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眉想着月赋雨说故事时那灵动的眉眼,赵云归勾唇而不自知。
“主子可是想到了什么有趣之事?”一旁侍奉的兰泽见赵云归笑得突然,料其是想到了什么开怀之事,便低笑打趣道,“若是想到了,何不说与兰泽听听,让兰泽也开心一番?”
“嗯?”被兰泽一扰,赵云归便是掩卷轻笑,眉宇间皆是遮不住的欢愉。待赵云归笑够了,才舒散开眉睫,慢慢道:“你个妮子今日却敢打趣我!罢罢,你且坐下,容我说个故事与你听。”
“那便是多谢主子了!”见赵云归笑得舒心,兰泽也是心生欢喜。可瞧着禅房内,一榻一桌一椅,无花无酒无茶,兰泽也只得福身与赵云归道:“主子今日兴致高。兰泽也开怀。但主子说事,不急一时,可否容兰泽去为主子备好润喉的茶水……”
赵云归笑道:“去去去——兰泽既是想的这般周到,我这做主子的,哪有不许的道理……”
未几,兰泽备好茶具,吃食,便寻来矮凳坐到赵云归足旁。兰泽心道,主子愿说典故与她听,是她兰泽的福气,她自是不敢与主子平起平坐。
待兰泽坐好,赵云归把经书稳稳地收好,才寻个话头,说起前世的旧事:“旧闻,有一蓬莱仙山。山中有众仙,众仙里有个神通绝世的女修,传说,那女修天赋秉异,年且二八,便独步于雪岭,步蟾宫而折桂……仙山里还有个男修,形貌端正,气宇不凡,仙山中众女修皆是钦慕于他……仙山中,众仙皆道男修与女修是天造的姻缘,女修也以为如是,男修也以为如是,是故,两人便结了道侣。但因仙山有长者存幼女,恐受辱于俗子手,便要男修再收一房妾室。收妾之后,女修与那妾处的勉强算是融洽,但好景不长,七年未至,男修便生了异心,想要再纳一房。女修虽不喜,却因恪守女德,而允了男修。但男修之妾却因察觉新人不良,不愿新人入门……枉费那万端仙缘,妾为阻新人入门,为男修所忌,惨死于男修之洞府。而女修因无知,也丧命于男修所迎之新人……终了,不过是恶人欺善,公道不存。枉费了圣贤口舌……”
“主子这旧事说得委实有些离奇。但依兰泽看,还是男修糊涂,妾室糊涂。主子知晓这世上既是许了男子纳妾,那便没有什么独占的道理。依主子所说之事看,男修选了一个不靠谱的主母便是这桩恶事的源头。若是男修选了为妾的女修做主母,那为妻的女修心傲,自然不会为妾,后事作恶的女修智弱,自然也无可趁之机……”兰泽依着赵云归的所言了说过几句,便觉赵云归的面色有异,随即住口给赵云归斟了一杯茶,“主子说了这般久,且好好润润嗓子。兰泽听人说,人无往世,神鬼之说不过是闲人附会,你莫往心里去。兰泽方才所言,不过是婢子小厮嘴碎,您听过也就算了……嗯,依兰泽看,主子方才的故事许是讲岔了,蟾宫折桂是诗国的旧俗,如何会是仙人所欲?”
