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只点了一盏,还笼着厚厚的罩子,看上去难免有些昏暗。小夜趴在他怀里,好奇地捞下缕只沾着一点湿气的头发嗅了嗅,稚嫩的脸孔依然板着,眼神却很可爱:“樱花。”
“嗯。”江雪轻轻应了声,摸摸小夜的刘海,“困了吗?”
短刀摇摇头,眼巴巴望着他:“听故事。”
“好。”江雪想也不想应下,环顾周身,看到上次没讲完的书搁在不远处的茶几上,侧了身子探手过去把书拿过来,然后在腿上摊开。
于是,听说江雪醒了,在手入室没找到人,就匆匆转战左文字家兄长住处的主将,刚一踏进院落,抬头就看到这副闪瞎狗眼的温馨画面。
妈蛋!我也想被江雪抱在怀里听故事!!声音可温柔了好么!
宗三眼见着主将如临大敌得坐下,又是一副要长篇大论的模样,抱起恋恋不舍的小夜先告辞,犹豫了一下,还是委婉提醒主将,兄长伤才好最好早点放他休息,出门看到近侍中的一期一振,对他笑着点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离开。
主将紧张地把眼前的太刀扫视了好几圈,备战状态:“江雪你没事了吧?”
“……无碍。”他说的是实话。
主将十根手指绞在一起,有些踌躇又有些难过,声音也闷闷的:“对不起……我先前,先前确实是急功近利了一些,没有打探清楚情况,害得、害得你们……”
江雪静静望着她,朦胧的灯火中修长纤瘦的身形显得更加清淡,就像是一笔书页上经年累月已褪去了颜色的墨痕,光线这样黯淡眼瞳的色泽反倒越发清澈,犹如水的波纹般忧郁而温柔。
他似乎犹豫了一下,才轻轻道:“请,不要觉得愧疚……您做得很好。”
主将垂着脑袋不敢抬起来,也不肯说话,过了片刻拿手抹了抹眼睛。
江雪浑身僵硬,睁大了眼睛不知道怎么办好,下意识地想向人求助,扭头看向门口,却发现门不知何时已经被拉上,门廊下有浅浅的身影映现下来,是粟田口的太刀,可他停顿了一会儿到底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试探性地伸出手,拍了拍审神者的脑袋。
主将倏然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寡着嘴巴狠狠抹掉眼泪,抓下江雪的手紧紧攥住。
“请原谅我。”她低低说。
江雪沉默了一下,还是说道:“可是……您并没有错。”
主将的眼泪又刷地掉下来了:“我如果没有错,那么,错的就是你自己吗?”她倏尔又瞪大眼睛,声音也大了起来,“你果然就是这么想的!你就是这么想的对不对!”
江雪说不出话来,只好伸出另一只手,又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又被一把抓下来两手一起握住。
“您并没有错,”他还是这么说道,手腕上曾缠着的佛珠已经散落在墨俣,老叫他觉得空得缺了什么,“杀戮与血腥是我无法脱解的原罪……”他的声音低郁而缓慢,甚至带着一些自嘲,“我……是……刀啊……”
主将的眼泪打在他的手上,那样滚烫的温度叫他想起它们落在本体上的触觉,连冰冷的血液都像是会被灼烧起来那般。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好半天松开他的手,用自己的袖子仔细抹去脸上所有的眼泪,然后抬起头紧紧盯着蓝色的太刀,那双黑色的眼瞳被水润泽过之后,亮得像是在发着光,即使是咄咄逼人的视线也像是撒着娇:“江雪,会有和平的。”
她十指都捏成了拳,眼神很明亮很真诚,仿佛在发誓般一个字咬着一个字:“那便是我一直致力于带给你们的——总有一天,一切会平息,没有战火,没有鲜血,历史归于沉寂,你我再不会因这样一个目的而留守在这里——你会看到的,江雪。”
眼泪又涌出来,但她克制着不叫它落下来:“但在这之前,我必须借助你的力量……我不能因为你不喜欢战斗不喜欢血腥就将你搁置,不能将你舍弃,我必须强迫你,必须违背你的意愿,或许,还会经历这样的重伤,或许还会有更重大的灾难,甚至……但我仍是要这样做的。”
她啜泣了一下,满脸都是眼泪:“可这样的我、这样的我却仍自私地想得到你的原谅。因为错的是我,并不是你,请你不要怨恨你自己,不要厌弃你自己,你不知道你有多温柔——所有人都不知道,江雪有多温柔,多美好。”
一期一振站在屋檐下,背靠着廊柱,仰头盯着院子里那道笼着袖子的白衣身影。
隔着薄薄一层门,主将带着哭腔的声音清晰地传到耳中,粟田口唯一的太刀表情复杂地站在那里,先前想出声打招呼的举动被对方摇头示意的动作阻止,只能这么僵硬地听完那一段对话……一期一振抬起头,竟然看到梅花树下的身影笑了笑。
鹤丸冲他随意摆摆手,悄无声息地就离开了。
大概是这个时候的月光太好,一期一振心头竟也涌上些莫名的酸楚,屋里传来一声清冷的静谧的声音,惯来的那种缓慢到极致。
他说:“我原谅您。”
作者有话要说: 7.6
别担心,别人已经没剧情了,剩下五万字全是鹤……鹤爷已经彻底忍不住了,下章应该相当可爱~
于是没多久宗三就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主将可萌好么,新世纪好婶婶!
刀剑我写的肯定不止一篇文,但有一个原则我是一定坚持的,我不写乙女——婶婶可以痴汉刀,但是不能爱上刀。所以我也不会让刀爱上婶婶。就以同伴的身份一起战斗到最后吧~否则啊,太伤了。
☆、壹陆
江雪坐了整晚毫无睡意。
在明昧朦胧的光影中,望见寒瑟的风中微微抖动的花枝,一朵天真不解世事的花苞颤颤巍巍得,竟顶着这般的寒意绽放出笑靥。他就像是带着好奇与费解一样,倾尽全力地注视,直到清早天光遍照,新昼的晨曦从凉薄映照出微弱的暖意,他才陡然觉察,自己竟又坐过了一夜。
先前主将抹干净眼泪离开的画面似乎近在眼前。她该是开怀的罢,即使没有笑的如往常一样放肆,眼角眉梢还是松了口气的舒坦与愉悦,可她不知道,他也是会说谎的……他不太说话,若问到不想回答的总是宁愿长久沉默也不会敷衍,她便以为他说出口的就是真的,可她不知道,他说谎了。面对一直以来都那样温暖的审神者,如果能叫她不再担忧的话,哪怕是说谎……也不是很难置信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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