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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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之看了那络腮胡子中年人一眼,道:“我是他弟弟,我家急等钱用你怎么认得这房契?”

那络腮胡子赶紧笑脸解释:“我姓汤,这房子是我去年年初80两银子卖给你姐姐的,你们家要做什么大买卖是吗?否则,再怎么着也到不了典当房子的地步吧!”

延之懒得跟他多解释,转过身来,想再和李掌柜商量商量

汤老板笑着说:“这位小弟,你要是三个月保证能交出赎金,80两的房子当40两还是50两自然就无所谓了但是,要是赎不回去,变成了死当,当然就该拿50两更核算喽,不过,你要是确定是交不出赎金,就不该来当铺,应该直接卖掉我出60两买回来,现在就付现钱给你怎么样?”

“60两?!80两的房子你给60两?你趁火打劫翱”延之气愤地回答

“小兄弟不要这样说话嘛!我是现成的银子,而且,还可以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宽限,让你们住着老房子慢慢找新房子怎么样?汤老板依旧笑着说

延之仔细盘算着:是呀,要是付不出赎金,拿50两当银,到时候房子被当铺收掉,真的还不如卖60两现钱呢……

“你原先80卖的,你最少得给我70两!”延之想多要一些

汤老板大笑:“70两?这房子你们已经住了一年多,还要再给你多住一个月,一年半的租金也不止10两呀!更何况,还是今天要现钱?这样吧62两!不能再多了!我没得赚头,就没有意思了你还是去当个两吧!”

延之知道没有别的选择,他只是想多要几两银子:“65!”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天空中飘着雨,刘延之撑着油布伞揣着65两银子心急火燎地向宋家跑去……

刘延之拼命拍打这宋家的大门,来开门的小丫头说:“少爷吃了晚饭刚刚出门了,说是和人签租房契约去了”

119、家人是家

刘延之急忙问:“和谁签?去了哪里?走了多久了?”

小丫头摇头:“刚走,乘马车出了镇子,去哪里我不知道”xe

“你们少夫人呢?她在家吗?我要见她!”刘延之焦急万分

“我们少奶奶晚上不见外人!”小丫头说完就把门关了

刘延之一把扔掉手中的涩冒着雨狂奔,不一会就沿着出镇的湿滑石板路跑出了廿八都,荒郊野外没了灯光,没有月光没有星星,只有雨!延之什么也看不见!他眼前只有一片漆黑,如同他的人生!

雨越下越大了,浑身湿透了的刘延之沮丧地垂着头,在大雨里呆呆站立着

……

刘老爷从来没有这样生气过:“怎么会误了时间呢?不是说好天黑之前的?你和那李老板汤老板整整谈了一个多时辰?!”

章氏忍不住留下泪来:“嫁给你我算倒了八辈子邪霉了,就这点事都办不好……”

刘延之不耐烦道:“你能不能说点新鲜的?!烦不烦?我不也是为了这个家,想多卖几两银子嘛?”

章氏嚎啕:“卖?不是当的吗?谁让你把房子卖了的?!卖了房子,爹和我们住哪呀?房子是你姐给咱爹的,你对得起你姐吗?”

“你别提那贱人如果她不走,能有这些个事?”延之说

“要不是因为你想插手铺子,姐她会走吗?”章氏说

“还不都是你整天奚落我,说我没能耐,嫌我没钱,否则我会想着去管铺子吗?我乐得吃吃玩玩呢!你这个贱女人,都是你多事,现在还来怪我?!”延之反一把推开章氏

“你敢打我?”章氏扑了上去,揪住延之的头发,两人厮打起来……

刘老爷搂着可怜的根根,用拐杖敲打这地面“住手!都给我住手……”

