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乐倒吸一口长气,这才缓缓吐出声音道:“总算舍得起来了,我自知受的内伤过重,特地用龟息大法封锁自己全身的穴道,自行调理的,也不知道是这两天调戏你姐姐太累了还是怎么着,居然给睡了过去,而你,怎么可以这么顽皮,摔压你嫂嫂我的肚皮儿?这样扰人清梦是很没礼数的哦。”
钱思语迎着悦乐的大笑脸,如果她把嘴角干涸的血迹擦干净的话,这个笑容应该是挺温暖的,不过她本来很惊喜的想说一句,你还活着呀?又觉得人家本来就是活着的,是自己太笨以为别人断气的,姐姐还在那边和大娘斗法,而且哭得好伤心,情急之下,只好指着麦包包的方向说道:“你活着,我姐姐会很开心的,只是她现在好伤心。”
“嗯,我都听着呢,那呆子,一会儿就笑开花了,我知道她就是欠我调戏了。”悦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瞬间就从地上弹跳起来,她搭了下钱思语的肩道:“自己的妹妹下不去手嘛,自己的亲娘刺是刺了一下,还是下不去手嘛,这呆子的心思我都知道,关键时刻,她还是需要我的蛇蝎心肠去相助。”
听清了声音没看清悦乐离去的脚步,就见悦乐已经移到了金针人偶身边,一掌击空到地面上,扬起一阵尘土,金针人偶顺势朝潘小溪的幽冥剑飞去,幽冥剑震发着剑鸣,震动着向一旁的坟包移动。
“羽娘,你个贱人,死了还留一只眼来瞪我。”声音消失的时候,金针人偶朝幽冥剑柄上的朱玉直扎而去,朱玉碎裂出剑柄的凹槽,剑魂从剑身里化成一道白烟,奔了出来狂揉着屁股,破口大骂道:“小老头我千躲万躲还是躲不过你这一针,主人不呼唤我的时候,每天捏着我的两条短腿晃过来晃过去,就够晕了,这呼唤的时辰到点了吧,你还要飞来一针,既然躲不过,那就和你拼了老命吧。”
悦乐噗哧一笑,抓着麦包包的脚掌道:“飘够了没有?还不赶紧下来,让我替你擦擦泪,都是我的人了还在外头哭成这番模样,也不嫌丢人,我帮你收了你亲娘,回去咱们好好安葬她,你就歇着吧。”
麦包包缓缓落地道:“不,如今你也是魂,你斗不过她的,还是让我保护你吧,回去,我把你俩都好好安葬。”她无视悦乐惊讶的表情,提着桃木剑向金针人偶走去,受了她一剑,金光灭了不少,娘啊娘,与其让别人动手,不如让我继续大逆不道吧。
什么跟什么呀?这呆子居然把我当成了个魂?姑奶奶我还没死呢我。悦乐心里不爽,却也不阻拦麦包包,反正她若是还下不了狠手,还不是得由我出马,随她去吧,学方术的术士们不都知道嘛,在一种东西上吃了亏,弄清楚对方的来头,立马就可以收服了,危险度是降低了,就看有没有收服的狠心了。
金针人偶不理剑魂的骂声,转向昏迷的潘小溪,杀我凶器的主人是她,我也不能放过她,都是她到钱府里胡搅蛮缠,我才有如此下场。金针人偶向潘小溪的眉心直飞而去的同时,剑魂喊出一声主人,那苍老浑厚的声音传遍整个祈眠山巅,甚至连钱冢都被震得晃了两下。护主心切的剑魂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金针人偶对潘小溪的攻击,他那所谓跳出三界之外的躯体,在金光大作之下,支离破碎,不见骨头不见肉块,当然也找不到一丝血液,只留下一片接一片的黄铜铠甲碎片,叮叮当当的砸落到潘小溪的脸上,掉落到地上,潘小溪的睫毛动了动,胸腔里一股血气上涌,就像郁积多时的闷气,终于获得了舒缓似的,她胸前催命符的红光大放,布满血丝的双眼睁了开来,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还是在钱冢里啊,不过好像不是地牢,包包也在?挣扎着坐起身来,这个金人是怎么回事儿?长得怎么那么像电影里,少林寺十八铜人里的其中一个?抬手捶了捶昏昏沉沉的脑袋,眼睛看到地上的黄铜铠甲碎片,这东西怎么那么眼熟?就好像剑魂的衣服破了似的。咦?催命符怎么亮了?这附近有阿飘?又是捶了自己脑袋一下,白痴,你人坐在钱冢的坟包旁边,钱冢里当然有阿飘啦。
