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染不小心地扫了眼,他的字迹很蓬勃大气,倒是跟他温雅的外表有些不符。
沧夜注意到她的目光,知道她所看的,便摊开了那缎带,给慕清染仔仔细细地看,“觉得我的愿望很奇怪吗?”
鹅黄缎带上,力透笔锋:愿神明所佑,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次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这其实更适合女子抒发情怀,而不是让一个男子用这般金戈铁马的笔迹来抒写少女情诗。
“有看别人这般写过,所以我便照着也写了遍。”沧夜解释道,他的声音柔柔和和的,却是让人忍不住为他一起祈祷。
慕清染摇摇头道,“我没有像窥伺您祈愿的想法,只是觉得您的字很好看。而且,各人想法不同,缘法自然不同。您先把缎带挂上去吧!”
她真对沧夜的祈祷没什么兴趣,不过看过后,她倒是有些奇怪,这个人看着根本就不似沉迷男女之情的人,缘何突然写这种愿望!
慕清染见他挂好,便道:“恭祝您早日愿望得以实现。”顿了顿,她继续道:“那就继续去跟主持求加持的平安符吧!”
她刚才中途看到这祈愿树,主要是想避开方才那个话题,这才特地来祈愿。
沧夜点了点头,跟上她的脚步,他微微眯起了好看的眸子,苍蓝的眸底深不见底,看着那与他稍稍拉开距离的少女。
他在京都里,只要是他出席的宴会,从来都是女人纠缠于他,还从不曾遇到这种想要避开他的。慕清染似是怕他?
因着沧夜的关系,他们两人倒是很顺利地被主持请进了屋内。
屋内墙壁上刻着各种盘腿坐于莲上的神明,神情或悲悯或肃然,室内还燃着淡淡的醒神香。
南华寺的主持法号不问,是位得到高僧,此时见得两人同时进来,眸子稍稍一睁,却是愣了片刻。
“不问大师。”沧夜双手合十,微微俯身,姿势很是谦逊。
慕清染也照葫芦画瓢地做了遍,满怀虔诚。
不问大师自然知道沧夜的身份,一手持着佛珠,一手竖于眼前,回了个礼。
“夜公子又来替母亲续长命灯么?不曾招待,还请见谅!”
“不问大师今日有更重要的客人,自不必理会我便可。我也不是第一回来这南华寺,还谈什么招待不招待。”沧夜微微和煦地一笑。“这次来,是想让主持帮忙加持几个平安符,大师法术高超,还请不辞吝赐。”
他说话倒是随意,而不问大师也未曾不虞,想来两人平日里关系还算不错。
“女施主有礼了。”不问大师看着慕清染,眸底似有悲悯,慢慢道:“夜公子,不知可否让贫僧与这女施主单独谈上两句。稍晚再为夜公子加持平安符,如何?”
沧夜虽为不问大师的话感到奇怪,却还是站了起来,温温和和地笑道,“那好,我还想上回看了一半的金刚经,等会好了可让小师傅去寻我。我便在隔壁了。”说着,就施施然地出了门。
顿时,房内就剩下慕清染和那不问大师了。
慕清染想起之前大雄宝殿的遭遇,瞬间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她在身侧的手慢慢地握紧,准备一不对劲便离开。
不问大师拨着佛珠,慢慢道:“阿弥陀佛,女施主,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缘何不放过自心,回头是岸啊!”
慕清染一怔,自是知道这高僧果然不愧其名,也看出了她的身份来。
她垂着长长的睫毛,在眼底落下的极淡的一层阴影,她缓缓道:“上天尚且不放过我,我缘何放我自己。大师,我慕清染一生无愧于心,乐善好施,却被异世来魂所害,家破人亡。如今苍天见我凄惨,得天神眷,才有此重生。”顿了顿,她抬眸对上不问大师,“大师,我不曾害人,如今也不过是想好生过活,敢问我何错之有,缘何回头?”
