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白月偷偷对顾茗澜翻了个白眼,她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奈何顾茗澜就是故意要捉她的把柄。
泽白月嘟囔道:“白月又没银子,只能看,不能买。”
顾茗澜呵呵笑了一声,不再言语,他转身向站在身旁的云鸾微微点了下头,云鸾的目光在泽白月身上徘徊了一会儿,然后抬脚走过泽白月身边,待走过泽白月身边几步,云鸾忽然说:“集市上的那间墨家铺子里的玛瑙手钏颇受北漠女子的青睐,我帐篷里倒是有几串,白月姑娘若喜欢,可前来挑选一二。”
泽白月刚松的一口气又再次在胸口凝滞,她樱唇微张,想转头询问什么,思量了一番,又合上了嘴。顾茗澜此时正好与她比肩而立,目光落在泽白月煞白的面容上,将泽白月此时情状全部看在了眼里。泽白月见顾茗澜正饶有兴趣地望着自己,立时明白了自己先前的那番作为其实是画蛇添足。
“白月知错了。”泽白月缓缓转过身,向背对着她的人欠身行礼。
顾茗澜敛起笑容,扶起了半弯着腰的人,什么话也没说,然而向着云鸾走去。
待云鸾与顾茗澜走进了帐篷内,泽白月才直起身子,抹掉了额头上的冷汗,讪讪地向自己的帐篷走去。
沙扬刃站在赤宫的门前,湛蓝色的瞳孔突然收紧,犹如隐藏在草丛中,发现了猎物的狼。直到赤宫前那三个人的身影全部消失在了视线中,沙扬刃走回王座旁,骨节分明的右手压在黄金打造的王座手柄上,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炎崆,墨衣深么,这笔账该好好算一算了。”
顾茗澜跪坐在毡席上,捧起面前的银碗,向坐在对面的人举了举。如今云鸾已经能喝北漠的烈酒,但也只是一碗而已,他也捧起了银碗,啜了一下口,随后放下了银碗,纯黑的瞳仁里看不出喜怒哀乐。
“大司命还是防备着我啊。”云鸾低叹一声,直视着对面曾经在大司命剑下救过自己的人。
顾茗澜肃了肃神,收起了眼中的惫懒,目光暗了些:“司命院以侍奉地母为己任,如此防备世子也是怕世子体内的曜舜之灵。”
“可我不是还有伏眷之灵么?”云鸾笑道。
顾茗澜感受到了云鸾玩味的目光,他点头:“是,可世子自己能感觉得到,伏眷之灵终是虚弱了些,若世子控制不好,只怕……”顾茗澜低下头,银碗中的酒水清冽,能照出他自己冷静的面容。
云鸾手按在了腰间的银制匕首上,一股凉意袭上心头,云鸾似笑非笑地说:“我毕竟不是伏眷与曜舜,我就是我。承天袭云?不过是是古人为了给元始帝一个名正言顺的夺位理由加上去的而已,伏眷与曜舜也不过是兄弟争位的结果,他们都将自己的野心装饰成传说,可真正的呢?”云鸾抽出了腰间的匕首,手指轻轻弹了下匕首刃,又把匕首横过来把刃口对准了顾茗澜的脖子,“要一统这个天下,必须踩着无数的尸骨,即便不是在乱世,也有许多的迫不得已。而我,已经杀了很多人,我是不是让老师失望了?”
顾茗澜愣了下,明白云鸾说的失望是指什么。三年里云鸾为助沙扬刃登上瀚海王位,替沙扬刃出谋划策,将沙扬烈、沙扬旭以及沙扬葛三人及背后支持的老贵族们全部打压,若论手中的鲜血,云鸾并不必沙扬刃少。然而,有些事情的确迫不得已,云鸾为了重回世乐,与沙扬刃定下约定,助沙扬刃登上瀚海王位。顾茗澜伸手握住云鸾的匕首,鲜血瞬间顺着匕首刃流了下来:“元始帝也是踩着累累白骨才成为了王者,他为何一直被人铭记与称颂,你可知道?”
