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安安静静地躺着,舒着眉头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时候竟然显得那么乖。这样看着哪里像是个三十几岁经风过浪的刑警。李睿想,他在凌远面前是不是大部分时间都是这副模样,也难怪凌远会爱上他。
凌远突然意识到似乎先前有人进来,转头凝神,看了看杵在那儿的人勉强笑了一下,声音里多少有了点精神:“小睿?”
“哦,凌院长”李睿思绪被打断,猛地回过神来看向凌远。才两天,他的眼窝已经陷得和床上躺着的人一般深了。他从未见过凌远会憔悴至此,即便是给平安母子做手术的那段时间,即便是飓风缠身的那段时间,他都不曾这样。
李睿定了定神复又开口道:“这是9床的血检报告和心电图,体温还在升,你能不能去对面看一眼?”
凌远抬手接过那叠纸,低头翻了翻站起身来,道声“走吧”。方走到门边他又停住了,转头望向躺在床上的李熏然,断续地轻声问道:“小睿,你说,熏然他,能醒过来吗?”
“当然。”
七日
李睿这几日忙得焦头烂额,肝移植病人转到普通病房以后他就很少来ICU。终于得闲,他就想来看看李熏然。
走到门口,坐在电脑前的小护士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看到是他,悄悄松了口气。
这一吐气没逃过李睿的眼睛,于是他挑了眉毛问怎么了。
小护士是上海人,语速又很快,低声抱怨的时候就带出些吴侬软语的喋喋不休来:“欸呀我还以为又是凌院长嘞。这几天真的是什么事情都他自己来,我都不知道坐在这里干什么了啦。李主任你不知道他眼睛里血红血红的,刚才欢姐好说歹说才把他拖出去的。我也觉得是,凌院长要是再不回去休息等万一什么时候我一走神醒过来就看到他也倒在地上可怎么办呀……”
李睿被小护士一串接一串的话逗得神经一亮,难得勾了嘴角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哪有你这么说话的。”
李睿往床边走,小护士也挪了两步跟上去问:“凌院长和李警官是亲戚吗?表兄弟吗?还是堂兄弟呀?”
“你瞎猜什么?”李睿伸手捞过插在床尾的一叠报告单。
小护士吐了吐舌头:“我是有凭有据的好伐。李警官住进来七天了,我在这里坐了三天。天天睁眼闭眼都是凌院长坐在床边唠唠叨叨的,看起来还蛮熟的呀。”
李睿突然也好奇了,把报告单塞回原处,示意小护士往外走两步,低声问她:“他都唠叨些什么?”
“我哪里敢仔细听哦。”小护士撇了嘴,“只零零碎碎听到他说李警官以前借调啦吃饭啦饼干啦……还有李警官是不是经常来哦?凌院长还说他经常睡在院长办公室的沙发上什么的……”
李睿听着眼睛有些发潮。
在这两人的默契眼光里,你不是英雄我不是英雄,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迹,爱人间的琐事一向零零碎碎稀松平常。
当天灾人祸席卷而来,真正在乎的人从来对后文不闻不问,他只求一段安安稳稳的平凡日子,不需要太亲昵,但可以让两人好好度过。
二十八日
李熏然在ICU躺了二十八天,依然在昏迷,从不曾转醒。头一礼拜凌远把自己熬成一副颓败模样,被凌欢骂回去睡了一觉,回来就换了一副神气。好好坐诊,好好手术,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好好陪床。
李睿有一次和凌远小心开玩笑,说他都把ICU当家了。
凌远笑着回他,是啊,当然,如果这家伙还想继续在ICU住个一年半载的,也还不至于把他给住破产了。
李睿走进病房里去的时候,凌远一个人在屋里,盯着监测的小护士不知道被支到哪里去了。看样子是才帮李熏然擦洗完,水盆毛巾搁在一边,凌远正一边报着菜名一边捏着李熏然的胳膊和腿。
“来啦?”凌远抬头看到来人笑了一下,“你说,李熏然这个馋鬼,平时听到我做饭都要跳起来了。现在我都报了百十道菜名儿了,他还不醒过来嚷嚷要吃的,也是难得。”
李睿看到床上日渐清瘦的人,脑袋上的创口已经愈合,因为手术被剃掉的一些头发也长出来,脸上的擦伤全好透了一点疤都没留下,身上的管子七七八八也拔得差不多了。李睿胸口某种情绪漾了漾,还是轻笑一声后开口道:“凌院长,有你一个小包裹,我帮你签收了,在我办公桌上。”
“我甚至可以想象你打开盒子的时候会说什么。你会说,这明明是你的生日礼物,为什么还有我的份儿。算我的私心,但是像戒指这种东西,只送你一枚的话,我会吃我自己的醋。所以,院长,勉为其难收下吧,晚上回家向你讨另一枚。”
包裹不大,扯掉乱七八糟的泡沫纸,只剩下一只纸袋。纸袋里有一只小盒子。小盒子里并排插着两枚男戒,紧紧挨着,明晃晃亮闪闪。
从没见过的式样,却让凌远觉得莫名相熟。盒盖内插着的证书前有一张叠起来的纸片,展开纸片就是以上那些密匝匝的字。
纸袋里还有一张彩印的纸,印的是这对男戒的设计理念。纸页的上方整整齐齐用楷体小字排着洛夫那首名叫《烟之外》的短诗。
纸袋里的最后一样东西是一张付款凭证,付款时间是十个月前。
“熏然啊……”
第二十八天,凌远的眼睛里泛起水色,过了一会儿,水色渐渐敛了。
二十九日
李睿是后来才知道,当晚,凌远在李熏然的床边一坐,就从二十八日坐到了二十九日,没有合过一分钟眼。
好像自从李熏然躺下,凌远的世界里对日子的计数就归了零。他睡着一天就是一日,十天就是十日。
李睿收到凌欢让他帮忙劝劝凌远的短信赶到ICU的时候,看到凌远伏在李熏然的床边已经哭到喘不过来。他刚想开口,却被凌欢截住拉到了门外。
“我哥昨天晚上下班过来就坐那儿了,一夜只说了一句话:‘礼物我收到了,都二十八天了懒也偷够了,赶紧起来送我。’我刚给你发完短信,熏然哥就有意识了,手指能动,眼睛还没睁开,但已经流了一会儿泪了。”
“李熏然流眼泪了?太好了,再晚一些就能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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