不问大师对上慕清染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时,不由怔愣了下,她虽是恶鬼之身,却竟有着如此明亮干净的眸子。
“可你毕竟是不容于世的存在,你以怨念而生,吞噬了自己年少生魂,若是再不好生行善,归于原处,死后恐是会入十八层地狱饱受烈火焚烧,永世不得超生。何必,何苦!”
“我不怕。”慕清染淡淡地回道:“我既是只有这一生的命,自是要好生把握。佛家讲究因果报应,而今我也不过是遵从这个道理而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自是不放过。我知道大师悲悯心怀,但慕清染心意已决,若是大师要阻碍于我,我也不会坐以待毙的!”说着,手指微勾,若是眼前这人要动手,他不过是人,她也不怕,大不了鱼死网破。
但想她死,却是没可能。哪怕这不问大师有着金刚不坏之身 ...
(,她就不信,他会连毒都不怕。
不问大师对上慕清染坚定的眸光,不由略略叹息了一番,“你且别急,莫要紧张,贫僧不是要对你如何!你与这世间最尊贵的帝王将相有了牵扯,命运之线已然牵连上,自是可以滋养你的死魂,不然你这具身体早就该呈现颓败之姿了。”
慕清染怔然,她往日并不信这些和尚的信口开河,神乎鬼乎,但经过这次重生之事,她却不得不信了。
她慢慢道:“大师的意思是,我已然是死魂之态,那我以后可会有孩子?”
她的烨儿可有再来这世间的可能。
“按照你如今极阴的体质,是不能怀孕的。特别是你是死魂,就算怀了身孕,恐生出来也会是个死婴。”不问大师说道。
慕清染蓦地站了起来,面色苍白地看了眼他,顿了顿,一字一顿道:“我不信——”
不问大师见她惨白着秀丽的脸,慢吞吞道:“这世间万物自是有着它该有的定数的。岂能事事都如人意。”
是啊,她都以死去之态重生了。如今她最重要的是护住家人,报仇雪恨,其他之事她暂时不敢多求了。
她咬了咬牙,闭了闭眼,说道:“是我奢求了。”
烨儿也只能成为她心中的念想了。看来嫁给洛北辰之事,她也要再推敲推敲了。
“您方才所说的帝王将相,指的帝王可是——六皇子沧夜,将相则是——洛北辰少将军?”慕清染猜测。今日这词她听过两回,她目前接触过的除了三皇子就是他们两了,容不得她这般猜测了。
不问大师自是知道慕清染认识沧夜,此时也不觉得惊讶,他神秘地一笑,“天机自是不可泄露。你的命格本是尊贵无极,荣华富贵的命,只是被人分走了气运,不然也不愧落得凄惨境地的。今后恐怕也是一生波荡了,你若是能把气运夺回,倒也是一世安然。而今,我给你加持一道定魂敛息符,希望能给你提供到一些用处。你且过来!”他朝慕清染招了招手。
慕清染皱着眉头想了想,才走近了去,微微俯下身。
然后便见不问大师抬起一手,食指在她额头眉心画着什么,动作很繁复,画了好一会儿,她只听不问大师一声喝道:
“定!”
她感觉似是灵魂深处有什么才颤动着,开始感觉到的麻软无力,头疼等都如潮水般褪去,周身都洋溢着说不出来的舒适感。
慕清染本还担心不问大师会趁机收了她的魂,此时不觉暗怪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退后几步,双手合十,俯身跪拜,激动道:“多谢大师指点!小女子感激不尽,还请受小女子一拜。”
“我这还有一道魂符,若是你觉得自己心境暴动,噩梦缠身时,可以此符压制。”不问大师又递了一张折成三角的金黄符纸过来。
慕清染忙接过,低头道谢,“小女子此行其实是为了替父母家人求四道平安符,还请大师赐下。”
不问大师闻言,也不推辞,又给了四道平安符。
慕清染谢过后,便被不问大师拒出了门外。
她回头看了看关上的大门,心底感慨万分。今日过得惊险跌宕,她本以为世间无人勘破她真身,却在这佛门圣地遁然无形,但好在无甚大事。
这般想着,她的事情也做完了,便回了厢房,她还得照看慕罗氏,尽快回府邸了,倒是忘记跟沧夜说一声感谢了。
而她不知,她走后片刻,沧夜便进入了不问大师房内。
只是,她才回到厢房,便撞见了急急忙忙出来的迎春。
“怎么了,何事这么慌张?”慕清染扶了她一把。
迎春一见到她,忙道:“小姐,奴婢真要去找您呢!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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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周一,只更了六千,美人们都萌萌哒,明日更1w+,把今日的补上,分两次来更新!!
