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蓁好奇地捏捏他的胳膊腿儿,白藕一样,“怎么长得这样快?你要等等妹妹知不知道?”
严肃的五官已经完全长开了,不再如刚出生时那样像猴子,如今越看越像谢蓁,水润润的眼睛,笑起来两颊还有浅浅的酒窝。听到谢蓁这样说,他咧着嘴抱着谢蓁的脖子,“啊呜啊呜”啃她的下巴,糊了她满脸口水,一看便是没听懂她的话。
谢蓁嫌弃地哎呀一声,把他从身上提溜起来,故意把眼睛瞪得圆圆:“不许吃阿娘的脸……”
严肃眨巴眨巴眼睛,显然没听懂。
这小子跟他的名字一点儿也不沾边,说他严肃,那可真不严肃,明明是调皮捣蛋的典型。严裕给他买了好几种玩意儿,有风车、拨浪鼓、钟馗面具和布老虎,可是不出三天都会被他拆得七零八落,可怜兮兮地扔在一旁。
那布老虎如今还在角落地放着呢,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破坏的。
谢蓁还要再说,严肃便被人从后面提起来,一个声音说道:“阿娘的脸只有阿爹能吃。”
严裕站在罗汉床旁,一手托着儿子,一手拿着把木制短刀,把刀送到严肃怀里:“拿去玩吧。”
严肃果真对这东西感兴趣,那木刀跟他差不多高,他抱着刀坐在一旁的罗汉床上,摆弄了两下,刀柄从刀鞘里掉了出来,刀刃上还雕刻着精美的花纹。他睁圆了眼睛,小嘴微张,模样别提有多惊讶。
谢蓁问道:“不会伤着他吧?”
严裕让她放心,“是木头做的,又轻,没什么大事。”
男孩子么,不能总玩风筝布老虎一类的东西,否则长大后会变得娘里娘气。严裕正是考虑到这点,才四处寻找适合严肃玩的玩意儿。看来这木刀是买对了,他抱在怀里便不肯撒手,不再缠着谢蓁。
严槿在他身后睡觉,不一会儿醒了,咕噜翻了个身爬到严肃身边。
两只小家伙大眼瞪小眼,哇啦哇啦说一堆大人听不懂的话,好像还聊得挺愉快。
严槿想看他手里的木刀,严肃两只小手紧紧护住往后躲,不让她看。他不让看,严槿偏要看,谢蓁正想劝一劝,严槿已经扁扁嘴哭了出来。
小孩子的哭声是会感染的,这个一哭,那个也要哭,一时间不知道该哄哪个,谢蓁急得头大。
严裕和她一人哄一个,不一会儿严槿哭声渐止,躺在严裕怀里把玩他腰上的玉佩,不再哭泣。好在严裕公正得很,不会偏爱任何一方,给儿子带了玩具,那自然也少不了女儿的。他变戏法一样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镂空玲珑球,球里有两颗铃铛,摇晃起来发出清脆的声响。严槿最喜欢听声音,当即就喜欢上了,眉开眼笑地学着严裕摇了两下,铃铛“叮咚叮咚”作响。
谢蓁总算回过味儿来,难怪刚才总听见铃铛声,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原来是他藏了一手。
怀里严肃也渐渐不哭了,她抱起孩子板着脸问:“为什么不给妹妹玩?”
严肃小小年纪就知道撒娇,以为抱着她的脖子她就不会生气,还故意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谢蓁果然有点心软,但该说的还是要说,她点着严肃的鼻子道:“为什么不给妹妹玩?”
他听不懂,歪着脑袋看谢蓁。
谢蓁又道:“妹妹是你最亲近的人,你不能欺负她,以后阿爹阿娘不在了,你们两个要相依为命的……”
话没说完,就被严裕狠狠瞪了一眼,“说什么胡话。”
在他心里,他一直认为能跟谢蓁走到白头,这一辈子才算结束。
谢蓁嘿嘿一笑,“总有这么一天嘛。”说完又继续认认真真地教育严肃,“你手里有好东西,不能只想着你一个人,妹妹也想要,你们两个一起玩不好吗?以后她有好东西也会给你的,你想要妹妹的铃铛吗?”
谢蓁把他抱起来,让他看严槿手里的玲珑球,球在严槿手里发出一连串的脆响。他果然有点心动,但是也知道自己刚才没让妹妹玩木刀,所以眼巴巴地看着,不好意思要。
谢蓁便试着把两只小家伙放到一起,严槿很大方,把玲珑球递给哥哥一起玩,一点也不计较他刚才的举动。
总算重归于好了。
不知道严肃听懂谢蓁那番话没有,反正从那以后,他便什么事都想着妹妹,妹妹想要的东西都给她,丝毫不吝啬。他越来越有当哥哥的样子,虽然依旧很淘气,但却对严槿爱护得很,谁若是欺负严槿,他一定会很生气。
今年京城统共下了两场雪,一场是刚入冬不久,一场是除夕前夜。
元徽帝到底没能熬过今年冬天,除夕夜里忽然咽了气,半个时辰以后才被殿外的老公公察觉。据说他走的时候很安详,是闭着眼睛的,那天晚上精神头儿很足,还吃了几个茴香肉馅的饺子,说一会要跟王皇后去后花园看烟火。去之前他想睡一会,便让高公公在殿外守着,殿内的人都赶了出去,一个人躺在龙床上悄悄没了气息。
高公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跪在龙床边叫了好几声“圣上”也没人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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