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源很高兴认识你。”周一鸣伸出手,沈清源不得不和他礼貌地轻/握了一下。
周一鸣很随意地和沈清源聊起天,问他拉车的情况,生意好不好做,晚上会不会不安全等等。沈清源几次想提赔偿,均被他转移话题,不得不跟着他一路聊下去。
真是个圆滑会交际的人啊,沈清源暗自咋舌感概。
看他的衣着和车子肯定是有钱人,难得还这样平易近人又热心肠。
跑车很快飚到医院,周一鸣扶着他去看急诊,初步诊断是扭伤,最后的结果要等白天照了片子才能确定。费用是周一鸣垫付的,沈清源身上没带够钱,留下他的电话号码预备隔天还他。
周一鸣趁机要了他的电话,笑道:“明天我接你来照片子。”
“不用不用,今晚已经很麻烦你了,怎么好意思呢?我自己来就行了。”沈清源吓的急忙拒绝。
“你可以顺便还我钱。”周一鸣扶着方向盘,侧身凑进他,脸对脸微笑着说。
沈清源低头想了想,还是坚持道:“真不用麻烦了……还有,我可能刮了你的车,要赔你多少钱,你告诉我个数我一起给你。”
“不怕我讹你?”周一鸣好笑地问。
“你开玩笑吗?开玛莎拉蒂的人犯得着讹我的钱?”沈清源也笑起来。
“所以我也并不在乎那点儿补漆的钱。”周一鸣边发动汽车边说。
“这不是你在不在乎的问题,是我的为人问题,必须得还你。”沈清源认真道。
周一鸣挑了挑眉,似乎对他的执拗不以为然。
回到家时,已经半夜一点多了。
贺景瑞本来是等着他,预备时间太晚去接他的。无奈他最近劳心又劳力,等了一会儿就睡着了,迷糊中感到床垫动了一下,被窝里钻进凉飕飕的沈清源。
他被冻得缩了一下,忙翻身把沈清源抱在怀里,用自己热乎乎的皮肉给爱人取暖。
温暖的感觉从身体蔓延到心脏,沈清源心尖抖了抖,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四脚四手地扒在贺景瑞身上,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感在胸臆间滚动,为了此刻的幸福再苦再累都值得。
贺景瑞拍了拍他的背,嘟囔道:“怎么才回来?”
“有点儿事,明天跟你说。”沈清源亲/亲他,柔声说:“睡吧。”
贺景瑞哼哼两声,俩人搂抱在一起睡了过去。
沈清源第二天起晚了,贺景瑞已经走去不在了。
很快周一鸣的电话就来了,说是车停在路口,电动车也给他送来了,马上带他去医院,。沈清源也是拿这人没办法,可能富家公子都是那么霸道,他说一绝不许你说二。
尽管心里有些不满,还是不好意思拒绝对方,毕竟帮过自己。他拿了银行卡出来锁卷帘门,碰巧被程浩店里的服务员,看他一瘸一拐地上了一辆玛莎拉蒂,顿时就炸了。在那儿互相议论,脑补出各种情节,有人就说贺景瑞的老婆要被高富帅抢走了。
阿敏听见了,走过来说了他们两句,不准他们再嚼舌根。可这种蜚短流长哪里禁得住,照样被传来传去。
复诊的结果是一般性的扭伤,沈清源彻底放心了。
从医院出来,他要赔钱给周一鸣,周一鸣说车子没什么事,他只要还看病的钱就行了。
车主都这么说了,沈清源也只得承下这人情。他是最怕欠人情的,偏偏欠了这样一份莫名其妙不知道怎么还的人情,颇令人忐忑。
沈清源取钱的时候发现钱少了四万多。他猜测可能是被贺景瑞拿去炒股了。
他把钱还给周一鸣。周一鸣数都不数随手揣兜里。
作为答谢,沈清源主动请周一鸣吃饭。周一鸣体贴他的经济情况,只要他请吃麦当劳。
两人坐在麦当劳里,沈清源很没形象地大嚼汉堡,周一鸣只有一搭没一搭地吃薯条,两只眼睛像探照灯似的在他脸上来回扫射。
沈清源吃饱了,一抹嘴,才发现周一鸣盯着自己,随口问道:“你看着我/干什么?”