第二十八章 满面春色的慕莲
(迎春一见到她,忙道:“小姐,奴婢真要去找您呢!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
慕清染蹙了蹙眉头,“什么大事?”
“刚才大太太谴人过来说,本来九小姐跟她们是在一起参拜的,但转眼就不见了人。ww今日陆陆续续来寺里也有不少人,大太太怕九小姐会冲撞了贵客。大太太已经让人去找九小姐了,但还未曾找到,奴婢便先来告知小姐。”迎春也知道这事儿可大可小,忙解释道。
若是慕梦冲撞了贵人,睦州侯府的脸面还要是不要?慕李氏也是想到了这层,所以来告知慕清染,而慕清染若是知道了,自然会采取行动,但若是真出事了,也是慕罗氏管教不严,连累了其他房的姑娘,慕罗氏又岂有好果子。
想到到时候慕罗氏那副嘴脸,慕清染就觉得膈应得慌。
而慕清染更是觉得慕梦真是个搅事精,总不安生。而且她可不相信这事儿跟慕莲还有慕清柔无关。慕梦是个冲动,又是个想攀高枝的,自然容易被人怂恿。
慕清染冷冷一笑道,“她们可真是会打算盘。”她越过迎春往里走,见碧波正在给慕罗氏换手帕,忙快走几步,走至*边,问道:“太太如何了?可有醒来,或者发烧?”说着,伸手探了探慕罗氏的额角,触手温热。
“不曾,太太看着很平和,看来太太会没事的。”碧波脸上满是愉悦的笑意,眼神闪亮亮的。
“那就好。这里有瓶药酒,你且先用着,是南华寺的僧医调的,我看着品质很好,对治疗内伤很有用。你用它揉一揉被踢到的伤处,两三日便会消肿清淤。”慕清染递了瓶药酒过来。
那是她后来单独找僧医要的,碧波一心向着慕罗氏,忠心可嘉,她自然也会待她好了。
碧波显然没想到慕清染还特地为她问高明的僧医要药酒,当下忙站了起来,接过药酒,躬身行礼,激动地道:“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慕清染浅笑地扶起她,道:“你一直以来如此照顾我母亲,该是我好好谢谢碧波姐姐了。”
若是想别人对你忠心不二,那么你自然也得付出相应的关怀和信任。想别人待你好,你也得待别人好。哪怕是个下人,有时候也会比你的亲人更帮你。从来不会只有付出不求回报的,慕清染自然最是懂这个道理的。
碧波闻言,脸颊飞上了淡淡的红晕。“奴婢是太太的丫鬟,照顾太太是应该的。『』”
她偷偷地看了眼慕清染,不由暗暗道,总觉得七小姐长大懂事了不少,想来太太也会很欣慰。她也算是半个看着慕清染长大的人,看到自家嫡亲小姐如此明事理,不由也很是高兴。
慕清染让碧波照顾慕罗氏,自己便带着迎春出去找慕梦了。
“看到慕莲和慕清柔了吗?”
迎春点点头道:“有,她们说要一起去帮忙找九小姐。后面,便跟大太太分开去寻了。”
慕清染闻言,稍微想想,便知道她们使了什么手段了。
慕清染记得沧夜曾对不问大师说过,今日南华寺来了贵客,不知是否她们几个也知道了这件事,或者说她们是想去找沧夜。
不过,她记得南华寺有一片竹林,里面修建着一座隐于其中的寺院,那是给皇室人员所预留的。而来厢房的路上若是不走九曲八弯的捷径,那么必然会从那里经过。
想到此,慕清染就加快了脚步,能被沧夜称为贵人的,不是圣上太子就是宫里头的娘娘,若是慕梦去了那里,冲撞了贵人,睦州侯府所有人的脑袋都不够掉。
两人本走的是捷径,此时要改道走,必然是要经过另一侧的西厢房,那是世家男子住的,而慕清染她们住的则是女子住的东厢房。
两人刚走到西厢房,却在拐角处,骤然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
“嗯……有些疼……”
“好些了么?”
