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被动招架,不如说这二人是在主动进攻。数不尽的鲜血在他们周围喷洒,场面惨烈,简直有如两军交锋,你来我往,针锋相对,一时竟可谓势均力敌。
刺客的合围几乎不能成形,要不是他们打算倚仗人数消耗对方体力,恐怕早就要见状溃败。如此刚猛的皇帝,如此不要命的攻击,实是大渝人前所未见,萧景琰那满脸的深仇大恨,也令他们匪夷所思。
但多寡悬殊,刺客毕竟占了上风。萧景琰与蒙挚固然勇猛,以区区二人之力,怕也撑不了多时。亏得蔺晨与飞流驰援迅速,他们武艺超凡,均是当世高手,甫一加入战团,瞬间便士气大振。
此长彼消之下,人数占优的大渝刺客竟一时拿他们无可奈何。有人见势不妙,生了退缩之意,如此一来,双方就更是难分伯仲,只待山上猎宫守军一来,就能将这批刺客一网成擒。
四人之中,萧景琰功夫最弱,大渝人要逃,自然就要从他这薄弱处打开缺口。只见对方阵势骤变,分明是曾有过默契的演练,倏然腾出四个人来,分四个方位包围住了他。
萧景琰同时遭受四人攻击,就算再想迎头痛击,没有了强援照应也万难成事。只见他觑准了最晚到的一人,攻其不备,趁对方封死包围前强行突围。这一来少不了身后要吃些伤害,但他权衡过轻重,打定了主意便一往无前。
兵法有云,兵贵神速,事不宜迟。萧景琰突如其来的强攻果然暂缓合围之势,就在他鏖战之际,一道颀长身影大叫一声“水牛”跃住阵中。那人身法奇快,一时连动作都看不分明,就见包围渐渐散开。原本占优的刺客死的死,伤得伤,很快就顾不得再针对萧景琰。
只听有人大喊一声“撤”,刺客便如蒙大赦,忙不迭地逃窜。
蒙挚要追,却被萧景琰一声喊住:“他们逃不了多久,这九安山四周都是战英的部署。刚才那一箭号令,他们会封锁所有去路。你贸然追去,只怕会寡不敌众。要拿人审问,等他们去抓就是了。”
蒙挚问:“列将军的人怎么会在这儿?”
不待萧景琰解释,蔺晨倒先笑了:“恐怕是皇帝陛下派来监视我们的吧,生怕等不到你来问话,我就先跑回琅琊山去了?”
事已至此,萧景琰也没有什么好遮掩,坦然冲蔺晨颔首致歉:“事有权宜,请先生见谅。不过还有一事,恐怕要麻烦先生……”
蔺晨扫了眼他身上伤势,不以为然道:“放心,你要是死了,他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我的。”
敌在明而他们在暗,此时最该做的就是不轻举妄动。萧景琰说的没错,若要疗伤休整,只能回到蔺晨的宿处。
蒙挚扶着萧景琰进屋坐下,替他脱去上衣。只见伤痕虽多,但都不及筋骨。飞流既然与二人打过照面,便不再遮掩。他从内室捧来几个瓷瓶,在蔺晨的示意下给萧景琰擦去血迹,再一一敷在伤口,为他用纱布裹上。
他举止粗疏,下手不晓得轻重。萧景琰的脸上却没露出一丝痛意,只是有些出神地看着那又熟悉又陌生的青年:“飞流都长这么大啦……”
飞流抬头看看他,不明白自己长大有什么不对,回头看了蔺晨一眼。
蔺晨本在一边袖手旁观,怕萧景琰胡言乱语地引飞流露出马脚,忙扯开话题道:“可惜光长了个子,没长脑子。”
飞流闻言丢下手中纱布,腾地起身就追着他打。
蔺晨轻功了得,立时纵身一闪。萧景琰身上的伤已料理了七八成,飞流一走,蒙挚忙过去接手。他一面缠着纱布一面絮絮叨叨,数落那两个长不大的孩子。
萧景琰看见飞流气冲冲地扑过来掐蒙挚的脖子,不禁莞尔:“还是和以前一样。”
蒙挚却几乎被勒得喘不过气来,待把萧景琰包扎妥当,拔腿就追着小崽子满屋跑。刚才还骂人打闹幼稚,轮到自己就又不长记性了。
萧景琰叫他:“蒙挚,你身上的伤也该料理料理,快来坐下。”
蒙挚一扬手:“不急,我那都是小伤,收拾这小子绰绰有余。”
萧景琰遂不再唤,揣着一条伤臂给自己披起衣服。屋内嬉笑热闹,窗外风来却有些微凉。他抬头,正见到一株梨树落花纷纷,先还是雪香凝树,转瞬便只剩枯枝瘦干。白云苍狗,不过一场风,一阵雨。他低了头,忙不再看。
列战英率部不久即到。刺客捉住了五个,死了七个,另有四人在逃。周围已照萧景琰的吩咐布下天罗地网,这些贼子就算逃得了一时,也终归要坠入圈套。
这一夜,萧景琰并未起驾回宫。一来他有伤在身,怕回去叫皇太妃担忧,二来捉拿大渝刺客之事要紧,他要亲自督战,三来山上猎宫目标太大,分兵戍守也易留破绽。
他想了几条天衣无缝的理由,准备解释自己留在这里的原因。然而当他说出留宿决定之后,却无一人质疑,所谓理由根本无从说起。
萧景琰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是皇帝了,主理朝政三年有余,文治武功成绩斐然。现在没人会怀疑他行事鲁莽冲动冒进,大家都尊他为圣明天子,这样的一件小事,他不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
可这份自在,反变成了他的不自在。
他希望那个管着他,指引着他,陪伴着他的人能回来,重新把枷锁套在他的身上。就算生生世世将他囚禁,他也甘之如饴。
这一夜,萧景琰不意外地难以成眠。第二日,竟然就发起烧来。
这场大病来势汹汹,在伤后一天方才席卷而至。萧景琰没有搬入猎宫,现下却是想去也去不得了。蔺晨看过病势之后勒令所有人不许动他,原来萧景琰的胁下竟有一道漏网的细小剑伤,伤口紫红发黑,俨然是中毒的征兆。
蒙挚揪住蔺晨问他为何早没有见到,蔺晨闭口不答,只是深深蹙眉。最后是萧景琰拼了一息神智叫他放手,蒙挚才勉强不与蔺晨计较。
发热、发冷,皆是由毒而起。那伤口虽小,但余毒未清,一天一夜,毒性入骨,若再迟发现片刻,恐怕就要危及性命。
萧景琰禁不住苦寒酷热的折磨,蜷在被中簌簌发抖。他面白如纸,嘴唇黑紫,双眼紧闭,连眼帘上都是汗滴。飞流在一旁看得大骇,怔了一怔,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顿,一下跑得没影。
“我发誓,他刚救回来的时候真没有中毒。”蔺晨说话难得会如此郑重,蒙挚不信他他也懒得解释,但眼前人在他看来,当不会那样不可理喻。
梅长苏点了点头,似是接受蔺晨所说事实,伸出两指搭在昏睡不醒的萧景琰腕脉上:“毒性不急,不是见血封喉。”
“是啊,我就说,这毒要是我一早见到,根本不值一提……”蔺晨说到一半,忽然也警醒过来,“等等,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怎么会涂在刀剑之上?涂毒多半求速死,这不痛不痒的毒,涂了也根本多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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