……

三天以后,刘家小小的几间屋子里堆满了药材麻袋,客堂里床房里厨房里“德春堂”的红底金字招牌被卸了下来,孤寂地靠在小屋的墙角

小屋,一个月内也要被收走了

雨,一直下个不停每一场雨过后,天气就更热一些……

十天以后,这些药材陆续变质长出绿色白色的长毛,又陆续被整麻袋整麻袋拉到镇外的空旷处焚烧掉

蒙蒙细雨里,袅袅青烟带着药味弥漫在整个廿八都的上空,青烟缓缓腾空,如同身姿婀娜的仙子被迫离开凡间,腾挪回转间无声地述说被驱逐的哀伤……

不久以后,刘家祖孙5人搬到了镇北一条偏僻的小弄堂里,一套小房子,是租来的房子不是自己家的,好在家人还在,家人在,家就在,租来的小房子就是家了

……

就在刘延之一麻袋一麻袋地烧发霉的药材的时候,九九在江山县城的“回春堂”里心神不宁,她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当两个陌生人一边打量一边走进药铺时,她心想:终于还是找来了……

120、平分银两

……“看来,刘小姐您的日子过的还不错所以,没有200两银子,恐怕您是不肯答应的吧?”京城口音的人说

九九哼了一声:“不好意思,我就是再穷,也不会到卖儿子的地步!即便是一万两,我也不会和自己的儿子分开!况且,我的儿子跟陈家没有任何关系!”xbr />

京城口音呵呵笑了:“孩子和陈家有没有关系,我们不管!我们只是奉命把您的孩子带回京城我也明白刘小姐的心思,当娘的自然舍不得儿子您若是想和孩子一起去京城陈府,也是可以商量的陈老夫人也给过话,只要您带着孩子一起先到陈家,虽说没有名分,至少可以天天看见孩子……”

九九站起身来,笑了:“对不起,我最不想去的地方,就是京城!两位请回吧!”

……

江山县城的初夏,闷热潮湿县城里最像样的亨通酒楼里,人头攒动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在这里享受生活的丰美和惬意

酒楼的二楼雅座,两个精壮汉子对面而坐±子上一盘鸭肉一盆烧麂子一碟油花生一盘绿菜一壶女儿红

“浙江口音”一边殷勤地给“京城口音”布菜,一边说:“马奎兄,快尝尝我们本地特有的番鸭♀番鸭白毛红掌,额头上还长着红色的瘤,只有福建和我们江山才有好东西呢!”

马奎操着京腔:“白毛红掌头上有瘤?那不就是鹅嘛?!你们这管鹅叫番鸭吗?哈哈哈哈!”

浙江口音正色道:“大哥,您弄错了那鹅是鹅,我们这儿也常见♀番鸭短腿短脖子,吃稻谷粮食长大,肉质结实有弹性,味道十分鲜美不像吃草的白鹅那样有草腥气”

马奎夹起一块番鸭肉,一边嚼一边点头:“嗯嗯嗯……”

浙江口音继续说:“大哥可觉得这鸭肉特别香?其实杀这番鸭也是有讲究的番鸭的毛特别密实,杀之前先要给鸭子灌上二两黄酒,等鸭子醉得站不稳的时候再放血,这样既方便拔毛,这番鸭的肉还特别香……”

马奎吃得高兴,不觉几壶酒下肚,颇有点像醉番鸭了

浙江口音凑上前去:“大哥,我看那刘氏是断不肯让咱们带走她儿子的,这可怎样是好?”

马奎抬头朗声道:“这有何难,一个小娘儿们,软的不行,咱就来硬的!屁大点的娃娃,哄骗了出来,掠走了倒也很方便!”

浙江口音倒吸一口凉气:“恐怕不行啊那刘氏知道咱们是陈家派来的,到时候追到京城,报了官,咋办?”

马奎对浙江口音的胆小颇为不满:“切!这还不容易?!咱就说那女人是收了200两银子的,她自愿把孩子还给陈家认祖归宗只是那女人既贪心又恶毒,得了银子又想要孩子,所以前来诬告!至于那200两银子,咱们两二一添作五,平分了就是!”

