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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深蓝，层层叠叠的山峰上几道淡黄色雕纹，眼皮跳动了一下，树林枝桠便托起了一个闪闪发光，不刺眼，温暖。李成觉得自己身上暖和了很多，拿起单反便拍下了几张，再等一会儿，便就是日出东方四方来朝了。李成被周围香客的心情感染了，便也跪了下来，诚心地膜拜。不管脚下如何迭起放肆，请相信太阳照样会升起来，会带着你的希望飞向高空中，将你心酸痛苦涤荡成日夜潮，在每每深夜里撕裂你的胸腔。你握紧拳头，婴儿出世也是紧攥着，因为你要奋斗。

到山脚取车回家的途中，顺道带了几个人，还有个看上去挺青涩的小女孩问他要了□□号。

回到香港李成便急吼吼地找乔思暮，乔思暮陪李母在附近的小超市买菜。她这一说李成便急了，万一撞上八卦记者怎么办？将车子停好，把背囊都扔在了车上。

乔思暮从超市里面由李母搀扶出来，他恍惚记得那年陪乔思暮高考，乔思暮在雨下深深看他的那一眼，他便拨开熙熙攘攘地人群，站在她身边，接过她手中的伞。如今他也大步地向她走去。

第55章 后生仔

我们举杯，似锦都市碎在了酒水里。李成捏着高脚杯，轻轻摇晃，分不清是周围的冗杂还是酒水的呻yin，一场豪门盛宴，十年百姓酱醋茶。每个人都在伸进对方的口袋，那到底谁才是物质财富的创造者？不是长袖善舞的政治家，不是侃侃而谈的商人，他们的钱来得太快。财富对他们而言，只是通货而已。真正的创造者，是那些弯下腰的人。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说，我们在享乐的同时，就是在剥削劳动人民。很多人都不理解，我明明给了钱怎么能算剥削？钱是什么？谁给钱下的定义？归根结底，钱不过是维护世界稳定的一种媒介，从古至今，人都或多或少有金钱崇拜主义，不愿意承认罢了。

几趟宴会下来，李成和香港名流差不多打了个照面，显贵们对这个体态丑陋的大陆仔自然没有太大好印象。虽然他曾成为万里挑一的飞行员，可是说到底，不过就是赶脚夫。人嘛，到底是有自我优越感。像这卖牙套发家的大佬，对李成“绅士风度”地抖上一大堆术词，李成只是微笑添酒水，缄口不言。

“李部，今天Peter又翘班了。”助理汇报着。

“这样啊……”李成头也不抬地画着设计图。“他应该是有什么要紧事，提醒提醒就是。”

助理出去的脚步声，有点响，看得出他有些不满，Peter和乔氏沾亲带故，这大陆仔肯定是不敢得罪人。听说在宴会上，他也像个傻愣子一样给别人“点头哈腰”。果然麻雀就是麻雀，动弹几下也成不了凤凰。李成例行视察他所管辖的公关策划部，也是和和气气地笑着，很少对业务项目提出建议修改。

在李成放羊式地两周后，就有“好事者”说给“有心人”听，李成性格绵软，难以掌控大局。在董事会上自然是有人跟李成说教，不要拘着要拿出魄力来。李成还是一贯地诺诺应着，这让董事会的部分成员很受用。

一个月后的一天，李成拦下了所有在“忙活”的部员，挑眉让其中一个名叫Arthur的员工站起来。于是他喊上几个人念各自手中的文件。

“策划组副组长郭正义，打压同事，日前有交易公司机密的行为，根据乔氏第3条和第87条规定，给予开除处分。”

“市场组员工Peter分别在3、7、8、9、15、20、22、27日翘班，在予以提醒下依旧我行我素，根据乔氏修订的第171条规定，给予停职出分。”

“助理李风上班期间，散布损害公司利益的谣言，根据乔氏第212条规定，扣除当月百分之十薪金并调离原有岗位，安排另议。”

