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2 / 2）

九九压低嗓音：“昨日一宿噩梦，今晨又算了一卦，王爷他近日恐有大难我还是去一趟，或许能救他性命”

小萍一声叹息

……

火娃和水妮的婚事迅速而体面地办了

火娃自然是喜笑颜开，九九心里却暗暗心疼水妮

妙音师傅自然没有来参加女儿的婚礼回门之日，九九带着小月去了一趟“莲花庵”，给妙音师傅送了些素式糕点

从江山回廿八都的路上，九九对水妮说：“九妈知道，火娃这孩子配不上你这么好的女子，嫁给他是委屈你了只是九妈喜欢你，也舍不得把你交给别人家……”

水妮柔声打断九九：“娘，您快别这么说火娃并没什么不好！能做您的儿媳，是我的福气况且我也知道火娃是真心喜欢我，有什么比嫁给真心喜欢自己的男人，心里更踏实的呢？”

九九心里一宽，眼睛湿润了：“九妈走后，九芝堂就交给你了！火娃终不是开药铺的料，九妈爷只有靠你了你要好好盯着他念书，明年的县考中秀才，以后还要考状元”

……

庚子7月，北京城外，战事吃紧；北京城里，人心惶惶

在大沽口失陷后，清军和义和团在天津与洋人交战，

7月初，日本人进攻纪家庄，击败了义和团，紧接着天津被八国联军攻破，随后，京城郊区也成了战场

北京城里，大量义和团拳民烧杀教徒和一切与洋人有关的人和物″军守兵也在各城门间来回穿梭布防

城内的空气弥漫着硝烟味，粮油用品被抢购一空，店铺大都关门打烊，街上行人稀少

钟郡王载滢骑一匹快马身后跟三五个精干的侍卫随从，在长街上飞驰而过

突然，载滢的骏马受惊了一般，仰起前蹄“咴咴”惊叫

马是一种很敏感的动物，能感知周围环境中潜在的危险载滢连忙勒住缰绳，定睛观察四周№后几个侍卫也纷纷勒马而立，警觉地四下环顾

四处并无异样载滢小心地拔除腰间佩戴的短洋枪，这可是只有王爷才拥有的稀罕武器，侍卫们早已纷纷拔出佩剑

只见街上唯一开门营业的药铺里走出一个手中提着大包袱的女子，只见她眉目清秀乌黑的发髻，身材高挑不胖不瘦，着碎花洋布小褂……

“九九？”载滢揉揉眼睛，仔细一看，是九九！

他连忙飞身下马迎了上去！大声道：“九九！真的是你！兵荒马乱的，你怎么在这里？”

九九抬起头，详装十分惊讶：“王爷？！怎么竟在此巧遇？”说着，慌忙俯身行礼

载滢扶起九九：“快起来！我因有要事，此处也不是说话的地方甭管怎么多，你先回我府中去，我办完事回家，咱们再细聊”

说着，招呼身后的侍卫：“你们快替夫人拿行李，送夫人回府里休息……”

九九连忙阻止：“不必了，既然王爷您有要事，那就忙您的吧，我不打扰了”说着转身便要离开

载滢急了，一把拉住九九：“唉----唉！这怎么能行？我岂能放你走？”他连忙转身对身后的一个随从说：“你去告诉庄亲王，就说我这会儿有要事，不能前往了”

说完，一把夺过九九的包裹：“走，我陪你回去！”

186、太后急召

钟郡王府里

下人们忙着去打扫准备客房了载滢和九九在客厅坐下，关切地问：“眼下时局混乱，城外战事吃紧，你怎么跑来京城了？来了京城竟也不告诉我”

九九道：“本不想惊扰王爷的此次来找几味北方才有的稀罕药材我配了一付起死回生逢凶化吉的方子，还缺一味药，所以独自寻了来”zbr />

“九九你太见外了，什么金贵药材？须你大老远跑来京城这么费事？写信给我便可以了，还怕我找不到？”载滢温柔说道

九九微微笑道：“我若不自己来一趟，王爷是断然找不到的！苁蓉原产自蒙古俄国，南方极为罕见，偶有从北地贩运而来，也不是绝对没有只是有一种金苁蓉，见过的人甚少即便是巫医行内的老手，怕也未必知晓如今时局不稳，找起来就更难……”

载滢摇摇头，似有不信：“金苁蓉？真有这么稀罕的宝物？不知你是想让何人起死回生逢凶化吉呢？你就在留我府里，我陪你在京中各大药房慢慢寻找吧……”