“小溪,小溪,呵呵,你醒啦?”钱思语欣喜若狂的想爬起身来,结果爬了半天还是趴在地上,只好手脚并用的往牌坊方向爬行。
“贞儿?”潘小溪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麦包包和悦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呀?好像被个珠子给抓了,还可以像炸油条还是揉面条那种任意变形,但是怎么好像大家都到齐了?正想着,金针人偶又扑压了过来,潘小溪一惊,这金人是财神家的宝贝?是不是纯金打造的?一见我醒来就对我投怀送抱,我财运真有这么旺?没等她乐呵完,也没等她乐呵呵的把投怀送抱的金人抱进怀里,就听到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声,赶紧把两耳朵一捂,这才看清金针人偶的嘴巴大张,惨叫声好像就从那张嘴巴里发出来的,而自己胸前催命符的红光已经快把这个金针人偶缠成一个蜘蛛侠的模样了,只不过蜘蛛侠那款衣服是红衣黑线,这个金人是金衣红线的山寨版。
挣扎中的金针人偶,发了疯似的在潘小溪面前蹦达,后心窝上还插着一把桃木剑,在金光闪闪逐渐变弱的过程中,她还看到麦包包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一手在偷抹眼泪,张了张嘴,完全搞不清状况的潘小溪,还没来得及开口,又被爬行中的钱思语的呼唤吸引了注意力,动了动身体,不仅乏力不说,而且现在好像也不可能绕过这个金人,去把贞儿给接过来,只好冲钱思语摆了摆手道:“贞儿,我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先别过来,乖乖呆在原地啊,让我休息一下,我过来找你。”
钱思语不再呼唤了,反而加快了手脚并用的动作速度,快速爬来,看着潘小溪一阵心疼。身后腾起一阵青烟,曾经见过几次的两位青衣,拱手施礼,立在潘小溪面前,弯腰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成功完成此次缉魂任务,阎君大悦,命我等前来交接。”
“啊?什么时候派的任务,我怎么不知道?而且任务是什么,我怎么也不知道?”潘小溪茫然的望着两位道贺的青衣鬼差。
青衣还是重施一礼,直起身体,向惨叫中的金针人偶挥出一面金边黑锦令旗,顿时金针人偶缩成一枚长针落到地上,而缩小时针体内冒出的红烟雾全被那面令旗吸走了。潘小溪怕两个青衣收工闪人,赶紧伸手乱抓住其中一位的衣角,继续追问道:“说呀,你们什么时候给我派的什么任务,到底怎么回事儿呀?不说清楚不准走,否则我又要闹到阎王殿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二更的第二章搞定,明天继续二更中~
☆、第83章 钱冢得太平
“此妇钱氏,乃漏网之魂,她生前多行不义,后遭报应,本该入冥界报到的,但冥界鬼差却寻她不得,只因她的魂躲进了生前托人炼化的金针之中,继续为非做歹,在人间造恶,寻得金针也擒她不得,阎君知道大人与她有些旧怨未了,索性将计就计,今日大人立下大功,我等这就回去禀告阎君,告辞了。”一名青衣将金边黑色锦旗卷起塞进袖内,作了一个揖。
“钱氏?”潘小溪眼珠一转,看着抹泪的麦包包,再望向钱思语,追问道:“那我师父,嗯,就是我娘呢?她现在怎样了?”