“调查组员工钱进、沈秀懈怠职务，作假完成第三周下达的市场表格，根据乔氏第375条规定，给予扣除年终奖处分。”

“宣传组员工汤杰利用职务之便，上班期间进行网络游戏，共计提醒五次，根据乔氏第14条规定，扣除当月百分之三十的薪金。”

……

李成依然是笑着，在场的员工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还没等Arthur等人读完，郭正义便跳了起来，“李成！你太放肆了！”郭正义扯下自己的工作证，指着李成便走了出去，“我要上告董事会！”

“随时恭候。”李成应了句便向停了下来的Arthur挑眉，“Go ahead。”

公关策划部是公司的新晋部门，在年度企划案里没太大的份额，是插科打诨和走后门进入的最佳部门。李成这次大动作，董事会上只是略略提到，没有“相关人员”对李成口诛笔伐，那是因为，这些“有心人”自然是没想到李成动起真格，他们也不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指责李成什么。不仅如此，还要对他表示赞同与夸耀。

第56章 人中龙凤

生命中最重要的投资，就是找对和你结婚的人。《香港经济日报》如是引用巴菲特的话来评价乔氏集团即将面临的新一代领导人的上位，以话题人物李成作为缩影，诠释乔氏帝国的异姓崛起。乔建国曾在一次公示遗嘱变动中提及李成，但在紧接的第二次公示遗嘱中丝毫没有惠及李成的痕迹。这无疑是颗□□。

自2008年金融危机后，中国股市一直处于不正常状态，而“长期投资”、“价值投资”、“委托专家投资”等理念依然风行中国。可是在十几年后的中国，倒是推崇“均值法则”，大概是生产力的关系。同时，尤金法玛的《有效资本市场：实证研究回顾》及与莫顿米勒合作的《财务理论》成为中国中产阶级的床头读物，对股神们的客观理论也甚嚣尘上。就算是身为北大中文系高材生的ZOE也提交过“巴菲特崇高的声誉还因为持续地赚到了明显超过市场收益的金额，其投资方式中实际上使用了特殊的杠杆投资，放大了投资的收益和风险”之类的论文。也就是说，那些经济大神在某些人心中已走下神坛。

美国心理学家马斯洛曾提出人类五种基本需求，“被社会尊重的需求”是第四种，有很多备受美誉的大师们发现自己连第四种需求都无法被满足时，自然发表学术报告及做相关演说来为自己辩护。而李成的得力助手左元虽是整个公关策划组学历最低的，但是他对股市有着独特的见解，曾在经济学刊上发表多篇具有参考资料的市场论文，最为出彩的便是驳斥所谓“股神”的论文，被很多人推崇有大家风范，当然也是争议最多的。所以获得进入中国人民大学就读机会的是他另外一篇论文——《A股蜡烛图与货币贵族》，可是他放弃了这次机会，这也是他为什么到现在还是一个副组长，因为心性急功近利，并且有违背公司意愿在外成立工作室的前科。而李成麾下另外一名大将正是来自萧伯纳故乡的Arthur，毕业于香港财经大学，曾在内地地产股获得了点蝇头，为人没有左元务实，但目光放得比较长远，对国际货币经济如数家珍。

当乔思暮了解到李成的任用动向，便知道他是要逼得乔氏一部分吐出自己所占有的股权。自然其他老油条不会放任李成□□，可等他们反手准备上告董事会罢免李成职务时，才发现这一场较量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在李成背后的是乔建国，乔氏集团的最大东家。乔建国真可谓是心狠手辣，对帮他打了一大片江山的老伙计们赶尽杀绝，只为让他乔氏后人更好地“荣登大宝”。

“你若是乔氏子孙，人中龙凤，指日可待。”乔建国老迈的身体轻飘飘地搁在办公椅上，萎缩的眼皮耷拉在浑浊的双目，眼角无力地撑着，从胸腔发出来的混音有点像剑拔弩张的老猫的尖锐嘶叫。