“我发现你长得好看。”周一鸣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沈清源的心咯噔一下。他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周一鸣这眼神、这语气、说的这话,勾搭的意味太明显了!他霎时就不自在了,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我们也算有缘分,我很想和你交个朋友,可以吗?”周一鸣继续说。
低着头不敢看他,沈清源含混地答应:“可、可以。”
“以后有空,我约你出来玩。”周一鸣说。
“我、我有朋友了,恐、恐怕不方便。”沈清源拧着眉头,十分为难。
“我想你误会了,我没别的意思,交朋友而已。”周一鸣仍旧笑着,只是笑容冷了三分,“你可以叫你朋友一起出来玩。”
“……”沈清源窘了个大红脸,暗怪自己太自作多情了,人家根本没多的意思。也是,周一鸣这种高富帅找什么样儿的找不着,怎么会看上一个穷鞋匠?不过这样也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感情还是越简单越好。
他这边释然了,周一鸣却不太高兴。话也不说了,扭头望着窗外出神,眼镜的反光一闪一闪的,显得高深莫测。
贺景瑞回来的时候精神不太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问他是不是拿了四万块钱去炒股,他说是。沈清源忍不住劝他炒股风险大,不要把钱全投进去。他立刻就不耐烦了,烦躁地吼了一声:“你懂什么?!”
吼完他马上就后悔了,耷/拉着脑袋坐在床边。
沈清源默默地坐下继续做活儿,屋里一时静得只剩锤子敲击的声音。
贺景瑞走到他面前,蹲下,拉过他的手按在脸上,轻声道:“对不起。我压力太大了……”
“我知道你 ...
(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沈清源伸手摸/摸他说。
贺景瑞一听他这句话,鼻子酸起来,双手环住他的腰,把头埋进他怀里,闷闷地道:“清源,清源,就这一次,就这一次……”
“瞧你说的,又不是什么大事,钱没了就没了,我们以后再赚回来就行了。”沈清源笑起来。
“你不是最在乎钱吗?”贺景瑞把头在他身上拱来拱去。
“我在乎的不是钱,是你!只要你高兴,随你怎么花。”沈清源笑着躲。
“哎呀宝贝儿,你对我真好啊!”贺景瑞高兴起来,抬起头去亲他的脸和嘴。
沈清源差点儿被他挤到地上,靠在他身上哈哈笑。
贺景瑞激动了,忙去关上门,回头抱起沈清源直奔大床。
完事后,贺景瑞点上一支烟,慢慢地抽,一面嘟噜道:“我们得把卷帘门换了,忒不方便。而且关门的声音太大,旁边的那帮兔崽子都知道我们在办事,准在背后瞎议论。”
沈清源的脸红红的像个苹果,懒懒地说:“换吧。”
“宝贝儿,你说我怎么一见你就硬了?比伟/哥还管用。”贺景瑞歪头笑。
沈清源拉起背子盖住脸,躲在被子里嘿嘿笑。
贺景瑞扔了烟,钻进被窝。俩人嘻嘻哈哈的笑了一会儿,就听贺景瑞用无赖地强调说:“你看你看,是不是特别管用?”然后就是一连串让人脸红心跳的嗯啊声……
他们闹到晚上九点钟才起来。
贺景瑞犯懒,打电话给程浩:“喂,浩哥,麻烦送两份黑椒牛柳盖饭,再来二十串烤肉。”
程浩:“滚!”
贺景瑞:“咦?你们不是送外卖的吗?难道是我记错了?”
程浩咆哮:“贺景瑞你别过分!”
贺景瑞点头道:“哦,原来你们不送外卖。既然不送就别印宣传单,多没有信誉……”
不等他说完程浩就挂断电话。
沈清源:“算了,别麻烦他们了,我过去抬。”
贺景瑞:“不用,一会儿准送过来。”
十分钟后,阿敏端着盘子送吃的过来。
“真够快的,不错,服务很好。”贺景瑞裹着被子盘腿坐在床/上笑道。
阿敏送了他一个大白眼,只对沈清源说:“你们悠着点儿,没日没夜的,当心身体哦。特别是贺景瑞,小心肾亏。”
贺景瑞把眼睛瞪得有铜铃大,指着阿敏说:“小阿敏你怎么说话的?!”
“他就这么说话,你有意见?”程浩在门外悠悠地说。
“我没意见。”贺景瑞吃瘪。
阿敏冲他挥了挥拳头,得意地跑了。
“说他们一句,非要找回来,这两口子忒小器!”贺景瑞埋怨。
“你就不能忍着点儿,非要大白天,让人看笑话!”沈清源不接他的话,反而红着脸嗔怪。
贺景瑞哀叫,再不敢得罪程浩了,直接挑拨夫夫关心嘛!