“钱氏与朱煞本是三世仇家,如今两世仇怨已了,钱氏落网之期便是朱煞轮回之日,大人的母亲今日便可名列六道轮回之中,投胎转世。”
“那她投胎以后不是还有一世要和这个钱氏缠斗,这到底是什么仇怨需要那么复杂的去了结啊?既然我立了大功,上回我要辞职的时候就说过了,要是我娘她投胎,你们可要通知我的,而且你又知道得这么多,你说她下一世投到哪里去了?人道还是畜生道啊?”潘小溪手里扯着青衣的衣摆就是不放手。
“粤境佛山都,苏贞。大人,你这柄幽冥剑上的朱玉碎片,小的也要一并带走,虽有人舍身替大人挡了金针之力,做了催动催命符的引子,但大人你已元气大伤,需要静养后到良戟峰的山腰采得化魂草一株,服食后方可恢复,小的们告辞了。”另一名青衣俯身捡起朱玉的碎片,也是深拜一揖,扯起身旁的青衣,消失不见。
潘小溪还垂着手臂,怔怔的望着前方。苏贞,佛山的苏贞,不就是我的前任么,我现在的师父居然就是苏贞的前世,也就是我后来的媳妇儿,去涯风家借宿的时候,说我是佛山人,成功入住了,还庆幸宋代人也知道佛山这个地方,搞不好会见到自己的前世,原来她在这里才有前世,如果那什么什么三世的大仇,非要和麦包包的亲娘纠缠不清,所以那一天她摔下山崖摔死了也是命中注定,可是苏贞是和我一起去玩的攀岩,而且我女人缘虽好但却从来不劈腿的,她的死不是个意外吗?难道是谋杀?总不至于我才是那个钱氏的今生吧?呃,这个想法太诡异了。可是那个让我放纵三年还放不开的意外,如果是仇杀的话,谁会杀死她呢?到底是谁会想害死她?
潘小溪不断地在脑海里回忆那个意外发生的前前后后,似乎只有自己才是和苏贞,从早到晚形影不离的人,那就是她的嫌疑才是最大的,苏贞的登山设备和她那一套全是她亲自订购的,两个人用的是一模一样的东西,就连下降器都是她挑的款式,她过不去那个坎是因为,那天的早餐是她做的,去攀岩是她要求的,车也是她开的,感觉就像自己满心欢喜又甜甜蜜蜜的亲手把自己的恋人送到了葬身之地,而且还亲眼见证了她死亡的全过程,所以她曾经对自己又恨又怨,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于是天天出去挥霍,天天出去狂欢。不,忽略了什么,每天恩爱得如胶似膝的她俩,身边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她潘小溪的助理,女人。会是她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女人的前世才是钱氏?