云鸾想了下道:“因为北征后,元始帝开始采取休养生息之策,祖洲无兵甲战火近三百年,这三百年是祖洲最安稳的时刻,海清河晏,天下靖平。”
“是,所以就算元始帝祖洲一统后以二十万兵马北征北漠而被诟病,但后二十年里,元始帝休养生息,并叮嘱后世子孙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可用兵,逐渐恢复了祖洲元气,所以后世之人提到元始帝,皆敬佩不已。”顾茗澜左手食指在云鸾握着匕首的手腕上轻轻点了下,云鸾手中的匕首脱手,顾茗澜接住了匕首,把它插入了云鸾腰侧的匕首鞘里,“做君王,尤其是做一统天下的君王,必须要有绝不后悔的决心,世子有吗?”
云鸾怔愣片刻,而后躬身向顾茗澜行了个大礼,朗声道:“多谢老师指点!”
泽白月又去了一趟沙海城的市集,走到墨家铺子门口,她犹豫了片刻,抬脚走了进去。
这算是沙海城里比较体面的铺子,来这里的人要么是北漠的贵族,要么就是从内陆来置办货物的商贾,鲜少有平民百姓能走进这间铺子。
门口迎客的小伙计见泽白月一身内陆式样的白色绸衫,头上戴了一根玉制步摇,就算在祖洲,普通人家的女子也不可能戴得起玉制步摇。小伙计忙打起十二分精神一边迎泽白月进店,一边堆着笑脸问:“姑娘是从内陆来的吧,姑娘可真有眼光,我家铺子里的玛瑙都是顶好的!”说着,小二还伸出拇指比了比。
泽白月见这小伙计也不过十五六的年纪,面上神情却是有模有样,比起几十年的老伙计还有些老成,“噗嗤”笑出声来。“你们掌柜可在,我有件物件要请掌柜瞧上一瞧。”
小伙计一听,立刻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斜眼打量了下泽白月,虽然这个女子俏丽出尘,但没有钱赚,再美的人儿他也没兴趣多说一句。小伙计撇嘴回道:“我家掌柜可不是寻常人能见着的。”
“寻常人?”泽白月嘴边压着一抹笑,从怀中掏出一方火红的玉石,上面刻着一个“墨”字,“我算寻常人么?”
小伙计一见那玉石,立刻呆了片刻,而后又恢复了满脸的笑容道:“姑娘说笑了,掌柜就在二楼,小的这就带您去。”
小伙计二话不说,立刻带着泽白月穿过挑选玛瑙的人群,走至铺子后的一个拐角,请泽白月上楼。走上楼梯左拐几步就到了一间屋子,小二让泽白月稍等片刻,轻轻敲了敲屋门。
“有事?”屋内传来了一个醇厚的男声,听声音,男人年纪应在在三十岁左右。
“爷,有位姑娘说有一物件想请您过过眼。”小伙计说。
“请她进来。”屋内的男人没有推拒,而是一口应下了。
泽白月心头诧异,见小伙计冲自己点了下头,又指了指屋门,意思是让泽白月自己进去,泽白月向小伙计道了声谢,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不大,屋内陈设也很简单随意,屋子正中放了个方形桌子,桌子四方各放了一张木凳,桌子的左边不远处有一个案几,案几旁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柄精致的矬子,埋头修刻案几上的赤血玛瑙石,看模样是要雕一尊地母像。
“墨当家是么?”泽白月往案几那方走了几步,询问道。
男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放下矬子,拿起案几上的方巾随意地擦了下手,而后抬起头,对泽白月点了下头:“我是,姑娘有什么物件需要我瞧瞧?”
男人抬头的瞬间,泽白月感觉到自己呼吸和心跳都突然没有了,她杏目瞪圆,俏丽的面容微微扭曲,泽白月张了张口,一个名字脱口而出:“墨敬之?!”
男人剑眉一蹙,有些惊讶:“你见过靖烈侯?”
听得男人这么说,泽白月回过了神。面前这个男人与墨敬之的确一模一样,虽然这个男人看上去也是懒洋洋的,但他的眼里没有墨敬之那样的狡黠,这个人眼里多了一丝市侩与阴郁。泽白月歉然一笑:“曾得见一面,侯爷人中豪杰,让人过目不忘。”
“人中豪杰?”墨当家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他的确当得上豪杰,只有豪杰才死得早。”
泽白月抿了下嘴,不置可否。看样子,这位墨当家似乎对墨敬之有些抵牾。
墨当家见泽白月不说话,转了话头道:“你要我看的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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