第27章 (二十七)失败
(沈清源找机会把自己刮了人家的车、又去医院看脚以及赔车主钱的事说了,但没提周一鸣。
他说得简单,贺景瑞又惦着他的脚伤根本没多想,只一个劲儿唠叨不让他再晚上出去拉人。
经过这一遭,沈清源也不想去拉了,不安全因素太多,要是出事,赔的比赚的还多,不划算。
贺景瑞很紧张他的脚,什么事都不让他干,帮他边擦药边按摩,晚上睡觉的时候还特地让他把脚踩在自己腿上。
如此体贴入微的照顾,令他倍觉温暖,扭了的地方都不太疼了。
小鞋匠的脚伤好得快,贺景瑞的股票也跌得快。
一开始跌的时候,因为幅度小,还不时往上反弹一下,贺景瑞认为是正常调整没太在意,谁知过了几天,这支股票跌得稀里哗啦,贺景瑞正准备忍痛割肉,它又回升了一把。本来就是赌博的心态,赚的时候想赚更多,赔的时候又不甘心,眼见有希望就总抱着侥幸心理,盼望绝处逢生出现奇迹。等他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望着眼前的大屏幕,贺景瑞眼里一片惨绿。
想卖都卖不出去,价格一再下调,他的钱正在飞快地消失。好不容易卖出去,但贺景瑞看着那个卖价,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坐到地上。
李爷爷急忙从身后扶住他,“小贺,挺住!挺住!”
冷汗沾湿/了的挂在背上,贺景瑞冷得上下牙打颤,脑袋空空如也,只剩下两个字“完了”!
是的,他和沈清源的未来被他玩完了!
他哥一定会把他揪回家,他爸一定会冷酷地拆散有情人,无论他怎样闹,他和沈清源也走不到一起了!
他爸或许会把他强送出国,或许会把沈清源赶走,甚至、甚至为了胁迫他分手,很可能会伤害沈清源!
他在那俩男人眼里就是瞎折腾的孙猴子,再翻也翻不出他们的五指山!
他真想甩自己几个大耳光,怎么就那么没用呢?!连自己的爱情都保不住还算什么男人!
一想到会离开沈清源,简直像拿刀子割他的肉,疼得撕心裂肺!他好不容易爱上一个人,却连一个在一起的资格都争取不到,还想给爱人幸福,白日做梦吧!
从来没有像这样恨自己!
他怎么跟沈清源说?他会不会看不起自己?
他贺景瑞也不比姓李的混蛋好多少啊!
越想越绝望难过,忍不住蹲在地上哭起来。
他才不管旁人的指指点点,不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老子今天特么太伤心了!!!!
李爷爷吓坏了,蹲在旁边一个劲儿问:“你这孩子,别哭啊……到底亏了多少?你现在还剩多少本钱?跟我说说。”
贺景瑞抹着眼泪回答:“只剩一万、一万不到……呜呜……”
“那是亏惨了!都怪我!”李爷爷一脸内疚地说“:我不该劝你买这支破股,唉……不过我也没想到会跌成这样!”
“老李你别马后炮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有看看换支股能不能把损失补回来?”张奶奶弯着腰劝。
“慢慢熬吧,熬到牛市损失自然就回来了。现在这行情,难!”李爷爷摇头叹道。
他话音刚落,贺景瑞哇地又嚎开了!
他最怕听的就是这个!
谁都可以等,就他等不起,他和沈清源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沈清源不知道贺景瑞在交易所上演苦情戏,如常过完一天,高高兴兴做了几个好菜等贺景瑞回来。
天黑透了,菜下锅热了两遍,可早该归家的人始终不见人影。电话也打不通。
对着再次冷下去的菜肴,沈清源坐不住了,穿起羽绒服出门去找人。
交易所早关门了,他并不知道贺景瑞会去哪里。
自从他们俩一起住以来,贺景瑞极少晚归,总是按时回来守着自己,朋友也很有限。
盲目地从交易所找到以前摆摊的地方——那条街已明文禁止摆摊,以往拥挤的街面变宽了,不见任何一个摊
沈清源翻着手机,把他能找到的贺景瑞的朋友问了一遍,都不知道贺景瑞去了哪里。
收起手机,沈清源望着墨蓝的天空,焦急担忧之外还有些莫名的难过。
不是为自己,而是为贺景瑞。
刚才张奶奶隐晦地说了贺景瑞买的股票暴跌亏了不少钱。是因为这个才不肯回家么?