浙江口音不住点头,媚笑着向马奎伸出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121、全红大阵

廿八都的长街上,刘延之漫步目的地闲逛着很久他都没有这样洒脱自在和轻松过了,既无事可做,怀里还有大把的银子在撑腰

卖房子得的65两银子,没有租到铺面,药材也没了,租了栋小屋子全家人居赚除去租金,剩下的近50两银子全揣在刘延之的身上有这些银子,即便全家人什么生意也不做,也能够吃够喝支撑大半年的zbr />

以前每次路过赌局,刘延之都只能瞧瞧,没有铜板,没法出手今天,赌局里依旧人声鼎沸,里面的赌红黑,鏖战真酣……

清末赌红黑已风靡全国,虽各地规矩略有不同,但无非是庄家先设巨,赌客猜红黑,赔率也多是1比1,这不是赌客和赌客之间的较量,而是众赌客与庄家师爷的博弈,比的是双方的智慧和胆识由于赌红黑简单好懂,赌起来又省时快速,而且一个铜板也能赌门槛低受众广,深受全国赌徒无赖的欢迎和青睐!

刘延之踱进赌局,捱近赌台,只见很多人的赌注已下到十两银子了,深谙此道的刘延之知道,这些人已输了很多局了!看来这里的师爷本事了得

众所周知,这种1比1赔率的赌博,输了一局,下一局赌徒就会将赌注翻倍,若再输则再翻倍,即便是连输十局,只要有一局赢,就可以把前十局输掉的全部银两一次都赢回来赢了以后,赌注又从几个铜板开始……

此时,阁楼上的师爷紧闭双眼,他静静地听着楼下的动静,许久,他把红码放进碗里,盖上碗盖,把碗放进篮子,将系着绳索的篮子,从楼板空隙缓缓放到楼下的赌台之上

就在竹篮子稳稳落在台子上的那一瞬间,赌局沸腾了,“押!押押!”之声不绝于耳

刘延之犹豫再三,扔出两块铜板,押在黑字之上

师爷是赌局的宝贝,他要揣摩赌徒的心理事先预测押红的多还是押黑的多,如果师爷的心思一直被多数赌徒猜透,那赌局就要倾家荡产了!

……赌徒们下完注,“黑!”“黑!”赌场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汪在那篮子里的碗上‰盖被揭开----红!

一片哗然!“妈的!晦气!”

“操!连开9局红了,全红大阵啊”

篮子缓缓被吊上阁楼,不久又被放了下来

此次终于开出了黑,但刘延之押的是红!

……当刘延之的怀里之剩下一些散乱的小银碎,无法满足他的赌注翻番时,他自己也吓着了!

要么把碎银子全部押上,最后一搏,如果赢了,再全押,如果再赢……或许50两会这样回来!

但是已经天黑了,来不及了!只有明天再来翻盘了……

刘延之拎了半只老婆最爱吃的烧鹅,买了两根儿子爱吃的糖葫芦,回家了

家里的饭菜已经上桌,他一进门,章氏就大声嚷嚷:“你死到哪里去了?到处找你回家吃饭……”看见他手中的烧鹅,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扑将上去,撕扯刘延之的衣襟:“银子!银子呢?”

刘老爷拄着拐杖站起来,很不满章氏的泼妇举动:“你这是干什么?象什么样子?!不是你叫我把银子交给延之的吗?叫他出去找营生做……”

章氏哭喊:“爹!您问问他,您快问问,他把银子弄哪去了!”

122、金蝉脱壳

刘根根依偎在刘胜身边,瑟瑟发抖虽然已经见惯了父母的争吵,但是每次这样的暴风骤雨过后,生活都会改变,越变越糟,这是早熟的根根幼小心灵所无法承受的

……

江山县城的“回春堂”已经打烊火娃乖巧地坐在桌旁,捧着个大碗,就着辣椒炒鸡蛋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这米饭……g

“妈妈,今天先生问我了,他问我,妈妈姓刘,你怎么也姓刘?”

九九正在盘点所剩不多的药材,一样一样称着分量,天麻六斤二两甘草两斤蝉衣五钱……

她抬起头:“哦,那你是怎么回答的呢?”

