状元哲霖。大约在等待程亦风的时候,众人已经命了题又选了韵,颇得了几首诗,只是都不满意,正推敲着nad2(见程亦风好公孙天成来了,竣熙就笑道:“年初报春花诗会公孙先生折桂,正好来指教指教。”

公孙天成忙着笑着谦让:“承蒙殿下错爱,老朽愧不敢当。难登大雅之堂。未知今日做的事什么题目,又是什么韵呢?”

竣熙道:“题目不难。一年十二花神,主十一月的就是山茶,可巧有人进了几盆山茶,大家就一边赏花一边作诗。韵是榜眼公给大家抽的‘九佳’韵。先生是要先看看大家写的,还是直接露一手给我们开开眼界?”

公孙天成连连摇手:“殿下别难为老朽了。老朽上次乃是碰巧,才做了那一首报春花诗。今日茶花如此绚丽,老朽光看就看傻了,连一句整句子都还没想出来呢……”他顿了顿,故意向人群中寻找,继而道:“怎么不见状元郎?早就听说状元郎有好诗才,今天这样的日子怎么能缺了他?”

“先生忘记了么?”竣熙道,“袁大人在家里闭门思过呢。一个月期限未到,他连家门都不能出,又怎么能进宫来?”

“殿下没有特赦他么?”公孙天成一脸惊讶。

“特赦?”竣熙显然比公孙天成更惊讶,“先生何出此言?”

公孙天成道:“昨天夜里顺天府说出了大案,还是状元郎亲自带着去拿人的呢——程大人也见到,莫非是搞错了?”说着,暗向程亦风使眼色。

程亦风不擅扯谎,垂头道:“臣……也是听随从说的。臣的随从魏进本来在顺天府任职。机缘巧合之下见到袁大人带着官兵去拿人……”

“拿什么人?”竣熙道,“莫非又有贪污大案?为什么没人上报?就算是贪污大案,也不可能他私自出了府门去抓人的!程大人,这其中的细节究竟如何?”

“这……”程亦风方要据实以报,公孙天成却抢先道:“那魏进只是远远地看到状元郎带着顺天府的官兵到菱花胡同拿人nad3(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却不晓得。”

越是扑朔迷离,竣熙就越是有兴趣,当即命令道:“来,去景康侯府,把状元郎给我请来,我要亲自问问他!”

自有太监得令而行。这边众人也不能空等着,便继续作诗。但思绪或多或少都被哲霖私自出府拿人的事所牵引,再难发风花雪月之情,写出来的文字因此都枯燥无味。竣熙当然也无心品读,对着绚烂的花朵,也只是抓着笔发呆。程亦风不住地看公孙天成,实在摸不透老先生到底有何计划。而公孙天成只是满有把握地微微而笑,评论着眼前那盆“雪皎”如何既娇艳又纯洁,正是花中极品;又忽然道:“咦,真正的茶花原来在那里!”

众人不由都抬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少女白衣飘飘自花丛中而来,走近了,又发现她那身衣服并不是纯白的,而是透出些淡淡的紫色,简直和公孙天成方才赞不绝口的“雪皎”一模一样。这少女偏又明眸善睐,笑靥生辉,如此与盛放的茶花相互衬托,活脱脱是下凡的茶花仙女。大家不由都看呆了。

程亦风如何不识得这少女——这就是竣熙的小情人凤凰儿≡从符雅上次被哲霖绑架,凤凰儿入宫求救,她到东宫的走动就又频繁起来。经过符雅的一番教导,她中原话说得流利,行动举止也有了大家闺秀的风范。皇后见管也管不了,无谓和儿子闹矛盾,只要不被元酆帝见到,就暂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是,竣熙和凤凰儿这一对过了一段比蜜糖还要甜的日子。也正是因为他们常常形影相随,风雷社的士子等经常出入东宫的人也都认得凤凰儿,且暗暗认定这是未来太子妃的不二人选。

竣熙见凤凰儿来到,眼中立刻放出异彩。起身迎了上去:“你说要晚一些出来,原来就是要打扮成雪皎仙子吗?”