沈清源看得出,大约出身确实好,贺景瑞不是个很在乎钱的人。炒股也好,摆地摊也好,他吃苦受累地干活儿,只是想证明自己。
那个活蹦乱跳的人,心底藏着深深的自卑,那样的感觉其实和沈清源这个“野种”拼命赚钱回家是一样的。
心底忽然升起热烈的渴望,想要找到贺景瑞,想要用力抱住他,想要告诉他一句藏在心里的话……
急匆匆地往家赶,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指引,当他跳下公共汽车时,似乎看到贺景瑞的身影在街口拐角闪了一下。
沈清源一口气跑过去,路灯下的阴影里空无一人,地上丢满烟头。而这个地方斜对着修鞋铺,可以把鞋铺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从鞋铺看过来却只看得到一盏路灯。
“景瑞!”沈清源对着黑暗大喊起来,“景瑞,跟我回家!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豆瓣鱼!”他的声音因为包含情意带出一丝颤抖,“有什么事先回家再说,好吗?”
在静默和黑暗中,响起一声轻微的吸鼻子的声音。
贺景瑞低着头,慢慢地走了出来。
沈清源大步上前,一把抱住他,在他耳边喃喃道:“为什么不回家?你不知道我会担心吗?”
紧搂住他的肩头,贺景瑞把脸埋在他的颈间,半天才颤抖着说:“对不起……清源,我对不起你。”
“没关系,景瑞。我们回家。”沈清源吻了吻他冰冷的脸颊,对他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他取下一只手套给贺景瑞戴上,拉着他往鞋铺走。
没戴手套的手暖和而粗糙,磨着贺景瑞的手有种令人安心的质感。
贺景瑞飘了一天的意识终于落地了。
现实并不美好,是一副压在身上的重担,但是他知道,再重的涤都有沈清源和他一起承担。
望着沈清源有些微佝偻的后脊梁,他想起这人为了见自己在医院门口蹲着吃盒饭的倒霉样儿,忽然笑起来,白天的挫折害怕愧疚似乎并不值得一提。
等贺景瑞吃饱喝足后,沈清源拉过椅子正儿八经地坐在他对面,一副要谈话的严肃样儿。
贺景瑞望着他就嘿嘿笑,笑得沈清源差点儿绷不住跟着笑起来,只得吼一嗓子:“你给我严肃点儿,不准笑了。”
“好,我严肃。”贺景瑞忍住笑,蹙起眉头,挺直背脊,双手端端正正地放在膝盖上,做出准备听训的姿态。
“你是不是 ...
(炒股亏了?”
“嗯。”贺景瑞红着脸回答。
“亏了多少?”
“四万左右。”贺景瑞的脸更红了,垂着眼帘蚊子似的嗡嗡说:
沈清源瞪着他,眼里全是责备,“所以你就不回家?你就在外面躲着?你打算在外面躲多久?有本事你别回来啊?!”说着说着就生起气来,伸手去拎贺景瑞的耳朵,“多大点儿事你就玩失踪?你是不是男人?!”
贺景瑞呲着牙说:“我是不是男人媳妇儿你还不知道吗?”
“还敢顶嘴!”沈清源手下用力拎了两下,把贺景瑞拎得嗷嗷叫。
“疼疼疼!你别拎了,我再不敢了!”
放开手对着赤红的耳朵吹气,又轻轻地揉,沈清源嘴上继续教训:“再大的事都不准不回家!你让我多担心,你知道吗?!有什么事,我们一起商量解决,记住没有?!”
“记住了!记住了!”贺景瑞忙不迭点头。
“这里面的三万块你拿去炒股,亏了赚了随你去折腾。”沈清源拿出一张银行卡拍在桌上。
贺景瑞瞪了银行卡一眼,扭头道:“不要!”
“你不是炒股挺厉害的吗?给你本钱翻本为什么不要?”
“王八蛋的钱我才不要!”贺景瑞赌气说。
这三万块钱是李邺当初给沈清源的“补偿”,一直是他们俩心里的一个结。
对沈清源来说,这些钱不是补偿而是侮辱,提醒着自己曾经有多傻b,曾经怎样将自己的感情白白浪费。
而对贺景瑞,这些钱则提醒他,在自己之前曾有一个被沈清源深爱着的人,他们有着一段他无法涉足无从了解的回忆。
所以,以前再困难他们都不去动用这些钱,如</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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