九九的到来对载滢来说是一件喜事，但是合府上下的福晋和夫人们未必这样看，她们畏惧九九更甚于洋人

晚饭以后，载滢和九九在郡王府的书房里说话

载滢：“眼下洋人就要攻进城来，京城所有经营西药的店铺和医馆早已被义和团烧砸殆尽了，好在中药铺均安然无恙，等会我叫宋秉权来……”

突然府中的小太监急匆匆来报：“庄亲王驾到，现已到门口了”

九九一时回避不及，载滢指了指屏风，让九九暂避其后

庄亲王载勋自顾自大步走进书房，一屁股坐下，将茶盏里的茶水一饮而粳又把茶盏重重地放在茶几上，抹了一把嘴，气喘吁吁道：“坏事了！太后已把那昏君从瀛台放了出来，今日太后又数次和他一起召见军机大臣，与刚毅赵舒翘王文韶三人商议出宫暂避事宜”

载滢听闻，忧心忡忡道：“看来太后是想带上光绪一起走，这么说太后想留用这个皇帝！那我们一个月前弑君的兄弟们该如何自处？！”

庄亲王一拳擂在案几上：“就是！真不知道太后怎么想的？你我兄弟冒死闯瀛台诛杀昏君，太后虽加以阻拦，却也没有责罚咱们但若是光绪昏君复位，你我必死无疑！”

两位王爷满腹牢骚怨言……

庄亲王匆匆离去以后，九九满脸眼泪地从屏风中走出来

她一把抱住载滢：“王爷原来一个月以前已经将死罪犯下了！我还是来晚了一步，这可怎么好？”

载滢捧着九九的脸，故作轻松地轻声安慰道：“不会有事的，太后不至于跟我们几个王爷过不去，昏君真要杀我们，太后也不会见死不救再说，等你找到了金苁蓉，我不就能起死回生，逢凶化吉了吗？有你在我身边，我还怕什么呢？对吗？”

九九摇摇头：“世上本没有什么金苁蓉，原是我杜撰的，也没有起死回生的药方我便是为了保全你才来京城的！从今日起，不要离开我半步，王爷听见了没有？！”

载滢点点头紧紧搂住九九：“我从未打算要离开你，每次都是你要离开我的……”

次日凌晨，天还未亮，王府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府里的太监领着一个宫中的太监，朝书房飞奔而来：“太后口谕，请钟郡王即可进宫！”

载滢接旨以后，立即来到九九的房门前敲门：“九九，太后急召我入宫，我去去就回”

九九梦中醒来，披头散发裹着外衣，站在门口哽咽不成声：“不要去得太久！一定要回来！”说完，她从自己头上拽下几根长发，蹲下身子，缠绕捆绑在载滢的脚腕上

……

187、两宫西巡

天蒙蒙亮，载滢与几个随从策马朝紫禁城飞奔而去

紫禁城外，早已聚集了武卫左军统领马玉昆部，及神机营和虎神营的近千人，呜呜泱泱站满一片zbr />

紫禁城内，团数辆普通百姓家的骡车，宫人妃嫔们乱作一团

颐和轩内

慈禧太后黯然端坐，怪异的是她竟然未着旗装，而是梳着硕大的汉人发髻，穿一件汉人蓝色夏布衫只见她脸色铁青，神色哀怨凄苦想来她也没有办法不难过了

一个时辰以前，辅国公载澜飞马来报，洋鬼子已从东华门攻入城中慈禧听闻惊恐万状，寻死觅活了一阵，才被载澜劝下

半个时辰以前，慈禧和光绪帝皇后瑾妃匆忙改了装，想不到珍妃竟出言顶撞慈禧，慈禧对崔总管道：“把她牵出去，叫她自寻死路吧”′妃被推入井前的哀号尤在耳边回响，怎叫慈禧太后不惊心？！

钟郡王载滢和庄亲王载勋几乎同时赶到殿前，只见端郡王载漪辅国公载澜，及兵部尚书刚毅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兼军机大臣赵舒翘等人已侍立一旁

慈禧对众王公大臣道：“今日起哀家和皇帝西巡，何日回京尚不可知诸位都是我大清栋梁，有劳随行前往，有何退夷良策，还望速速禀来”

太后环视四周，见众人皆低头不语，想来是无计可施

太后只得接着说道：“直隶总督李鸿章怎么还未进京？传我口谕，再召李鸿章火速回京维持大局，与洋人斡旋宫中除皇后和瑾妃外，其他妃嫔不必随行，管住宫内要紧诸位既无话可说，那就即刻起程吧！”

载滢觉得心口悸痛，脚腕上的发丝似乎隐隐在勒紧，不觉腿脚一软，跪伏在地

“起禀太后，奴才家丧孝期未满，愿留在京中抵抗夷兵”载滢说道

此时慈禧太后早已站起身来，急着登车逃离，哪有心思管这么多：“钟郡王请自便吧！”