“唔……兰泽跟在云归身边这般久,云归却是头一次知晓兰泽你竟是如此有见底……”赵云归含笑接过兰泽手中的茶,小口酌着。旧事既是敢拿出来说,便是已然过去了。但赵云归不得不承认兰泽所说的话,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兰泽怕以后的夫君纳妾么?”想到前些日子赵府来的信笺,赵云归饮茶的速度慢了慢。赵府的老妇人想要把她嫁出去,已经不是一朝一夕了。
“怕或是不怕,于兰泽而语,并没有什么分别……兰泽不如主子……兰泽不过是个婢子罢了……”兰泽起身给赵云归的杯中续上些许茶,“主子与其问兰泽怕不怕夫君纳妾,不如问自己,兰泽若是怕夫君纳妾,日后便求主子将兰泽许与一贫贱之人便是了。虽贫贱夫妻百事哀,但却不是不用与旁人争。其实纳妾与否并无什么好怕的。主子要旨,还是看清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譬如兰泽若是想后半辈子活的舒适,以兰泽的姿质,却是只能与一富贵人家做妾。做妾若是求的不多,又不邀宠,一世无虞还是不难的。若是求人,那西郊的卖油郎许才是兰泽的良配……”
“兰泽是心许那卖油郎么?”赵云归按按眉心,隐约想起前世自己嫁入梅府之前,兰泽便已经嫁出去了。
“嗯……”浅笑着顶过赵云归落在额上的手,兰泽小心地帮着赵云归按着,“主子说笑了。兰泽跟主子久了,早是忘记了自己丫鬟的身子,也过不得什么苦日子。往实里说,兰泽在主子嫁人后,随便寻个小户做妾便好了。”
“兰泽为何不愿随我嫁到……”赵云归收出即将脱口的‘梅府’。
“主子且看看兰泽……兰泽三岁丧父,五岁丧母,承蒙主子心善,才勉强识得几个字,据此如何敢随着小姐去姑爷的府上?想来小姐高才,日后定是会与一群贵女居于一室。兰泽无计无谋,怎么敢去累主子……”兰泽顺着赵云归的穴位按压,“不是兰泽说,主子日后却是要改改自己的性子了……”
“嗯?”赵云归不置可否。
兰泽继续道:“为世家女,如主子这般温良,定是不错的。但主子若是为主母,却是要狠下几分心肠。主子也是知晓,这世上,万万没有你待他人好,他人便待你好的道理。就如梅公子与淳归郡主寻经之事,虽是笑谈,却保不齐有些许人想看主子您的笑话……”
“那依兰泽你所见,我该如何是好?”赵云归闭上眼,开始回想兰泽说过的话。
“主子自是该收下淳归郡主的经书。世人皆道郡主心慕梅公子,虽上次在殿前,郡主道她无意梅公子,但郡主是皇室贵胄,兴致来了,一句喜欢,兴致去了,一句不喜,也是常事……如兰泽一般的婢子可不敢当真……故而,兰泽以为,若是主子对梅公子有意,此时许是良机……”兰泽按压的手停了下来,“但具体如此,还是看主子的心思……”
“嗯……”赵云归应了声,却不以为意。自她醒来起,她便已是没有了嫁入梅府的打算。
“兰泽今日为何要说这般多的话?”赵云归坐起身,又把经书横到自己眼前。
“啊……”兰泽自责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尖。“可是闹着主子了,都是兰泽自顾自己说……”
“无碍。”
赵云归含笑看过兰泽一眼,便低头继续借着经书走神。
待到月华初上,兰泽催赵云归去眠时,赵云归才定了心思,决定避上赋雨些许时日。
……
月赋雨一直以为她遇不到云归是偶然的。但在细算过云归从她眼前消失的时间后,月赋雨又觉得与云归的消失与守夜嬷嬷有说不清的干系。
说来也怪。月赋雨在守夜嬷嬷到百丈寺后,再未见过云归。每每遇到兰泽,月赋雨出言行问,兰泽只道是自己小姐爱上了问佛,无暇与月赋雨相见,要她静候几日。
反复几次,月赋雨也知兰泽如此言说,不过是云归授意——云归在刻意避她。为何避她呢?月赋雨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在守夜嬷嬷的安置下于百丈寺散心。
说是散心,凭心而言,月赋雨自觉她在禅院的日子,与在郡主府的日子并无什么大的不同。守夜嬷嬷初到时,还每日邀同在百丈寺修行的僧人带月赋雨参观古刹,过了数十日,月赋雨便觉日日再外甚是无聊,索性闭门不出……
直到收到一张来自梅启君的请帖。
梅启君的请帖做得极为精细。用的是削好的竹片佐之以极佳的刀工,不似寻常人只是寻些绢布,附上几个字。
翻看着刻在竹片上的芙蕖,月赋雨甚是诧异。
五月中旬恰逢百丈寺赏芙蕖时节。百丈寺内多是达官贵人设宴邀人赏花。故而,梅启君设宴本不足为奇。但他设宴还邀月赋雨前去,便是其心可诛了。
月赋雨可记不起她和梅启君有什么特殊的交情。
☆、第三十七章
打定了主意不去,月赋雨便又在禅院中独自睡了几日。
独处是最拷问自己的时候。
多日未见赵云归,月赋雨的心境却是比以前更焦灼。近日来她频繁入梦,已是记起了她穿书前颇爱点韵填词,也颇喜抚琴惊心,她甚至还隐隐想起,她以前颇爱旧时文人写的关于才子佳人的话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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