“你既然这么说，那我真可得小心了。”李成合上了文件夹。

赵欣欣主演的《面包树上的小礼帽》获得了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女主角的提名，这对于中国电影来说是有着极大的殊荣，也有业内人揣测其中的政治原因，和很多年前大家揣测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政治因素一样。

这时候，由德国记者拍摄的组图被网友无心翻出。那是一组李成还是飞行员时，赵欣欣出入李成公寓以及模糊的两人接吻图。于是便有好事者去寻思其中猫腻，两人就算没什么关系也能被说上点什么，更何况他们已经有肌肤之亲。但这则消息到底是没闹上什么真相，毕竟赵欣欣的吸金能力就放在那里，CAT公司必定买断所有□□。人们天生YY能力也放在那里，于是便有综艺节目把握尺度地拿这件事对毫无瑕疵可言的赵欣欣开刷，而赵欣欣的回应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一个炙手可热的漂亮女明星被一个体型长相猥琐吃软饭的毛头绑在一起，居然只是抿嘴一笑？ZOE看完便马上同李成说道，欣欣的修养真好！

第57章 Breath and life

盛大白炽灯下，李成耳边响起整齐划一的“问候在场各位”，这是由乔氏集团主办香港大学承办的第一届国际大学生辩论赛，项目名为breath and life，直指现代社会价值观、中美冲突、社会主义革命的复兴等尖锐话题。李成作为乔氏集团公关策划部的负责人，被邀请列入复赛五大评委之一。李成现在出席参加的并不是比赛，而是预热秀。辩题为“温饱是不是谈道德的必要条件”，这是1993年的老辩题，而两方依然是英国剑桥大学队及中国复旦队，有所不同的是，中国复旦大学队这次代表的是正方，温饱是谈道德的必要条件，而英国剑桥大学队则代表的是反方，温饱不是谈道德的必要条件。

辩论队常说道这么一句话，打败对方辩友的辩论队具有一辩够漂亮、二辩三辩够凶残、四辩够聪明的特征。李成一向认为Every coins has two sides，这种辩论是毫无意义的。可是事实似乎不是这样，ZOE常常说道存在即合理，这句万能的哲言用在这里也是恰到好处的。辩论赛的存在正验证了人争强好胜的本性，一个优秀的辩手一定是有着充分的知识积累以及较强的阅历处事能力。在预热秀结束后，相关评委对中国复旦大学队的一辩封元进行极大的褒扬，他的三分钟辩词进退合宜，立论铺陈得非常巧妙。而李成则是喜欢英国剑桥大学队锋芒显露的四辩周知之，一个看似平常安静的小姑娘，她的四分钟辩词几乎都是在驳论，在自由辩论里极少发言，却句句切中要害，另外之余还准确记录对方辩手的疏忽漏洞，在最后的辩词里全盘反击，拔高了英国剑桥队在整场比赛中的气场。在最佳辩手的选择环节，有两位评审选择的是英国剑桥大学的四辩周知之，包括李成。而其他评审各有各自选择，都只是仅有一票。

第一场复赛结束后，李成招呼了几句，便整理公文包准备离开评审台时，一只肤色黢黑的手摁住了李成的文件夹。不出所料，是封元。

“李评审，可否耽误你几分钟？”

李成放慢手中的动作，封元得到回应后，低头摩挲着指尖的厚茧，等到李成身边的评审离开后才开口说话，“李评审也许不知道，我们大学将在下一个学年提交公费留学的学生名单。申请的学生如过江之鲫，考核内容除了专业成绩外，还有综测分数。而此次若是得到‘最佳辩手’，便可以加综测两分，这两分足以让我如愿以偿。我已经大四了，怕是再也没机会了。我说这些，并不是不满什么，只是……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