凤凰儿嫣然一笑:“殿下别说笑了,我岂敢妄称仙子?那还不让这些花儿笑话我?只因茶花乃是我家乡西瑤的产物,雪皎又是其中的名品,所以我们家乡有‘雪皎’乐舞。今天殿下和诸位大人吟诗赏花,凤凰儿愿意一舞,给各位助兴。”

竣熙听了这话,哪有不开心的,忙叫众人散开,给凤凰儿让出舞蹈的场地。但凤凰儿却摇头说“用不着”,轻轻拍了拍手,便有七个东宫的宫女手持檀板走到了近前。凤凰儿轻轻一纵,飘然落在竣熙摆放文房四宝的石桌上,轻启朱唇,唱道:“秋风秋露清秋节,西风簌簌低红叶,正造化安排,为谁今夜来。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蜂蝶等闲猜,枝头开未开?”她边唱边翩翩起舞。有时缓,仿佛风吹花枝,有时疾,若彩云追月。石桌那么小的一块地方,又放着各种东西,但却好像根本不影响她似的,跳跃旋转,恍若天仙。众人无不看得目瞪口呆,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冒犯了仙女,就再也看不到这样的绝世之作。

宫女们的檀板也和寻常鼓乐中使用的不同。平时教坊演奏,檀板多为辅助之用,只论节奏,不论音高。此时宫女所使用的却特别分出了七种不同的声音,相互唱和,俨然独自成曲,介于筑的激昂和琴的优雅之间,别有一番异域风情。

一曲完毕,凤凰儿从桌上旋转飘落,翩然向竣熙行礼,而众人都还沉浸梦幻之中,不愿醒来。

“凤凰儿,简直太美了!”竣熙拊掌称赞,同时双手扶起自己心爱的姑娘。

凤凰儿娇羞满面:“殿下喜欢那就最好了,我还怕这难登大雅之堂呢。”

“姑娘未免太过谦虚。”旁人也都赞道,“中原乐舞如今流于程式——这都是因循守旧之弊,连教坊都衰落了!”

在座都是支持、参与新法之人,听到如此议论,自然也都有感慨要发。一时这个想法,那个建议,风雅之气顿减。凤凰儿一边轻轻笑道:“既然大人们有正事要谈,那小女子告退了。”

竣熙才感到冷落了情人,赶忙唤住她:“别走——今天应该是只谈的。有什么关于新法的,统统留到明天朝堂上再说。违者罚酒!”边说边让太监将去年自酿的百花酒拿出来待客,又携了凤凰儿的手一同在石桌边坐下:“你跳得这么好,我忽然诗性大发了。你来给我磨墨,我要为你写一首诗。”

凤凰儿红着脸笑道:“殿下折煞我了,殿下自写诗,我可不敢要。”

竣熙不依:“符姐姐教你什么都好,就是可恶把你教得如此客气。我偏偏要为你写一首诗——你刚才唱的那《菩萨蛮》也很不错,是谁写的?”

“本是我家乡的民谣。”凤凰儿道,“符姐姐听了之后用中原的诗词对上去的,她说每一句都还有出处……”

才说到这里,外面又有太监报道:“启禀殿下,霏雪郡主到了。”

啊,白羽音这个坏丫头,果然来了!程亦风想到她的所作所为,心里就极不舒服。

竣熙显然也对白羽音没有什么好感。不过想来他没有见过这姑娘的真面目,所以只是皱眉头道:“她来做什么?又是母后叫她来的?”

太监道:“是。霏雪郡主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知道殿下在这里召集诗会,就让霏雪郡主带了琴来给殿下助兴。”

皇后的面子加上康王的面子,竣熙总不能把人拒之门外,只得满不情愿的点头道:“那就请吧!”