载勋载漪载澜兄弟皆诧异，能跟随太后“西巡”逃生是求之不得的事，载滢是主战派，拼命鼓动与洋人作战，洋人已攻进城来，若滞留京中，岂不是成了活靶子？！

几个王爷来不及劝说，众人已呼啦啦……上车的上车，上马的上马……直奔神武门而去！

载滢出宫以后并没有回家，他先去找了留在京城的？郡王载濂，商议转移和安顿王公大臣滞留在京的家眷事宜又返回紫禁城调配守宫的兵力布防，最后才在隆隆枪炮声中赶回郡王府中

此时已时近晌午，日军已从地安门攻入北京城，英军从广渠门攻入，城中一片混乱

载滢召集福晋侧福晋和夫人们来到客厅：“赶紧收拾收拾，尽量少带些东西，健锐营的人已经等在门外了，他们会护送你们出城去安全的地方”

妇人们立即惊恐着作鸟兽散去，各自回去收拾细软值钱的宝贝

只有九九站在原地没有动：“我哪儿也不去，我必须和你在一起”

载滢走到九九面前，双手轻轻按住她的双肩：“我也想和你在一起，可这太危险了我不消让你为我冒险”

九九凝视着载滢的双眼：“我来京城就是为了和你一起赴险的”

载滢紧紧抱住九九，刚要说些什么，又轻轻地推开了她，因为他看见，门口站着的一个人，正注视着他们……

188、无谓抵抗

站在门口的嫡福晋赫舍里氏幽幽道：“我也不走，我要和王爷在一起”

载滢冷冷道：“福晋是想留下来伺候洋人吗？”

赫舍里氏用手指着九九，脸色阴沉地说：“她，为何可以陪伴王爷？我是嫡福晋，为何不可？”

侧福晋项氏带着奶娘抱着四岁大的小贝勒提着大小包袱跑了过来，她拉着嫡福晋的衣袖道：“姐姐您快些吧！炮声近了，洋人就要杀过来了”

嫡福晋赫舍里氏一把推开侧福晋：“要走你自己走！我就是死也要死在这里……”

九九谦恭地走到赫舍里氏面前，躬身行礼：“嫡福晋恕民女不恭了”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黄符啪地贴在嫡福晋的嘴上

嫡福晋呆住了，被几个奴婢搀扶拖拽着走了

一队老弱妇幼的马车，在硝烟炮声中从西城柳荫街缓缓向城外开去……

撤走了老弱妇孺的钟郡王府并没有沉寂下来，反而更加忙碌了！

除了载滢和九九以外，有留下一些走不动的老奴，和护院的亲兵更多的是穿梭不停，进进出出的不同着装的兵勇将帅！

太后和皇帝走了义和团统领庄亲王载勋走了军机大臣走了守卫皇宫的神机营和虎神营走了，太后钦点回京主持大局的李鸿章还没有到！连王爷中位分较高的庆亲王奕？，晌午也屁颠屁颠出宫追赶太后和皇上去了……

只有这里---钟郡王府！是义和团幸存的坛主从外城各门溃败下来的各营清兵将领步兵统领衙门的总兵健锐营的余部……唯一能集中议事的地方！

洋人在北京城里肆意烧杀抢掠，东洋人西洋人，白人黄人黑人……从四面八方不同的地方攻入北京，然后向四面八方蔓延开京城---像病危的巨人，无奈地躺在病床上任凭身体溃烂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九九安静地站在屏风后面，无望地注视着钟郡王载滢和？郡王载濂的一举一动，他们商议着比划着叫喊着

地上摊着京城的地图，不时有残病败将进来通报战况，两位王爷绝望地在地图前眼看个一个个城门失守一片片地域沦陷

-----“禀报王爷，庄亲王府被洋人围住”

-----“义和团的弟兄还有多少人？快全都去庄王府！”

-----“报--！日本人已经攻入恭王府内”

载滢无奈地坐下，恭王府是自己父亲得家，现在是自己儿子溥伟府邸

-----“九门提督手下的总兵左右尉，带领各门退下来的步兵全部去守紫禁城！”

当？王府被围时，载濂集结了健锐营的残兵冲了回去

夜深了，枪炮声依稀可闻夜，并不黑暗因为城里随处可见火超火焰照亮了夜空

九九泪流满面地看着载滢作最后的反抗和垂死的挣扎她心里很清楚，大势已去，所有努力都是徒劳，唯一唯一的意义只在于，让太后和皇帝平安走远

九九端了一碗糖粥走到载滢面前：“王爷歇息一会吧”

