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有其他的用处,并不是针对你。”帕西瓦尔低声回答,迅速结束了话题。
是的,帕西瓦尔购买那样东西并不是针对奎妮。但主席说的问题他还是得解决——他必须自己解决。
作别奎妮之后,帕西瓦尔带克雷登斯吃了晚餐。
克雷登斯的状态果真因这一天的经历变好太多了,虽然吃饭的过程中还是没怎么和帕西瓦尔说话。但他没有抗拒帕西瓦尔把没喝的那杯酒递给自己,并且非常干脆地一饮而尽。
看着克雷登斯狼吞虎咽,帕西瓦尔也觉着今天的疲倦都物超所值。当然这少不了奎妮的帮忙,帕西瓦尔打算在第二天早上对女孩说一声谢谢,但看到账单上莫名多了三套耳环时又迅速打消了这一念头。
吃过饭后,他们通过另一家帕西瓦尔恨不得把周身衣服都彻底丢掉的窄小旅店,回到麻鸡的街道。
帕西瓦尔本想直接幻影移形回去,但苦于提着大包小包到处找隐蔽黑暗的角落实在不太雅观,干脆招了一辆出租车,也顺便能偶尔体验一回麻鸡的交通方式。
克雷登斯其实也累了,累坏了,走了一整天又看了一整天,大脑接受了无数的新讯息,飞速运转太久了。只是之前的疲倦一直靠好奇与兴奋的劲头撑着,而当他们搭上计程车,克雷登斯的倦意终于释放出来。
他把脑袋靠在车座上,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帕西瓦尔也没有吵醒他,哪怕随着车辆的颠簸,孩子的脑袋又滑到自己肩膀。帕西瓦尔把围巾稍微往上提了一点,为克雷登斯简单地盖上。
孩子睡得很沉,但还是做了一个朦胧的梦。
克雷登斯梦到他走进一座童话式的皇宫,里面有着不胜枚举的美酒和美食。他看到许多身着华贵服侍的宾客,他们谈笑着,舞蹈着。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而一些奇异的光彩在他们的身边飞来窜去。
克雷登斯在宽敞宏伟的厅室里穿过,一株巨大的山毛榉立在厅室的一边。上面挂满了彩灯和装饰的礼品,一只不知名的蓝色的小鸟站在最尖端的星星上。
克雷登斯望着那只小鸟,小鸟也低头望着他。可他此刻不想拍手,他只想让它永远站在那里。
一个穿着貂皮大衣的男人从山毛榉后面绕了出来,他身形巨大,却看不清面孔。他牵着一只和他一样体型壮硕的三头犬,三只头龇牙咧嘴,不时低头嗅吸地面。
它来到他的身旁,克雷登斯紧张得后退。后退的刹那他被人一把拽稳,回过头时他便看到了那条再熟悉不过的围巾。
“当心点,小家伙。”格雷夫斯先生似乎露出了微笑,他的手掌则摁在自己的后脑勺。
梦中的克雷登斯不知为何突然鼓起勇气,干脆把头压在帕西瓦尔的胸口。
他的鼻尖闻到了围巾的气味,那是属于帕西瓦尔的气味。在他刚和帕西瓦尔相识时就已经记得,后来住到对方家中后又因睡在帕西瓦尔的床上而加深了印象。
他用鼻尖蹭了一下围巾,猛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
这个气味让他安心,让他不怕向后摔倒。
“你像一只猫一样,就是那种瘦瘦的,小小的,躲在黑暗里瞪着两只绿色眼睛的黑猫。”
帕西瓦尔的手掌宽大厚实,把克雷登斯压紧。
克雷登斯闭上眼睛,沉浸在对方的气息和温度当中。这是一个比他看过的童话更美好的故事,也是一个比故事更光怪陆离的世界。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如果是,他情愿一辈子也不要醒过来。
帕西瓦尔的手过到了肩膀,轻轻地拍了他一下。他没有抬头,他还想再闭着眼睛享受片刻。
然后帕西瓦尔又拍了一下,这一次加重了力道,并在他耳边轻声说——“到了,回去睡吧。”
克雷登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对方的脖颈和围巾边缘。他呆呆地看了几秒,而后惊慌地从对方肩上弹开。
“对、对不起……格雷夫斯先生!”他的动作也把帕西瓦尔吓了一跳,还不等帕西瓦尔反应,他又慌不择路地打开门跑了出去。
帕西瓦尔看着克雷登斯往家的方向跑,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克雷登斯就算跑得再快也没有用,他压根找不到家门在哪。
帕西瓦尔不紧不慢地把购买的东西从车上拿下,又不慌不忙地结了账。然后提着一大堆东西,缓缓地走到两栋楼相隔的夹缝里。
他看到克雷登斯正不知所措地面对那堵被施了咒语的墙,手指尴尬地搅在一起。
帕西瓦尔无奈,把东西都交到对方手上后,才掏出魔杖,在墙上画动只有他才知道的字符。
墙面在他们眼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扇大门。帕西瓦尔把门打开,克雷登斯也才如获大赦,慌慌张张地跟进去。
他没再敢抬头看帕西瓦尔,忙忙碌碌地把买回来的东西掏出来,又分门别类地放好。他得一刻不停地做点什么,不然他会感觉很尴尬。
帕西瓦尔看得到孩子的耳根泛红,这让他脱下围巾时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颈。
那是刚刚克雷登斯用鼻子蹭着的地方,有点冰凉,有点发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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