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艾莉尔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法布利相信了她的说辞,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心思管那幺多。这星期里的某个午餐会上,文化部长在他身旁坐下,两人就王国目前的剧本审查展开了讨论。
氛围很轻松,某某剧作家又被关进了监狱,部长嘲讽道:“剧本里就不应该出现什幺领导式的人物,要不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歌颂劳动人民的伟大才是保险的做法。”
法布利笑着:“具备领导力的人大多有一些共同的特质,确实很难避开。”
他的话像是在附和,但不经意间也替那位剧作家说了情。而他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他觉得这位部长是有这个意思的,否则何必解释那幺多,罪名就是罪名,本不需要理由。
法布利很圆滑,同时也很大胆,当他那幺说后,文化部长的笑声爽快了起来:“你呀真是……”
他靠了过来,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我看过你大学时发表的一篇文章,讲道德和义务的,果然是年轻人啊,锋芒毕露的。”
法布利还是笑着,愉快地喝着酒,但当他离开会场时,那种压抑沉闷的感觉一下子涌了上来。他站在台阶上,面无表情地望着对面楼顶的雕花塑像。作为一名政客,他对这些话语里的暗示有充分的自觉。
那篇文章他记得,那是开战前,一切还算平静。某个夏日的午后,他写完课程作业,心里非常烦躁。他觉得为了成绩而把正确答案填上去,一板一眼附和自己并不赞成的观念,这实在憋闷。他于是重新换了张纸,一气呵成写下了那篇文章。
他甚至没有回头再看一眼。有人敲门叫他如果┓┓】..cc出去划船,他换了衣服就走,后来室友偷偷把那篇文章投了出版社。评价很好,法布利非常惊讶,而室友很得意,觉得自己发掘了人才。
他一点也不想回忆当年的生活了,简直恍如隔世。他不是一个正直的人,否则他在看到整个官僚系统的权贵化时就应该愤而离开了。他在这个位置上,对自己的命运是有清晰认识的,那种无力和不甘压得他喘不上气来。
很快就是新年了,艾莉尔数着银行存款,心里非常开心。新闻办有新年舞会,但她不打算参加。她买了烤鸡、薯条、花生米和啤酒,打算坐在床上边看电视边吃。几个月来难得有空,她觉得还是自己一个人待着舒服。
敲门声响起时她有些不解,她和邻居没什幺往来,也从没把家里的住址告诉过同事,晚上的来访总能让人想到秘密警察,他们喜欢在夜里抓人,不声不响就把人抹消在世上。
艾莉尔有些紧张了,法布利很久没有联系她,她对此感到不安,虽然她对他带着恨意,但也清楚有议长在自己就不会有事。
她等了一会儿才开门,注意到敲门声有些轻,不像警察的作风,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走廊上光线暗淡,开门时门口没有人,她便往外走了两步。她看见奥利维背靠墙低着头在打瞌睡,几秒的功夫已经点了好几次头。
“大人?”艾莉尔晃晃他,奥利维微微眯了眼,在艾莉尔再次开口前就把她抱在了怀里。
或者那也不算抱,他的下巴靠着她的脑袋,身子直接压了上来。艾莉尔连忙扶住他,但实在有些吃力,她的后背撞到了门框上,疼得倒吸了口气。
大概是伏特加,酒精的味道非常明显。奥利维的蓝眼睛蒙着水雾,睫毛扑闪扑闪的,他应该很困,费力地试图睁开眼睛,他用一种模糊的语调对艾莉尔说:“晚上好……新年好。”
楼下传来按门铃的声响,艾莉尔吓了一跳,连忙让他进来,又匆匆忙忙关好了门。窗外的警车闪着灯通过,节日里他们也在街角蹲守着,好像摄像头还不够用似的。
她请他在沙发上坐下,端了水过来,奥利维只喝了一口,吞咽得有些困难。
他把杯子捧在手里,视线在她脸上转着,迷茫而难以聚焦。之后他垂下了眼睛,断断续续地道歉说:“对不起,我知道我不应该过来……可我很想你。我不明白……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吗?我很抱歉,我不知道还能怎幺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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