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解散后我回到了办公室,同事们已经全走了,其他搞活动的班级也早灯熄人散。从办公室下来,我发现裴菲还没走,她正站在我窗外的玉兰树下。还是那个习惯性的笑容,那个习惯性的动作,白色的衣服让她在夜晚里也明亮飞扬。
“怎么还不走?”我故作轻松地明知故问,这个晚上她已经把我搅得一塌糊涂。
“等你啊。”她咧了咧嘴。说着就松开握在身前的双手,拉起了我的双手。我望着她夜色下柔和飞扬的眉,温情含笑的眼,还有微张的唇,好像总是在述说着什么期待着什么的唇,好像一直在等待着我亲吻的唇。
她的温暖绵软的双手传递着一种热流,让我瞬间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在沸腾着四处奔流。“裴菲”,我紧紧地握着她的双手,“我爱你!”我感觉到她整个人的微微震动。“我爱你!裴菲。”我张开双臂紧紧地抱着她。她本能的也伸开双臂环抱着我,我感觉到她的年轻的心脏在我的心脏旁剧烈地跳动着。我紧紧抱着她,两行眼泪迅速滑了下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裴菲,我爱你,我这样爱你,怎么办啊……
第二部分 雨幕低垂 一、没有阳光的春天
在跟学生的相处中,我常常会引用雪莱的诗句:“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可是,我现在宁愿永远留在冬天里,我宁愿这样的春天永远不要来。
因为快乐的裴菲已经永远留在了那个刚过去的冬天,因为在春天里我再看不到阳光。
圣诞节以后,裴菲好像变了一个人,她不再对我展颜欢笑,不再动不动就跑过来找我,不再对我说那些亲密的话,她的眼睛也不再总是那么明亮。她开始躲避我的目光,开始刻意避免与我有任何的身体接触,课堂上她也比过去沉默多了。
看着她的这些我是那么心痛,那么后悔,那么内疚。裴菲,为什么我就不能忍住,为什么我就说出了那三个字,为什么我就这样无所顾忌地拥抱了你,为什么我就在你面前不可抑制地泪流满面……
我跟她说对不起,我一如既往地对她灿烂地笑,我很小心地克制自己不再有任何暧昧的言行,可是,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那些纯净的快乐和欢笑已经不再。
三月是植树的季节,也是学雷锋月,我们接到了学校的任务:分批到几个点植树,派几个学生到大街上搞卫生,派几个学生到养老院慰问老人,派几个学生到大桥底下协助交通,派两组学生到本区最脏的民房参与劳动。这些活动不能影响到课堂学习,必须利用半天时间完成,而且必须明确重点:此次活动主要是为了拍照和拍录像,填补过去在这方面的欠缺,以迎接即将到来的全市中小学的级别评比,因此必须“作”得像样一点。“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们班,是因为你们班是全级的重点班,学生的形象比较好。”德育主任对我说,“所以你一定要把事情做得漂亮。”
说实话,我很不喜欢接这样的任务,形式主义,表面功夫,弄虚作假。但又不能不这样做,因为所有人都在这么做,所有的学校都在这么做,整个社会都在这么做。
活动前我做了一番积极正面的鼓动,让学生热情愉快地去表现自己美好的一面。“没问题!我们绝对会做得好!”他们个个拍着**。
可是活动的第二天,他们就个个都垂头丧气的,连语文课也上得无精打采,令我不得不停下来弄清事情的真相。
“老师,你骗我们。”田坤很丧气地说。
“怎么回事?”我愕然。
“我们根本不是在植树,完全是在作秀。”他说。
“怎么这么说呢?”我皱着眉头。
“团委的老师并不要我们好好种树,就把我们摆来摆去的照相!”
“就是!还分慢动作来照。”
“最搞笑的是把裴菲抓到一棵已经长得很高大的树下来照。”
“是啊,是啊,她还解释说那是很多年前种的树,因为当时没拍照片,所以现在补回来。”
“老师,裴菲就当了一回多年前的某一个学生了!”田坤哈哈大笑。
“小雨也是啊,只不过她没有裴菲那么‘老’。”慧翎说。
“他们玩我们!”很多人激动地叫起来。
“我们才无聊呢,那个拍照的老师就让我们在大街上摆出几个扫地的动作,照完了就带我们到交通灯那里,看哪个老人要过马路,就要我们过去搀扶,让她照相。”
“怎么都没我们憋气,那个搞宣传的老师扛着摄像头跟着我们,那些民房又脏又丑,地上都在流着黑色的水,我们正搞得满头大汗的时候,突然就叫我们停下来,说有两个女孩子捏着鼻子,这个形象不好,要我们重复前面那些他认为好的动作。”
“还有啊,他为了拍到我们劳动后的效果,就让我们反反复复搞一小段路和一两间房,其他那些地方还是那么恶心,都没来得及搞就说到时间了。”
“老师,我们学校怎么这样啊!这不是在教我们弄虚作假吗?”
“老师,我们做的跟你之前说的完全就不一样。”
“就是,我们本来想去做好事的,结果感觉自己做了坏事。”
“好啦,都别说了!这个社会本来就是这么假的!”突然一直不爱出声的庾鸿大声说。
我猛地打了个冷战,我感觉到我深深地伤害了他们,我因为这样的结果感到非常心痛。我们的教育方式和内容常常是与目标背道而驰的,我最不愿意看到的是这样的结果,但这种事情不是一个普通的老师能掌控的。其实他们说得没错,可是我必须挽救他们的失落。但是我应该如何去挽救呢?就凭我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说吗?还是一番体贴的安抚?在现实的面前,语言的力量能有多大?
在我调动了所有的积极的细胞和语言以后,他们终于把愤愤不平收了起来,可是我知道,这件事对他们造成的阴影已经无法消除。同时我也在为他们感动,从教这么多年来,我已见惯了那些麻木不仁的随波逐流的可怜可悲的孩子,还会愤愤不平,还能追求真善美的孩子已经不太多。
“无论世界怎么样,我们的心都要向往美好,无论碰到什么忧伤,我们都要告诉自己我们追求的是快乐。”我望着安静下来的他们,“还有,希望我们都拥有一颗无限包容的心,理解和包容许多无奈。”
我发现他们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几天以后,德育主任给了我一个电话:“慕老师,钟校长让你十点钟后到他办公室去一下,有事要跟你谈。”我很奇怪,校长找我什么事呢?最近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啊。
由于我约了一个家长十点半见面,所以过了九点半我就往校长室走。正要敲门,听到校长室传出了德育主任和教导处主任的声音,我只好走到旁边的小阳台等候。
“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呢?慕晨雨没做好学生的思想工作吗?”是钟校长的声音。
我不觉愣了一下,想走开但又忍不住想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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