火娃:“我说,我爸爸也姓刘呗呵呵……”他含着一口饭,得意地笑了

九九微笑:“快吃吧!吃完了帮妈妈一起收拾东西”

火娃并没有赶紧吃,他继续问:“妈妈,为什么你今天对先生说,我从明天开始就不去学堂了?我以后不念书了吗?为什么我叫刘溥佼这个名字?为什么……”

不知为什么,九九的头胀开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江山县城老街墙角的绿色苔藓上,清凉的空气被阳光慢慢薰蒸着,小城很快就会在浮动的燥热中苏醒过来

街角徘徊着两个精壮的汉子,其中一个踱到大门紧闭的“回春堂”门前,他望了一眼门板,立即如抽痉一般,立即招呼另外一个汉子:“马奎兄!你快过来看!”

门板上贴着一张红纸,上面写着:布告

因回春堂掌柜外出采药巡诊,从即日起店铺暂歇业半年,何时营业,另行告知,请各位见谅x卯年六月

“d!竟让她逃走了!这可坏了大事了!”马奎气恼万分

两人急急地围着“回春堂”屋子转了好几圈,又无奈地拍了一回门板,最后只得悻悻地离开了

……

阳光也终于照耀在了廿八都小镇上,梅雨季过去了,炙热的夏无可阻挡地到来了!

镇北小街的那间清贫小屋里,章氏大声嚷嚷着:“根根他爹!根根他爹!你快来搭一把手啊”

刘延之慵懒地躺在破躺椅上,享受门外屋檐下唯一的一缕凉风,他对章氏的骚扰十分不满:“叫什么叫?!烦死了!”

章氏端着一只碗走了出来,她一边吹着碗里的汤药,一边焦急道:“根根这会儿烧得更厉害了,连药都灌不下去,你快帮我扶一把……”

刘延之极不情愿地坐起身子:“喂药喂药,都好几天了,一点效果也没有!真不知道这药有用没用,这廿八都竟没有一个中用的大夫!要是姐姐在……该死的!她跑到哪去了也不说一声!我们沦落到这地步,也不来帮一把!”

章氏愤愤:“还不都是因为你,赶走了姐姐输光了银子,现在连给根根拿药的钱都不够了!明天开始连屁都吃不上了吧……”

刘延之恼羞成怒,抽了抽嘴角正待发作

刘老爷在里屋干咳了几声,嘶哑这嗓子对儿子喊了句:“吵什么呀?快去,和你媳妇一起给孩子喂药去”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招呼声:“刘掌柜的在家吗?”

123、卖儿鬻子

听见门外的招呼声,刘延之赶紧撇下章氏和病榻上的儿子,迎了出去:“在的,在的!我就是……”

是那两个走投无路难以复命的京城来的汉子,再来刘家碰碰运气xbr />

一见这两个人,刘延之嘴角露出了微笑,他知道,银子送上门来了

“怎么?还没找到我姐吗?”

马奎道:“刘小姐是找到了,可是你姐竟说她那孩子与陈家没有关系,真是少见!明摆着的200两银子竟然不要!所以,我们想来打听一下那孩子的底细”

刘延之的心悸动了一下,他很快镇静下来,端起了架子,慢吞吞的说:“目前她身边的那个男孩,是丙戌年腊月底或者是丁亥年正月出生的,那陈俊杰是头年二月就离开兰溪的你们若是领了那孩子回京,孩子一报生辰,准露馅!别说陈老太太,就连你们,也不会相信那孩子是陈家的!”

“难道说,陈少爷离开兰溪的时候,少奶奶并没有怀孕?”马奎疑惑道

刘延之狡黠地笑了:“当然是怀孕了,而且孩子也生了下来,只是您想艾她一个单身女人,不把孩子托付给自己的亲戚什么的,怎么带大这个孩子呀!”

浙江口音问:“这可把我搞糊涂了!那么现在刘小姐身边的那个孩子是哪来的?后来又收养的?”

刘延之:“这我可不好说对不赚我?去给根根喂药了,根根可是丙戌年夏秋出生的,现在正病重呢……”

那二人一听,精神为之一振!正要说什么,刘延之伸出食指,放在自己嘴前,小声:“别惊动了我爹,你们先到外面巷子口去等我”

二人点头,识趣地悄悄离开了

刘延之走进里屋</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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