慕清染回头对上迎春震惊的眼,两人俱是为传出来的*声皱眉。
这个厢房的位置倒是隐秘,若是不是特意过来,还不一定会赶上。
要不是因为这里头的声音熟悉,她定然是不会冒险特意过去看。
她放轻了脚步,走至窗边,却见那窗户留有一道缝,倒是省了她的功夫,她见左右无人,便让迎春放风,自己凝眸望去。
屋内,有两个人,一男一女。
坐着的人是慕莲。她坐在原木圆桌上,一双白希小巧裸足被深色的桌案映衬得晶莹剔透。
而此时那双宛如白玉的莲足,正被一只大掌拖住,大小粗细的鲜明对比,让那双美足更加的夺目动人了。
慕莲漂亮的杏目中含着水光,脸颊染上了春日红霞,注视着坐在椅子上为她脚踝上药的男子。这海棠染晕的娇态,更是为她精致异常的脸更添加了几分光彩。此时的她,像是被注入了光芒,变得活色生香了起来。
那背着她们两的男子,慕清染认不出来是谁,但从那身锦服可看出那定然是个世家子弟,而且容貌也俊秀迷人,不然慕莲也不会看上。
但是能为女子屈膝上药的男子,如此温柔小心地呵护,又身份了得的,这京都还真未曾有几人。
首屈一指的,便是三皇子沧离了。他的喜怒不定,温柔缱绻,甚至他的家世,从来都是能够女人趋之如骛的。她就曾在宴会上看到过,沧离对女人的予取予求从来都是满足的,却也能在下一刻因着她的一句话,而把她溺杀。
但不曾看到正脸,她还真不敢判定。
不过,她诧异惊怒的是,慕莲居然如此的不自爱。身为一个教养良好的大家闺秀,怎可面带羞涩,目含春水地让一个陌生男人握着她赤、裸的双脚。
要知道,女子的脚本来就只能让丈夫看到。因为若是一个女人把鞋袜在男子面前脱了,简直就跟把衣服全脱没区别了。
慕清染就曾在宴会上听一个将领说过荤段子:“若是一个女人肯在一个男人面前脱下鞋袜,那么其他都脱得差不多了。”可见,一个女人的裸足是多么重要。
而今慕莲这般脱光鞋袜,赤着双足让男子握在手中把玩伤药,实在是一件让人无地自容的事。别说慕清染这种名门闺秀了,哪怕是迎春这种丫鬟,都无法想象,若是自己面对这种情景时,该是有多受辱,这简直足够让一个名门千金身败名裂。
慕莲此时面上却满是春意,眼底隐隐还有促和之意,甚至脸上不曾有过半分羞愧恼怒之意。
慕清染皱紧了眉头,这种情况下,她也不好敲门进去。
慕莲这做得真是过了,她这简直就是在玩火,把自己的闺阁名誉给搭进去。而且,连睦州侯府其他姑娘都不考虑一番。
这般想着,她呼吸稍稍重了几分。
而正在这时,慕莲蓦地抬头却看看好对上窗外慕清染的眸光,她稍稍一愣,却转而勾起一抹洋洋得意的笑容。
慕清染眸子紧缩,这 ...
(人真是蠢没了!
“怎么了?”男子温温柔柔地抬头看向慕莲。
慕莲忙道:“没有,只是慕莲……觉得很高兴……”边说着,红霞染红了如玉的脖颈。
慕清染再也看不下去了,她转身准备走,眼底满是惊怒。
若是换了旁人,恐是会骂,慕莲这行为简直是比妓子还不如。
慕清染见慕莲看到她后,却还能以那种胜利者的目光看她,她真是不知该如何说她了,一点羞耻心都不曾有!
她现在还</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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