白羽音因抱着古琴从外头进来了。她和前日大闹景康侯府的时候判若两人——也穿着一身白衣,不过是雪缎制成,上面绣着白梅花,一朵一朵在日光下若隐若现。头上并没有太多珠翠,只簪了一朵银色的茶花——外行人不知道,这花乃是能工巧匠将真花风干之后镀银而成,比起普通的珠花,这简直就是无价之宝。今日东宫中的人没有一个是精通打扮的亲贵女眷,大家看白羽音,只觉得朴素淡雅,全然不晓得她周身上下都价值不菲。

程亦风差点儿被这小妖女害死,无论她怎么打扮得美若天仙,他都不愿多看一眼。何况,侍奉在白羽音身后的是符雅,青衫磊落,粉黛不施,平凡得仿佛要溶到背景中去,却偏偏吸引他全副的心思。

符雅是被逼的,程亦风想,为了白神父,为了她的教友,她必须要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我怎样才能帮上忙?

白羽音向竣熙见了礼,又同众人点头招呼,显得既高贵又得体。“太后娘娘吩咐羽音来给殿下助兴,未知殿下属意何曲?”

竣熙见到她就周身不自在,听什么曲子也没意思,因道:“麻烦郡主怎么过意得去?郡主想演奏什么,就请便吧。”

他冷淡,白羽音也冷淡,回头向符雅使了个眼色,符雅就走上前来,将石桌上的笔墨纸砚稍稍收拾,给白羽音空出摆放古琴之地,又帮这位郡主将琴套取下,露出焦红色的琴来——亲贵小姐们的琴往往镶金饰玉,雕琢繁复,白羽音的这一张却看来平平无奇,好像要告诉人家,琴艺好,何须金碧辉煌的琴呢?其实众人却不知道,她的琴是南海香木所制,不仅声音动听,更有异香,是千金难买的宝物。

“献丑了。”白羽音走上前来,琮琮拨了几个音,跟着一曲《幽兰》清丽委婉地流出。这本是古代文人雅士怀才不遇,孤高寂寞的情怀,一个少年女子弹来,半分轻佻也没有,坦荡雅洁,实在难能可贵。众新科进士们不由都颔首默默称赞。而程亦风则更加觉得这个小姑娘阴毒可怕,随时随地就能戴起面具,你简直不知道她何时是在做戏,何时又是认真的。

白羽音继续弹着,忽然调子一转,弹起了《白雪》之曲,登时凛然清洁之感自琴弦间飞出,再好的花朵也显得俗艳。众进士们都自诩雅人,几乎要击节相和。又恐毁坏这绝妙的乐曲。

但偏偏在这个时候,只听檀板一声响,和着琴曲的节奏,凤凰儿翩翩起舞。她一手拿着檀板,另一手擎着一支银簪,簪下银质的流苏铮秭响,就好像许多银铃一般。她一边舞,一边打着拍子,很快孤傲的《白雪》之曲就变成了一派烂漫之姿。好像看到元宵佳节的火树银花,又好像有孩童在敲打着冰凌作乐。白羽音快时,凤凰儿也快,白羽音缓时,凤凰儿也缓。到最后白羽音“琮琮琮”三声结束,凤凰儿刚好也飞旋着落在了花丛之中,再起身行礼之时,发间已经沾了好些花瓣。

“好!简直好极了!”竣熙拍着手,上前拉起凤凰儿,又帮她拈着头上的花瓣。

“是霏雪郡主弹得太好,我忍不住才跳了起来。”凤凰儿笑着挡开竣熙的手,“殿下别麻烦了,这哪儿是你做的事呢?”

“的确是有点多此一举。”竣熙端详着凤凰儿,“不拈了,还应该加一些才好看!”边说边摘了一朵“雪皎”插在凤凰儿的头上。凤凰儿脸羞得通红,一时间连那朵花都好像被映红了一般。

白羽音淡淡地将琴收了起来,仿佛不经意地问:“殿下,请问这位姑娘是?”

“见过郡主!”凤凰儿连忙下跪,“奴婢是……是符小姐的远房亲戚。”

“你起来,何必自称‘奴婢’呢?”白羽音道,“连太子殿下都不让你下跪,我岂敢如此!你的舞跳得太好了,我真是自惭形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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