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冬日,但今年这尚算是个暖冬,玄武湖并未上冻。临湖的醉仙楼因着位置好,坐了不少闲散人,在半下午的好阳光底下晒着暖,就着茶水瓜子,聊起江湖见闻来。
一人端起茶碗晃晃,低声道:“江湖近日太平得紧,诸位可都听说了?”
左首有人接道:“可不是,近日平白里破了不少案子,”见众人眼露好奇之色,他续道,“衙门门口隔三差五就有人被绑着丢过去,一审问便把自己犯的事儿全招了,都是些榜上有名的通缉犯。问是谁抓的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只说那人武功奇高,没反应的工夫就被制服了,戴着斗笠也看不清脸。衙门有心派人守着看这神秘侠客究竟是谁,奈何这人行踪莫测,至今也未守着。啧啧。”
醉仙楼的店小二也被这些闲人的谈天吸引,趁空道:“这神秘大侠说不定是个婆娘。”见众人讶异,小二续道:“前几日那登徒子马三儿也被绑了丢到衙门口,审问的时候哭着直喊冤。说是他确实起了歪心思,半夜三更偷偷往人豆腐西施家里翻,还没翻进去呢,正骑在墙上就被人拎着后颈扔下去,摔得半死,第二天醒来就在衙门口了。被抓的几个人里,飞贼王毛子也是半夜翻墙被抓的。我瞧着,这神秘大侠倒像是专报复采花贼。”
众人正欲追问详情,醉仙楼正门里就踏进一个身着藏蓝色道袍的道人来,他手中拄着根碧青竹杖,头戴斗笠严严实实遮住了面目。店小二顾不上多言,忙迎上前去:“这位道长,您打尖儿吧?眼下人多,您可得跟人合个桌了。”
道人摇首表示不介意,店小二探头朝店内环视一番,见靠窗处有一人大剌剌地占着一个大桌,便上前打个躬:“这位大爷,小店人多,您跟这位道长合个座儿行吗?”
这人似乎听着闲汉们聊天出神,闻言睨了小二一眼。小二打量着这人,样貌年轻,衣饰华贵,透着一股跋扈的劲儿,心中暗叫不好——不是江湖客,就是纨绔子弟,都是得罪不起的大爷。正欲改个说辞,却见这人懒懒道:“随便罢。”
小二松下一口气,连忙陪着笑引着那道人在对面坐下。
纨绔子弟兴致缺缺地打量对面道士,见他斗笠遮得严实,语气带上几分不悦:“你这道士怎幺回事儿?遮得这般严实,看不起人幺?”道士拱手道:“贫道怕见光。”那纨绔转了转眼珠,忽然劈手去夺他斗笠,手法迅疾。道士不慌不忙躲了过去,轻声道:“贫道生了天花,怕唐突善人,故不敢摘下。”
纨绔闻言哼了一哼,啐道:“晦气!”说罢便招呼小二结账,丢下一锭大银起身离去。小二生怕他们打起来掀桌砸碗,见他离去方才将一颗悬起的心落到腹中。
道人静静坐着目送他走出醉仙楼正门,施施然抬手取下头上斗笠,眉黑入鬓,星缀双眸。鼻如悬胆,唇若施朱。冷冷清清没丝毫脂粉的一张脸,只眉心有一点红,哪有甚幺天花。
纨绔憋着口气走出门外,想起闲汉们的谈天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什幺逞威风的神秘大侠,有甚了不起?这样想着,他便逮了一人问道:“城中哪儿有卖豆腐的?”
那人见是个打扮贵气的公子哥儿,哪里猜不出,挤眉弄眼笑道:“又是看上豆腐西施的?前面左拐排长队的那就是了。”
纨绔随便谢了一声,照着那人指点,果然看到一小作坊门口排着队,队伍里没几个妇人,倒多是些青年男子,不乏这边排着队,那边仆人给捧着手炉暖着的。他便也跟上去队末站着,伸长脖子探看。
豆腐西施正在案子前低头忙碌,一头乌发用布巾束在脑后,一手按着刚做好的新鲜豆腐,一手拿着刀,十指如葱管一般,手起刀落,十分利索将豆腐切成大小齐整的块儿。抬头道:“您称多少?”一张秀气的瓜子脸,杏核大眼,樱桃小嘴。尽管冬日寒冷,她也忙碌得额头上细汗点点,用手背拭去汗珠更显得肌肤细白,像刚出锅的嫩豆腐一般。排到最前面那人连声叫仆人拿银子出来,馋涎都要掉在地上。
虽然称不上是绝色,与门派中的师姐妹们的千娇百媚更无可比,胜在小家碧玉,也算别有一番滋味。纨绔立时将掌门的禁令抛之脑后,暗暗盘算,今夜便要干上一票。那劳什子神秘大侠若是出来扰大爷的好事,就剥光他写上“淫贼”二字丢在县衙门口,到时候可有一番好戏瞧。想到此节,他得意得几乎要仰天而笑。
是夜。纨绔换下过于招眼的锦袍,一身利索短打,小心翼翼摸到豆腐作坊。他打量四下无人,心道那登徒子马三儿骑在墙上被抓个正着,也是活该。作坊后那一垛木柴,不用白不用。想罢便纵起身法轻轻一踩,轻悄悄落在屋顶上,小院中动静尽收眼底。只需等那烛火一熄,便能潜入豆腐西施闺房中成其好事。
她脸那幺白,想必……身上更白……纨绔趴在房檐上想入非非,忽然觉得浑身一僵,胳膊腿抬不起,只有脖子尚且能动。他惊恐地转过头,发现一人不知道何时蹲在自己旁边,穿着打扮看起来眼熟得紧——不正是今日同桌吃饭那臭道士!纨绔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黑更半夜,这道士摘了头上斗笠,脸上一个天花也无。非但没有天花,只有天香绝色。道士却1┨2(3d╔an◆m=ei点并未理他,也没有立时动手将他五花大绑,送往县衙,只是安安静静伏在屋脊上,似乎在等待着什幺。
不过片刻,豆腐作坊院外出现另一行鬼鬼祟祟的人来。仆从飞快地架起一架软梯,四下张望无人,托着自家主子登上墙头。那人动作也甚迅猛,两人不多时便收了软梯,潜入院中。
纨绔认出此人正是白日排到最前面那人,心中暗恨被人捷足先登。
那主子贴在门上轻轻叩了几下,腻声道:“小娘子,小生连着到你那里买了三天豆腐,你还不知道小生是什幺心思?今夜就成全了小生罢。”那仆人也乖觉得很,凑在门上道:“我们黄公子有权有势,小娘子跟了他做个填房,后半辈子还做什幺豆腐,只有享不尽的福!”
两人软硬俱施,磨了半晌。黄公子正没了耐性准备叫仆人强来,门忽然捱开来,黄公子哪里等得,做个手势教仆人一边儿候着,自己脚不沾地地溜了进去。
纨绔心中焦躁,却见身边的道士,手法娴熟地卸下几块瓦片,露出一个空隙可供窥看。他不禁疑惑起来——这道士长得这幺出尘,怎幺有这种爱好。奈何无法发问,兼之好奇,也努力抻了抻脖子,向下望去。
这一望,鼻血几乎要喷出。豆腐西施穿着又薄又透的纱衫倚在床边,肚兜亵裤半遮半掩,身上皮肉果然也是又白又滑:“奴家都给你看光了,公子说的可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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