“姐姐,一切都过去了,你别难过了好吗?以后我们都会好好的,我们可以好好的幸福着。”钱思语从地上爬了起来,用沾满尘土的手,小心翼翼地抹着麦包包脸颊上的泪迹,柔声安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过去的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你还在这里纠结什么,就算让你穿越回现代的佛山,你能做什么,把那个助理立马炒掉,再把这次穿越当成一场梦,孤孤单单的生活,每年苏贞的忌日,你既要忌拜她也要忌拜你的师父朱煞吗?何况,你放得下你眼前这个活生生的贞儿?人家朱煞舍身想以魂换你的时候,可就把亲生的女儿交托给你了,你要做人还是做渣还是做人渣,真的不难选择。潘小溪望着钱思语的脸庞,弯起嘴角笑着招了招手道:“贞儿,你过来,不要当你姐姐的电灯泡了,过来扶我一把,我站不起来。”
钱思语莲步轻移的挪了过来,嘴里还在不解的问道:“我没有做什么泡啊。”潘小溪等钱思语蹲□来,一把将她搂入怀里,回复她的是一个热情如火的深吻。
眼红的悦乐贴到麦包包身边道:“你的泪花我会擦,你妹妹的手实在太脏了。呆子啊,给我调戏调戏吧。”抬起的手臂还没贴近麦包包的脸,肩头挨了一掌,悦乐的身体就这么倒飞了出去,亲热的两人是肯定闭着眼睛,心无旁鹜的,打人的麦包包是无比淡定的,难得可以收拾下这个不知检点的痞娇娘,只有像抛物线般飞远的悦乐是内心焦急的,本来受了内伤的她,挨上那呆子的一掌,停都停不下来,没想到这呆子今天就把自己的内力激发出来了,还以为需要自己去调`教`调`教`她的,看来又是低估她了啊,把老娘击飞这么远,她倒是很狠心嘛,妹妹割点儿血,她不舍,亲娘阴魂不散的作恶,她不狠,对我怎么就这么狠,果然还是亲近不得,该怎么收了她呢?跌飞下祈眠山巅的悦乐,好不容易才伸腿勾住一根野藤,倒晃着身体,越想越生气,这么高的山,也不怕我摔死,这呆子实在是太要不得了,不如挂在这里晃死算了,反正没人心疼。
“光天化日之下,你俩也如此不知检点,我这当姐姐的颜面何存?”麦包包弯腰捡起地上的金针,揪起衣角擦了擦,小心翼翼地的收入怀中。
潘小溪睁开眼睛亲了亲钱思语红透的脸蛋,煞有介事的答道:“包包,你没有学过度气之法吗?我站不起来,自然要找贞儿补充点儿能量。”
麦包包倒背着双手,背对而立道:“还要到良戟峰去寻医你的化魂草呢,你看你每天都疯言疯语,不把你医好了,我真担心你带坏了我妹妹。”
缓过神来的钱思语,埋头狂捡着地上的黄铜铠甲碎片,捡了半天发现没地方装,只好开口求援道:“姐姐,你让悦乐嫂嫂来帮忙嘛,我要把这个带回去好好安葬。”
倒挂的悦乐早就竖起耳朵,四处聆听着她的存在感了,拉起嗓子狂喊起救命。麦包包伸手向山顶一角指去:“还以为她化魂,纠缠不休附进我体内就不妙了,一掌之下才知道还是个血肉之身,像这种爱装死的痞女人,哪能轻易的死去。”
潘小溪抓到麦包包脸上的一丝喜色,这个包包真喜欢口是心非哦,第一声救命传来的时候,她明明是高兴对方还活着的,刚说什么来着,一掌之下,敢情是自己把人家打得掉下去,死鸭子嘴硬只是因为下不来台吧,心里偷笑不已,耶,宋代真是同类多,如果包包和悦乐恋爱了,自己这小熟人圈里,不就是三对了嘛,好好好,贞儿都喊开嫂嫂了,得加把火才行。
钱思语把怀里黄铜铠甲碎片,全倒回地面,用双手拢了拢,往山边狂奔而去,除了第一次进不归楼的时候,这个悦乐嫂嫂想让她当什么花魁,给她从头到脚安了许多首饰,披金戴银的俗不可耐,还因为太重直接把她压昏了过去,这个没给她留下什么好印象之外,别的时候都很好啊,而且对姐姐也好,那么勇敢那么甘愿代为牺牲的样子,怎么说都不能让她真的死了呀。
“嫂嫂,你在哪里呀?我该怎么下来救你呀?”钱思语趴在山边朝下呼喊,撑在地面的手掌一滑,尖叫一声,幸亏没有头朝下的摔下去。
潘小溪一惊,四肢还是乏力,扶住钱柳烟的坟包撑了几次都没成功站起来,麦包包早撒开两脚朝山边跑去道:“妹妹,你不识武功,怎么总是爱逞英雄呀,回来,我去找她。”钱思语趴在地上,直接往后退缩了些身体,坐起身来拍了拍手掌道:“起初遇险不觉得疼痛,眼下脱险,到处都生疼,使不上力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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