口干舌燥的载滢一口气喝掉了粥，拉着九九的手走进里屋，隔栅后面就是载滢日唱息的床榻二人在床榻上坐下，一豆烛火摇曳不停，如每个人不安的心

九九对载滢说：“请王爷把衣裳除去”

载滢脱去织锦夏服和长褂，露出中衣九九道：“也除去”

载滢只得将上身脱了个精光，露出健硕的肌肉和微微隆起的腰腹，腹部的伤疤尤在九九手抚伤疤，回想起当年替载滢换药疗伤的情景，忍不住叹息：一晃十多年了！你我皆已中年，只是无缘……

载滢笑道：“在看什么呢？都什么时候了？你不会是想……”

九九打断他：“休要胡说，闭上眼睛吧”

189、狼狈而逃

听闻九九叫自己*了上衣，坐直在床上，还要闭上眼睛，载滢笑道：“搞什么鬼呀？”

但还是听话地闭上双眼只觉得九九的手指在自己后背轻轻划动，麻酥酥凉嗖嗖的然后是划胸前，因为手指在胸口滑动痒得不行，载滢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睁开了眼睛zbr />

只见九九正用她流血的手指在载滢胸口画着符咒

“这是什么？”他问

“是避剑符，能避刀箭用鲜血直接画在身体上，功力更强！”九九道

“那么能避洋枪火炮否？议和拳众都自诩刀枪不入，可照样被洋枪洋炮击溃我们若不是信了议和神功，京城也不至于沦丧可见，中原的神术未必对付得了洋夷妖法啊呵呵”载滢调侃道

九九一时间呆住了可不是吗？洋夷之术日新月异，而国人之术已沿用千年，师父的师父不曾见过洋枪火炮，何谈应对之法……

九九想着，不觉潸然泪下：“我已技穷了，生死有命吧”

载滢笑着搂住九九：“别的，不至于的！啊……我也想帮你画上同样的符吗？至少可以避刀箭不是吗？”

门外有太监大声来报：“启禀钟郡王，庄亲王府被洋人抢劫一空以后放火焚烧了！此时正火光冲天……”

载滢知道庄王府是在劫难逃的，不仅是因为庄亲王是义和团在京的统帅，亲自指挥与洋人作战，而且庄亲王府里还设了义和拳坛，是洋人最想攻击的目标

载滢还知道，载濂的府邸也保不住了，接下来就是自己的端郡王载漪还有载澜……谁也不能幸免！

天终于亮了

载濂疲惫不堪地回来了，他自己的？王府被洗劫，好在没有被焚烧俄军和美军正向钟郡王府所在的城西而来

又有太监来报，洋人已经列队开进了紫禁城！正在抢东西正在龙椅上照相片正在奸yin来不及逃走的宫女……

载滢和载濂顿时捂面嚎啕大哭！皇宫没了，将帅没了，城，没了！

两位王爷只得做出了最后的决定----逃跑！

……

八十里地之外，慈禧太后和光绪帝度过了一生中最难忘和难熬的夜晚

昨天一整天，太后皇帝一行都在匆匆往西赶路，直到天黑才来到一个叫“贯市”的小镇，在一个回族人的教堂里安顿下来

马夫大臣们只买来一大碗冰冷的绿豆粥，慈禧太后和皇帝本想不去吃它，怎奈饥肠辘辘，只得勉强吃了充饥

教堂中本没有被褥，太后等又不愿露了身份，自然没有人来孝敬到了夜间，所有随行的王爷大臣只得随地卧着，只有太后睡土炕，忍冻独眠，？？？？地睡了一回

天亮以后，众人立即起身，忍着饥饿，继续赶路直到中午，王爷大臣们才弄到一些粗粮，因为碗筷不够，大家用手抓着就往嘴里塞……如同逃荒的饥民一般，十分狼狈太后见状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京城里，载滢载濂和仅剩的几个亲兵换上了寻常百姓的服饰，带了些细软，扮成商人涅，骑着马赶着九九乘坐的马车，离开了钟郡王府，朝西面广安门方向而去……

190、关帝显灵

两位王爷和九九几个亲兵一行刚出王府不久，洋鬼子就冲进了钟郡王府

而他们走出一里开外，也被不知是哪个国家的蓝眼睛高鼻子洋鬼子拦下好在？郡王已年近五十载滢也四十中年，还带着九九这样文弱的女眷，比划着自称是商人，并没有引起洋人的怀疑g

洋鬼子也比划了几下，载滢明白：洋人是要征用他们的乘坐的马匹和九九</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