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是生命非常重要的一环,人除非受过某种创伤,否则无法长大chenren。」──保罗奥斯特《日落公园》
我从小就是个一出门必定带回满身伤的野孩子。
被野狗追而在膝盖留下的擦伤也好、和朋友打赌输了跳水肘处被石子划开的伤也好、被喜欢戴首饰的前nv友甩了耳光颊边留下的刮伤……数不完哪。
但我妈却总是淡定,连开口骂我都不屑一顾,药一扔或是车门一开载我去医院,骂都没骂过。
据我爸说,我刚学走路的时候跌倒在地,她也是淡淡地在不远处看着我哭,我爸要去把我抱起来时她会阻止他,等我哭得甘愿摇摇晃晃走向他们时,她会m0m0我的头,夸我「做得好」。
说实话我记不得她到底有没有称赞过我,连来自於她的责骂都很稀罕。并不是骂一骂以後就不会再受伤,同样的伤千万别受第二次,这类苦口婆心也很少听过,她不开心只会卷起报纸往我头上一捶,把後续管教交给我爸,这时候我爸会为了讨好她,骂声大得连屋顶都要被他掀翻了。
只能说她是行动派的,然後身为她的儿子我也遗传到她这一点;当然我也从我爸身上学到有多喜欢一个人,就要全力以赴让她欢心。
可是并不是每个nv孩都吃这一套,例如说住我隔壁的殷向日。
我在斯凡的沙发翘着二郎腿,柔若无骨地把自身r0u进坐垫里。斯凡喝着玉米浓汤,专心跟我说楼下那个叫卢星洋的nv孩子如何如何。
「她真的很漂亮,痕──漂亮!」他窸窣窸窣喝几口汤,太心急开口而呛了下。「我一打开门还以为是在作梦,不骗你。」
「我也有看到她,但没你说得那麽夸张啊。」就是b较会化妆然後轮廓较深邃的nv孩子,这附近随便一抓都一大把。
我以前对艺大nv生的既定印象来自於我朋友,几个豪迈不羁的nv汉子,埋首於艺术作品的时候杀气腾腾,到了期中期末前後更是不修边幅。不过我搬来这里後,发现附近的nv生素质都高得可以,让我深深怀疑我那几个朋友是不是特例。
原先热情高涨的斯凡被我一说,顿时像颗泄了气的气球塌下肩膀。「喔……」还可怜兮兮地把空碗递给我,「hey bro,我想再喝一碗,课以麻?」
「不可以。再喝连我自己也不够喝了。」我突然记起来楼下被斯凡说得像天nv下凡的nv孩也有份,「你等我一下,给你个惊喜。」
我踢掉室内拖回房间,开门以後里头已经空无一人。
还真的说也没说就离开啦。
我哼出笑声,像殷向日那样对拒人於千里之外持之以恒的人,我不是没遇过,但我从来没见过有人像她一样做得这麽彻底。
房间里隐约还浮有她身上的气味,冷冷的,不带感情的,一浸上画布只会凝固而非融化的那种味道。我觑了眼烘碗机,里头多了个shilinlin的碗,我叹口气一边拿出保温碗,装了楼下那nv孩的分量。
「喏,替我拿下去给她。帮你制造个机会,不用谢。」将装有保温碗的纸袋递给斯凡,我再度躺进沙发,随手翻起杂志,「然後我想跟你说,你会觉得她漂亮是因为你喜欢上她。一个提醒而已,这也不用谢。」
斯凡沉默一会儿,「阵鱼,有时候我真觉得你……不是人耶。」
我把竖在腹上的杂志放倒,朝他危险地挑眉。
「啊──我不是那意思──」他连忙拼命挥手否认,接着半跪半爬到我身边,把手肘放沙发後试图以专业的手势说服我,「我是指,嗯,你有读心术麻?为什麽你壳以知道我在想什麽?而且──」
那是你把「春心danyan」四个字都写在脸上了,老兄。
我把杂志翻页,有一下没一下地颔首虚应,「我知道你想讲什麽,快点去吧。」
斯凡见他的话被打岔,顿了下,从地上起身准备要出门的时候又折回来,百思不得其解地朝我嘀咕。
「这是我家,为什麽你b较像是主人啊?」
听他嫌我鸠占鹊巢,我翻坐起身取走纸袋。
「你说得对,最近开了展的主人本来该好好在这里休息做他的迷你屋,是小的愚昧叨扰,这等小事也不劳烦你了。反正汤是小的做的,自然也是要我亲手给才有诚意。」
斯凡哭笑不得,伸手跟我抢纸袋,「唉呦,开玩笑的麻。我去我去。」
「不好意思,只好麻烦你罗。」我拍拍他的背,一边用两指g起帆布鞋,「我先回去了,晚点聊。啊,你周末会去展场吗?」
斯凡把电灯关掉拿着钥匙,挤在我旁边努力把大脚塞进靴子里。狭隘的门口地板坐着两个大男人显得特别拥塞。
「不──会。我只有在最後一天才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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